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虎传奇- 第11节

　　小雅不高兴：“是三班的人讲的，那儿有邱锦的老乡。尔月才不是无事生非的人。”

　　“当然了，尔月是天下最完美的男生，他身上的跳蚤都是双眼皮的。”马兆洁笑道。

　　“我看他们中间真正正派的要算卜傲，他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与之相反，最花心的是整日里美脸没皮同女生厮混的杜仲。”马芬貞道。

　　“不用说，最古板的是迂腐书生六十年代，最讨人喜欢的是口上摸蜜的欧阳庆思，最幽默的是说话颠三倒四的关在州。”林玉婷接着往下讲。

　　“其实卜傲应该算作最传统的——封建。那次在404宿舍议论叶艾、申图的事情时就看出来了。杜仲应作‘滑’讲，而非‘花’。他说话油嘴滑舌，经常是‘中中中，行行行’却啥也干不成。犹如油浸玻璃球——滑不留手。关在州说话是有趣，但十句话九句废话，应作‘最无聊’。邱锦让人琢磨不透，好像玩世不恭。”华寒霜客观评价几个男生，偏偏漏过尔月、欧阳庆思。男生宿舍传来口琴的旋律，林玉婷随大家轻声附和：

　　——

　　夜色茫茫照四周

　　天边新月如钩

　　回忆往事恍如梦

　　重寻梦景何处求

　　人隔千里路悠悠

　　未曾遥问心已愁

　　请明月带问候

　　思念的人儿泪长流

　　夜色茫茫夜未尽

　　周遭寂寞宁静

　　桌上寒灯光不明

　　伴我独坐苦孤零

　　人隔千里无音讯

　　请明月代传信

　　寄我片纸儿慰离情

　　……

　　有人大叫：“快看！还有半拉月亮。”

　　这时，近郊村庄响起“噼里啪啦”驱赶天狗的鞭炮声。

第一节　此地无银三百两
双节过后，十月份考试迫在眉睫。同时十强赛——暨世界杯足球赛亚洲区预选赛进行的如火如荼。各个录像厅人满为患。邱锦掏钱买了个小电视，与一帮铁杆球迷躲在宿舍看。

　　申图把提来的奥克啤酒放下，乐观道：“咱们主场对阵小国卡塔尔，卡塔尔啥水平？一个职业球员没有，全是业余的，估计和咱们校足球队差不多。赢球时候兄弟们敞开怀喝酒啊。”

　　“别高兴的太早，中国队阴沟翻船可不是头一遭了。再说，人家可是有一个在*联合酋长国踢职业联赛的，10号恩纳济，又黑又壮，像卜傲一样。”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原本对足球一窍不通的六十年代最近钻研了足球书籍，道理讲起来头头有道。

　　申图不屑与他抬杠，转移话题：“怎么不见卜傲？”

　　“卜傲可是美名在外的好人。女士们都夸他‘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还说他是真君子，柳下惠呢。”欧阳庆思酸溜溜地透漏小道消息。

　　“他是柳下惠？女士们真是有眼无珠。”杜仲撇嘴道。

　　郝小鹏道：“这事好整，明天咱们给他整一桃色事件，让他假装清纯！”

　　“三班的文艺委员单珠玉模样*，人又浪，介绍给卜傲咋样？”申图笑道。

　　“好，情书由我写。但我不认识她，咋交给她？”六十年代写情书是手到擒来，另一个问题难住了他。

　　“真够笨蛋的，你。”杜仲道，“去她们班里一问不就知道了？让我去办。”

　　“便宜卜傲了，让他白捡一老婆。”邱锦笑道。

　　“被你害的女孩更多。”欧阳庆思道。

　　“巩俐香好久没有来咱们这儿了？”关在州若有所思。

　　战局的进展像多数人的预测一样，刚过七分钟，郝海东便为中国足球队先下一城。欧阳庆思急不可待地打开酒瓶，分给击掌相庆的众人。还没有放到嘴边，电视里传来惊呼声。画面显示的是国门江津面无表情地从球网慢腾腾捡出。

　　当恩纳济的远程大炮轰门得手，关在州倒戈喝倒彩：“好，再他娘的进几个！”

