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她这几天说梦话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这个女人词儿真多，她说梦话跟别人都不一样，一套套儿的，”
“恩，何必说她在警察局是搞什么宣传的吧，很能写——…雅齐！”唐纳突然抓住雅齐的手，还把雅齐吓了一大跳，“怎么了，”
“你看她的眼睛——是不是动了下——”唐纳一直望着她，是感觉她的眼皮好象动了下，雅齐也凑过来————
两个人都望着这个女人，————她是要醒了，看，她微皱起了眉头————何必现在不在，他去亲自调植物香料的肥皂水了，准备过会儿给他的小五擦洗按摩的———两个男人此时看着她，不知怎的，都有点紧张，就好象你守了好久的一个宝，它就要显灵了，当然这个比喻很烂，可就象这个感觉。女人的眼睛慢慢睁开了————她脸上都是泥，看不清她什么表情，也许茫然更多些————
“她看得见吗，”
“不知道，”
要是平常，这样的对话唐纳和雅齐一定觉得蠢透了，可现在，谁也没在意————
“我看得见，我看见了！”
她突然的开口到让唐纳和雅齐都一怔，“我看得见”显然是在回答他们说的话，“我看见了！”是稍微惊喜的语调，她在和自己说话。
“你们是谁？我这是——…”她看见自己浑身是泥显然先是错愕，然后好象有点不舒服，因为她眉头皱地更深了，可能由于她还蛮虚弱，也没大动，然后却是不折不扣非常疑惑加谨慎地盯着他俩！
这个女人是个做警察的，警惕性到还可以，也许她也并不是冷静，如果她能动，也许她早跳起来了，现在她这样到象迫不得已处在紧张中，有点畏惧，又有点委屈地模样，这些，都在她的眼睛中明明白白反映出来，
“我是唐纳，你睁开的第一眼看见的我是不是，”连雅齐都诧异着唐纳怎么会这么说，他撞了下唐纳，唐纳却一直盯着那个才醒的女人，
“我第一眼看见的是泥，不是你，这是哪儿？付责呢，我中枪了？这怎么回事？”也许是大脑确实又清醒了些，她看起来有条理了许多，也许稍微意识到了些环境也冷静了些，起码眼睛里开始升腾些糊达达的草莽冲动气，她在给自己壮胆吧，
“我是雅齐，他也说了，他是唐纳，我们是何必的朋友————”
“何必？！”
看来还是这个妖孽的力量大，他的女人一听见他的名字就象灌了兴奋剂一下子坐起来！起力过猛，结果————“哎呀！”她又跌了回去，唐纳和雅齐连忙过去扶住她，“你受过枪伤，身体还弱着呢，别那么用力！”雅齐跟她说，唐纳把她小心扶好，
“何必，何必呢，他人呢，————”扭着脑袋她还在不停问，再看她那双眼睛，里面只有惊喜急切什么都没有了，
“何必他给你去————”
“小五！！”雅齐正给她解释，突然就听见何必惊喜地大叫，
福五也望过去，却————
以下的场面，唐纳，雅齐，也许最应该是何必，再也忘不掉了，因为，太绝！
只见福五茫然地看着那个激动地大叫她的名字的人，茫然地扭过头看向唐纳雅齐，一脸疑惑，
“他是——”
“他是何必啊，”
“不是！！绝不是！！何必哪会长地这么——奇怪？”
唐纳和雅齐都有点转不过弯儿来了：这女人审美有问题吧，何必，奇怪？
何必却摸着自己的脸在那里傻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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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说过，福五是个很执著自己感觉的人，这种人你很难去修改她自己已经在感觉里设定好的公式，这种人其实非常死板，她要的那种感觉就是那个模式，比方说，一个人，就是那个相貌，就是那个气质，就是那个品格，你变了，哪怕是变好了变太好了，不行，哪怕是变一点，她也难以接受，她觉得就是奇怪。所以，我们何必大神的真面目就是“绝艳比仙人”，你落在她眼里，总结起来就是难受的两个字，奇怪。
她就笔挺坐那儿，浑身还都是泥，却直挺挺地，这是只要上警校的人都会养成的习惯，完全军事化训练嘛。睁着大眼，她就上下下上的使劲瞧着那个何必，
“这样，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
何必知道福五现在肯定认不出自己来，要知道，原来跟着福五生活了一年的那个“何必”，左脸下多大一块胎记，眼睛因为假装近视就没睁大过，再加上头发总遮着前额，还有自己特意去“胡整”过的五官————这要实际地说，福五真一点没嫌弃过他的外貌，如今这样的女孩儿少哇！
“要不要做笔录？”何必笑着走近些蹲在她面前调皮地歪歪头，他看见福五小皱了下眉头，这是她不确定时的标志。何必有些得意，他太了解这个女人了，————可，显然他高兴太早了！
福五一板一眼问了许多问题，其实都是些芝麻绿豆大点儿的生活琐事，当然是属于他们家的，甚至细致到他们家的马桶塞子放哪儿，何必对答如流，这些家务活儿以前可是他在做！按说，小五应该现在表现出欣喜若狂，可就算她忍的下来，也该痛哭流涕什么的，比如，抱着他大哭“何必，我们的孩子没了，都怪你，”等等等等吧，————
越问，何必开始越不是滋味起来，怎么，她见着自己不高兴？不，不是高兴不高兴，她这是什么样子？！
她还在问，可显然越问这个女人的表情变地越来越难受起来，好象是糟了大糕，想哭又哭不出来，
“我问你，我在家到底怎么减肥，”她快哭出来了，可显然不是激动地要哭出来，而是好象他再回答的出这个问题她就要崩溃了的模样————
“小五，你怎么了？”何必要过去摸她的脸，谁知！
