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万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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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万春-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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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我,让我放下了钱,就放我走了。

  也有同学怀疑我偷东西,就是冯小光周围那些女生;因为我偷她十块钱的时候,她同桌发现了我在现场。有一天,冯小光的同桌走到我身边,问我:“你看到了一支红色的钢笔吗?”我知道她为什么怀疑我,或许她根本就没丢笔,只是想故意寒碜我。我打开文具盒,让她自己找。她没找,诡秘地说了一句:“我可没说你偷了,我只是怀疑。”我没理她,我也不难过,我脸皮厚的已经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了。我不知道我自己是怎么回事儿,既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干什么事儿还想长点儿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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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爹依然天天揍我,天天和我娘闹气,我依然不怎么恨我娘。十月份的一天,我爹又和我娘闹气,把家里那台14寸黑白电视机砸了;几天后,家里就出现了一台21寸的彩电。但是,我爹一直不让我看。

  这段时间,我还把一起吃苦的赵兴揍了一顿。赵兴和我同病相怜,他爹也经常揍他,他娘骂他不要脸;并且,家里不愿意让他出门儿。我俩是哥们儿,经常一起去游戏厅,干什么都愿意叫上对方。因为打游戏机的事儿,我有好几次不敢回家;我娘告诉我,有一次她找到赵兴家里去了。当时,他爹正拿着皮带抽他;并且,他爹已经喝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他爹把他打得一身红印儿,还问我娘:“要不,我骑摩托车带你去找吧?”我娘说:“算了,你忙你的事儿吧。”

  赵兴一直是个大菜包子;他既写作业,又听课,但每次都是最后十名。我一直纳闷儿这是为什么,我什么也不干,怎么考这么高分儿,他也应该像我一样才对。

  我俩一起吃了不少苦。有一次,我俩又不去上课了,但我俩没出校门儿。教学楼的后面儿是一堵墙,距离教学楼有2米宽,学生们全都是随手把垃圾从窗户里扔到这儿;这里也确实是垃圾场,我和赵兴就溜达到了这里。我每天吃饭时都要挨筷子,根本吃不饱,我很饿;我问赵兴饿不饿,他说他也很饿。但是,我俩谁也没有钱。不知道是谁先提的:垃圾堆里有很多方便面袋儿,有的学生没吃完就扔了,袋儿里有面渣儿;我俩决定找点儿方便面渣儿吃。我俩立刻就动手了,一起翻腾垃圾堆,找方便面袋儿。各种口味儿的都有:麻辣的,海鲜的,红烧的,牛肉的……有的不太脆,我俩就挑拣着吃。打那天之后,我俩经常这么干。哪个老师不太厉害,我们就逃他的课,跑到后面儿垃圾堆找方便面吃。

  现在,我居然把赵兴也打了一顿。没什么原因,就因为他打不过我,我随便找了个理由,揍了他几下。打他之前,我就知道会后悔;打他的过程中,我正在后悔;打完之后,我还在后悔。但我硬是咬着牙下了手,他流泪了。我认为并不是我把他打哭了,看他的表情,一定是对我的行为失望,同时又觉得自己委屈,才没忍住眼泪。

  我真娘的猪狗不如!别人欺负你,你觉得难过;你干嘛还欺负别人?打的竟然还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我太不是人了!

  日子就这么瞎过。我天天挨揍,天天不读书,天天捣乱;我在学校越来越出名了。老师们收拾我,同学们看不起我;并且,所有人都讨厌我。只有数学老师还在喜欢我,数学我依然稳过90分儿。当时,刚刚流行人字拖鞋;穿这种鞋的学生,目的就是要告诉别人:我是个流氓。我也趿拉着这种拖鞋,天天去学校捣乱;我被班主任从前排调到了最后一排。于是,我更坏了。

