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的信物(出版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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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鱼的信物(出版书)- 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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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这种事其实是不用道歉的。他一定不知道人类在处理纠纷的时候,有一条天王老子也没有办法去追究责任的事故原因就叫做:不可抗力。
  看到我没有回答他,深海的语气听起来明显地有点着急,“你别睡过去,跟我说话吧。说什么都行。”
  他不说我倒是没有注意,不知何时起,初醒时的那种彻骨的寒冷了我都已经感觉不到了。身体从头到脚都觉得麻麻的,连手指头都动不了。头脑也昏沉起来,的确是有点想要睡觉。
  “问我问题吧,”深海似乎加快了速度,眉眼之间满是急切,“问什么都可以,你来问,我回答,好不好?”
  我的脑子变得稍微清醒了一点点。这样的一个机会简直就是……可与而不可求的啊。
  “什么问题都可以?”我的脑筋一清楚,连口齿都好像要比刚才更麻利。
  “当然可以啊,”听到我说话,深海脖子上紧绷的肌肉松弛了下来,他低下头冲着我担忧笑了笑,“只要你别想着要睡觉就行。我尽量再快一点。”他说快一点的时候,身体猛然向前一窜,连带着我的身体也跟着一晃,我连忙伸手扶住了他的腰。
  没错,是他的腰。我的手掌触到的是一片凉滑的肌肤,像一层薄薄的外衣一样紧紧包裹着强健的肌肉。随着他身体的起伏,我甚至还能清晰地感觉到手掌下的肌肉正在不断地收缩、舒展,释放出蓬勃的力量。我相信全身都充满力量的深海看起来一定漂亮得让人错不开眼。
  只可惜,我离得太近了,反而什么也看不见。
  我触碰到的地方应该是他的肋骨两侧,手往下移,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在肋骨之下,他腰身的线条明显变得修长,随着他前进时的摆动,紧实的肌肉显得柔韧而有力。我的手停留在他的腰侧,有些着迷地感受着手掌下肌肉的律动。大概我的手指因为僵冷而失去了对触觉的准确判断,我忽然觉得深海腰部的皮肤摸起来比我想象中的更加柔软。尤其顺着鳞片的走向抚摸下去的时候,几乎有种错觉,仿佛我的手指触摸到了表皮之下坚实而流畅的肌肉。
  一只手很突然地按住了我。不是特别的用力,却明显地流露出阻止的意味。尖尖的指甲在碰到我的皮肤时立刻就缩回了指尖,而他的手掌却还固执地按在我的手背上。我诧异地抬起头,深海却飞快地将脸扭向了另外一侧。从我的角度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注意到他的胸膛正在剧烈地起伏着,仿佛刚刚跑完了五千米接力赛似的。
  “深海……”我有点被他吓到了,他该不是没有力气再游下去了吧?如果连他都没有了力气,那我们……
  深海没有回过头,却松开了按在我手背上的那只手,然后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你最好把手拿开。”
  “呃……”我的两只手在他的腰上移动了一下,找到了一个更加合适的位置,“可是我扶着你的话,你游起来不是会更省力吗?”
  “那就不要乱动!”深海的声音突然变得不太一样了,很冲动的语气,带着一点点气急败坏的劲头,“你一直在那里摸来摸去我还怎么赶路?!”
  摸来摸去?!
  这词儿用的……好像我正在调戏他似的。问题是……我倏地睁大了眼睛。这一次,我想我是真的清醒了,“这里不会是你的敏感带吧?!啊?!”
  深海并没有回答我,却突然间开始加速了。我看到有一片诡异的血色顺着他的耳根同时开始向上下两个方向漫延,不多时,他的脸颊和脖子都变成了十分鲜艳的绯红色。他的反应让我吃惊之余又觉得想笑。好吧,其实我没有要调戏他的意思。至少刚才是真的没有。但他的反应却让我觉得……他是真的被调戏了。难道我在他的印象中已经变成了专门调戏良家少年的恐怖老巫婆吗?
