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的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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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男人的忏悔-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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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的鱼儿排着对从我身边游过,太美了。我感觉呼吸也正常了,大拇指朝下,朝左,朝右……我看到了红色的珊瑚呀,红色的斑点鱼在绿色的水草间游动,全然漠视我这个庞然大物的存在,一尺长的乌贼,懒懒地游着,好斑斓的海底世界。我还在津津有味陶醉其间,安在飞伸出朝上的大拇指,我只能跟着他露出水面,他脱下氧气罩,笑着跟我说:“你再不上来,氧气就用光了!”我不好意思地跟着他游向小岛,我发现他们围着一个大铝锅烧火,大个子男生紧紧摁锅盖,大家说笑着,那个小娜看到我和安在飞,又勾起了她对我的厌恶,但这次她没用安在飞说,就带我到船上去换衣服。我回来时,看到红红的螃蟹乍满锅,我也第一次吃到这么鲜美的海鲜。

  当我和安在飞骑着车往市政府大院走的时候,我对一上午的刺激生活平息之后,我想起了那个疑问,就问道:“你怎么跟郭伯伯不是一个姓呀?”他脸上又露出那种得意的微笑,说道:“这就是我爸爸要的效果,我祖上是清朝旗人,正经的和绅后裔,钮轱禄氏。六十年代,为了满足人们从众心里,我爸爸给自己选了一个大姓‘郭’,我出生以后,爸爸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我是高干子女,就给我取名‘安在飞’!”我突然感到社会很复杂,姓什么居然也能改变,我沉默了。突然,他对我说:“明天我就去美国读书了,也许三四年,等着我!”然后一个加速,拐进自家小院。

(十八) 变化中的生活
以后的日子,如涓涓细流从指尖滑过,独伫海边,当海风梳理着烦乱的思绪,会想起那次刺激的出海,大学里,追求者热切的眼神,脑海也会闪现那个一脸霸气,名字叫“安在飞”的大男生,但随之,只能甩甩自己飘逸的长发,那不过是那个青涩年纪里的一个懵懂记忆罢了。

  然而90年代初,生活远没有我想象的那样平静,苏联、东欧社会主义阵营的裂变,中国的**,美国经济的衰退,日本股市的暴跌,也让中国的经济陷入疲软,政治变得强硬。在中央抑制通胀,整饬*的政策下,“下海”的纷纷上岸,私企纷纷找“红帽子”戴(挂靠集体或国营),全国个体户一下子锐减了300万户,私营企业半数关门。在改革开放的最前沿——广东、福建沿海地区,一些被“吓坏”的私营企业家,纷纷把自己的企业送给当地政府,以求“破财消灾”,还有许多携款外逃。曾经叱诧政坛领军人物,接二连三地下马,就连父亲的老上级——省委书记,也称病,提前退了。曾经大小报纸都大肆宣扬的改革开放优秀企业家,一个个锒铛入狱。我的父亲一下子老了许多,思想陷入迷茫,即使在家,也很少说话,妈妈的病也越来越严重了。

  一天晚上,父亲走出书房,笑吟吟地拿着一张报纸让我看,题目是《从日本经济看中国经济》,文中大胆提出日本以抑制通胀为前提,压缩货币流量,大规模投资基础设施,势必会影响日本实体经济的复苏,从而折射我国正在紧缩的货币政策。署名“佳禾”。我看到父亲眼里赞赏的目光,感觉父亲已经好久没这么开心了。过了两天,父亲又拿一张报纸,兴冲冲地一推门,就让我看,还是那个“佳禾”,题目《从沿海经济看改革开放成果》,文中确凿数据证实改革开放十年的伟大成果,从而对中国经济政策的延续及存在问题大胆披露。我也不得不佩服作者的大胆和对经济的把握。父亲一边在房间踱着,一边指着报纸的刊头,看看,这是我们省报,我已经叫秘书去查了,找到了,我要重用他,人才呀!我不太关心经济,但看到父亲因两篇文章,就如此开心,我也对解开作者的神秘面纱有了一丝渴望。

