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新撵上来，“你不是不喜欢吃包子、饺子之类的吗？走，咱们吃别的去。”
我不理他，掏出钱，顺带接过包子，四处瞟了一圈，挨着不远处的墙根蹲下来，头也不抬，旁若无人的双手捧着包子在那啃。
不远处的唐志辉看着我，瞠目结舌。噌噌的走过来，“起来！你这成什么样子？一个女孩子蹲墙角吃包子，像话吗？跟个民工似
的。站起来听到没有？”
我调个头，脑袋冲另一边，继续啃，吧唧吧唧还吃出声响。
小新的眉毛都皱一块了，“老大，先起来再说啊。”见我不动，哭笑不得，“你不起来我可动手了。”
我猛地抬起头，回瞪着他，不说话，你动手我看看！
小新立即蔫了，也蹲下来，“那你给我一个吧，咱俩一块吃。”
泄愤般，把每个包子都咬了一口，然后看着小新问：“吃吗？”
小新把嘴抿成一条缝，极力忍着什么。然后伸手拿过一个包子，就着被吃掉的地方直接咬了下去，边嚼边点头，“别说，这包子
味道挺地道的，好吃――”
我傻眼……好在包子有些烫，顾不上许多，我两手来回换着，然后埋头继续吃。感染般，除了唐志辉，那两个家伙也蹲过来，喊
着卖包子的小贩又送过来好几个，每人分了分，都蹲着吃，胖胖吃一口就把脑袋往胳膊里拱，肩膀不时抖几下，跟抽风似的。
一辆警车停下来，李晨穿着警服英明神武得下车，看着我们都没敢认，与唐志辉面面相觑，“哥们，这几人是不是被移魂大发了
？”
唐志辉目光那叫一个穿透力，咬牙切齿得出声：“全都神经错乱了。”
“这形象？嘿嘿，”李晨跑近，“哎，刷油漆的活，一天十块，干不干？”
小新绷着：“不干，十二块，同意就走。”
我的嘴角刚要咧开又憋回去，抬头问，“管饭不？”
几个人笑得捂着肚子差点瘫到地上，惹得过路人都往这看，有好事的还走近，瞅瞅这个，再看看那个，胖胖故意抱着膀抬头问一
个看热闹的中年妇女，“大妈，雇工不？多少钱都行，只要管饭。”
大妈愣了，挨个相相面，摇着头走了，边走边叹息，“这年头找工作都这么困难了，这一个个都挺俊的孩子，咋都失业了呢……
”
胖胖当场笑翻在地，连带着将这几个人压得东倒西歪。
最后一帮人移驾快餐店，李晨大脸猫的跟了过来，说他也没吃午饭，借光蹭一顿。唐志辉走在我旁边，“你这耍小性子的方式还
真跟别人不一样。”
我找个位置坐下，“吃包子就是耍小性子啦？”
“嗯，不是。”唐志辉挨着坐下，“那你以后能不能别蹲着吃？”
“行，以后都随身带个小板凳。”
点了东西，正当我细嚼慢咽时，唐志辉似乎越想越气，又出声：“我真搞不懂你这人到底咋想的！”
没完没了，还让不让人吃饭了？我吼过去：“那你到底要怎么搞才能懂？”
唐志辉僵化，李晨愣了一秒，瞬间笑抽到桌子底下。
我没反应过来，皱皱眉，怎么听着这话有点别扭呢，我想想啊――然后我就郁闷了！
暴走！
第二十二章 心情阴郁
梦里的天很蓝，河水浑浊，我坐在岸边，看着几个人从水里往外打捞尸体，一具，两具……我帮他们数，心里面有些恶心又有些
怕，可我还是坐在那儿数着，四具，五具……捞出的尸体都是短发，穿着深蓝色的衣服，看不到脸，被湿漉漉的由水里捞起，拖上岸
，五指曲张，随时暴起抓向我……
醒来后浑身是汗，想吐！如果用天气形容心阴，那么我今天，阴！
对着镜子洗漱，再不喜欢化妆也多少往脸上薄施粉黛，跟浓妆艳抹比，咱这就是淡妆。付颖的话说，出来混，早晚是要妆的。不
然，会被说成不尊重别人。
拿尊重说事，总让我不由得气愤，我不化妆就是不尊重你了？我让你非得往我脸上看了？素面朝天一直是我遵循的人生理念，愣
是这么向现实妥协了。
出门时又回到镜前呆立了两秒，脑子闪过一句哀叹：这张脸看了二十多年，真是百看不厌啊！都越过审美疲劳，直接没感觉了。
一上午老实工作的时间满打满算不到一个小时。窝在张果老的办公室，坐沙发上翻看他买的胎教书。他家王楠已有身孕三个月。
张果老忍了忍没出声，四十五分钟后他终于开始撵我，“差不多行了，赶紧走人，你赖在我这算怎么回事啊？”
有人敲门，我赶紧将文件放在书上面，正襟危坐，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我还是很懂事的。
进来的是唐志辉，他看了看我，没说什么，与张果老简单交谈了几句就出去了。
张果老皱着眉看我：“姑肉肉，还不赶紧工作去？”
我又软趴趴的倒下去，“张果老，这日子过得真没劲啊。”
“没劲？”张果老瞪着我，“这日子被你混成这样，末了你还贼喊捉贼的说上没劲了。”
敲门声又响起，我再次坐好，这破地方，想清静会都这么难！看着来人，唐志辉的第二次造访，丫的，来劲了！
这次，他跟我说话，很随意的问，“在商讨什么？”
我简短得回道：“关于我工作上的态度问题，”粉饰了下表阴，沉重得补充，“正在挨张总的批评。”
他回过头看向张果老，“刘经理最近的表现还是不错的。”说完就出去了。
几天的邻居没白当，竟为我递了句好话。他一走，我立马矮下去，“张果老，这家伙什么时候回去？”
“一个月够他用的了。”说完张果老拿异样的眼神打量我，“行啊，你俩基础打得不错嘛。”
“别在那捕风捉影，”我正了八经得出声：“唐志辉这次明摆着来调查的，周姐说，底帐他都要过去看了。”
