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钗十二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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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钗十二树-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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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饶人,心里却也渐渐对他多了几分喜欢。

    “好啊,说得好!”郑泽忽然击掌笑了起来,道,“就是这两个字啊,表象,他倒是到了做表象的时候了呢,没想到他刘万岁也有今朝啊!算是出了我的一口恶气。”然后毫无征兆地对邵启道,“你的任务完成了,我答应了!滚吧。”

    邵启目瞪口呆。
第31章 祭酒
    先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这么简单就完成任务了?不用两头受气了?

    邵启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他有一些不知所措,不禁有些犹疑地道:“圣人问起的时候,我拖延一段时间,可好?”

    郑泽有些难掩鄙视地看了他一眼,答非所问道:“都不知道你的聪慧之名是从哪里来的,这都要问?”说罢摆了摆手,很是嫌弃的样子。

    邵启腆着脸笑道:“我也不知那都是打哪儿来的,约莫是太讨人喜欢了,所以被安上了这诸多的好名声吧。”

    这下轮到郑泽瞠目结舌了,够不要脸,有前途!

    接下来又考校了一番学问,布置了功课,就放了他家去了。

    这边邵启的工作完成了,但是他贼坏贼坏的,第二天再銮仪卫执勤的时候皇帝问他,他什么都不说,只做出一副羞愧之色,只道:“臣有负圣人所托。”

    崇武帝一点儿都不以为忤,还安慰他说:“朕也没想一次就能成,朕还是相信你的。”然后呵呵了两声去甘露殿处理事情去了。如是几次,崇武帝终于在邵启那儿得到了点儿好消息:先生有些松口了。

    崇武帝是个雷厉风行的,当天就召了中书舍人来拟旨,本朝现如今有三名中书舍人,分别是山阴刘维、凤阳赵临和庶族官员周子贺,都用钱财从内侍口中套出了消息,哦,皇帝想要旨选一个国子监祭酒了。于是等这三位中书舍人进宫去,差不多得到了消息的中书省其余官员们,以及何丞相、郑廷尉、薛鸿胪寺卿等有关系没关系的都奔皇宫去了。

    笑话!圣旨虽说要盖玉玺,可却不是你皇帝一个人就能颁下的,没有经过中书省最高长官的用印,这圣旨一般都是不作数的。只是鉴于本朝皇帝太过于剽悍,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做过,且还耍着赖来了好几回。寻常也就算了,这次国子监祭酒这个职务,他们几大家可都盯着呢,万不能让皇帝继续胡闹了,于是他们一听到点儿声息就全都颠颠儿地赶来了。

    甘露殿里,崇武帝看着这三公九卿竟一个不拉地都来了,也颇有一些无语,心里其实是恼火的很,虎着脸也不理人,大臣们躬身作揖行礼,他也不叫起。不过没关系,他不叫起人家也不会一直弯着腰的,如三公者,是有资格与皇帝对坐着论政的,所以这仨大爷就由何丞相领头,跪坐在了属于他们的位置上。九卿们也都很自觉地站直了腰,看的崇武帝那叫一个气闷啊,心道总有一天要你们都直不起腰来!

    “国子监乃是自汉代立太学之后的有一大国学,育才抡才之所,于国有大用也,祭酒之选,合该慎重。”崇武帝强压了火气,在跟这群榆木脑袋的大臣们拽文。

    何丞相附议道:“圣人所言极是祭酒其人实在需要德才兼备之人方能担任。”给皇帝上了个套,让他不能乱来了,这可不是提拔个将军啊之类的,这是他们士人们的事情!

