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玉弓缘-相爱于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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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玉弓缘-相爱于江湖-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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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文望着那张网袭来,咧着嘴笑了。来吧来吧,自我进入暗部以来,我的这条命,就已经不是我的了,如今有幸死在你的剑下,那是最好不过了。他就这样笑着,将倒提着的剑一翻,慢慢递向那网中的一点,他自己随意选中的一点。站台上,一个比自己还聪明的人正看着呢,完全不反抗,怕是死也死得不顺畅的。
  傅文的剑递得极慢,当他的剑尖还没触网的时候,那网的一部分早已袭到了傅文的脖颈。他的脖颈,已然感受到了那冰凉的剑气,和那骇人的杀气。他笑着闭眼,停住了剑,静等着那一剑穿喉的快感。
  可是。
  剑气陡然间消失,杀气也须臾间消失,那令人窒息的巨网,瞬间消散,消散得无影无踪。他讶然,睁眼,看见了那双熟悉漂亮的眸子,那双眸正清澈明亮的看着自己,里面,再不见一丝一毫的杀气。
  他立时醒悟,急忙抽剑。迟了,太迟了。巨网在消散前的那一瞬,自动地撞上了他的剑尖。巨网消散,撞上去的,正是心儿的肩,“噗——”剑尖插入肩头,很浅,真的很浅,他递得慢,她也没有再往前,所以,插得很浅。
  他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的看着她,而她,竟然笑了,俏皮的笑了。一直以来,她都喜欢笑,然而那笑,是没有温度的,是彬彬有礼的笑,是为了做一个笑的表情,而把嘴角翘起而已。而这次,她竟然笑了,开心的、俏皮的笑了!
  她晃了晃,开心地对着那张满是痛苦的脸,费力地讲了最后一句话:“小蚊子,你竟然真的找来了?”看到他费力的点头,她松一口气,便重重地倒下了。即使倒下时,那渐闭的双眼里,也满是笑意。
  四五个兵丁鱼贯而入,麻木熟练的抬起地上已失却生气的心儿,就要离去。一直僵立在原地的傅文突然大叫出声:“不要!——”那声音,歇斯底里,如一只发狂的野兽。
  兵丁们呆住了片刻,但见得领头的小校尉招手,便又恢复麻木的模样,跟在校尉的身后,开始离去。
  “不要!——”又是一声爆喝,这一声,比方才的那声,还要来得震撼和疯狂。校尉微讶,回转头,正看到傅文充血的双眼,他的四周,正迅速扩张出疯狂和霸道的气息。遭了!校尉暗道不妙,走火入魔!
  当心儿倒下的时候,傅文体内的真气就开始隐隐的有些不安定了。他虽然天资聪颖,却一直没有学武的兴趣。是以这三个多月来一直拼尽全力的修习武艺,以求能被留下。虽然他天赋过人,确也如他所愿,但操之过急,内息早有隐忧,而今遭逢这样的变故,心绪波动起伏得厉害,在见得有人要将心儿抬走时,他混乱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他们要把心儿带走了,让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了——体内乱窜的真气终于不受控制,走火入魔了。
  校尉还没来得及叮嘱手下注意,傅文已经如魔鬼般冲了过来,手掌翻腾间,只一招,就将校尉等五人打翻在地。四个兵丁顿时倒地不起,校尉也喷出一大口鲜血,却摇摇晃晃地站住了。
  傅文眼中的狂气更盛,一翻手,袖中的短剑破空而出,直直地朝校尉的咽喉刺去,看来,他竟是要将所见之人统统除去!此时的傅文,不再是那个小聪明的、懒惰的傅文,此时的他,是魔,是要摧毁一切生命的魔。
  这一切的变故,金世遗都始料未及,他的脑中也是一片混乱。这混乱,从心儿倒下之前的笑就开始了,那样的笑容,让他心中猛痛,那笑,和胜男在他怀中的笑,竟是那样的相似。明明是不一样的,明明一个是绝望的笑,一个是俏皮的笑,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它们是那样的相似?为什么?
