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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衿……”
傅业舒明白子衿心中在想什么，他很想解释，可是此时，此地又怎是解释的好时机？
何况气头上的子衿，也听不进他的解释吧？
傅业舒叹息一声，刚想开口说什么，子衿却从兜里拿出一串胡匙塞给他。
“你来得正好，这是公司宿舍的钥匙，你帮我还给后勤吧。我的东西……都搬走了。”她下了彻底离开芝韵欢决心，便不会再回去了。
不管张炳耀是不是自已的亲人，可是这份工作，她不愿再做下去了。
傅业舒接过钥匙，轻轻叹道：“你先冷静两天也好。不过……答应我，别关机，好吗？”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子衿很想说出这句话，但她张了张嘴，终究号什么都没说。
傅业舒一走，子衿看李小波和肖然脸上写满了好奇，想问她又不敢问的样子。
毕竟听着像是事关子衿家的隐私，纵然他们俩和子衿关系密切，也不敢贸然相询。
子衿一言不发往店里隔出的小办公室走，两人很有默契的跟了进去。
“小波，肖集……我也不是想瞒你们，只是这件事我自己都是刚刚知道……”
李小波忙说：“没事没事，你要是不方便就别说了吧。”她知道子衿此刻心情激荡，怕一说起来更受刺激。
“没关系……”子衿强笑了一下，“我憋在心里也很不舒服。”
子衿那晚回到家，把从凌傲那儿拿来的杂志照片给周妈妈一看，周妈妈就愣住了。因为照片上的女子，确实和子衿长得太像了。
听子衿说那女子叫张青青，周妈妈才恍然大悟，表情顿时变得无比复杂。
她沉默许久，才长叹一声，说：“唉，我也是头一次见到张青青的照片……”
“子衿，这个才是你真正的妈妈！”
子衿从没想过，和自已朝夕相处、相依为命二十多年的母亲，竟然会不是自已的亲生妈妈？
“其实，我是你的后母……”
从周妈妈的口中，子衿才得知了一段尘封多年的往事。
子衿的父亲，叫周毅。周毅和周妈妈美娟在同一家孤儿院长大，年龄相仿的他们从小感情就很好。
刚满了十八岁，俩人就不再读书，和那个年代的很多年轻人一样，离开县城来到南方市打工。
美娟到一家裁缝铺当学徒学制衣，周毅则成了一家小厂子里的保安。
虽然是孤儿出身，周毅却长得相貌堂堂，性格又开朗大方，尤其在工余喜欢打打篮球羽毛球，在厂子里人缘极好。
“你妈妈……就是张青青，是那厂子老板的女儿。当时刚刚中专毕业，在厂里做着会计。不知怎么的，就和你爸爸要好了……”
张炳耀当然不会同意女儿跟一个小保安结婚，何况这保安还是个来自偏远县城的孤儿？就算平时他挺欣赏这个勤快能干的年轻人，可一旦要成为自已的女婿就是另一回事了。他大骂了女儿一顿，把周毅开除出厂，还禁止女儿和周毅继续往来。
可是感情的事，有时候阻力越大，两人反而越是要好。
两个二十岁的小青年一时气盛，见张炳耀死活不松口，居然就偷偷离开了南方市回周毅的老家结婚去了。
张青青知道父亲肯定气炸了心肺，走了以后也不敢和父亲联系，只在安定下来后寄了一封报平安的书信回去，顺便告诉了他自己己经和周毅结婚的消息。
子衿听得张口结舌，原来自已的父母是这么一对痴情小鸳鸯。
平心而论，如果自己处在张炳耀当时的位置，也不会同意女儿嫁给周毅。张炳耀丧妻后父代母职，辛辛苦苦把女儿养大成人，女儿自然是他心头的一块肉，哪里舍得让她嫁得委屈了呢？子衿一点也不恨这个想拆散她亲生父母的老人，相反倒觉得他很可怜。
父母……也大草率了！可为人子女，也不便评论这些。
“那……他们是因为什么缘故相继去世的？”
这是子衿最渴望得知的事情。
以前她都不敢问周妈妈父亲去世的原因，怕勾起妈妈的伤心往事。
“你那妈妈……她生下来就有先天性心脏病，本来是不该要孩子的……你知道，那时候国内的医疗条件还很差。”
周妈妈这句话让子衿的心再次揪了起来，难道自己的亲生妈妈是因为生育而去世的吗？
自己的生，竟是妈妈的死换来的？
21世纪的今天，医疗条件比起二十多年前可谓是突飞猛进，但医生们仍然不建议患有心脏病的女子怀孕生子，可见且危险程度。这点小常识，子衿还是知道的。
但是当年的张青青在得知自已意外怀孕后，还是决定要把孩子生下来。
“听你爸爸说，那时虽然情况很危险，但最终也是母子平安，可以说是邀天之幸。可是你妈妈却还是没能撑过你的周岁，就这么去了。”
其实，张青青从小就知道自已随时可能会消失在这个世上。所以，她才会冒着巨大的危险，想为最爱的男人留下一个孩子。
子衿越过二十年的时光回溯而上，体会着母亲当年怀着自己时那种又忐忑又甜蜜的心情。
泪水已经盈满了眼眶，只要再轻轻的一碰触就会止不住的往下流。
但子衿还是强忍住了流泪的冲动，继续听周妈妈往下说。
“你妈妈去世以后，你爸就把她的骨灰送回了张家……他是把你寄放在我这儿，才去的张家。从张家回来那天，我看见你爸爸两边脸颊上都是掌印，衣服也被撕破了，但他只是说——这是他欠老爷子的……”
可以想象张炳耀当时的心情。视如命根的妙龄女儿跟着男人一走了之，回来时却变成了一盒骨灰。虽然他早知道女儿患着这样的重病，也是活不长久的，但中年丧女的打击依然让这个坚强无比的汉子几乎精神失常。
从那以后，他疯狂的投入到生意之中，用工作来麻痹自己，甚至连续弦的念头都不再有过。