　　望着欢喜地发懵的西亚人，申图他们拿起瓶盖，“啪”地盖上：“不喝了。真憋气。”

　　生活重回沉闷空虚的轨道，百无聊赖的学生各找自己的乐子以打发日子，同时也让日子打发了自己。

　　邱锦依在金水河畔的石头椅子上，一腿支着地，另一腿微屈着，呈迪斯科舞蹈动作中“点抬步”样　。双臂交叉胸前，心不在焉地望着前面车灯路灯交辉相映的公路桥上，来往忙碌的车流人群。

　　收回飘荡在九霄云外的思绪，邱锦向对面走来的林玉婷、华寒霜打招呼：“两位小姐干嘛去？”

　　林玉婷扬一下头，答非所问：“你在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挺悠哉的呀。”

　　华寒霜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邱锦吃吃笑着；举起右手的袋子道：“喏，给你瓜子吃。”

　　邱锦看清楚她提着的塑料小篮里盛着香皂、洗头膏、澡巾、护肤霜之类的东西，脸臊的发热。

　　看着她俩渐远的背影，邱锦想她们一定暗中在说“才可笑嘞”。只是她们口中的“才可笑嘞”说得轻柔，没有奚落人的意思。比如她们看到可爱的人做了一件蠢笨的事时，就会调皮地说“他才可笑嘞”，很可能是欣赏他的憨厚而非存心取笑。

　　这条河是附近几个学校恋人们的情人河，有一对对情深深意蒙蒙的男女漫步在河畔。

　　“你在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邱锦不由地想起卞之琳《断章》里的句子。

　　“邱锦。”巩俐香叫着跑过来，身后跟着情圣白瑞明。风闻巩俐香恋爱，没有料到对象竟是有香港天王风采的白瑞明。白瑞明面貌有点像刘德华，其实他更愿意同学们当面叫他“白瑞德”，就是《飘》或者叫《乱世佳人》电影中同郝思嘉一吻倾城的船长。

　　邱锦礼貌性同情圣打招呼。白瑞明傲慢地“嗯”了一声，算作回答。他知道巩俐香向来和邱锦走得近，这段时间好像发生点隔阂，有些疏远，但难保不会旧情复燃。

　　“你先回去吧，我和有事情商量。”巩俐香回头逐白瑞明。潜意识里仍把邱锦当作情敌的白瑞明警惕地看着邱锦。邱锦未置可否。待他不情愿地走远，笑着对巩俐香道：“巩俐香，有男朋友了，请客请客。”

　　巩俐香气呼呼道：“这种人？刚和冬凌分手就急不可待地寻找替代品，不折不扣的花心大萝卜。”

　　见她恼的可爱，故意道：“此言差矣，人家是白马王子白瑞德，被他看上是你的荣耀。”公平一点说，白瑞明人品不算上乘，眼光还是有的，他追的女生个个不差。

　　巩俐香恼极反笑：“哈哈哈，你咋不说他是‘百喘朋’呢？”百喘朋，抗组胺药。肾上腺受体激动剂。用于气喘咳嗽、寻麻疹、枯草热、血管运动性鼻炎。不少同学背后调侃他。

　　邱锦也乐了：“好吧，我请客，吃红薯怎么样？”

　　“我要吃羊肉串！”

　　戴白帽子的回民一边扇火一边问：“要多少？”

　　“十串，多放孜然，少放辣椒。”巩俐香望一眼邱锦。

　　邱锦一笑：“耽误你青春放光芒，坏你好事，应该补偿。别客气。”

　　巩俐香道：“你咋也油腔滑调了？是他死皮赖脸要我出来的，早想摆脱他了。”顿了一下又道：“告诉你一件好玩的事：几天前，林玉婷收到一封情书——”。邱锦心中“咯噔”一下。“——信上满纸歌词。什么《到哪里找那么好的人》、《我只在乎你》、《伴你一生》、《甜蜜蜜》、《真的爱你》、《偏偏喜欢你》等等，酸的牙倒。”

