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花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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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间花凉-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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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云朴淡笑着:“文艺青年肯赏脸同我去吃顿饭,已是我莫大荣耀!”

    王裙见他又调侃自己,拿眼横他,送他卫生球一对道:“看到我桌上的那盒饼干了吗?我就做件无耻的事哈,借花献佛,请寿星笑纳吧!”

    陈云朴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道:“你还真敢让我拿回去?”

    “当然”说着起身走出仓库,走到自己的桌前将饼干递到随她身后的陈云朴手中,他接过摇了摇,挑眉道:“那我就笑纳了,就不知李婕看到这盒饼干会怎么想。”说着快走出办公室。王裙立足在原地愣好几十秒后,拔腿就追!

    刚跑出门口,就见他不怀好意的站在走廊上静候着她。她没好气的抢过饼干怒道:“还是下班我带过去吧!”

    “哈哈哈”陈云朴笑的东倒西歪。

    “哟,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冷不防楼梯口步出一道身影,林卓笑眯眯的向他们走来。特意走到王裙的旁边,拍拍她的头道:“看来你肯定是说了个有趣的笑话,不如再说一遍吧,让我也笑笑!”

    王裙无语的只想遁离现场,怀抱饼干装模作样的道:“想听让陈云朴复述一遍呗,我要回去睡觉啦,你们聊。”说完扭头撒腿就走。本来她是很想装作淡定的满不在乎模样,熟料这凌乱的脚步却将她出卖的一丝不挂。

    一下午的时间除却工作,大多都没精打采对着屏幕发愣。梁凤弹个qq抖动窗口发出信息,露露姐的车开过来了。她抬头望着窗外,果然一辆白色大众款款而来,停在仓库大门的左侧。她回头朝梁凤微微笑着,这家伙朝她挤眉弄眼一番,忽而摆出一副严谨的神态盯着屏幕。王裙见罢识趣的也装模作样盯着自己的屏幕‘工作’。一阵香风掠过,她下意识的回过头偷觑,露露姐已安然坐在自己的桌前掀开了笔记本电脑。她偷偷摸摸朝梁凤扮个鬼脸后,qq立即收到她递来的信息。

    女人就要嫁得好!你瞧咱们露露姐,有车有房有套装。

    哈哈,你也可以嫁个好男人。

    得了吧,我还是知道这是个现实的社会。不求他一个百万富翁千万富翁的,只愿得一疼我爱我的良人足矣。

    王裙乐的差点吱出声,十指在键盘上飞跃着。

    二十一世纪,人们相信的不再是爱情。

    至少我还是相信能活的像露露姐那样,这辈子也就没什么奢求了。你说的也对,人们不相信爱情,是因为嘴里的面包,手里的钞票取代了它们,如今钱才是人们心灵的港湾。

    王裙眼落在这排文字上,指尖有些僵硬。

    人的**能有界限么?

    或许梁凤与王裙还不懂,**的膨胀与个人自身的阅历是同等的。她们狭窄的圈子,看到的只是井口大的衣食无忧,等待她们跳出这个井口,放眼看到整片天空时,才会明白**像时间无止休,**像大海纳百川。

    王裙的反常并非是她明白这个道理,她只是看到梁凤这番话,就像心头忽然间落上一滴硫酸,痛的遍体鳞伤。

    母亲骂她在外飘荡是因为想逃避责任,逃离这个贫穷的家庭,逃离疾病缠身的父亲,逃离关于他们的一切。

    她心里何尝不明白,母亲想要的哪会是她的人,她想要的不过就是那一张张红的耀眼,红的寒心的人民币而已。咄咄逼人的话语无非就是逼迫她寄钱回去,寄钱回去!梁凤那句钱才是人们心灵的港湾,无意触碰到她与亲人之间冷漠的伤口,疼痛着,才知道这个被她丢入深渊的问题一直没得到解决。