  周末上午,我正在客厅看书,门铃响起,谁这么早呀?父亲走出来,笑眯眯地对我说:“菁菁,去开门,我请的客人!”我打开门,一个高大、儒雅年轻人,微笑着站在门外,那眼神里隐藏的霸气,让我似曾相识。他好像对我并没有丝毫的陌生,笑笑说:“安在飞,不让我进去吗?”安在飞,这个名字太清晰了,只是他突然站在我家门口,让我太吃惊了。我侧身让他进来,爸爸宽厚的手掌早已拉着安在飞的手,脸上的褶皱都舒展开来,上下打量着,仿佛在欣赏一个珍宝,满心的欢喜。爸爸对我一招手,说:“菁菁,给你介绍,那个‘佳禾’,就是你郭伯伯的儿子——安在飞,你可能不记得,在我们搬来的那年,就出国留学了!”安在飞看着我,对父亲说:“我们早就认识,是吧?菁菁!”这回轮到父亲吃惊了,我们笑了。安在飞礼貌地到卧室看过我妈妈,妈妈虽然很虚弱,脸上还是满心欢喜,留他在家里吃饭。

  父亲急着把安在飞拉进他的书房,当他想关上门的时候,对门外的我,居然迟疑了一下,才上我进来。天哪!这就是我的父亲吗?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但是,我很快意识到,安在飞不是个毛头小伙子,他谈美国经济的衰退,日本经济的僵死,用了很多详实的数据,在谈中国经济时,他很谨慎,从经济数据,到经济手段,到经济政策,再到目前政治上的漂移,以及中央一定会肯定改革开放的成果,而且步子会更大,这将是一个契机。听了安在飞的分析,父亲突然跳出政治,看政治了,消除了许多困惑和迷茫。我感觉父亲对安在飞不是长辈对晚辈,更不是上级对下级,而是两个科研人员对某项课题的研讨。父亲从心底里认为安在飞是个人才,他问安在飞想做什么具体工作?安在飞没有年轻人的受宠若惊,而且一直保持那种淡定,他说,想继续在美国读完财经博士,但是他很关心国内经济的发展,他希望参与正在进行深圳证券交易所工作,父亲很高兴,他觉得资本市场上有安在飞这样的人,他放心。

  吃过中饭,我送安在飞出来,走在浓荫匝地的林荫道上,他会微笑着问我在大学学什么专业?然后含着笑意告诉我美国哪个大学这个专业是强项,让我到时考这个学校的研究生。我们走着,我好希望他提起那次出海,那次分手时说的话,可是,他对那次出海好像没有记忆了,更不记得他曾让我等待三四年的话。想想也觉得自己好笑,自己就一直在等他吗?好像没有啊!不过是小孩子一起玩过一次,那个年龄能懂什么呢?但是我还是感觉安在飞年轻的外表里,有着不同于这个年龄深邃的骨子,曾经的那种霸气没有消失,反而被谦逊的笑容掩盖着,他根本不属于我这个简单、自然的世界。 txt小说上传分享

(十九)看不见的硝烟
正如安在飞所说,在接下来的那个春天,*南巡讲话,“改革开放胆子要大一些,敢于试验,不要像小脚女人一样!”,坚定的话语给游移不定的沿海地区人们,吃了颗定心丸。安在飞进入深圳证券交易所后,他一方面组织强势企业包装上市,一方面游说了那些刚刚爬上岸的私营企业和海外的游资,进入刚刚成立的证券交易市场。证券交易,无论对国企还是私企的老总来讲,都还是新事物,他们犹疑着被安在飞拉入股市,而这些资金对刚刚成立不久的深圳股市无疑是春雨过后,荒山上及时撒下的树种,相关领导都盛赞这个年轻人,父亲也把安在飞当成了忘年交的知心朋友,时常邀请他来家里聊天。