  傅文走火入魔的时候,一向热心肠的金世遗,一向仁义的金世遗却没有出手救人的打算,他的脑子混乱得根本没有想到要去救人,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人,那人的影子那人的笑,充溢了他所有的思维,他自己,也已经处于走火入魔的边缘了,就算他想起了救人这档事,怕也是力不从心。
  眼见得傅文的短剑出手,小校尉要命丧迷宫,却有一只翠绿色的物事旋转着飞来,堪堪砸在傅文的短剑上,短剑被打偏了方向,贴着校尉的头皮飞过,深深地插进墙内。
  已然成魔的傅文更加疯狂,顾不上拔剑,左手掌起,直往校尉头上拍去,这一掌下去,哪怕是头猛虎,怕也会被拍得脑浆迸裂。
  小校尉毫无还手之力,只好闭眼等死。预料中的那掌却迟迟没有落下来,抬眼,一只绿色的玉管正架住那拍落的掌,他往旁看,握住那只玉管的手,正是李公公的手,他顿时心安,知道自己这次九成九是死不了了。
  攻势受阻,傅文的眼中异芒更盛,他右手一用力,深深插入砖墙之中的短剑竟生生地被他拔出。顷刻间,他已手执短剑和李公公交战在一起。
  本来,傅文虽算高手,却远远不及李公公的身手。即使他此刻走火入魔,也还不是李公公的对手。可是李公公似乎并不想伤他的性命,此番考验之后,能活下来的本就没有几个,需要执行的任务又迫在眉睫,多死一个,对此次任务而言,都是一个不小的损失。是以,李公公一直只守不攻,而偏偏傅文手中的短剑上,淬满了见血封喉的毒药,这更让李公公在交手时左右受制。一时之间,两人纠缠在一起,不分胜负。
  渐渐地,李公公竟是有些内力不济,似乎不支。而傅文走火入魔得越久,狂性越大,双方对峙的状态,开始发生变化。
  站台上,金世遗已经基本上平息了自己混乱的内息。他回过神,见得迷宫里这样的形式,立马就要跃下相助。就在一个时辰前,他明明还不满于李公公这样的考验方式,心里希望他自食其果,一尝这见血封喉的毒药的滋味。现如今,他却想也不想,就要下去救他。对于自己软弱的善良,他不免有些不满,却也无可奈何,却不知道,自己潜意识里这样做,也许还出于另外一个,他自己都不清楚的原因。
  金世遗还没跃下,迷宫内的形势却又是一变。李公公后退间,竟一脚勾起了软倒于地的心儿,堪堪挡在傅文攻来的短剑前。
  已然成魔的傅文一怔,仅有的一丝意识似乎在提醒着他,不能伤了面前的这个人,死也不能!他心魔交战,狂叫着扔弃掉短剑,抱着头疯狂地嘶吼起来。
  这一幕,映入正准备跃下的金世遗眼中,他就像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全身为之一震。这样的场景……啊!

  第八章(二)

  那些记忆中模糊的碎片,那些在火焰岛上,他走火入魔之后发生的事情,此刻,正一个一个从他的记忆深处走出来,一片一片,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一个让人感动,让他心痛的故事。
  他原本以为,自己走火入魔直至被救醒之间的事,自己全都不记得。是啊,先是走火入魔,接着重伤昏迷,没有自我意识的情况下,怎么可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更谈不上记得这些事了。可是此刻,那些事却全都出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起初只有淡淡的影子,然后渐渐的,那些影子开始清晰起来,明亮起来……直到最后,清晰明亮得扎痛了自己的双眼。
  头好痛,胸口好痛,体内的真气凝聚在一起开始乱窜,不行了!要炸开了!有什么东西朝自己飞来了,是谁?他看不清,也不想看,伸手就是一掌,发泄他体内不受控制的真气。那个人随即飞了出去。怎么可以就这样放过她?他还要发泄!跟过去,第二掌拍下,却在那人的脸前停住了。周围都是模糊的影子,独独那人的脸,清晰如皎月,含泪的星眸,带血的唇角,不知怎的,自己看在眼里,痛在心里,竟不顾那乱窜的真气,也不愿再伤她分毫……
  真气越发猖狂的时候,背上突然受了重重的一掌,一时间,真气散开,喉头一甜,在喷出了一大口鲜血之后,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刚刚受的那掌实在是很重,重得他五脏六腑剧痛不已,他甚至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胸口也被什么东西沉沉的压住,就快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突然,压住胸口的东西似乎被移开了,有一双柔软的手抱出了自己,他听见有人在唤他:“世遗哥哥,世遗哥哥……”
  是谁?谁在唤他?这样唤自己的人,是胜男还是之华?
