《鹿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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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回头-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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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几人纷纷附和。

  柳扶风听他方才那番谈吐,知他定是今世大儒般的人物,也便留心细听。

  那人长叹道:“‘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古人多咏叹的景物,将心底之意附在景中。不过,文人骚客多只怜及自身境遇,难将心怀放至整个朝宇,慨叹国家命运。想来,那牵挂家国百姓的也便屈指可数:老庄、韩墨、屈子……”

  张复臣也听及他的话语,虽则是个武夫,但对于靖康之耻犹未挂怀,何况又极敬佩岳帅,忍不住接口道:“将家国百姓放在心上排天字第一号的乃是岳帅!”说完又诵起那千古绝唱的名词《满江红》来:“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阙!壮士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高诵完后,想起自己这样大模大样偷听别人的谈话,又这样无所顾忌地插言,面色不由一红。

  那人闻言早转过身来,听完之后却未有责怪之意,微微笑道:“这位兄弟说的是。岳帅善于谋略,治军严明,其军以‘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著称。在戎马生涯中亲自参与指挥了一百二十六战,未尝一败,令敌军闻风丧胆。可是,”话到这,将目光停驻在张复臣的脸上,“这位兄弟可知唐朝亦有一位心忧天下的大诗人?”

  “这……”张复臣在心中思索起来。

  “可是杜甫杜子美?”蔺子陵淡淡开口。

  那人听到回答,有些惊讶。待看清说话之人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后生,面上还罩着白纱,点头道:“正是。子美先生心怀天下,《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由一家之苦延至万家,乃至囊括整个寰宇,‘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

  骆翩跹听得此等言论,甚是新奇。在家中,其父骆世衍何曾说过这等言辞,甚至不许他人妄言朝政。柳扶风幼时便极其钦佩岳帅,得知“精忠报国”的故事后,也吵嚷着要在背上刺字。骆世衍得知后大发雷霆,鞭笞了十五下作为惩戒。

  柳扶风当然亦想起小时之事,只是不免心中犹有戚戚焉。况论现今百姓谁不怜风波亭之冤,谁不怜岳氏忠魂,可是这滔天冤案乃是高宗赵构当年所钦定,谁敢言不是。

  那人将手抚上斑驳的石栏,露出指节鲜明、血管微凸的大手,说道:“这子美先生与岳帅倒有一段百年的缘分:当年子美先生登临此楼,心有所感,写下了六句诗。”

  “六句?”越人歌心中不解,“这诗不多是八句的么?”

  “是,”那人点头称是,继续说道,“这六句是这样的:‘昔闻洞庭水,今上岳阳楼。吴楚东南坼,乾坤日月浮。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

  “这是子美先生的《登岳阳楼》。”狐帽男子接口。

  那人用目光阻止了他,转回身说道:“当年子美先生因景触情,吟出这六句,却没有将这诗完成,原因不得而知。据传是为了有待日后的有缘人。许多文人听闻这六句后,也想凑成八句圆满,谁知多是感怜伤怀自身,或者意境不达,倒有狗尾续貂之嫌。也是天道巧合,岳帅出征前来到这楼上,听得那六句,略加思索,便咏出了‘戎马关山北,凭轩涕泗流’的绝句。可谓心忧天下,悲怜世人。一文圣一武神,前后数百载,一唱一和,遂成千古绝唱。”

  听完那人的故事,众人也不由细细品味。且不论这故事是否杜撰,这诗中的大气、浩然全是对家国的忧思,一片赤子热诚。

  蔺子陵方才就注意到那人的手,故事听完便将心思收回到这上面,目光又落到那狐帽男子身上,见他佩戴的那柄剑,心中立时有了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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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_∩)O哈哈~,上一章的那个歪诗是本阁主写的哦,得意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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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荡荡洞庭水
那人将故事说完后,陷入沉默。

  这故事也许经口口相传之后,多了份神化与虚幻,但却让人感受到悠悠众口的繁力:那奸佞之人,受尽万载唾骂;而忠贞之士,独领千古颂叹。且不论这是否杜撰,他深知自己自己今日这番话语明朝定会在江湖中广泛流传,激起忠义文武的爱国之心。就让这作为一颗种子吧,经过广袤华土的孕育,经过热血忠魂的浇灌,他日定能开枝繁茂,深深根植于每一个宋人的心中。

  柳扶风心中顿生敬佩。

  从不曾有人在他面前言及此,也不曾有人这般痛快淋漓地将对岳帅的崇敬和盘托出。虽然话语平淡寂静,虽然神色不见起伏,但还是能让人感受到一股豪气。

  他定不是个平凡之人,柳扶风心念一动,何人?转回神又悄悄观瞧那人,想看出些端倪来。

  越人歌虽是好酒,眼睛可没闲着,借酒葫芦挡着脸肆无忌惮地打量起来。一个名字在心中一闪而过,握住酒葫芦的那只手紧了紧,随即觉察到狐帽男子的锐利目光,稍作停留之后将脸转开了。

  驳风剑张复臣可不知这几人的心理官司打得活络的紧,他本就是个直人,想到就说,直接问道:“不知高台姓甚名谁?这般高论确实罕见,张某不甚钦佩。”

  狐帽男子想要接口,那为首之人抢先道:“原来是张兄弟,幸会幸会!在下弓长三。”

  “弓姓?”驳风剑面露疑惑,“弓”这个姓虽有却不常见,依这人看来显见是不愿将真实名姓说出。

  欲待再问,蔺子陵却一反常态,插言道:“弓先生好气量!只是在下听闻一句话,心中有些不解,不知可否讨教一二?”