    崇武帝笑道:“和该如此,朕这儿倒是有一个人选。”

    “不知圣人属意的是何人?”诸臣已经做好了辩论赛的准备了,果不其然,崇武帝道:“我看左武卫将军林擒虎的嫡长子,东宫詹事林供就很不错啊。”

    其他人先不说,邵启先默默滴了一滴冷汗,皇帝这够坏的啊,故意把大臣们当猴儿耍。林供出生武将家庭,本身也没听说过有什么大名声,用这样的人做国子监祭酒?呵呵呵,再昏庸的皇帝也做不出来这种事情的。可是没办法,大臣们信了呀,这位皇帝的不靠谱是真的,此时若是以为他在胡说八道唰人,他就真能把人给弄去国子监当祭酒。让他们士族人家的子弟放在一个或许连好墨坏墨都分布清楚的兵家子的手下当学生,他们真是可以一头撞死了。

    于是激烈的、一面倒的声音出现了,什么“士庶如何能同室而居,万不能自甘下贱”、“圣人,万万不能够啊,想那林供何德何能担此大任?清谈、作赋、政论……他林供可是一样都没有啊!”、“泱泱大国,岂可用意武夫来教导士人?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这下子不仅皇帝,就连一直当布景板的邵太尉跟张御史大夫都脸色冷臭冷臭的了,邵启亦是。毕竟他自己也是这些士族官员们口中的“庶族子”之列,心里反感顿生。

    终于崇武帝看猴戏看够了,扬声道:“那依照爱卿们的意思呢?”

    皇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按道理不是应该再相互大战三百回合的吗?有那脑子灵活的,当即就想到了,皇帝或许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但是就是一开始就知道,他们该反对的还是得反对滴。

    但听崇武帝道:“朕意已决……”

    诸臣齐声道:“圣人三思!”

    “你们都不必再劝了,晋南郑泽,海内名士也,当为国士。”然后甩袖走了,留下被狠狠耍了一通的大臣们。大家面面相觑一阵,三名草诏的中书舍人先是相互看看,然后看向何丞相,后者眯着眼睛抚了抚须,半天才道:“圣人火眼如炬啊,某家多有不如也。”虽说没落到他们齐郡何的头上,但是郑泽是他亲外甥啊,一样一样的。得了便宜以后,面子还要给一点皇帝的,所以马屁一记拍上……虽说皇帝早走了。

    邵太尉自然是不会反对的了,张御史大夫想想自己也没份儿,亦是附议丞相。三公处都没问题了,九卿里廷尉郑衍是郑泽的亲哥,其他的太仆、太常、宗正也都没话说……于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这不是邵启头一次跟着崇武帝面见群臣了,只觉得当皇帝真是够苦的,原来有他没他都一样,因为他最多只有一个提名权,做不做数他自己个儿说了还不算的……好吧,邵启还是太嫩了点儿,若是皇帝硬要耍贱招,硬要耍狠,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且这位皇帝从前的二十几年里常做的。

    只不过这一次任命郑泽祭酒一职,本就有对士族怀柔的意思在里头,皇帝自己心里头亦有着十成的把握在,不然哪里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诏书拟成,还未发出去呢,消息就先传了出去,郑泽恍若未觉,依旧是该干嘛还干嘛。直到五月初,曲江池畔的牡丹园斗花会前夕,有黄门侍郎领着人浩浩荡荡地来宣旨了。
第32章 郎子
    “中书令何以德,宣;中书侍郎薛道明,奉;中书舍人刘维,行;给事中陆居,黄门侍郎,臣卫云等言。”崇武三十年五月初三日,巳时初,以黄门侍郎卫云为天使,出丹凤门,至崇仁坊郡公府宣读旨意,郑氏诸人迎,郑泽着广袖斓衫,跪坐接旨。

    “门下,授郑泽国子监祭酒诏:论道台阶,实赖明哲,丹青神话,寄深燮理。自非盐梅是属,栋干有归,则旷职俟能,罔或必备。晋南郑泽,气宇凝正,风度峻源,才包文武,享誉海内……宜崇名器,允副具瞻,可国子学祭酒。所司据礼,以时册命。谨奉诏书如右,请奉诏付外施行。谨言。崇武三十年五月初三日。可。”

    “谨遵旨。”

    花厅奉茶、寒暄过后,将天使送走,接下来就是一片恭喜声了,卫氏有些酸溜溜地看着薛氏,道:“往后弟妇可就与我平级了呢。得让奴婢们通通改口叫夫人了。”因国子监祭酒乃是从三品的职位,是以原配之妻可封为同品级的郡夫人,薛氏的诰封也在同时下来了。而卫氏因为是郑衍的继妻,诰命品级需要低原配崔夫人三级,也是郡夫人。原本卫氏都能隐隐压妯娌们一头的,现下薛氏能与她平起平坐了,心里岂能不别扭?

