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熟人少,也许会有机会。我看这件事不能急于求成,来日方长,要有个过程。”
是的,什么年代了,脸面有那么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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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是你 四(1)
徐天岐是8年前和刘斯离的婚。那年女儿徐一桐15岁,刚上高一。
他们的家庭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是令人羡慕的,徐天岐是国家一级作曲、正教授级,1米80的身高、仪表堂堂。刘斯原来是教育学院的外语讲师,后来跳槽到一家国企进出口公司,从办公室副主任做起,两年内就做上了企业下属一家奶制品公司的老总。上大学时,刘斯是校花,一张瓜子脸、两只不大不小的丹凤眼不知迷倒多少男生。做了老总的她,依然是丰韵犹存。记得她第一次开着公司那辆白色桑塔纳停在文化局宿舍里的时候,楼上不知多少只眼睛在瞅她。那个年代,除了他们局长,文化局宿舍大院停过谁的车呢?邻居们肯定在想:“怎么什么好事都落到他们家里呢?”
实际上,他们两口子在事业上的成功固然惹人眼目,而女儿桐桐更让这个院子的邻居望洋兴叹。桐桐继承了他们俩外形的优点,爸爸的挺拔和妈妈的清秀,十二三岁时就出落成一个大美女了,智商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那年中考,她没让有本事找关系的爹娘操任何心,自己考上了龙州一中。不光弹一手好钢琴,小小年龄还写得一手好文章,进了中学就竞选上了学校的文学社社长,再后来又考上了重点高中。爸妈离婚以后,她几乎没受到任何影响,顺利考上了上海艺术学院钢琴专业,现在已经大学毕业,硬是凭自己的力量考上了日本早稻田音乐学院的文艺学硕士,当然,她老爸是她的坚强后盾。
那么,这样一个家庭为什么会像前苏联一样突然就解体了呢?
许多偶然中包含着必然。
刘斯有句话怎么说的:“压倒骆驼的,竟是那最后一片树叶。”
矛盾出在一次宴会上。
徐天岐印象很深,那是1999年国庆节前夕。刘斯所在的龙州进出口总公司要写一首企业歌曲,总公司老总毛和平知道办公司刘副主任的老公是位作曲家,专门在公司下属的芙蓉大酒店宴请徐天岐,陪客的除了刘斯之外,还有另外几位公司的副总和部门要员。
早上刘斯上班前反复交代徐天岐这件事的重要性,提醒他中午千万不要喝酒,保持清醒。晚上在她毛总面前一定要谦虚、低调,不要喝多,更不能张狂——徐天岐,你不了解企业的规矩,不和老总抬杠是我们这一行的游戏规则。
徐天岐调侃说:“我要见的不会是毛主席吧,干吗这么紧张?”
