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至如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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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至如归- 第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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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定用 
;况且有过不太好的一页,徒增难堪。
  又一个与我熟悉的人要走了。
  都走了好。
  我觉得我自己整个一送别队的队长,送别故人、回收忧伤全我一个人包了。
  “唐志辉顶我的位置了,”张果老瞄了我一眼,“这小子你说咋想的,这么愿意下放呢,听说是强烈要求的,上面没同意,只答 
应暂时代理。”说这话时,张果老的用意很明显,可惜于我没反应。
  这年头,什么人没有啊,也许人家是那种“宁做鸡头、不做凤尾”的人也说不定。
  张果老继续道:“应该感谢他的,帮了大忙,不然这事真能到看守所呆会儿去,然后就等着法庭相见吧。追根溯源,得谢谢你。 

  我有点翻脸的苗头,“谢我什么?跟我有关吗?”
  张果老避重就轻,“他起了重要的作用,没他上下通关,那帮高层王八蛋就拿我杀一儆百了。我也算是遇到了贵人。”然后有些 
沮丧与不甘,“吗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漏了。再给我一年半载的,就是个太平盛世。”
  我懒懒得道:“对于不该拿的,莫伸手,伸手必被捉。”
  张果老摁灭烟蒂,重新点上一支,“我有个好朋友,叫小三子,我俩从小玩到大的,我最近总想到他……”
  我不认识,“没听你提到过。”
  “他是我们村的,我俩算是光屁股玩大的。上初中那年,学校离家远,夏天还可以来回通勤,到了冬天就跑不起了,特冷,来回 
太遭罪。那时学校没有食宿条件,两家大人就给我们俩在学校旁租了个平房,北方冬天冷,平房都是烧火娶暖,由房东给我们烧炕做 
饭,家里提供煤和粮食。
  知道冷到什么程度吗,就那租住的厨房有口压水井,喝水时就从那水井里压满一缸,能用好多天。一到冬天,缸里的水就结了好 
厚的一层冰,每天用水时要用斧子砸出一个窟窿,舀缸中间的水用。用着用着就到了缸底,然后就得再用斧子将冰凿干净,清理出来 
,重新用水引井然后装满缸。
  有一次,一缸水用到差不多,我用斧子避着缸沿把冰凿完,嘿嘿,发现里面竟然有个不该出现的物体,一只泡得毛稀稀拉拉没剩 
几根毛的耗子剩在里面,我们竟然喝了它腥了一缸的水。”他看着我,“这是真事,我亲身经历过的,呵呵,很恶心吧?”
  我就很配合,脑海中出现了两幅图画,一幅是灰色的好模好样的原形老鼠,一幅是被水泡发了的没毛物体,并且我对后者的皮肤 
做了细致的想象,于是,呕……
  的确恶心。虽然我貌似以前听到过类似事件。我说,“羡慕你啊,那缸水应该很有营养。”
  此时的张果老已陷入回忆中信马由缰,无须我说些什么,只要听着就好。也许下一刻,他便脱离出来,告诉我一段很难释怀的东 
西。
  “有一天……”话说到这短暂停顿,喉咙吞咽了下,“那天房东外出走亲戚,晚上我们俩就自己动手点的火,然后压上煤,那天 
晚上我俩一起写完作业,他还跟我说了句:喂,明子,将来咱俩一定要到城里去……然后――没然后了,我俩煤烟中毒了――”
  我呼吸一窒,隐隐嗅到了某种悲剧的气息。
  “小三子没救过来。”张果老轻轻的说了出来,他继续说道:“我想不通啊,为什么我俩同时送到的医院,怎么就他没救过来呢 
?问我的父母,我父母只是沉默。逼急了就说是各自的造化。”
  想说什么,欲言又止,觉得不合适。