  深海也许觉得我很邪恶……这个认知让我觉得很不爽。于是,我的手指又恶作剧一般在他的腰侧动了动,“到底是不是?你不是说过,问什么都可以的吗?”
  深海的胸膛不住地起伏,终于忍无可忍似的回过头来冲着我吼了一句,“是!这下你满意了?!”
  我实在没忍住,噗的笑出了声,“你别这样。你这样的反应……搞得我好像电影里面的反面角色一样……”
  深海绷着红通通的脸没理我。
  我笑够了又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再说了,欺负人也是要有限度的,万一他恼羞成怒真的丢下我不管,那可怎么办?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调……”我忍着笑,不怎么有诚意地向他道歉,“我其实只是扶着你掌握一下平衡……”
  深海显然并不接受我的这个解释。支撑着我的那条手臂先是想要推开我,犹豫了一下又一言不发地勒紧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他这么一生气,全身的颜色都变了。头发的颜色从优雅而深沉的夜蓝变成了更加鲜艳夺目的宝石蓝,眼睛的颜色变浅了,脸颊上也因为那一抹绯红而显得格外有生气。那种感觉……好像一块低调的锦缎突然之间焕发出了夺目的光彩。
  不知怎么,我忽然就想起了孔雀开屏时那一把扇子似的漂亮尾羽。
  “你们族里的女孩子漂亮吗?”我忍不住又问了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呃,不着边际的结论,是我从他瞪我的眼神上判断出来的。
  他既然不理我,我只好从自己脑子里翻出点事儿来分散一下注意力。大概是刚才的大笑消除了身体的麻痹感,一旦安静下来,寒冷的感觉便又席卷而来。我忍不住收紧了手臂,靠近了深海的身体。在陆地上的时候,我总觉得他的体温比正常人要偏低,可是跟冰凉的海水比起来,从他身上传来的体温却温暖得让人无法抗拒。我想这很有可能是我的错觉,因为从常识上讲鱼类的体温的通常只比周围的水温高零点五到一摄氏度,这么细微的差别,我应该不会感觉那么明显。
  深海低下头,眼神复杂地看了看我,然后将环着我的那条手臂收紧了一点,“快了,就快到了。你千万别睡着。”
  牙齿直打战,说不出什么话来。我只能点了点头。
  “我必须要加速了,不然你挺不下去,”深海的眼里再度浮起了忧虑的神色,“闭气。”
  说完这两个字,他的身体猛然向前一冲。耳边哗啦一声水响,我整个人都被浸在了海水里,耳畔霎时变得寂静无声。水面就在我的上方,泛着微光。周围的海水因为天气的原因泛着污浊的墨色,无边无际,将我原来的世界远远隔开。我忍不住抱紧了深海,把自己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前。此时此刻,这个怀抱便是我生命中唯一的浮木。不能放开,也不想放开。
  深海的身体在我抱紧他的一刹那似乎停顿了一下,然后就回应般圈紧了我,开始了全力的加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的肺部因为憋气而开始感到疼痛的时候,我感觉到他带着我开始向上游,水花四溅当中,我贪婪地呼吸,然后又一次沉入了水底。
  不得不承认,只有在海里他才能发挥出自己最大的能力来。就连昏昏沉沉的我,也明显地感觉到我们的速度加快了。不知道是第几次窜出水面,深海终于如释重负般揉着我的头发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们有救了。”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头顶依然是乌沉沉的阴云,光线仿佛要比刚才更黯淡。也许是我估算错误,我醒来的时候不是凌晨而是黄昏?一片深深浅浅的昏暗色调中,远处的陆地宛如浓墨画上去的重重一笔。
