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欲疯魔狂神- 第53节

　　果皮停止了嬉戏，也放下了往日的调皮神态，它跪倒在紫瞳头前，战抖的毛爪轻轻地抚摩少女秀丽的长发，满是伤心的眸子里晶莹的泪珠连绵不绝地落下，在经过的水流中发出滴答的声响。

　　时间就犹如这掉落的冰块砸在地面化成流水融合成溪，蜿蜒而下。快，快的惊人。哪吒有生以来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紧张担心过，即使在生死边缘徘徊，强制忍痛离开母亲他都没有如此过。但现在他把十几年前积累的担心情绪全部喷射而出，只为还躺在怀中生死不明的紫瞳。他内疚，自责。不断地问自己为何要用话挤兑她，怎么就不好好迁就她呢？自己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么就不能让步呢？她可是一个不懂世事的少女呀！自己在她父亲坟墓前发过的誓言，心中立下的承诺，怎么就因为她稍微依赖了自己一会就强迫她独立呢？为什么要有这么多为什么？他不知道，更不想知道，此时的他只知道要让她完完全全，毫发无损的清醒过来。

　　下定决心，他将全身的功力化成一个闪闪发亮的能量球，准备灌注在紫瞳体内。生死成败就在此一举了，他在心底坚定地吼叫。

　　呜呜，咳咳。就在这个时候，紫瞳悠悠地醒转过来，睁开晦暗的眸子，直直地注视眼前满脸紧张忧伤的大哥。

　　“你醒了，呵呵，醒了，终于醒了呀。哈哈，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你这丫头，真是叫人揪心呀！不过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呵呵”。从伤痛到欣喜就只是一瞬间的过程，哪吒语不成声，紧紧地将她抱在怀中。生怕这件珍宝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而随着流水消散在远方。

　　果皮也是欣喜万分，使劲地擦赶眼角的泪水，用力的将鼻子上的鼻涕狠狠地甩进流水里，大笑着腾空翻滚。

　　紫瞳迷惑地看着面前一人一兽的反应，诧异不已。仔细一思量，先前的场景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打了个哈欠，正要挣扎地站起。脑中又想起哪吒冷落自己的话语，眸子滴溜地转了转，计划形成。

　　“大哥……哥哥……我是怎么了。是……不是……要死了呀……刚才我看见爹爹了……他在朝我招手呢？……”话没说完又是一口鲜红的血渍喷在哪吒的衣袍上。

　　“别说傻话，紫瞳，别说傻话，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不会让你出事的”。哪吒心里一惊，暗自查看了一下她的内息，感觉她的真元完全枯竭，丹田中居然没有一点内力存在。四肢百骸的经脉内也是空荡荡的。探知如此情形他心中的忧虑再次加浓。明白她此刻只是回光返照罢了。

　　“真的吗？哥哥，可是，我怎么觉得好冷呀！真冷呀，哥哥你抱紧我好不好？对再抱紧一点。哥哥，我又看见爹爹了，他再对我笑呢？似乎还想对我说些什么哩！咳咳。咳……好冷”。她每说一个字，脸上的苍白色就愈发加重，语气也愈发沉重，直至最后她几乎是在用鼻息说话，声音悠远，空洞，带着毫无生机。

　　哪吒每听一个字，心中的痛楚就增加一分。揪心的苦感犹如无形的魔手抓住他的心脏，在不断地挤压，每挤压一分，他的呼吸就沉重三分，直至最后他忍受不了这刺骨的窒闷，大声吼叫，撕心裂肺地吼叫。伤感听哭的声音宛如九幽的怨魂，凄厉，尖锐。轻易不落泪的男子终于在这个时候流下了人生中的第三次泪水。

　　哥哥，你怎么哭了呢？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呀？少女忧伤地仰起头，疑惑地询问，想要伸手轻抚他眼中的泪水，奈何浑身乏力，手伸到了嘴前，无力地软倒。