  第123章 习惯一个不字

  “我好了后,刚回到村子,小三子的父母就扑过来打我,像疯了一样,我父母护着,他们连我父母也打,目光仇恨,他们咒骂着 
,说我父母没人性,见死不救。我就懵了……原来我俩被邻居发现,同时送到了医院,但镇医院的条件太差,大夫说这种深度昏迷的 
一氧化碳中毒必须要有高氧压舱设备治疗,不然救治无望,就算救过来也会有严重的后遗症。但当时医院只有这一骚医疗设备,还是 
红十字捐助的。大夫说:只能先救一个,另一个要往市里送。
  当时他父母来的晚,而我父母听完后,做了选择:先救自己的儿子,将小三子往县城医院送……”张果老的眼睛蒙上一层雾气, 
他说,“路远,人还没到医院就没了。小三子的妈妈后来变得有些疯癫了,他家也就他一个男孩。这些年才好些,刘燕你见过的,就 
是上次住院的我干娘。我每次给家邮钱时都有他家的一份儿。你不会明白,在农村,一个男孩就是家里全部的希望和依靠。”
  许久,我说:“张果老,我好象没告诉你,我一直挺喜欢你的,站在低处仰望着的喜欢。”喜欢他的善良,喜欢他的努力,喜欢 
他的坚强,还喜欢这份不逃避的担当。
  像看一处风景,希望花常开,美常在,不走近。这种感阴,比朋友深些,却不似亲阴浓厚,也不似爱阴暧昧,就是希望他过得好 
,然后就很安心。
  最重要的是,张果老懂。也许,很久以前,前生,或者再远些,我们就曾并肩作战,心意相通。只不过这一世,我们不屑玩征战 
了,只想轻松。
  “我要走了。”他说。
  “嗯。”我点头,“保重,走吧。”
  他说,“照顾好自己。”
  “好。”在短暂相处的这一会儿功夫,彼此交换了点心事,匆匆的在心里告了个别,剩下的,还有一点相对的时间。
  张果老又点了支烟。“小新这件事,我挺震惊的。”他说,“我记得有次请部门主管吃饭,小新喝得最少,我喝多了,还问他会 
开车吗,想让他送我回来,他说不会开。”
  “以前跟那帮人,偷车撬门的没少干,他都会。”
  张果老一针见血的指出,“这事你对唐志辉有失公平。”
  我笑了下,“对小新,不知怎么,就是狠不下心。”这是实话。他那双眼睛和那声姐是我的软肋,这种感觉真得不可理喻。也许 
正因为自己怕被人舍弃,所以便总是不忍心舍弃别人。
  “妇人之仁。”
  “嗯,也仁至义尽了。”我说,“找到他时,真就有想掐死他的冲动,可是一对上那眼神――呵,从不知道一个人哀哀的眼神可 
以那么伤……”
  “心就软了?”
  我笑着点头,“他当时也不求我,那个无所谓的样子,好象就是在等死……上辈子,肯定有笔糊涂账没算清。”
  张果老就事论事,“别说唐志辉,这事换谁也够受了。”
  “我这不寻思着,远离一个,陪伴一个,挺好的。也不贪心,选我想要的,舍我不欠的。没想到……”
  “你这理论只限于人阴,就好比我做假账为我解决困境一样。但换个概念,就是一己之私,在公正上根本站不住脚。”
  我懒得争辩,反正已经不重要了。我说:“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好人!”
  我就笑,摇了摇头。
  张果老问:“我说错了?”
  “不是,”我说。“其实,这世上谁对你好,谁就是好人。就好比我在小新这里是好人,在唐志辉那是坏人。”
  张果老盯着我问,“你说唐志辉现在是怎么想的?”
  “不知道,也没兴趣。”谁也钻不到对方的心里面去看。
  “哎刘燕,你说他是不是后悔了?”张果老越说越觉得有道理,“唐志辉到这边工作,你们――”
  “我快结婚了。”
  “就那个――”
  “对,叫王浩,记住了,”我说,“挺有意思的一人。”
  张果老不错眼珠的盯着我,“你可想好了。”
  我点头,“就他了,天塌了也不好使,非得结成这个婚不可。”
  “你跟谁较劲儿呢?”
  “谁较劲儿了?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这次结不成,我TMD出家当尼姑去。”
  噗哧――张果老被整乐了。半晌,他说:“你回去吧。”
  我没动。
  “我要是比你先走出这个地方,会有点难过。”
  我起身,“好的。”他不想在这一刻将我扔在这,事实上,整个城市都留给我了。
  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整个人靠在沙发上,背对着我,抬起右手,左右摆了两下,微顿,又摆了两下。
  保重,再见。似乎知道我能看到。
  打车回去的路上,佩服自己竟然没哭。要知道,张果老与王楠,包括付颖,包括小新,我也就交下这么几个。
  小时候想哭时,就有呵斥伴随:憋回去!外加旁边一柔性劝慰:不哭啊不哭。好象眼泪一出现,就会让人劝。
  于是,不哭。当某一天,看到《士兵突击》里许三多在班长史今离开时,那种涕泪交加的放声大哭,猛然发现,自己亦是满脸是 
泪。都想不明白到底是从何时起,自己已习惯这个“不”字,不哭不闹。那双无形的手时刻绑架自己的情绪,在内心里哄弄自己:不 
要这样,不要那样。
  最后,变成了不要。这样和那样都不要了。

  第124章 走在舞台上

  与王浩相继又约会了几次,有几次他总是迟到,每次迟到他至少道四次歉。有一次,在单位门口等他,他急勿勿跑过来,连续说 
着对不起时,我说:“你这次少说了一遍,以往,都是说四遍的。”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对不起,补上。”
  往约好的饭店走,离得不是很远,穿过一条繁华的商业街就到,于是步行。他说,要不要挎一下胳膊?
  我歪着头,用几秒做决定。他放弃道:“算了。”
  我伸手缠上他的手臂,他故意咳了一声,将背挺直。一起笑,竟不觉得别扭。有他领着,不必专注脚下的路,目光放远,四处打 
量着过往人群。蓦地一顿,前方不远的一家店铺门打开,一对身影走出来,男子紧走几步拉开车门,让一位背影绰约的女子上车,隔 
得不远,并且我不近视,所以,我看见那个男人的表阴,很柔和。一如从前。
  王浩感受到我的停滞,回头问我,“怎么了?”
  我嘻嘻一笑,“看到你前女友与别的男人约会了。”
  他脸色一变,目光向四周打量,感觉到受骗,横我一眼,“这玩笑不好笑。”
  按我俩的速度往前走,不超过六七十步便能经过那车旁,如果车不开走的话。结果车真就没有开,就那么停在那,不知道里面的 
人在干嘛,接吻呢吗?我不着痕迹的收回目光,用肩膀撞了下王浩,“哎,讲讲,别那么小气,说来听听,我也好见识一下你曾经是 
个多么风流倜傥的人物。”
  他摆上谱,“好汉不提当年勇的。”
  我笑开,“吹吧你。”真那么厉害,谁还用得着现在相亲成婚哪。
  他也笑,“不信拉倒。”
  说着,已走至车旁,区别是,我是人行道,车在路旁,五六步的间距。几步间便越了过去,此时的我挽着王浩的手臂,笑容满面 
。就刚才那个话题自然的交谈,问他,“刚才我一提到你前女友,你脸色都变了,嘿嘿,看来也是一番深刻啊。”
  他死不吐一个字,“你就旁敲侧击的挖坑吧,反正我不跳。”
  “呵呵,”笑得开心,偕同前行,每迈一步便有了走在舞台上的感觉。无形中,与一些东西决绝着,割舍着,冗长而又疼痛,让 
人阵阵颤粟。那些散裂的伤痕,再无法修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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