“你回答我！”完全接近歇斯底里，她哑然着声音打开何必伸过来的手，红着眼睛就盯着他，
何必也开始不耐烦了，
“你怎么回事？！我是何必！这才是我原来的样子！”他捏着自己的脸，好象突然现在连他自己也讨厌起这张脸，小五怎么成这样？！
“你先回答我！”福五嚷地比他大声。这是正常，以前这两口子吵架，大嗓门的通常是福五女士，
何必“唰”地站起来，指着她，“你！你！”这也是他们吵架时他的正常反应，可惜，这些“正常”在福五眼里慢慢慢慢全化成了“绝望”，————福五实际现在已经完全肯定这个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是他们家那个败家爷们儿何必，可，就是不对光儿，不对！感觉不对！福五难受极了，这是真难受，你想想，一个多依赖自我感觉的人————
“你强迫自己按时坐在餐桌前，给自己摆上一副碗筷，然后用一把调羹把饭碗里的白开水一口口煞有介事地送到嘴里，你说这叫‘仿真进食’——”何必还是咬着牙回答了她，他真想上去挖掉她那双唯一不被泥遮着的大眼睛，因为，此时，什么感情都在里面展露无疑，谁都看得清楚，雅齐看着呢，唐纳看着呢，人人都知道！那叫“彻底绝望”！！
福五真哭了，她实在憋不住了，这要她以后怎么办，何必就在她面前，可感觉，变了————
这下，该雅齐和唐纳看傻了眼，这是唱地哪儿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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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福五不是个做作的人，她连“装”都不会！对何必的别扭就摆在面上，何必天天要喊“操他娘的”！
当然，何必大神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就磨在他老婆身边不停地说，手里拿个日历，你也真不知他脑子怎么长的，他看着日历从他俩认识开始把每天的事儿拿出来说，见过苍蝇吧，没见过记性这么好的苍蝇吧。福五这个女人也是怪，她就靠感觉活啊，没感觉了，整个人也蔫了，何必说他的，她听着，就象赌气的听着，她这是跟何必赌气呢，还是和自己？鬼知道，只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这天我起了热疹子，”何必委屈地点着日历给福五看，福五点点头，她当然也记得，那天天气湿热，何必不幸起了片湿疹。洗澡后他坐在床上认真擦药，福五瞟了他一眼说，“你木着脸擦药象个大傻子。”何必没出声，旋即将舌头吐出，两眼珠骨碌碌乱转，福五大惊，“你做啥？”何必道，“我声情并茂地擦药！”
现在，何必就吐着舌头，两眼珠子乱转，福五望着他噘着嘴，“不好看，”
何必叹了口气，继续看日历，又指着，“喏喏，这天老王家的警犬上我们家来了，”福五想起那天，那狗一蹬开她家的门，何必同志就夸，“真是一好狗啊。”福五满怀希望地趁热打铁，“我们也养一条好哦，”何必含情脉脉地看了她一眼，“我一生有你足矣。”
福五想着想着就去使劲捏何必现在这张媚死人的脸，“你骗我！你骗我！你怎么这么缺德？！你竟然说你妈妈死了？！我们结婚都是假的——…”说着说着就大哭起来，可捏着何必的手一点儿也没松劲儿，
何必大神多好的皮肤哇，被她捏地一下就红地吓人，可人生受着，还要大声说，“谁说是假的？！谁说是假的？！福五！你是我老婆！一辈子是我老婆！”
“可那照片是假的！”又是福五比他大声，她指的是结婚证。何必大神抱着她直扭头，“那还不是我！傻瓜，咱俩按了手印的，指纹假不了。”
福五还在哭，她这一哭，何必倒放心了，她这是真心真意在哭，为他何必真心真意在哭，不是前几天那样别别扭扭哭，何必趁热打铁，
“小五，我还是那个何必，你不能因为我长这样就嫌弃我，我好毛病坏毛病一个没改，都搁这放着呢，我夜深人静时在房间里踢里蹋拉大声地走路；长期在要穿拖鞋时只找到一只；袜子被不修剪的指甲捅破露出脚指头；方便后不冲水或不盖马桶；把书拿进厕所看从来不会放回书架上；用完牙膏没有一次能拧上盖子；看电视时疯按遥控器不知选哪个频道————”他罗里八嗦一大罗列，
“这些都是坏毛病，那好的咧，”小五还在抽泣，
“我诚实哇，看从来都是‘坦白从宽’，而且敢于承认错误，对你绝对忠诚！为你效忠！”
福五想反驳他，可，他又没说错，那天他就跪在她面前老老实实交代了一切，包括他哪儿人，干什么的，为什么隐藏，为什么消失，何必是真交代了，只不过福五那脑子理解有限，她哪儿搞得懂什么“豪门恩怨”，何必连偷偷跟着她去西藏都交代出来了，福五睁着大眼不可置信，他竟然跟着她在湖边听见自己哭的惨无人寰都不出来？福五当时是听傻了，事后会过神，咬着枕头杀了何必的心都有！
“你又不是中国人，你不懂，我们中国人讲‘丑妻、薄地、旧棉袄’，”小五醒了下鼻涕，辛酸地说，
何必终于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他才知道他娶的这媳妇真难搞，她就是不习惯他长这样！
何必在她怀里抬起头，
“英国人也说，每天见到美人儿，大脑中的回路控制机制，就会使脑中产生美好的情绪记忆，让情绪中枢保持稳定状态，能减低心血管疾病或中风的风险，”
“可在正常情况下，见到美人会难以自控地产生自律精神亢奋，出现脸红心跳、手脚冰冷等现象。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