原本就暗恋着周毅的美娟，把小小的子衿视如己出，照料得非常细心。周毅被美娟感动，在子衿两岁的时候向美娟求婚了。可惜好日子才没过几天，周毅就在一场工地意外中去世。美娟竟不再嫁人，一心一意将并非亲生的子衿抚养长大……“妈妈，在我心里，你就是我亲生的妈妈，唯一的妈妈！”子衿抱着周妈妈，两人的脸紧紧贴在一起。
子衿的身世就此大白。李小波和肖然面面相觑，想不到那位慈祥和蔼的周妈妈不是子衿的亲生母亲，她对子衿可比一般的母亲还要尽责，对他们这些子衿的同学好友也都十分友善。
“那……当年你外公怎么没把你接回去？”
肖然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第九十一章 不会放手
张炳耀二十多年从不知道青青竟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外孙女儿。
去年的某一天，他无意中在电视上看到“创意无限”南方市赛区的复赛。本来只是当做消遣看看，却在参赛选手中发现了一个和青青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少女。
张炳耀当时差点就要以为这是青青投胎重生到世上来了。怎么会有长得如此相似的人？
周子衿。她的姓氏引起了张炳耀的注意。这女孩子刚好也姓周？
和那个将青青带走的男人同样的姓氏。。。。。。
因为和张青青神似的面孔，子衿无意中得到了张炳耀的帮助，在几乎要被淘汰的情况下突围而出，入选全国复赛。
张炳耀开始派人去调查子衿的时候，绝没想到子衿真会是青青的女儿。
当今周毅只带着青青的骨灰盒上门，说青青心脏病发作骤然去世，完全没提过他和青青还生了个孩子。张炳耀虽然伤心欲绝，也知道女儿这病随时可能发作，竟没想到女儿会冒着生命危险去生儿育女。
她是青青的孩子，是自己的亲人！
在得知调查结果的那天，张炳耀兴奋得几乎难以入眠。一个以为自己将要孤独终老的花甲老人，突然间发现自己还有一个外孙女儿，怎能不欣喜若狂？
“爸爸为什么没告诉张炳耀我的存在呢？”
子衿也这样问周妈妈。
周妈妈苦笑着说：“你爸爸怕张。。。。。。怕你外公硬是把你要回去，就不敢说出来，想着等你长大一点了再说。因为那时候你爸爸刚刚失去了你妈妈，害怕连你都失去了。。。。。。”
虽然周毅是子衿的父亲，可他在南方市就是个外来的打工仔，而张炳耀却已经是小有名气的富商，子衿跟着这外公过活，肯定会比跟着父亲要过得好。周毅就是怕张炳耀知道了子衿的存在，硬是跟他要人，那于情于理都不能再拒绝一个中年丧女渴求安慰的长辈。
听子衿转述了周妈妈的话，肖然和李小波才恍然大悟。
子衿说完这些，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已经把放在宿舍里的简单行李全搬回了老家，现在妈妈应该在等着自己吃饭吧？
“我先回去了。”
没精打采的子衿背起包和两个好友道别，刚刚走出“青青”的店门，就接到了一通李鲲鹏的电话。唔。。。。。。看来又不能陪妈妈吃饭了！这才开机没多久，他打来的还真是时候啊。
李鲲鹏和子衿坐在一家素净的馆子里，桌面上摆着几道清爽粤菜，俩人却不约而同的没动筷子。
“子衿，你怎么突然从芝韵辞职了？我听说的时候真是吓了一大跳。”
面对李鲲鹏关切的目光，子衿虽然心中感动，却不大想告诉他过多的事情。毕竟她现在身份敏感，从一个芝韵的小员工，变成了集团董事长的外孙女儿，而李鲲鹏偏偏又是芝韵商业竞争对手雅图集团的太子。
她不想去理会这一团乱的关系，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不太喜欢公司里的工作，打算自己创业。
她这话也不全是谎话。现在离开了芝韵集团，她的工作重点就准备放在“青青”品牌的开发和设计上头了。真感谢当时肖然鼓动自己和他一起开店！不如的话，贸然辞职的她，还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呢。
如今，起码有个努力的方向，能让她振作一下精神。
她隐隐觉得张炳耀这位长辈，始终还是会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她还没想到该怎么去面对这位唯一的亲人，只是。。。。。。她觉得，自己的事业，不能再受到别人摆布了。
亲人是一回事，工作是另一回事。
而。。。。。。爱人。。。。。。
则是更复杂更让她痛苦纠结的一回事。。。。。。
“算了，既然你都有了自己的规划，我也就不勉强了。”李鲲鹏招呼子衿吃点菜：“你看饭菜都凉了，快吃吧。”
李鲲鹏刚才向她伸出了橄榄枝，说她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到雅图集团设计部来工作。子衿自然是拒绝了。
且不说她本来就没有跳槽的打算，以她刚从芝韵辞职的敏感身份，也不适合到雅图去工作。这样一来，整个南方市设计圈子里的人会怎么看自己？即使跳槽在职场上是常事，子衿也不愿给人一种“墙头草”的印象。
和李鲲鹏，还是维持私交就好了！
不过，她不告诉李鲲鹏事实真相，却还是得跟凌傲交代一番。要不是凌傲帮忙，她哪里能那么快知道自己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