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子大着胆子把东西往炕桌上一放,那边的宋楚芳突然又尖叫了一声,大嚷道:“拿走!滚开!那个丫头要来杀我了,她会杀了我的,她不会放过我的。”
说完就把自己整个人都蒙在被子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春梅的头皮发麻,也敢把那脏东西拿来给瑾妃过目,便就只能硬着头皮将事情的经过都大致的说了,最后就诚恳又悲戚的磕了个头道:“娘娘,这几年,我家娘娘一直都感激您的提携之恩,凡事都以您马首是瞻,这一次——您一定要救救我家娘娘啊。”
瑾妃听了她的话,反应了一会儿才镇定下来,目光阴冷道:“你是说良嫔她昨晚又对那个丫头下手了?”
“是!”春梅道:“实在是四小姐太过分了,我家夫人还有辰王妃娘娘全都折在了她的手上,如果任由她继续做大,谁知道她还会做些什么事情出来,我家娘娘实在气不过就——”
“废物!”瑾妃怒骂了一声,“现在还找什么借口?照本宫来说,就是良嫔她自己无能,现在偷鸡不成,还要本宫来替她擦屁股吗?”
“娘娘。”春梅怕极了她要袖手旁观,声泪俱下的又磕了个头,“您给想个法子吧,现在四小姐又救了北川郡主一次,宣王殿下肯定要承她的情,再这么下去,真的是谁都奈何不得她了,我家娘娘虽然是急于求成,做的有些欠妥当了,但毕竟也是为了大局考虑,念在我家娘娘对您素来敬重的情分上,娘娘,求您了!”
瑾妃自然也恨不能宋楚兮早点死的,现在宋楚芳马失前蹄,她也只是觉得遗憾。
她冷着脸,盯着暖炕上那一角,过了一会儿才冷冷道:“确定只锦盒里的东西是那丫头送来的吗?”
“奴婢还没有去查证,不过十有*就是了。”春梅道。
除了宋楚兮,没人有理由或者能力来做这件事了。
瑾妃冷着脸又再想了想,就侧目给身边寒春使了个眼色,寒春会意,转身走到门口,招呼了瑾妃宫里的太监总管过来嘀咕了两句话,然后就重新折回来道:“娘娘,驿馆端木家主和宋四小姐那边没有任何的消息放出来,就只说是昨儿个晚上他们和彭泽太子相约游玩的时候,街上出了点乱子,不过谁都没有损伤,也就没有宣扬追究了。”
险些被毒杀了,后面却一句话也没了?
这可真是不符合宋楚兮那丫头的作风的,说她会忍气吞声?瑾妃也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娘娘——”春梅满怀希望的看着她。
宋楚芳父女和宋楚兮是死对头,留着他们父女,对瑾妃来说,绝对是利大于弊的。
她这边还没松口,寒春已经知道了她的意思,走过去,试着把宋楚芳从被子里扒出来,一边安抚道:“良嫔娘娘?是我家娘娘来看您了,您怎么了?”
要瑾妃出手帮她,首先这宋楚芳不能变成废人,如果是一个疯子,那就没有她出手的必要了。
宋楚芳那边正在惶恐的时候,她把自己藏起来,躲在黑暗中,被子骤然被人掀开,她一下子就暴怒了起来,狰狞却扑过去。
寒春始料未及,被她压在了炕上。
宋楚芳扑过去,骑坐在她身上,对着她两边的脸颊就狂抽起来,一面恶狠狠的叫骂道:“你个小贱人,臭丫头,你敢威胁我?你当我是怕了你吗?看我不打死你,我打!打死你!”
她是真的神志不清了,只当被按下的人是宋楚兮,越打越兴奋,眼睛里闪烁着血色的光芒。
那寒春跟在瑾妃身边,是极有脸面的,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待遇?一直不察被按到了,然后就被抽的眼冒金星,嗷嗷乱叫。
这宋楚芳居然会疯成这样?瑾妃也是始料未及,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抖着帕子道:“来人!快来人!”
“娘娘,怎么了?”外面冲进来几个宫女太监,进门就被这场面震住了。
“还不快去把她给我拉住!”瑾妃气急败坏道。
“哦!是!”几个内侍宫女奔过去,几人合力才把宋楚芳从寒春身上拉下来,她却犹不解恨,一边踢腾着叫骂,“打死你!我打死你个小贱人!你真当我治不了你了?贱人!”
这边寒春哟哟乱叫着从炕上滚下来,两边脸上都是巴掌印子,更有被指甲挠出来的数道血痕。
“娘娘,良嫔疯了,她是个疯子!”寒春心里堵了一口气,跳脚打骂。
这边宋楚芳也看她不顺眼,被四个人拉着,也还不住扑腾着要再扑过去。
寒春即使是恨到了骨子里,但是碍着身份,也不能还手,只满眼怨毒的冷冷盯着她。
瑾妃见她这个样子,也被激怒了起来,她的目光左右一撇,瞧见旁边架子上的一个插着梅花的花瓶,就走过去,将里面花枝扔在地上,捧着那花瓶过来,兜头就把里面的冷水浇到了宋楚芳头上。
宋楚芳被冻的打了个哆嗦,随后回过神来,却又再度发了狂,抬脚一脚,刚要踹在了瑾妃的小腹上。
她现在神志不清了,这一脚的力气大的惊人,瑾妃痛呼一声,抱着肚子一下子就蹲在了地上。
宋楚芳抬脚就往要往她的脑门上踩。
“娘娘——”这下子,所有人都吓坏了,赶紧将她往后拽。
“娘娘,您怎么样了?要不要传太医?”寒春忍痛过去搀扶瑾妃。
瑾妃额上都是冷汗,蹲在那里一时站不起来,只咬牙抬头看向了那边癫狂不已的宋楚芳,愤恨道:“去,再给本宫提两桶冷水进来,给我浇,一定要浇醒了她!”