  “请讲!”那人也是个豪爽之人,未半点犹豫便应了下来,偏过身子等着听蔺子陵的话语。

  蔺子陵定定望着那已有些苍老的脸,目色迷离,缓缓开口道:“万里归来风霜残,梦中犹待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

  那人神色一变,不过转瞬之间,外人绝看不出来,继而平静答道:“任尔百般愁肠,此心安处是吾乡。”又反问道:“莲开何及百日好,势待孤江风吹败,黑白何分?” 言毕一拱手,下楼去了。

  随行之人也跟了下去。

  蔺子陵暗中松了口气,挣脱掉满心的不快,悄然回复如常。

  柳扶风听完,知他与那人定有些交集,或许知晓些什么也未可知。只是他脾性孤僻,不好贸然相问。抬头望天,日头已渐渐爬上,瞧着渡头那已有不少渡船和客人,说道:“大家且先上船去到君山吧,也好赶上午斋。”

  几人相携着下了楼,来到渡口,找了板带敞篷的船,往君山而去。

  要说这八百里洞庭,果然有些气势。若说“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洞庭天际流”也不为过。好在这一段湖水平静,且这艄公又是极熟悉航路的,轻车熟路地直奔君山而来。

  柳扶风在邺北时便对这使水略通些门道,故先前挑船时一眼瞧中这艄公。

  艄公约摸三十七八奔四的模样,皮肤经湖风吹得黝黑发亮,即使是初春时节,脚上也只著了一双麻靸鞋, 可以瞧见同样黝黑的脚板。

  四人坐好,艄公奋力地摇起了双桨,望着方才经过的陆上景物,心中一阵惬意。

  骆翩跹虽不是第一次坐船,也感觉新鲜不已。在邺北,哪时不是身后跟了几个讨厌的尾巴,走到哪儿都不自在,怎如现在这般自由。偷眼瞄柳扶风,见他坐在船舷边,凝视那粼粼的湖水,刚毅的脸上满是沉寂。心跳了一下:这次出来真是这一生所作的最正确的决定,就像选择了他一样……

  —————————————这是结束正话反说的分割线——————————————

  柳扶风瞧着那湖水,许久,有些晕眩,赶忙将头转过来,不妨正看见骆翩跹有些泛红的脸色 。

  骆翩跹没想到他竟转回头来,深怕被发现自己偷窥,脸上一红。突然想起方才所见的一件奇怪的事,顺势问道:“风哥哥,你注意到了么,那艄公的脚好生奇怪呢!”

  柳扶风先前并未在意,听她如此说,便望过去,瞧见那双厚实的脚板有些奇怪:脚趾较常人的要长些,以脚前掌着地,脚后跟上隐约可见厚茧。这是常年掌船导致的。可以想见,那渡口的每一艘渡船上的艄公莫不如此。告诉了她,之后便安心看这湖、这水。

  “几位客官,”那艄公汉子在船尾声音洪亮地问道,“去到君山哪里?”

  柳扶风见问,回头和他搭话:“不知君山上有何景致?”

  艄公咧开大嘴笑道,露出一口白牙,“那可就多了!君山上属无盐夫人最为有名,各种园圃,还开敞给游人住宿。我家娘子和大女在那做工,这趟去,便也去瞧一瞧她们。”

  柳扶风略一思索,笑道:“也好,不妨一同去,劳船家带路。”

  艄公答应着,又奋力划起桨来。

  “哎——”越人歌灌下一口酒,倚上敞篷,舒舒服服地亮开了嗓子,“天上云日共逐,湖中水影相伴。人道此景常有,我言尽处难觅。渡河川,趟千山,便把仙境来寻。若问仙境何处?只在此身畔……”

  艄公听着歌,想着那久未见面的妻女,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神情,手中也加快了力道。 。。

第六章 君山无盐氏(上)
半个时辰后,渡船将众人送至君山。

  艄公将船拴好后,引着大伙儿沿着一条路往前走去。

  一路上,通过攀谈知道艄公姓李,唤作二铁;娘子许氏,年过三旬;生得一女一子。同在君山的是大女,小名红眉,因眉间有一颗红痣而得名,时年九岁。艄公家穷,世代摆渡,好容易三十上才张罗着娶了许氏,一家人相亲和睦。经人相荐,许氏带着大女到君山上无盐夫人的庄上做工,贴补生计。

  无盐夫人,本名钟离无盐,自十余年前盘恒下君山上的一处后,雇佣了许多当地人开垦庄园,如今已建起了好几处的小圃园。钟离无盐本是某富商的第四房姬妾,因无所出,富商死后便领了自己的那一份家产,来君山另辟产业。一个女人,能做出这些成就自是不俗,柳扶风在心中生出一丝敬佩之意。

  以上都是经张复沉和艄公所述,倒也详实。

  沿着布满青灰色苔衣的石阶缓步行来,可以看见许多的斑竹,方竹,梅花竹等,不时还有一只水鸟飞过,扑啦着翅膀扫过树丫。

  尽管身上穿着裘衣,脸上拂过寒风,可就是带着一股春天的气息,让人的心彻底平静下来,格外舒适。这就是入春的讯号吧,无外乎都道江南江南,长江之南偏得造物亲睐,一梅悄绽知天下。

  沿途能看见几个别致的圃园,种植着君山银针茶以及各类珍稀的斑竹、方竹与梅花竹,只是时令未到,看不出什么郁郁葱葱。

  似是看出柳扶风等人的心中所想,艄公一边走在前面引路,一边不时指点着那新奇说道:“现时不时游山的最佳时节,难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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