那天也巧,徐天岐一位大学时代最好的哥们欧阳雁鸣突然到了龙州,上午到的,晚上就要离开。有朋自远方来,作为东道主当然要好好接待了。那天中午进饭店之前,徐天岐还在想着老婆的交代,可二两酒下肚以后就身不由己了。
吃饭的只有三个人,除了他们俩之外,还有老欧带来的一位女人。那女人叫绢子,30多岁,能说会道,还有一个好酒量。她和老欧那天特别兴奋,对徐天岐轮番轰炸。徐天岐刚开始还想解释一下自己今晚有重要活动,中午不能喝太多。不知为什么没有说出口。再说绢子一口一个天岐哥、天岐哥的喊,弄得他心里暖暖的。那女人不断在说:“老欧的朋友就是我绢子的朋友,今天妹高兴,天岐哥,今天我们一醉方休。”
喝到中间,徐天岐才知道,老欧和他那位搞声乐的老婆离婚了,绢子是他最近谈的一位女朋友。他们这次是去北京旅游,路过龙州,专门来看看哥们的。徐天岐问:“妹在哪里发财啊?”老欧说:“她在北大中文啊。”他说:“呵!老欧的层次渐长啊。”绢子说:“你听不出他在熏我呀,我在金陵百货大楼钟表文具当售货员呢。”徐天岐想了一会才说:“哦,是‘百大钟文’啊?”老欧说:“那有什么不好,我看绢子一点不比咱大学里那些才女差。”徐天岐附和着:“是的、是的,什么才女啊、学历啊,有什么用,睡在身边都一样。我那位可是个老大学生,咳!苦哦!鞋舒服不舒服只有脚知道啊。喝!” 。 想看书来
最后是你 四(2)
呵!这样的话题,20年的老朋友,能不喝吗?喝着喝着,刘斯对他的谆谆教导就丢到九霄云外去了。三个人从中午一直喝到下午五点多,两瓶56度五粮液喝完以后,每人又战了四瓶啤酒。
直到刘斯的电话过来,徐天岐才想起晚上的事。
刘斯一听徐天岐拖着酒腔说话就急了:“你在哪里?你是不是喝酒了,我怎么给你说的,现在所有的副总都到了,就等你和毛总了,你是不是想把我给气死?”徐天岐拖个酒腔还在逞能:“不就是毛总吗……又不是毛主席,你放心……我的酒量对付他绝对没问题。”刘斯说:“算了!算了!今天算了!你晚上别来了!你别来丢人了!我想办法圆场吧,你知道我想说你啥吗?你是狗改不了吃屎!”
刘斯愤怒地把电话挂了!
那天如果徐天岐真听她的话,没去芙蓉大酒店,事态也许不会这么严重。也许他的后面的生活又是一个样子。也许那天注定会成为压倒骆驼的那最后一片树叶。因为他不会不去,这就是他的性格,不就是见一个企业老总吗?至于这么紧张吗?喝完酒的人是不能激的,不就是喝点酒吗——妈的,我清醒得很!他一肚子的愤怒,匆匆和那二位道了别,打个的就直接去了芙蓉大酒店。
他踉跄着走到那个酒店的门厅时,正好碰到出来的刘斯。刘斯见到醉酒的老公来了,脸都吓变色了。她急速地推着他,嘴里说:“我不是跟你说不要来了吗,你已经喝多了知道吗?你赶快走、赶快走!”人一急,用力就大,差一点把已经喝多的老公推倒了。徐天岐急了:“多大事啊?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今天还非进去会会毛和平不行。”他甩开刘斯,直接就闯进了贵宾厅,一屋人见到他进来,后边又跟着一脸焦虑的刘斯,马上明白了他的身份。靠门口的几位立刻站了起来。
“对不起,各位老总,我徐天岐……来晚了!哪位是毛总啊?”
坐在最中间的一位其貌不扬的小个瞥了瞥焦急万分的刘斯,立刻站了起来:“刘主任,这位就是你那位作曲家吧,赶快坐,赶快坐。”毛和平亲自绕着桌子走了过来,把徐天岐请到他身边的座位上。等他坐好了大家才纷纷坐下。
酒后的徐天岐的第一句话就把在座的吓一大跳。
“哈哈!你就是毛总啊,哈哈,你老弟不是挺平易近人的吗?刘斯刚才还不让我来,我跟她说,又不是去见毛主席,干吗这么紧张……哈哈……”
“毛总,他喝多了,您别见怪,他平时不是这样的。”刘斯坐在对面,紧张得一脸不是一脸。
“艺术家吗,没事,没事的。谁没有喝高的时候呢?杜甫不是有句诗吗:‘李白一斗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说得好,说得好!毛总出口成章哦!”