  学校里有一个出名的主任,叫崔什么杰,我们都管他叫“崔半截”。这个崔半截之所以出名,并不是因为他会教书,而是因为他会打人。一次,赵兴、夏永辉、李伟刚和杨蛋都没写作业,一起被老师罚站。崔半截看见了,问他们干了什么坏事儿;然后,把他们带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一进办公室,崔半截就吼了一句:“把屁股转过来!”他们几个捣蛋鬼乖乖地转过身去。崔半截拎起一支胳膊粗的棍子,对着他们的大腿,一人一大棍。之后几天,他们几个人走路一直拐着。后来,这个崔半截也把我打了一顿。

  一天中午,杨蛋把我的凳子拿走了,我过去拿,说了一句:“杨蛋,我服了你了。”不对,杨蛋怎么纹丝不动了?我一回头,发现崔半截正在窗户那儿看着我。他对我说:“你出来。”这其实是冤枉了我,我没干什么事儿,捣乱的是杨蛋;但对这种人,没办法解释,我只好跟着他进了办公室。我边走边想他打赵兴他们大棍的事,心想完了,今天别被他打折了腿!

  一进屋,他就让我转过去,对着我的大腿就一棍子;我顺着棍子的走向,变了下儿姿势,他让我再转过去。还打?你狗日的别把你爹打残了!我赶紧挤出几滴眼泪,说:“崔老师,我错了。”我爹打我,从来不吃这一套,我也不对我爹用这一套;我希望这个崔半截吃这一套。他果然吃屎,他说:“好!知道错了就好,回去吧。”我就出了门,回了教室。知道错了是挺好,可是你个大傻屄把你爹冤枉了!老子刚才什么坏事也没干,你个该死不死的崔半截!到写这本书的时候,我还在恨着这个崔半截,也恨那个打伤我的体育老师;这些人,怎么一个都不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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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就这么混乱着过。我爹认为我无可救药了,婚也没离成,他想搬回乡下去。我娘对我说了我爹的想法,我坚决不同意。从城市搬回农村,不让人笑掉大牙?我已经有很强的虚荣心了。再说,我爹娘给我买了一个城市户口,我自认为我是城里人了,经常向别人虚报我搬到城里的年头儿。最终,我家没搬回去。

  我爹娘也攒了点儿钱,在灌水县最南边儿,花三万多块钱买了一处小楼。我娘说,他们还借了不到一万。交了钱之后,家里的伙食立马就下来了。这半年,刚吃了几顿好一点儿的饭,我娘经常买馒头,菜量也大了点儿;现在,又得吃大黑馒头和剩菜汤儿了。但,吃屎我也不搬回乡下!

  年前的期末考试,我只考了第十一名。赵兴和李伟刚他们就更别提了,全是倒着数;李伟刚还来了一句:“就不该年前考试,让人家怎么过年?”在以前,第十一名,绝对没有奖状;这次,不知是因为快毕业了,还是因为什么,奖状发到了第十五名,我拿着我的奖状回了家。

  在以前,我要是考了第十一名,我爹非揍死我不可;可这次,他一个手指头也没动我,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带回来了一个奖状。

  我依然非常讨厌我爹。当着别人的面儿,他竟然还开了一个无中生有的玩笑:“你看我们家小林,带了一张第十一名的奖状回了家;他偷偷地把那个‘十’字抹去了,成了第一名了。下次,要真考第一名就好了。”我发誓我没那么干过。就是考倒第一,我也一点儿不在乎,只要不挨揍,就什么都好。

  过年这段时间,我们没搬家。我爹娘天天去新房那里收拾屋子,我留在家里看家。我爹为了不让我去游戏厅,给我买了一个游戏机,插在电视上玩儿。这种电视游戏机一点儿都不好玩儿,游戏厅里的街机,要逼真得多,我仍然溜出去,到游戏厅去玩儿。我把挨打,当成和吃饭和睡觉一样,认为这只是生活的一部分。就在大年三十,我爹仍然揍了我一顿,嫌我出去了一会儿。李伟刚曾经对我说过:“要是过年挨了打,你一辈子也开心不了!”我更恨我爹了。