　　哪吒一把抓住她的手，使劲地抓住，就象抓住流逝的时间，害怕自己这么一松手，眼前的生命就在风中流走。燃烧的能量球就要注进她体内。

　　“没用的，哥哥，哥……哥哥。我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你不要浪费自己的功力了”。紫瞳见他为救自己居然肯将自己毕生的功力融入自己身体里，芳心立时大喜，先前还搀杂在心中的报复心态立时就消散无踪，正要取消自己的计划，心中却冒出一个念头：呵呵，你不是嫌弃我吗？好，我今天就好好作弄你，让你给我急急也好。看你以后还象不象这样对我。可为了不损耗他的内力，她还是说出了上面的一番话。

　　哪吒此时方寸大乱根本就不知道怀中佳人内心的盘算，一心想救治少女的他，哪顾的了那么多，不管紫瞳如何拒绝，还是将自己的内力输送到了她的身体里，并帮她活血散气，希冀能够找到一丝生机。

　　“好点了没有，紫瞳，好点了没有？你不能睡的，绝对不能睡呀，哥哥保证以后再也不凶你，再也不会不理你，只要你能平安，我什么都愿意做的，紫瞳，紫瞳……”原本以为自己输送了真元后，她会有所好转，哪知他仔细探测后，发现她体内枯竭的真元并没有起死回生的迹象，空荡的经脉里还是无丝毫内力流动，这一发现顿时让他悲痛欲绝，仅存的希望也成为了泡影，想到怀中的生命就快消失在自己面前，他不禁泣不成声，抱紧怀中逐渐变冷的娇躯，许下承诺。

　　紫瞳现在也不好受，原本她只是真元枯竭，气息紊乱而已，只须稍微运气调息便可安然无恙。但是，哪吒强大的真元贸然地进入她的体内，不断抑制了她自身的真元，更是压迫她的身体，令她心脉震荡。若不是她有凤凰族的强大生命力和不灭身，她早被这强大的真元下身心俱碎。

　　“这个傻瓜，都说不要浪费真元了嘛！咳咳，现在可好，人家不受伤都不行了”。勉强压制了体内乱窜的真元后，望着面前苍白痛哭的哪吒，紫瞳正要开口抱怨，但一扫到他空洞的眼神，她内心就是一阵心酸，再加上，不想让这场戏这么早就落幕，她只得哑巴吃黄连，强吞苦果。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啦！老天你为何如此残忍，在我找到了值得一生守护的人时，你却将她从我身边夺走，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你让我出生就饱受争议，令我在成长的岁月中遭受亲人的责难，世人的辱骂，冷眼，这些我都不怨你，我只认为是我自己做的不够好，还没有做到让别人接受我的地步，可是，现在你却生生地夺走一个和我相同命运的少女，让一个刚刚获得了新生的希望，对未来充满着向往的少女死去，你于心何忍，你何其残忍呀。啊，啊……老天？”绝望中的哪吒抱着少女大声质问苍天，是疯狂，是怨恨，还是企求，亦或是万念俱灰。

　　老天不会回答他，也不会怜悯他。阳光更加不可能照射在这个冰封了万年的冰窖里，这里依然是寒光闪闪，流水蜿蜒。

　　果皮此刻总算是体会到人类所谓的大喜大悲。起落的情绪也让它失去了往日的活力，被悲伤笼罩的它，傻傻地跪在流水中，哀伤地眼神既空洞又无神，身上的茸毛湿漉漉一片，不知是泪水还是流水所为。

　　“哥哥，不要这样，你这样很吓人哩。你安静下来好吗？我不想看到你流泪的样子，好丑耶”。紫瞳此刻才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看见他疯狂的表情，她为自己的自私感到羞愧，可是她更不想在这个时候告明真相，因为她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做。