    薛氏对卫氏的话语恍若未觉,面上表情依旧是惯有的淡笑,心里却不是不激动的,哪一个女人不想穿上花钗翟衣呢?

    回到南园,郑媞围在薛氏的身边打转,爪子留在了那精致华丽的翟衣上头摸了又摸,感慨道:“料子真好啊。”

    薛氏笑骂:“没见识的东西!往日里我少了你穿的戴的了?快把你的口水擦擦干净。”

    郑媞下意识地抹了抹嘴,发现被骗了,顿时恼羞成怒,使劲儿将脑袋往薛氏的怀里钻,拉都拉不出来,直到郑泽进门来才把人给解救出来。

    郑媞抱住了郑泽的腰身摇晃来摇晃去,一张小脸红彤彤的十分可爱,还气哼哼地告她娘的状:“阿娘说我眼皮子浅。”

    郑泽佯怒道:“好啊!竟然这样说小阿媞,咱们不理她了!”又把郑媞抱了起来,掂了掂,“咦?”了一声,道,“怎么胖的跟小猪崽子似的了?”

    “大母说胖点儿好看。”

    父女两个又玩了一会儿,郑泽问:“我儿喜欢的话,过几日也为你去求一副回来好不好?”

    郑媞还未说话,薛氏就玩笑道:“那就给这小魔星说个好亲事,保准儿过门就有夫人做最好了。”

    郑媞虽然还小,但是听到嫁人这个话题,还是有本能的羞的,不过却是恼羞成怒的羞,脸孔迅速能与红布比肩了,朝她娘皱了皱鼻子,跺脚跑走了,薛氏忍笑不语,却听郑泽傲然道:“过得几年我自然也能荫女了,何须靠别人?将来的郎子当然是不能差的了,但是首先一个,需得疼爱阿媞才行……”

    薛氏见丈夫这样一本正经地思索起了女儿将来的归宿,在那儿絮絮叨叨的,对未来郎子的要求不可谓不苛刻,什么“得跟我一般疼爱娘子,不可纳妾蓄婢,不许喝花酒捧行首,得听娘子的话儿,还不能没有主见”,什么“家中舅姑得和善慈爱的,最好没有难缠的大小姑子”,再有“郎子本人得风仪过人,懂得哄人,伏低做小,婚前得让咱们七郎去教一教”等等等等。

    薛氏默默地看了他半响,才悲哀地道:“照你这么说,咱们阿媞这辈子或许只能待字闺中了。”哪家愿意娶这么个祖宗回去?

    谁知郑泽奇道:“怎么会?”在他看来自己的宝贝闺女那可是千好万好的。

    薛氏叹气:“这样子的要求,也只有从小一点点灌输进去了,不然谁会干?”言罢,正想说这些事儿还早着呢,先寻摸着吧,就听郑泽啪地一拍掌,道了句“有了!”

    “什么?”

    “可不就有现成的吗?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那几个弟子,可不是随我揉搓?”郑泽也不只是灵机一动,还是早有预谋。唉……说完之后就有些舍不得了。

    薛氏将丈夫的那些个学生都在脑海中寻摸了一边,迟疑道:“崔郎君?”这说的是崔申之子,崔丽华之兄崔望阶。

    郑泽脸上表情酸溜溜的,更多的是跃跃欲试:“就是他了。不过且看看吧,看他有没有这个福气。若是不堪造就,哼哼……”崔望阶此时正在曲江池畔与人喝酒斗诗呢,忽然就觉得背脊一阵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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