“那当然,毛总当年就是龙州大学中文系的才子啊。”
几位副总和部门领导齐声附和,气氛开始松弛,刘斯脸上开始勉强有了笑容。
“毛总说得好!可惜我不是李白……你老弟也不是天子。你肯定读过李白的《梦游天姥吟离别》吧,最后那两句还记得吗?”徐天岐乍看起来思路清晰、语言流畅,好像没喝多少酒,只有刘斯知道,他已经醉了。
“最后两句……”毛和平在回忆。
“哈哈……”受了刘斯委屈的徐天岐终于找到一个发泄口,“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哈哈。”
最后是你 四(3)
“好好!到底是艺术家啊,豪迈,豪迈。”
“他在瞎发挥呢,他喝多了,毛总,他平时没有这么多话的。”刘斯还是一脸的担心。
“没事的,刘主任,这才是艺术家的风范呢。来,大家喝一杯。”毛总举起了手中的杯子,显得宽宏大量、虚怀若谷。
几位副总也立刻把杯子端了起来。
“好!毛总,这一杯我敬大家!刘斯在你公司,还请你多多关照……各位副总,我老婆在你们手下,也仰仗大家了。”他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
其实那天的情况基本上是好的,按理说应该在“热烈友好的气氛中”结束的,可后来谈了几句歌曲创作的事以后,那位身居高位的毛董事长接到一个电话就要离席,这可能就是领导和下级的“距离感”吧?大家大概都习惯了一把的这个特点,都站了起来,准备送了。可不懂游戏规则的徐天岐说什么都拉着他不让他走,非要兄弟长兄弟短的再喝几杯。其他人不知如何处理,只能面面相觑。刘斯那时已经忍无可忍了,她走到他们跟前,“你先走吧,毛总,别理他,他已经喝多了!”
送走了毛总,她把他拉到一边,急速地耳语道:“算我求你了行吗!这是我的单位,你别这样丢人现眼好不好。”
“你说什么?我丢人现眼?大家听见没有?刘斯,你有什么了不起,说你老公丢人现眼?你还只是个部门的副主任,就傲成这样,你要当老总,那就没有我活的了。大家说,有这样的老婆吗?”喝多了的徐天岐不顾一切地叫了起来。
“快不是你的老婆了!”刘斯终于爆发了!
大家离席把愤怒的刘斯拉开,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
“别理她!我们继续喝,今天一醉方休!”徐天岐还在逞能。
“你不走,我走!”刘斯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冲到衣帽架边去拿她的衣服。那几位副总抢过去劝她。
徐天岐坐在椅子上大叫了一句:“让她走!让她滚得远远的。”
我操!全乱了!
后来他还说了好多话,第二天全忘了。许多年以后,刘斯单位的一位朋友告诉他:“你那天大闹芙蓉,第二天全公司都知道了,你那天这老弟、那兄弟地喊那个顺啊,让人感觉你才是老总。其实你那天只得罪了刘斯,没人烦你,大家都知道你喝多了,你们搞艺术的太单纯可爱了。行业与行业就是不一样,还是你们那样活得真实、活得痛快。”
那天到底喝了多少酒,几点钟结束的,他已经完全不知道了。他最后醉倒了。那一夜他没回家,一位公司领导给他在酒店上边开了一间房,他早上醒来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身在何处,想不起昨天发生的事情。
回到家里,才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刘斯搬走了!
他们结婚15年,吵过无数次架,但矛盾几乎没几次过夜的。有一次因为徐天岐喝酒回家太晚,两口子甚至大打出手,但第二天,他涎着脸给她赔礼道歉以后,一切就风平浪静了。现在怎么了?她进企业了?当领导了?长脾气了?
就因为这一件事情家庭就会破裂吗?
刘斯后来怎么讲的——他还记得她那冷静的语气:“是的,事情并不大,那天的事只是一片树叶,但它是压倒骆驼的最后那片树叶。”
最后是你 五
4月中旬的一个傍晚,当48岁的徐天岐艰难地走进王凌路那个简陋的婚介所时,刚刚排练完五一大型晚会的他立刻感觉到这里和排练场极大的反差:这是一间70年代的普通居民住房,肮脏的墙壁、已经腐朽的木质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