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万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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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万春-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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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我吃了一顿饱饭。不过,依然12点才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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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傍晚,我放了学刚进大院儿,邻居们就告诉我,我娘把我爹打坏了,现在正在住院。我纳闷:这怎么可能?我娘既打不过他,也不敢打他。别管他是被打坏还是被骂坏了,快住院吧。

  后来,我才知道,我爹为了离婚,把我娘打急眼了,我娘抓起一个东西就扔了过去,没砸着我爹;东西摔在墙上,碎片把我爹的脸割伤了。

  我进了门,屋里已经乱得不堪入目了,看来这次折腾地不轻。我暗自高兴,没人管我了。

  当天晚上,家里没人;邻居们和我娘都去医院了。我自己弄了点儿饭,吃完去找小莎。我俩已经很久没在一起玩儿了,我很想她;她在看电视,心情并不好,我又告辞了。我俩已经没什么话题了,她感觉她的心眼儿也不怎么好了。

  我一个人在家呆着,什么也不干;既不看书,也不看电视。这么呆着真舒服,我都记不起上一次这么呆着是什么时候了。

  次日,我一整天都非常快乐;快打吧,照这么打下去,离婚有指望。下午放学,我连蹦带跳地跑回了家;我娘在家,没关系,她不会搞砸我的好日子。吃了饭,她想带我去医院,说是看望我爹;我根本不愿意去,可我的罪恶感,让我无法拒绝。父亲生病,儿子不能不去看。在我爹面前,怎样不挨打,我怎样干;在我娘面前,内心的罪恶感,指挥我怎么干。

  我爹满脑袋绷带,坐在病床上,邻居和同事们在围着他;他始终没看我一眼。我娘开始哭诉:

  “我以后全听你的,再不会把你弄伤了,求求你了,看在这些邻居和同事们的份上,原谅我吧。”

  邻居和同事们也跟着帮腔儿,说些差不多算了,好好过日子之类的话。

  这是个公共病房,旁边有很多病人,病人们谁也不说话,愣愣地看着地板,都在听我娘说些什么话儿。他们一定在猜测,旁边这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我爹板着脸,眼睛谁也不看,始终注视着自己的腿,态度很坚决。我明白了我被带到病房的目的,因为邻居和同事们正在说“孩子都这么大了”这类话儿;我娘不是怕我担心我爹,我娘在利用我!

  我自始至终都感到丢人。邻居和同事们算不了什么,可这病房里还有一群素不相识的人,他们都在注意这边儿!

  事情还没结束,小莎娘就先领着我回家了。

  我爹一直没出院,我娘天天晚上去伺候,我日子好过多了。每天中午,我都和李伟刚去游戏厅呆会儿;我已经喜欢这种玩意儿了,尽管我没玩儿过几次。快到上课时间了,我俩才匆匆赶去学校;但我始终也没逃过学。

  这种快乐日子,持续了一个月,我爹又出院了。他俩竟然还要一起过日子;晚上我又得假装看书。不过,每天中午,我都和李伟刚一起,在游戏厅呆会儿;我爹娘始终都不知道。

  我娘也回过老家几次,她不在家的时候,我爹对我特别好;我娘回来,先问我有没有挨打。我爹回来之后,我娘当着我爹的面,对我说:“我以后不回来了。我不在家,他怎么不打你?我以后就不回来了,住在你姥姥家;就是因为我在这儿,他才打你,我又后不回来了。”我并没有搭话,我爹瞪了她老半天。但是,她并没有实施这个计划,她依然天天回家,我爹仍然找茬儿揍我。

  就这样,要期末考试了。

  上午,先考了数学。我吃了午饭,依然去游戏厅,厅里还有好几个同班的学生;三点半才开始考语文,我们打算三点来钟再去学校。

  二点四十分的时候,游戏厅里突然跑进一个同学;他风风火火地说:

  “老师等你们等急眼了,派同学去家里找过了,家长都知道了,快回去吧!”

  完了!老师我不怕,可我爹我怕,我彻底完了!

  这班主任怎么这么讨厌,我们自己会回去,吃饱了撑的你找!我爹一定在学校!

  我体会到了天塌下来的感觉,我吓得魂不守舍;迷迷糊糊地跟着大队人马走回了学校。班主任连搧带踹,把我们打到了讲台上,叫我们跪下。说:

  “为打游戏机,考试都不要了!”

  放你娘的屁!谁不考了?你爹自己会回来,吃饱了撑的你找!你冤枉了你爹!你把你爹推进火坑了!老子晚上有节目了!

  讲台下,同学们都在,他们看着我们几个跪着。我还没看见我爹,但愿没通知他。这个侥幸的想法刚产生,我就看见我爹驾到了;他教室外边,从门口向里望了一眼,我俩一对视,我赶紧低下了头,我当时还在跪着。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我的头一直没敢抬起来。

  到了考试时间,我们几个人像其他同学一样,搬着凳子进了操场。下午是语文,我这段时间学的不赖;但我一点答卷的心思都没有,我爹憋足了劲儿在家等着我呢!

  我硬着头皮答了几道题,再也答不下去了;这些题我都会,但就是没心思答。我已吓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了,我心里充满了恐惧。晚上可怎么办?考不完试,我爹就会在校门口等着我,这可怎么办?在忧虑的时候,我就已经打定了主意:不交试卷儿了。一会儿交卷儿时,趁乱溜。

  我度日如年,东张西望;别人都在认真答卷,冥思苦想。终于交卷儿了,我混在交了卷儿的学生里,溜回了教室。

  交完卷儿,就等于放学了,才5点钟。同学们都在收拾书包出教室,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外走。我把试卷撕了个稀巴烂,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和我预料的一样,我爹就在校门口等着。他没打我,让我上了车,载着我回家。他还没开始打我,但我已没有侥幸的心理了,他的脸色已经告诉了我答案。

  一进家,巴掌和皮鞋就落在了我身上。我娘也在家,估计中午也把她惊动了。我娘用凳子砸我脑袋,用鞋底子抽我脸,抓到什么,就用什么打我。我爹娘一起打,不知打了多长时间;我被打得连滚带爬。我爹打我时,说话不多;我娘打我时,不停地破口大骂。任何难听的话,她都说得出口。

  “死皮不要脸!”