    关于家人,这些年累积的伤痛凉薄太多太多,她唯一知道的是想要离开那孕育悲伤的城堡,就永远不要回来。她倔强而孱弱的认为,只有等她发达那天,朝他们头顶撒下成片的钱时,才能得到一个温暖的笑容。
花开并蒂
    下班的路上,王裙孤身穿梭在人流中。熙攘的人群不时发出各种声响,擦身而过的她仿佛失聪,剩下这抹魂兮游离世间。她面无表情抬起脸,眼落上天际那厚层阴郁的黑云,失落像一阵黑风,卷的她支离破碎。

    逃避的苦果就似堆积木,梁凤无意间的一席话将她心中的积木抽掉一块,结果积木从高空坍塌而落,朝她砸去。浑身的伤不用在乎,可被叠起的积木又重新回到原地,她不得不捡起来,却又陷入不知所措的困境。

    脚步停在与林卓看麦田的那个路口,她停滞了会下了马路。一手拨开高耸的芦苇,一手将手机按在左耳边,听筒里传来着冷冷的嘟嘟声。

    喂?

    妈,是我!

    哟,你终于舍得给你妈打个电话了?

    王裙耳听母亲的声音带着喜悦,心头瞬间温暖,声音也放得轻快而温顺。

    呵呵,想你呗。

    电话一端传来母亲开心的笑声,她忽然轻松下来,先前的伤感烟消云散。

    妈,你和爸近来还好吧?

    好啊,我们都挺好的。你爸还是老样子。你在那儿怎么样啦?

    我也挺好的。

    工.....

    喔,妈,我手上还有点事儿没做,老大催了,下次有空再给你电话!

    王裙匆匆道声再见,赶紧摁掉电话。将手机放入口袋,抬眼看着无垠的麦田垂下双眸径自盯着脚边的一朵橘黄小花。

    “花呀,你爸妈不会给你压力吧?”蹲下身子,抚着它的花瓣,她出声自言自语的道。小黄花安静匍匐在草丛中,有风扬过时,它会晃动着身子依旧安静的看着潮起潮落的岁月。

    而她呢?

    岁月是把剪刀,剪着她的年轮,却剪不掉她的烦恼。

    她清楚的知道母亲想问而被她蓄意打断的话,工作、工资、福利怎么样?她简直难以启齿去告诉母亲岗位仓库小文员,领着1500的薪水,过着无任何社保福利的生活。她知道母亲知道这些,除了发出怜悯的叹息就是彼此心照不宣的责怪。

    母亲会责怪她一意孤行的背井离乡,却无任何建树。她又会责怪母亲不应该过早的让她承担她暂不能负担起的责任。她害怕又像上次与母亲争执不欢而散的结局,所以享受这两分钟的亲情温暖就够了。

    陈云朴短信的催促不见结果,索性一通电话打来催她速速上‘弘苑酒楼’。她边道歉,边匆匆走出麦田,刚挂掉电话,林卓从天而降的挡在她前面。

    她愕然的望着他深浅难测的神情,立即惶惶然的避开他的眼睛默然原地。

    “我又令你恐惧了?”林卓悠悠的开口。

    “没有!”几乎在他话音刚落地,她脱口而出的回答紧随而上。林卓瞬间发出失笑的声音,伸手就想来拍她的头,熟料被她轻巧的避开。他眉尖轻挑,双手环胸前打量她道:“躲了我这些天,可想出个什么结果来?”

    “啥?”她膛目结舌的愣在原处,林卓朝她抛来一记似笑非笑的神情,等待她的答案。王裙低着头,脚尖踢着斑驳的泥土半响不做声。沉默就如一枚烟雾弹,无声无息的袅袅升起。她下意识攫紧双拳,这种压抑的气氛逼迫着她透不过气,最后她无奈的道:“你到底想怎样?”