  那温暖的手对住自己的掌心,开始有温厚的真气源源不断的进入自己体内,一时间,身体也没有那么难受了。源源不断,真的是源源不断……
  那个声音又开口说话了,那样好听的声音啊,那样坚定地说:“如果他真的死在这里,你也休想活着出去!”声音还在继续说着,已经带了明显的哭腔:“世遗哥哥,你真的就这样走了?你忍心扔下胜男一个人?……”不!不忍心!他很想说出口,却动弹不得,他奋力地从黑暗中往外爬,想要离开那股死亡的气息。“……如果真的死,胜男陪你一起死,永远,永远都不分开!……这世上有谁不会死?我陪自己最心爱的人死,我有什么值得害怕的?”不要,你不要死!他挣扎着要说,终于,动了一动,奋力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张熟悉的脸,此刻,正梨花带雨,欣喜的看着自己:“世遗哥哥,你醒啦?”那苍白憔悴的脸啊,此刻一定不会比自己的脸色好多少。她一定也受伤了,很重的内伤,但是她却源于不断地给自己真气!他想告诉她不要再这么做了,却什么也说不出,沉沉地昏了过去。
  再一次,那温厚的真气从自己的后背进入体内,柔软舒服,蓦地吐出一口瘀血,这一次,他彻底醒过来了……
  回忆到这里嘎然而止,有泪从他的脸庞滑过。“胜男,原来我从不曾知道,从不曾明白,你竟然爱我为我到这样的地步。”他在心里对她这样说,可惜,她不能听见。
  金世遗的注意力蓦地被人抽回了现实——站台下,迷宫里,趁着傅文混乱的时候,李公公步伐飘动,迅速地移动到傅文身后,“砰!”一掌击上了傅文的后背,傅文应声而倒。
  李公公挥挥手,一直躲在一旁的小校尉捂着胸口慢慢地走过来,架起昏迷的傅文往出口走去。不知怎的,金世遗总是觉得,虽然刚刚李公公的身法十分敏捷,他却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李公公跃上台来,负着手,淡淡的对金世遗说:“金大侠,麻烦帮忙照看下剩下的那几场考验,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先告辞了。”他说罢,也不待金世遗答应,径直地背着手,慢悠悠地走了,只留下个背影给金世遗看。
  回到皇帝安排的住处,来不及撕下脸上的面具,厉胜男手忙脚乱地翻找出银针,熟练地插进神庭穴,又一针,扎入中府……四十八针扎完,厉胜男已经是大汗淋漓。原来强行运功会加速毒性的发作,幸好自己发现得早,今天,才十四啊。
  她转身去摸腰间,这一摸,却不由得一愣,匕首呢?一直在腰间的匕首呢?呀!难道是刚才和傅文争斗时无意间掉落了?
  这一来如何是好?匕首掉了,而以她现下的状态,连从桌子前站起的力气都没有,又哪里还有力气再去找一把兵器?
  门口有人敲门,极小心极谨慎的那种,厉胜男勉强挤出点声音来:“进来。”气若游丝,轻得,连她自己都听不分明了。
  门外的人还是听见了,于是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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