  “脸比城墙厚!”

  “我让你屡教不改!”

  “把你打疲了,我让你改不了。”

  “你想气死我,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

  “你个该死不死的东西!”

  “让你打游戏,你还敢不敢再打?”

  ……

  以前,我娘没这么打过我。她单独打过我,并不太重;我爹打我时,她也帮过,但没这么用力。这一次,我娘打得和我爹一样重;并且,有一招儿,比我爹还绝!她不停地拧我,这一块儿刚拧完,下一块又跟上了;并且,她两手并用。顺着我的脸,一直拧到脚;又紧接着拧我背。他拧得太快了,这种连续的疼痛,比耳光还难受。

  我挨过不少狠揍,但这一次的击打频率,仍然超出了我的承受能力,我感觉有点儿吃力。我爹这巴掌还没打完,我娘那鞋底子就抽上了;他们就这样,不停地打我。很快,我晕头转向了。我浑身是土,从这个屋,被打到那个屋;然后,再从那个屋里被打出来。我都不知道是爬出来的,还是滚出来的;我被打倒,没等自己站起来,就已经被提了起来,

  我早就被打得没了时间概念。我只知道,刚挨打时,是交完试卷之后,那时才5点多钟,天还亮着;现在还在挨打,天已经很黑了。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打到天亮,我还没趴下,也没吐血;只是晕头转向,连滚带爬。

  不知道打到了什么时候,小莎娘进来了;我虽然已经不知东南西北了,但还是觉得丢人。小莎娘开始拦着他们;拦我娘时,我爹就打我;拦我爹时,我娘就打我。这样,不知道又打了多长时间,志勇也进来了,他和小莎娘一起把我爹娘拦住了。

  我呆在原地没动,我爹娘还不时一蹿一蹿地过来打我。邻居们把我爹娘劝进了里屋,说:“没完了吗?差不多就行了。”我知道,这一点儿用也没有,等他们一走,戏还会接着上演。

  果然,他俩一出门儿,我就又连滚带爬了;我不停地从一个地方,滚到另一个地方。邻居们再也没来过,他们一定能听到这边的动静,但一个人也没来。

  我不知道爹娘什么时候停的手,我也不知道跪到了几点钟,我已被打得什么也记不住了。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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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上午,考完了自然科目。下午,放两天半假。

  接下来的几天,我没挨打。早上,我6点钟起床;晚上,我12点睡觉。在桌子上放一本书,脑子里什么也不想。等到他们都出去了,我才长舒一口气,家里总算只剩下我了。我开始担心,发试卷时,少一科试卷,怎么办?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忧虑了,我似乎已经习惯担心着一件事情了。

  开学,试卷发下来了;老天爷没帮我变出一份试卷来。我死不承认我没交卷儿,班主任说;“那就是给你丢了。”我根本说不了瞎话儿,非常心虚,但我咬着牙没承认,必须让她说给我丢了。

  我开始想,要是没发生游戏厅事件,我能考得相当不错。回到家,我把试卷给了我爹,他对数学和自然科目的成绩比较满意,问我语文试卷在哪儿。我说没给我发,老师没找着,说再找找。我爹有点儿迷惑,但仍然认为,晚上我能拿回试卷儿。

  正在这时,我同学韩磊来了,他想和我结伴儿去上学。我不愿意他来找我,他可别提我丢试卷的事儿;这件事儿,晚一会儿,是一会儿。

  我爹又冒了一句关于语文试卷儿的话儿,韩磊正好来了一句:“老师不是说,给你丢了吗?”

  完了!我本想晚上再说;假装下午再找找,晚上说出来,显得真实点儿,容易唬过去。现在,我在担心,我爹会不会猜出事情的真相:那天他想揍我,吓得我没答题,试卷儿压根没交。

  我爹没往那方面想,他不愿接受试卷儿丢失的事实,皱着眉头,来了一句:“什么?丢了?”他生了半天闷气,但什么也没说出来。我吓了一身冷汗,最后长舒了一口气:老天爷总算没让他朝那方面想。

  下午,老师交待了点儿作业,放寒假了。寒假有一个多月,家里不让我出门儿,也不让我回老家。

  我真想回老家,四年级时,我回去过;我和小学同学原彬,痛快地玩儿了整个假期。我奶奶和我姥姥,谁也管不了我;我只在吃饭时,才回去一会,吃完饭,抬腿就溜。回了城,我爹嫌我没学习,狠揍了我一顿。

  现在,是一个多月的假期。早上,我娘出去卖炮,我爹出去上班儿;我留在家里看书。就是小莎家里,我爹也不让我去。

  我爹每隔二十分钟,就从单位回一趟家;看看我是不是在看书。单位怎么不管他?有这么上班儿的吗?我感觉,他刚一出去,就又回来了。他还死要面子,为了证明他不是回来逮我的,他假装回来办事儿。一会儿,他回来拿个茶杯,一会儿,他再回来拿支笔,再过一会儿,他又从单位带点儿东西回来。

  我觉得他这么做,简直就是多余。在我面前,整这一套有个屁用?你当我是傻子?你浑蛋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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