  我松了一口气,却也并无太大的惊喜。似乎我心底里有个地方一直保存着这样的认知:只要深海还在,他就不会让我有什么危险。
  我的手哆哆嗦嗦地还搂着他的腰,到不是存心要吃他的豆腐,而是身体都僵冷了,实在动弹不得。
  “就快到了。”深海头发和皮肤的颜色仍然显得光彩夺目,声音却已经恢复了平静,“我在一个月之前租下了这里的一所房子。我们回去了你可以立刻泡进热水里,冰箱里还存了许多吃的东西,我可以给你做饭……”
  我想他一定学过“望梅止渴”这个成语。我迷迷糊糊地想着,想笑又笑不出来。意识越来越昏沉,身体更是连半分力气也没有了,可是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的话幻想出了一副令自己无比渴望的画面来:热气腾腾的浴缸,舒展在水面上的一层花瓣以及……弥漫在潮湿水汽中的令人舒适的薰衣草香味。
  我怀疑出现在我脑海里的这一幅连细节都无比清楚的画面深海也看到了。当我们的身边开始出现大大小小的礁石的时候,我听见深海用一种略微有些发愁的语调喃喃自语:“房东花园里的那些花……不知够不够……”

  礁石

  当光线彻底昏暗下来的时候,我终于可以肯定我醒来的时间是黄昏而不是清晨了。我跌跌撞撞地穿过林立的海滩和一片粗砺的沙地,来到了深海指定的那幢房子的大门外。
  不同于沙湾度假村式的风格,这一带的房屋更像是当地的渔民们自己修建的,用来就近照顾海水养殖场的简易居所。当我们靠近岸边的时候,我也确实注意到了沿着海边砌起来的一个挨一个的池塘和纱网之类的东西。这一带的海滩质量不好,完全没有人工改造过的痕迹。想来附近的居民也都是以海水养殖为生吧。
  爬上最后两级台阶,我从大门旁边的花盆底下摸出了钥匙。老式的黄铜钥匙,后面还拴着一根绳子。摸索着开了大门,照明开关就在门边。不过,瓦数很低的灯泡,亮起之后并不比没开灯之前明亮了多少。房间不大,除了地面铺着瓷砖,墙上刷了白涂料之外并没有进一步的装修。简简单单的几样家具,看起来也都年头很久的样子。靠近床头的地方甚至还摆着两个老式的塑料外壳的热水瓶。
  顾不上细细打量深海的临时据点,我打开衣柜从里面翻出了一条干燥的毛巾被,掉头就往海滩上跑。
  天色已经完全黯淡下来了,房间里的灯从背后照过来,雾蒙蒙的,并不是很亮。一眼看过去,乌沉沉的阴云之下乱石林立,我竟分辨不出哪一块礁石才是深海的藏身之处了。正着急的时候,一条手臂从不远处的一块礁石后面伸了出来,朝着我的方向摆了摆手。
  我的眼眶没来由地有些发酸。这个人刚刚带着我穿过了黑夜与白天,像海洋中的王子一样顶着风浪将我一路带到了安全的地方。可是他却不能够在没有遮掩的情况下光明正大地走上这片沙滩。
  风越来越大,吹透了我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彻骨的冷。我朝他跑过去的时候十分小心地把怀里的毛巾被举了起来,生怕身上的水渍会弄湿了它。
  深海十分警觉地朝四周看了看,然后用手掌撑着身体敏捷地窜上了礁石。我连忙抖开干燥的毛巾被裹住了他,拽着他的胳膊把他的身体拖到了礁石上面。
  也许真是累了,深海像个受了伤的孩子似的躺在礁石上一动不动,任凭我拽着毛巾被的另一端替他擦拭身上的水渍。他的尾鳍很长,毛巾被几乎被我拉直了才勉勉强强够得着。说实话,我已经不怎么害怕他身上这个奇怪的部位了,即使它在我的手掌下轻轻地拍打着礁石也不会让我感到害怕了。它的形状就像我曾见到过的最完美的扇子,经络分明,靠近边缘的地方又薄又软,像丝绸一样。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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