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离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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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离碎-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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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在乎,什么都不在乎。不在乎糟蹋自己的身体,不在乎身边人的感受。现在,连她最在意的亲人都已经不在乎了吗?
  楚言希不敢想象,她的灵魂,到底飘到了哪里。遥远的,哪怕他用尽一生的时间,都追赶不上。
  “他已经十三岁!”安蓝抬起头,一指一指的掰开言希对她的束缚。神情淡漠的一字一句告诉他,“应该学会照顾自己!”
  我不能永远都陪在他身边。
  残余的话,终于是没有残忍的说出口。她不会在这里停留太长的时间。安七阳总要学着长大。晚一步,不如早一些。
  早熟,总是胜过将来一个人孤苦无依,还是人事不知的呆傻模样。
  “那你奶奶呢?”楚言希瘫软无力的跌坐回沙发上。安静着任由安蓝蹲下身帮他换了拖鞋。
  “毕业那年就去世了。”安蓝的声音异常清冷。安静地在他身旁坐下。他不问,她也没想起过要说。怜悯,是连她自己都很不耻的东西。
  楚言希愣愣的,再也无话可说。大掌捞过身边的女人。让她得以依偎在自己怀里。安蓝不自觉地颤抖。干涸的瞳孔,终于,一滴泪也没有。
  “怎么从来都不说?”楚言希心痛的抱紧她,想要给她最坚实的依靠。
  我不需要所有人都了解我。我的难过为什么要对别人说。安蓝默默地想,那些都是她不稀罕的东西!轻轻启唇,吐出口的却是,“哥,都过去了不是吗?”
  楚言希重重的点头。眼里汹涌泛滥的哀伤已经让他哽咽的说不出话。
  “所以,为什么要告诉别人来提醒自己,当初的那个噩梦呢?”安蓝窝在言希怀里,轻轻补充。
  忘记都已经那么的难,却还要残忍的复习吗?
  “好!”楚言希更加用力地环住她,一字一顿的承诺,“只要你觉得开心,怎么样都好!”
  他的安蓝,他最重要的宝贝。她的疼痛,一道道的重复,反手划在他的心上。
  安蓝从来都不是脆弱的,她的坚韧总是轻易地就将他拒之门外。他所有的怜惜,总是默默地变为不发一言。
  楚言希不得不清楚,她心里有太多的东西,隐秘的,不为人知。她的苦痛,来得太多,所以,连解脱都需要太久的时间。

  酸楚(1)

  时光在指尖像流水一样滑过。安蓝不知道言希和许梦琪有没有分手,清楚的只是,她再也没有见过梦琪。那个女孩,其实不坏。只是被宠坏了。轻微的骄傲和自负。
  安蓝在家常常无事可做,每每做了饭等他回家。或者洗洗衣服做做家务,倒是安逸。
  安蓝以为,是不是可以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了?她来这里一个多月了。终于宁静的生活。言希虽然有时候回来很晚,但是,总会回来。再没有过夜不归宿。
  对于江哲瀚的邀约,安蓝偶尔同意,偶尔拒绝。
  这一点,甚至是她自己都不清楚。她明明不喜欢和男人相处。却是在有些时候,当真是不知如何拒绝。他的态度从来温和又明朗的让她清澈明白。不存在遮掩。
  那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安蓝愿意相信。
  但是,当他将熟悉的项链再次摆放在安蓝眼前的时候,她清澈的瞳孔还是冷淡地瞥过。声音里轻微的嘲讽并不避讳,“江先生,你这是做什么?”她总还有拒绝的权利吧!但是,他有被人虐待的喜好吗?被人拒绝,依旧可以这样反复。
  安蓝向来一针见血,话到嘴边,到底是留了情面。她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连拒绝的话都不能说的狠戾一些。她不是从来尖锐刻薄的吗?现在,又是怎么了?
  “安蓝,你不要误会。”江哲瀚慌忙解释,“这条项链是我们公司即将上市的珠宝里唯一的展览品,我只是希望,你能为它取一个名字。”他说得诚恳。安蓝顿时无语。倒是她多想了!