她跟一个疯子,讲不通道理,这个闷亏就吃定了。
不过她出门的排场从来都大,身边跟着的宫婢和内侍不少,马上就有人出去,不多时就又提了四五个水桶进来。
春梅跪在旁边,也不敢劝阻。
内侍提了刚打上来的冷水,一桶一桶的往宋楚芳的头上泼。宋楚芳却一头发了狂的野兽一样,只不住的挣扎嗷嗷乱叫。
这寒冬腊月里的井水,能直接冻透了到人的骨髓里,几桶水下去,宋楚芳就再叫不出来了,只就冻的瑟瑟发抖的直哆嗦。
这会儿瑾妃也缓过了过来,走过去,揪着她的领子连着给了她四五个耳光。
她打的极其用力,宋楚芳却木偶一样,完全不知道反应,脑袋晃了晃,最后才还是有些茫然的缓缓抬头看向了面前的瑾妃。
“醒了没?”瑾妃扬手又给了她一下。
宋楚芳才像是终于感觉到痛了,使劲的皱了眉头思索。
“还没想明白吗?”瑾妃见她还不清醒,就又给了她一巴掌。
这么连着又甩了她三四个耳光,宋楚芳浑浑噩噩的目光才转为清明,艰难道:“娘娘?”
瑾妃到了这个时候,气还没消,转身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一挥手道:“你们都出去吧!”然后一指桌上的那个锦盒,对她宫里的太监总管道:“这个带出去处理掉。”
那人将锦盒收拾了捧着退出了殿外。
宋楚芳还浑浑噩噩的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瑾妃的面色不善,心里便砰砰直跳。
瑾妃冷冷的看了眼春梅,道:“愣着干什么?还不给她拾掇好了再来和本宫说话?”
“是,娘娘!”春梅踉跄着爬起来,赶紧拽着不明所以的宋楚芳进了后面的寝殿,一边替她更衣梳妆,一面将事情的大致经过对她说了,听说自己打了瑾妃和寒春,宋楚芳就更是惶恐,最后换了衣裳被春梅扶着出来的时候还魂不守舍,直接就给瑾妃跪了下去,请罪道:“娘娘恕罪,臣妾方才是一时糊涂了,我——我不知道——”
“你就那么一点儿的胆气吗?”瑾妃没等她说完就先冷讽的打断她的话。
宋楚芳的心里砰砰直跳,只以眼睛盯着地面。
瑾妃就又冷冷说道:“吃一次亏就要学一次乖,你这胆子也是时候长一长了。区区一颗人头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了?”
想到宋楚兮居然堂而皇之往她这里送人头的事,宋楚芳就更是心虚胆寒,她仓促的抬头,乞求的看向瑾妃,“娘娘,您帮帮我吧,那个丫头她不会放过我的,她一定会——”
“求人不如求己!”瑾妃道,打断她的话。
她唇边弯起的笑容,很有几分意味深长的意思。
宋楚芳一时看的困惑,瑾妃就又说道:“你是皇上的人,那个丫头算什么?你还需要怕她吗?”
“可是——”宋楚芳就是打从心底里害怕宋楚兮。
那个丫头简直就是个杀人如麻的疯子,只要想到她之前恐吓自己时候撂下的话,宋楚芳就不寒而栗。
“起来吧,你这身子也刚受了凉,得叫太医来看看。”瑾妃却是心平气和的说道,就好像已经将方才发生的一切都一笔勾销了。
宋楚芳被强行扶着站起来的时候还觉得脑子里浑浑噩噩的。
*
城南驿馆。
宋亚青同样也是一夜没睡。
他派了卢久金带人却灭那紫巧的口,但是一行人一去两个时辰都一点消息也没有。卢久金可算是他手里掌握的一张王牌了,对付区区一个丫头,实在不该是这么费劲,越是等不到消息,宋亚青的心里就越紧张。可是他派去宫门口望风的人却回了几次消息了,只说是并没有看到端木岐和宋楚兮进宫去告状,只就这个状况来讲,卢久金就该是已经成事了的。
“老爷,您先别急,卢先生可能正在回来的路上呢。”他的亲随从旁安抚,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天亮了,要不要送个消息进宫,让良嫔娘娘那里也额外的关照一下?”
宋楚芳在皇帝那里,多少能说上话的,而且她进宫之后一直本分,刘皇后和瑾妃对她也都还好。
“也好,你去吧,我就不写信了,你穿个口信就好,就说——”宋亚青点头,话到一半,外院一个侍卫就捧着个长方形的大盒子从外面进来,“三老爷,方才有人送了件礼物过来,说是给您的。”
“给我的?”宋亚青狐疑,走过去,漫不经心的将那盒子打开。
那锦盒做的极为精致,里面也是上等贡缎垫着,而那里面横卧着的,却是一只齐肘而断,另一只齐肩被切下来的,一双男人的手臂。
宋亚青毕竟就只是个读书人,见状就是骇然倒退两步,忍不住的一阵恶心,“这——这是——”
那侍卫本来看那盒子精致,又赶上年关,就只当是什么人送来的年礼,不曾想里面放着的会是这样血淋淋的一件东西,登时也是脸色铁青。
宋亚青的随从上前一步,面色铁青的喝问道:“这到底是什么人做的?简直太放肆了。”
“这——属下也不认识来人。”那侍卫为难道,仔细想了想送盒子来的那人的话,就如实转述道:“那人说,三老爷的左膀右臂是帮了您大忙的,他不好私藏,叫送回来,给您留个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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