　　邱锦心里想知道的是林玉婷反应。

　　巩俐香眼都不眨地往下讲：“她回信时眼睛眯成一条缝，好像有一句‘奉劝周华健和齐秦，不要学李宗盛那样，否则终有报应，落个崔健下场’，不知道啥意思。估计不是好话。”

　　邱锦想了想道：“周华健的成名曲是《花心》，齐秦的是《狼》，李宗盛和崔健的专辑有《鬼迷心窍》、《一无所有》。这句话的意思大概是‘奉劝花心的色狼，不要鬼迷心窍，否则会落得一无所有的报应’。”

　　“哈哈哈……。”卖羊肉串的小伙子忍俊不住，也大笑。

　　吃完了羊肉串，邱锦接过巩俐香递过来的纸巾，抹一下嘴巴道：“天凉了，咱们回去吧。”

　　“一点都不冷，再呆一会吗。”巩俐香为证明自己真的不冷，把手放到邱锦掌中。发觉他的手异常的凉，仔细看后叫道：“你咋不穿毛衣呢？”

　　邱锦说晒在阳台上的贸易被风刮的不知所踪。调侃道：“就算学习雷锋，舍己为人了。”

　　巩俐香一个劲说他不小心，太不小心，真是太太不小心！回来的路上，他们发现卜傲和严琳的同桌川妹子并肩慢走，也放缓了脚步。

　　404宿舍。

　　邱锦问钻进被窝的尔月：“你是改邪归正了，还是早早赢光了别人的钱？”最近，尔月在五楼打麻将赢了不少钱。

　　“气死我了，今晚没有打成，都是欧阳庆思害的。”尔月伸出脑袋道。

　　“咋能怨我？是小雅让我叫你下来的。”欧阳庆思辩解道。

　　小雅见尔月打麻将废寝忘食，走火入魔到连课都敢旷的地步，更别提有时间陪她。于是千方百计捣乱，盼他能够浪子回头。今晚她骗尔月说她不舒服，等尔月陪她说了会儿话再上五楼，他的位子已被候补麻将手牢牢占据。

　　“身在福中不知福，哪像我孤家寡人，无人关心无人问，知足吧。”六十年代有感而发。

　　“杜仲呢？是陪单珠玉了，还是找刘寄奴了？哈哈哈……。”邱锦玩笑道，

　　“爬阳台去女生宿舍哄刘寄奴了。哈哈哈……”卜傲幸灾乐祸道。

　　杜仲给卜傲做红娘，把六十年代着笔的情书送给单珠玉。哪里知道，六十年代顾此失彼，一心想着出卜傲的洋相，却忘记了信末署上卜傲的大名！信使杜仲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被风情万种的单珠玉误会，连连是月上柳梢头，邀他黄昏后。晚饭时单珠玉又缠住杜仲*，气的刘寄奴颜面而去。

　　“邱锦你这货重色轻友，请巩俐香吃羊肉串也不叫上哥们。”从女生宿舍回来的杜仲把手中毛衣砸向邱锦。

　　“破镜重圆值得庆贺，邱锦识相点，你出钞票，哥们跑腿买几包瓜子嗑。”关在州敲竹杠。

　　邱锦笑道：“想吃东西还不简单！让卜傲请客呀。”

　　卜傲蹦了起来：“啥呀？让我请客！是你说错了，还是我听差了？”

　　“那好吧，你不请，就让川妹子请。”邱锦不急不慢道。

　　见众人的目光聚向自己，卜傲忙道：“我那是例行公事，为了牛夕和严琳的事特地请她帮忙的。”

　　杜仲对邱锦道：“毛衣是巩俐香让我捎给你的，她说她刚给她弟弟织好，先借你穿几天。”

　　“此地无银三百两，我咋就不知道她有弟弟！”关在州一针见血道。

　　那边的六十年代还在问卜傲：“打听的咋样了？有没有希望？”

　　卜傲摇头：“不好办，除非她妈死了，她才可能。”

　　“是严琳讲的？”六十年代昏了头，不假思索道。

　　“是我猜的。”卜傲笑道。

　　众人逼着卜傲兑现自己的诺言，让他把姓倒过来，这时候发现上了他的当——“卜”字后空翻后依旧是“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