  “我?”还是惊讶地指指自己。末了,又不以为然的轻笑,“我怎么能……”
  “只有你最合适。”江哲瀚执着的打断她。凝望着她透明清澈的眼睛,一字一句的想让她听得足够清楚,“这条项链本来就是要送你的,即使你不喜欢,别人也再不配做它的主人。”
  真是可笑!安蓝暗道,说出口的声音却是另一种味道。“江哲瀚,我若是取了它的名字,你就一定要用,好不好?”安蓝饶有兴味的盯着他。眉眼不自觉地低垂着。
  咖啡厅里的钢琴声,伴随着黑白键敲击的碎裂,哀怨的质感,并不怎么适合当下的情景。
  心里最介意的却是那一声“不配”,说出口来,听着是那么动听的声音。那么,江哲瀚,你知不知道,我这样残缺不全的女人,其实一点都配不上你?不配的,是我!
  江哲瀚沉默的看着她。这些天不见,她的脸色好些了。苍白的脸颊渐渐泛上红润,只是细嫩的手臂仍是那么纤细。他几乎分辨得清她的骨骼。江哲瀚静静凝视着,忽然有种窒息的难过。忧伤在心底蔓延。
  她太瘦弱。他总在想,她是不是吃了太多的苦?
  可是她不说。他不敢问。害怕听见结果。
  江哲瀚说,“好!”疼痛在眼底完美的压抑。不被发觉。
  安蓝无声地扭过脸。他的那一份信任和从容,愈发的让她不知所措。他是那样明媚温暖的男人。你可真是暴殄天物了!安蓝暗暗嘲笑自己。却还是脱口而出,“流离。”
  “呃?”
  “这就是我想出来的名字,流离。”安蓝若有似无的声音飘进江哲瀚的耳朵里。他突然就想起家里佣人打扫过的房间,遗留下来的花瓣。是枯萎的。干涩,连香味都是微弱苍白。那样憔悴。一如面前的这个女人。
  “为什么?”他望着她抿唇微笑。脱口而出的答案,就这么……不需要用心思考吗?
  安蓝若无其事的微笑,“不为什么。只是,我的下一部小说就叫做《流离》。”微顿,仍是轻浅的补充,“至于你的那条项链,我随口说的,你随意就是。我说的话不必当真!”
  “可是我向来言而有信!”江哲瀚目光灼热的盯着她。安蓝倏地觉得头皮有些发麻。他的温文尔雅的形象,微微地,有一丝开始褪落。“你也是写作的人?”江哲瀚忽然记起她口中的下一部作品。
  这样想来,安蓝不喜欢同行中的格桑梅朵,倒是极为正常的了。
  “恩恩。”安蓝随意地点头。苦涩甘醇的咖啡抿在唇中,清醒的快感蔓延的并不迅速。安蓝还是不自觉地轻笑,一丝丝的爽朗和惬意。“我就是你提过的那个格桑梅朵,幸福花。”
  江哲瀚微愣。
  “很意外吗?”安蓝的轻笑声几乎在空气中飘散开来。莫名的醉意,竟是说不清楚。这个笔名她用了八年的时间,身边却是很少人知道。
  “我以前还在猜想,格桑梅朵会不会是四十几岁的阿姨。”江哲瀚凝视着她,兀自苦笑。明净的轮廓在阳光穿过这样的天蓝窗帘下,安静怡人的姿态。“或许,我早该想到。怎么说,你很特别!”