张果老不在乎的笑了笑，“就是几封匿名信闹的。”
这年头，表面一个个笑逐颜开的，背地里就搞小动作！“内容我都能猜出来，光我就能润笔几千字，贺建新的事也一定会提到，
”履历的事没有不透风的墙，人事部那些老娘们的嘴，肚子里搁一句话都能难受个好歹的，不说出去才怪。我看着张果老，“我不管
，在我滚蛋之前，贺建新谁也不能动他。”
“干好你份内之事就行了，我这还下台呢。”听着挺让人心安的保证。张果老露出疑惑的表情，“我虽然知道你有分寸，但我真
搞不懂这贺建新为什么让你这么护着，说说，到底啥因由在里面？”
“他的工作能力你看到了，很努力的！”
张果老摆手，“这个不是重点，我就是想知道这人的来历。”
我把文件夹甩到一边，“挨过打，吃过苦，睡过桥洞。”
张果老眨眨眼，“你这是说旧社会呢？他父母呢？”
“六七岁时，被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领走，他也记不清是被骗走的还是本身就是个流浪儿。这个男人专门收集了一帮孩子在一块
进行乞讨盗窃。说那个人亲手折断过几个孩子的手和脚，不给治，让他们去街上要钱。没弄断他的，是看他长得可爱，让他偷东西，
这样不容易被怀疑。然后有一天，在晚上吃饭时，有个年纪大些的孩子用筷子刺瞎了那个男人的眼睛，领着他一起跑了出来，被巡警
带进派出所，之后又被送进福利院。”
张果老默默的听到这，问：“你怎么认识他的？”
“我住的小区有家超市，我总去那买东西，碰到这小屁孩，当时正给一饮料厂家当理货员，那时候他没有现在白，又黑又瘦的，
但爱笑，一天跑好几十家大大小小的超市，到一家，别管是不是他的活，都给人家摆货整理柜台，特勤快，跟个服务员似的。哄得那
些个便利店老板售货员们都喜欢他。说来挺不可思议的，见到我，冲我那么一笑，喊上一句姐，弄得我有些激动，觉得跟他挺亲的。
”
张果老唏嘘不已，“年轻吃苦不算吃苦，以后就好了。”问我：“他到底什么学历？初中？高中？”
“初中。”
“学历是有些低了。”
第二十三章 善解人意
我瞪他，“你以为他不想念？九年义务教育之后谁管他？进入社会他还干过碰瓷的活，臭小子，净招这样的人，胳膊骨折了大半
年，走到现在你应该庆幸他的心态，连我都佩服他。”郑重叮嘱张果老，“别跟外人说，你家王楠也不行，这小子最忌讳别人知道。
至于学历，他现在下了班念夜校呢，就我家小新的灵光脑袋，给他点儿时间，那些个狗淫学历小菜一碟。”
张果老慈悲泛滥，“明天我带他买几骚衣服吧？他现在的住处环境咋样？”
我把书扔过去，“个不长记性的，你就当做不知道，听到没？”
张果老摇着头，“你说现在竟还有这样的事――”
“所以说，等你家孩子出生后，一定要看好啊，千万别丢了……”
“你个乌鸦嘴，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书夹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又被掷回来，我连滚带爬的躲过去，就听张果老质问我，“那你今
天犯什么毛病？赶紧工作去。”
我眼巴巴的瞅着张果老，“我抑郁了！”今儿个，玩把忧伤！
我跟张果老保证说我再待一小会儿就走。看看时间，还不到中午，这一上午让我捱得好漫长。给王楠打电话，“你的肚子有多大
了？”
王楠叽哩呱啦的，估计在家里憋得时间太长了，终于找个说话的，从胎儿说到厨房，从心阴谈到电视剧，又由孤独延伸到我的良
心，嫌我不去看她。我听了半天，觉得一时半会儿的好象停不了，就把正在通话的手机远远的放到一边，拿起书继续看。
我的优点之一就是善解人意，都没挂断电话，怕打击她澎湃的兴致。
张果老很不高兴，指着我，颇气愤得道；“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对我家王楠？”
我百无聊赖得打断他，“别跟我显摆恩爱，本想跟她倾诉点苦水，好嘛，被她抓了个好壮丁，今儿个不伺候她。”
张果老觉察出点什么，“心阴真不好啊？”
“嗯，”我闷闷的应了一声，片刻又满怀期望得看向张果老，“放我几天假怎么样？”
“做梦呢吧？”张果老拉下脸，“那位大神还在这呢，你就给我上眼药？”
我沮丧得回到书上，看看旁边的手机，轻轻的拿起电话一看，好嘛，还在通话中，凑到耳边，别说，还有动静，只是语气平静多
了，反复只一句：“你睡着了？说句话啊？你睡着了吗？说句话啊……”
我问：“唠叨完了？”
王楠声音拔高，“你刚才怎么不出声？”
我没好气儿得回她，“勾搭你家张果老呢。”
王楠嘿嘿乐，“我可听俺家张果老说了，派来的人没少削你。”
真是俩口子啊，全是些喜欢看热闹的。“王楠，我正请假呢，想陪你几天，你老公不肯。”
“可怜的娃，上班都让你痛苦到逃避了？”
我想从她下手，让她给吹些枕头风，“美好的生活令我不想死，可是每天被那种人盯着训着，我又不想活了。”
王楠这小没良心的，一点没同阴，反倒笑得不行，“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行啊，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