  很快,这些早期进入股市的老总们,就尝到了甜头,到了1995年,他们已经赚得钵满盆盈,对安在飞感恩涕零,马首是瞻。这时的安在飞已经以一个经济学者身份进入省外经委,仍然不时有经济文章见诸报端。表面上谦逊的安在飞,又给他的这些既得利益者做出了新的决策,从股市撤出资金,投入刚刚市场化的房地产市场,这时候,更多的弟兄们已经没有了丝毫的迟疑,大规模圈占廉价土地,一座座大楼拔地而起,带动了沿海经济的发展,GDP在全国屈指可数。安在飞在这个过程中,收获的不是钱财,而是人脉,许多高官子女进入了他的阵营,这是他的骄傲。是呀,他的生活中不需要付账,他享受钱财带来的生活,但他不拥有钱财,正如他住着豪华别墅,但别墅不在他名下,他的这条理论确实在今后的生活中,保护了他。

  到了1997年,*逝世,亚洲金融风暴初现端倪,越南的大米已经涨到每斤三十元,沿海加工企业纷纷倒闭,父亲也陷入了政治漩涡。由于政治阵营的你我较量,近几年,省委书记这一职位一直虚位以待,父亲实际履行了这个职责。父亲军人出身,思想上总以服从上级命令为天职,没想到上级官员的“双规”,也牵扯到了我的父亲,最近时日,上级纪检部门一直找父亲谈话,一向耿直的父亲,白了头,弓了背,连话也懒得说了。他不明白,曾经大张旗鼓赞扬的事,现在成了侵吞国有资产,成了“渎职罪”,他好想逃脱这个纷杂的世界,看看病重的妻子,和还有没有成人的孩子,他没有勇气。

  父亲的沉默让家里的空气都凝结,这种沉闷终于让病重的母亲,在一个深秋阴冷的细雨中离开了我们,父亲把自己关进了书房,这时安在飞及时赶到,帮我和妹妹料理妈妈的后事,如果没有他的帮助,我们姐妹俩除了哭,真不知道怎么办?而那些父亲曾经的亲枝近叶,也因为父亲的敏感时期而躲得远远的。安在飞从送妈妈到医院、火化、选墓地都有条不紊,细致入微。事情都结束后那个夜晚,安在飞和我们姐妹俩坐在桌边,对我们说:“以后有什么事,一定给我打电话!”从那以后,安在飞时常到家里来坐坐,不是找父亲聊天,而是看看家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然后一声不响地就给解决了,跟我们姐俩也走的也近了许多,我也感觉到那种冷酷中的温暖,刚上军校的妹妹如冰更是对他心存感激,而且还有那种小女孩对一个男人的欣赏。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二十)狰狞的夜晚
初冬天气,天黑得早,晚上十点,省办公大楼的一间会议室,还亮着昏黄的灯光,仿佛是寂静漆黑冬夜里,饿狼的眼睛,射出阴森森地萤光。

  上级纪检部门终于撕开了温婉的面纱,正式跟父亲摊牌了。栗色的圆桌旁围坐着七八个男人,一张张暗灰的脸上,仿佛都戴着面具,严肃得没有任何表情,昏暗的眼睛,已经不在是心灵的窗户,谁都不知道各自心里的故事。会议是那么井然,一个人先讲政策:“根据中央纪委XX号文件精神……作为党多年培养的干部,要知道交代问题,要比查处问题的好!”

  “我没有问题好交代的,我既没贪污,也没受贿,你们尽管查!”父亲有些激动。

  “我们坐在这里,就不会是没有根据的,我们是想给你一个交代问题的机会,不要心存侥幸,说吧!”调查小组组长一脸的居高临下。

  沉默,仿佛每一个人都有充足的耐心。父亲想,自从由部队转入地方,自己确实很难适应市场前沿城市的为官之道,一向本着无愧于心,从不收受那些办事人的钱财,但是有时对上级领导的交代、暗示,自己确实服从了命令。现在上级领导下马了,说自己没问题确实也不可能,这也是自己苦闷多天的原因,但也不至于到锒铛入狱吧?

  “老郭,给他提示一下!”调查小组组长用笔戳了戳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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