　　“哦，哦……我安静，对，对，安静。对不起呀，紫瞳，哥哥吓到你了，呵呵，吓到你了”。不知是笑还是哭的表情，让紫瞳阵阵心酸。

　　“遇见哥哥是我这一生最高兴的事情，是真的，哥哥，你要相信我！虽然，我很不听话，很不懂事，还在认识哥哥前用木棍敲打哥哥，可是哥哥并没有怪我，还教我许多知识，告诉我许多道理。我好开心呀！尤其是在哥哥对我说，一生都不离开我，一生都守护我的时候，我当时就觉得自己是世间最幸福的人了，即使没有娘亲，没有爹爹，世人都咒骂我，都辱骂我，但我不在意。因为我知道无论他们怎么对我，哥哥是绝对不会不要我的，我深信不疑。哥哥的怀抱真温暖，睡在哥哥的怀中是最幸福的事，我曾经害怕自己会失去哥哥的怀抱，会失去温暖，但是后来一想只要获得哥哥的关爱，哪怕只是一天的时间，我也就满足了。现在我发现自己真傻，我为什么要这样想呢？哥哥是不会离开我的呀！是不是，哥哥？咯咯，咯咯咯咯，我就知道是这样，哥哥最好的了……”说着说着，紫瞳忽然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身边的人啦，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占有还是紧张，她不想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生命里不能没有他，就象森林中不可以没有树木，天空不能没有太阳。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紫瞳你歇息会，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保证，你歇息会，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师父，师父一定有办法救你，一定有”。少女的话就如金针扎刺着他的心脏，令他异常难受。疼痛也让他恢复了一丝理智，想起了自己的师父‘人间五圣’之一的太乙真人，这个名字就象是暴风雨中的避风港，孤海中的指路明灯，给了他一株救命稻草。想到就做，抱好紫瞳就准备施展遁法离开。

　　“不必了，哥哥。我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是回光返照，就让我趁着剩余的时间和你说说话儿吧！我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紫瞳可不敢让他抱着自己离开，这么一来她精心策划的计划不就泡汤了嘛！说着，死死抓住哪吒的臂膀，不让他施展功力，又怕自己这招不凑效，暗运功力，逼出一口鲜血，喷在水流上。

　　哪吒见她苦苦哀求，而且又口吐鲜血，心中打定的主意，不禁动摇起来，抱着娇躯踟躇了半天，最终拗不过她的哀求眼神，无力地跪在水中，掩面痛哭。

　　“哥哥，你不要哭嘛！你这一哭，人家的心也跟着疼了哩！哥哥，笑一个给我看看，好不好嘛？”紫瞳是硬下心肠死撑着要达成自己的心愿，对哪吒哀伤的神态，她只能在心中大声抱歉，表面上依然是虚弱的神情，哀求连连。

　　哪吒怎么可能拒绝的了她的要求呢？只得、强忍心酸摆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咯咯，咳咳……哥哥，你这样笑，很丑呀！以后不能这样了哦，不然你会找不到妻子的呢？”不知什么原因，紫瞳在这个时候提起妻子这个词语，其实她对这个词语也不是很懂，只是听哪吒说‘妻子’是可以一生一世都陪在他身边的人。她将这含义牢记了下来，芳心也隐含着一些自己萌动的想法。

　　哪吒现在哪来的心思理会这些摸不着边际的话题，听到这些，他只是伤心地一笑，然后继续哭泣。

　　“哥哥，我有个愿望，你能帮我实现吗？”见他没有反应，紫瞳既失落有欣慰，接着提出自己酝酿了很久的要求。

　　噢，噢，愿望，什么愿望？你说，说，我一定帮你实现。

　　你能在我临死前，亲吻我一下吗？以前都是我主动亲你的，现在你主动一下吗？这样人家在到了地狱后才不会因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吻却得不到回报而感到遗憾呢？说到亲吻，紫瞳竟然不在气喘，不在哀愁，苍白的脸上布满霞光。

　　此时的哪吒哪怕只有正常前的一分精明，他都会发现，少女眼中藏着的狡诈光芒，以及她和将死之人迥然不同的气势。紫瞳精心策划的戏也就可以寿终正寝了，但是他没有，他傻傻地点着头，双唇颤抖地落在少女的额头上。

　　“不是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