  “是吗?”安蓝恢复了苍白的脸颊上惯有的淡漠的表情。
  她的情绪总是不很稳定。除却言希,再没有人能够控制住她的情绪。这是她的隐晦,寂静的在另一个空间里悄然生长。不为人知。而这个叫做江浙瀚的男人,温文儒雅。他不是她的对手。
  再怎样不小心的磨枪擦掌,硝烟味也不会弥漫。
  她不会说,他不问。
  “你同样喜欢咖啡的苦味?”江哲瀚移开目光。默默地,似乎知道安蓝讨厌别人的注视。每每他凝视着她,她的手指都会不自觉地交错。那样刻意压抑的不安,再怎样锐利,仍是不难被识破。
  他说同样。安蓝望了眼天蓝色布帘的格子衬纹,是她最喜欢的格调。
  同样。那么,就是他也喜欢。并且笃定了她的答案。
  “是!”郑重有力的声音砸进耳朵。江哲瀚微微怔住。不知道,安蓝最喜欢这样的交谈,明烈的目光,一眼看得通透最表面的东西。不必费了太多的心机。步步为营的猜测,很累。
  你怎么知道?安蓝张了张嘴,准备开口,仍是吞咽下,什么都没说。她从来不放糖。这一点,稍是细心的人都会发现。
  多余。安蓝暗道,拿了勺子轻轻搅动奶白色杯子里的褐色液体。它流动的缓慢,是不急不慌的姿态。一如她的身影,总是懒散的,像是没有归途,没有确切的方向。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需要太多的东西来填满内心的空虚。苦涩的味道在胃里翻腾,会蔓延的迅速。清醒,不被梦靥缠绕,也会是另一种寄托。
  “安蓝,你在哪里工作?”江哲瀚看向她的目光开始出现浅淡的疼惜。安蓝坚信她没有看错。她如何冷漠也好,察言观色,却是在多年前就被迫学会。
  安蓝有一瞬间的失神。面前的这个男人,其实并不危险。甚至,他是安全的,温暖的。久违的味道,在胸腔里无限的蔓延。安蓝知道,他是她最需要的。
  江哲瀚。他是她在那个夜晚邂逅的男人。安蓝一直不清楚她为什么会允许自己身边留有除了言希之外的其他的男人。
  然后,现在她勇敢地看着他的眼。
  她明白了。因为这个男人很像他,一样漂亮的桃花眼。只是江哲瀚更加沉静,更加温婉。他的眼睛时常安静地垂着,不似言希,总是会放肆的眯着眼盯着她看。
  安蓝的眼前在晃过楚言希影像的那一刻就瞬间清醒过来,失笑问道:“你觉得我会如你所想做得都市白领吗?”
  不是吗?江哲瀚暗自想,最起码,一个正常的都市女孩应有的生活。
  可是,答案分明不是的。
  安蓝大大的眼睛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像是看着奇怪的生物。他们不是一类人,江哲瀚看着她的眼睛,突然就有了莫名其妙的恐惧。
  就像当初做过的无谓的挣扎,终于还是要回国,准备接手父亲的公司。
  一如现在,她的方向他还琢磨不透。
  安蓝轻微讽刺的声音不断地袭来。如汹涌的潮水翻滚,江哲瀚蓦地察觉,熟悉的不知所措。“干净的找不到一丁点污迹的白衬衣,深蓝色或者纯黑的窄身裙子,像油漆一样白的高跟鞋。你觉得,我会适合吗?还是说,江哲瀚先生,会误以为我是个圆滑的人?”安蓝的笑意渐渐泛滥开来,却是控制的极好。只是多露了几颗牙齿,却不放大声贝。只挑着眉看他,“您可真是高看我了!”

  酸楚(2)

  自然是高看。安蓝只是搅着杯子里的液体。两个人的沉默保持了太久的时间。
  分手的时候,安蓝站在原处看他转身离去时落寞的背影。他是一个将一切都掩饰的很彻底的人,除了那一次说想要和她在一起,他再没有这样失态过。
  安蓝静静地注视着越来越远去的背影。扬起唇角明媚的笑了。她想,请原谅我的自私。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样优秀男人的爱慕,是不是最起码说明,我还不是那么的配不上最心爱的他?
  安蓝优雅的离去。想着回家为言希准备饭菜。还有,家里的窗帘是不是该换洗了?
  她的比喻不很恰当,可是听见别人的耳朵里。至少,不是愚昧的敷衍。
  自然,她不知道,江哲瀚在回到自己的寓所之后就开始上网搜索所有的有关格桑梅朵的信息。
  他看见她上传的十指可数的模糊不清的图片。
  她的照片,总是在夕阳下温暖橘色的映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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