    林卓深深看她一眼,忧伤的寸光坠落眼角。他耸耸肩平静的开口:“我想请你帮我买张后天去上海的火车票。”

    她心底一沉,窒息感清晰的游遍周身每一寸经脉。所谓的心伤就像此刻,有一把尖刀刺着心脉,疼痛来的措手不及,连心角坍塌了哪块也分不清。

    果然,这一天还是来了。

    既然迟早都要来,又何必招惹?

    既然要爱,又何必畏缩?

    既然爱不起,又何必输不起?

    她唇角绽放一朵笑颜,抬起头微笑:“好。”,这个字刚出口,一颗苦涩的泪水滑落嘴中,满腔清苦像倒入一碗胆汁水,苦的她心酸,苦的她难过。

    “傻瓜!”他伸手把她搂入怀中,抚着她的发丝,轻轻的道。

    王裙脸贴着他的胸膛,泪水似断线的珠子涓涓而落。

    “对,我是傻瓜!还是个傻兮兮的胖傻瓜!你只是旅途中上来的短暂过客,我却天真想着你会与我坐到终点站。呵,你的站点不是我,是我自恋,是我幼稚,是我白痴罢了!”她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发泄着,把多日来积攒心中的委屈、惶恐、自卑、不安歇斯底的吐出来。

    林卓瞧着她失态的模样,眼露心疼,越发将她搂的更紧,想着能把她融入身体内,不会有分离,该多好?

    他幽幽叹了口气,低下头把下颚顶在她的头部深情的道:“对不起,奇葩!”

    王裙骤然发狠推开他,满脸纵横着泪水毫无楚楚可怜之色,反倒有股戾气生于眉心,只见她冷冷的道:“票会给你订好,我要走了,劳驾你别挡道。”

    林卓哭笑不得,一脸无奈的叹道:“你呀,要么冷的像个迷,要么傻兮像个孩子。是我的错,我应该早些告诉你,李总让我随他去上海出趟差.....”

    “林卓!你个王八蛋!”王裙用森然的眼神直勾勾盯着他,破口大骂。林卓左掌托住额头不敢去看她的眼小声咕噜道:“连生气的神情都可以一半是诡异,一半是泼妇,奇葩也!”

    “让开,陈云朴还等着我吃饭”

    林卓见她过来,本欲侧身让路却忽然改变主意,着手一捞,把她圈入怀中霸道的让她动弹不得。

    “你.....你你干嘛?”

    见她没了不近人情的冷漠,他先是一喜,可转瞬又有些恼怒的道:“那小子约你吃饭?”

    听他语气不善,王裙心头有些愉快,有心报复他先前的捉弄,她撇撇嘴嚷着:“对呀,都是你耽误我,害的人家要等我了”

    林卓眉一掀,放开她淡淡道:“怎么,他准备要追你?”

    王裙顿时脸一红,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到麦田里去!原本有点矫情的想听他说一句顺耳话,现倒有些搬石头砸自己脚,她恼羞成怒的道:“人家写字楼的高级白领哪会看上我这号胖妹?”

    “唔,这才差不多!那我和你一起去!”

    “他有邀请你?”听他直白的打击,她受不住的削尖声音道。林卓眼瞧着她气急败坏的脸蛋镶着两朵小红花,忍不住探手捏着她的面颊笑道:“人们喜欢欣赏美貌的事物,因它会给眼睛带来喜悦。可世间美貌之物比比皆是,能住进心里的只是那被认可的独一无二。”她侧脸避开他的手,蹙眉以示不满他的行为,面容挂着难以琢磨的深沉缄口不语。

    他将手插入口袋的边沿叹道:“我以为你听到这句话至少会给我一朵如花的笑颜,想来是我自恋哩。”

    她展眉抬起头向他眯眼微微一笑,唇角挪了挪最终开口道:“再见!”,挥挥手,麻利的拨开芦苇,踏着天边的锦霞离去。

    林卓视线停留在依然微抖的芦苇,也许他现在永远也不会知道,在以后,或者几年,或者几十年,或者一生里,会有一个女孩,不漂亮,却能在垂暮的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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