  这个年过得很不爽,我一直在琢磨李伟刚那句话儿,和全家人赌着气。当着整个家族的面儿,我爹娘装得是那么像!就好像他们从来没打过架,从来都是相亲相爱那样儿;我觉得他们虚伪的有点儿恶心。

  在老家,我很自私;我叔叔想骑一下我的单车,我都不愿意借给他。我叔叔已经投奔到我大伯那里了,他们一家也是日城人了。我不知道我大伯什么时候调到了日城,只知道他在当经理,我叔叔在卖豆芽,他们都是大城市的人。我虽然自私得不得了,在拒绝了我叔叔的借车请求之后,竟然还恬不知耻地想跟他去日城玩儿。我爷爷一直在旁边看着,等我说完了要求,我爷爷气愤了,说了一句:“车子都不借,去个屁!”我看我爷爷也不顺眼了。

  并且,我爹和我爷爷总是给我这么一种感觉:你是我们的孩子,我们可以爱你,但你必须成为我们所希望的人;否则,我们只会恨你。其他所有亲戚,都没给我这种感觉。我怀疑,我之所以不幸,根源在我爷爷那里。我更恨我爷爷了。

  我娘一直都很傻,这么多年来,她一直爱嚼舌头。在我婶子面前,她说的话儿有些过分。我婶子有一支口红,我娘看见了,立马来了一句:“建敏都快当婆婆了,还抹口红啊?胖的像猪似的,抹了,也怎么样不了!”我婶子的儿子叫永行,才刚上小学;我婶子也还不到30岁。我真替我婶子难过,你怎么摊上这么一个妯娌?

  我也受我娘影响,说话没有分寸,我竟然对我婶子说:“这是谁家的新媳妇?”我婶子并没有发火,她向全家人描述了我的话儿。我感觉我爹想揍我,但当着全家人的面儿,他什么也没说;回了城,他才补揍了我一顿。其实,他们都误会了我,我只是想夸我婶子年轻,我只是没有表达技巧。

  我娘还不停地对我说,我那个新二娘,天天唆使我二伯向我爷爷要钱,兄弟几个都给老头儿钱,最后,全流进我二伯家了;老头儿都快要被榨干了。还说,我二娘已经存了一万多的私房钱了。

  对于我娘的话,我居然什么都信;我也看不起我二伯了。并且,我和二伯还有点儿矛盾。

  有那么一次,我回了老家,住在二伯家里。天天和永林、永钊鬼混。我们都不太小了,小娜不和我们一起玩儿。我们三个,又摆弄*,又去偷东西。永林比我大四岁,已经懂事了,他不喜欢捣乱,我就天天和永钊耗在一块儿。

  永钊混得也不行。他不爱干活儿,在乡下,这是最坏的名声儿,他又爱欺负后娘的女儿,他爹天天揍他。在乡下,我几乎天天和永钊在一起。

  突然,从北京来了几个远亲。我二伯摆了一桌子菜,在炕上给他们接风;但是,我们几个孩子和二娘在外间屋吃下等饭。我本身是个客人,又是城里人,很气愤他们为什么不请我过去。在外边听着我爹和我二伯给他们敬酒,心里气更大了。

  下顿饭,那几个远亲去了我爷爷那儿吃饭。我和二伯一家人,一起吃中午那些剩菜。我一口剩菜也没吃,只挑着加菜吃了几口,因为加菜不是剩的;我觉得中午那事儿真他妈让人上火,并且也觉得吃剩饭丢人。在城里,我连剩饭都吃不饱,但是在乡下,我还是爱摆款儿。

  第二天,永钊跟我回了城,我向我娘学了事情的经过,当着永钊的面儿,我说:“剩饭我一口都没吃。”我说这句话时,永钊就在我身旁,我认为他和我是一条心。我爹见我这么牛,噔着眼说:“什么你没吃?”但没揍我。

  后来,我再去二伯家时,他们全家人的眼光都不对。吃饭时,我说这饭好吃,他们也不爱搭理我;我明白了:永钊把我卖了。但是,二伯一家人并没有为难我,我们毕竟是最近的亲戚。对于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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