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箫]箫寒千里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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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箫]箫寒千里梦-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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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婴,你们要的,到底是什么?”朱闻苍日问这句的时候,眼睛低垂,面无表情,他说得很慢,语气平和冷静听不出情绪,伏婴师却有种错觉,似乎隐隐感到了一种来自高高在上的,冰冷的悲悯——魔君,真的是和箫中剑这个怪异的人类在一起太久了,久到身上出现了,魔所不可能拥有的东西……
  “我要的,主君您一直都知道。”回归本体,君临天下,成为真正的强者,魔界的战神……我的朱皇大人。
  “即使,用这样的方法,你可能永远得不到我?……我知道,你的咒,我杀了你就可以解。”
  “只要您是属于魔界的,我得不到又何妨,但是,我和魔界得不到的,更不会让箫中剑得到……”
  朱闻苍日轻笑一声,桃花眼扫过伏婴师的身体,让对方浑身都不可克制地沸腾起来。他伸出手勾过伏婴师的脸,镶嵌着华美宝石的黄金面具下,是比宝石和黄金还要美丽的脸,蓝色锦缎所遮掩的有着美丽弧度的白皙颈脖之上,雪白的、小巧的、尖尖的下巴映衬这半弯的红唇,娇弱如不堪承受的芬芳血色,樱花般靡丽,诱惑十分。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伏婴。”此刻的朱闻苍日,散发出的,是那沉睡已久的王者的气息,陌生而熟悉。
  伏婴看到对方瞳孔中的自己,被蛊惑般地点了点头。
  距离越来越近,伏婴师的唇弧也越来越弯,娴花影照,潋滟映红。朦胧的轮廓从面具的缝隙中隐约透出,美得让人着迷,不能抵御,一如他也不能抵御自己,对强者的着迷。
  朱闻却一勾拳打了过去,伏婴师的面具和他的身体一起,飞了出去,扑倒在地。
  “汝真教吾动怒。”然而他说这话的时候,听不到一丝怒气,甚至有一种对待顽劣的孩子,无奈的温柔。
  没有回头,他踏过这满地锦绣,快步走了出去。
  背影,那么孤独萧索。
  伏婴师低下头,九祸,他果然不是朱武呐,和以前,那么不一样了呢……
  但是,他会回头的,他必须回头,他不得不回头。
  然后,一切都可以回到以前的样子了……
  伏婴师低低笑出了声,自己给自己戴上了落在身边的黄金面具。
  
  朱闻苍日回去的时候,箫中剑已经不在了。
  只有雪枭送来一封信,说箫中剑在宵那里。
  朱闻苍日心头一阵狂跳……似乎,有什么非常不好的事情要发生的感觉……
  宵……奈落之夜,宵,有着白夜一样美貌的孩子,于黑暗中,诞生的无比纯净……让人忍不住想要攀折玷污的凝晶花朵……
  入魔的箫中剑……和宵!
  某种以前从来不敢想象的恐怖可能出现在朱闻苍日的脑海,让他瞬间苍白了脸,立刻朝傲峰奔去……
  
  “嘘,乖孩子,听话……”曾经清冷无欲的声音,如今蛊惑如罂粟。
  “箫中剑,我不懂……”
  “宵,我再教你一件事情……那就是人类的□……”
  “啊!……箫,箫中剑,我很疼……呃!”
  朱闻苍日冲进去的时候,魔化了的箫中剑正压在宵的身上。箫中剑还衣衫整齐的样子,但是宵的暗紫蓝皮草却铺在地上,露出他一个雪白的肩头,上面布满了青青紫紫和啃噬的痕迹。宵的脸上是痛楚、迷茫和惊惧,嘴唇被新鲜咬破正流着血。箫中剑的一只手托着宵的下巴,唇角上长长的红痕流下,是宵的血,他就这么转过脸来,直直盯着朱闻苍日,笑意邪恶又天真,嗜血而性感。
  一时间,非常安静。
  宵的脸上渐渐漫上异样的红晕,声音也古怪起来,难耐的闷哼在寂静的洞室中格外响亮。朱闻苍日这才注意到,箫中剑的另一只手,原来还在被衣服挡住的宵的腰下,不停地动着,手势镇定而疯狂,仿佛沉醉其中,又仿佛冷眼嘲讽。
  “箫中剑,你在做什么?”
  “你做过什么,我就做什么……”
  “为什么?”
  “你可以对我做,我就不能对别人做?”
  “宵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那不是更好么……他这么干净,还是我一个人的,而且我之后杀了他,他就只会是我一个人的……我不是答应过你,所有碰过我的男人女人,我都会把他们杀了么……”箫中剑低垂下眼,唇角却渐渐勾起。
  “箫中剑……你不要……”
  “我可不像你,是个说话不算话的骗子……”语调带着点点撒娇,柔和妩媚又冰冷入骨,手下一使劲,宵猛然□出声,剧烈地抖动起来……
  箫中剑只是抬起那只手,看着自己雪白修长的手指间流淌的粘浊,自优美的骨节滴落,笑得愈发明丽。
  他美丽的手,美丽的笑容,千山白骨,一弯血月。
  
  箫中剑扔开兀自颤抖着的宵,眯着眼睛站起来,整个人转向朱闻苍日,笑容华丽而妖异:“你又骗了我……你说,我怎么办才好呢?”夜鸦一样的眼睛一转一转,吸纳着陷入黑暗的流光,似乎真是在无比认真地思考着。最后他眉眼一弯,轻笑出声,天真无邪:“不如……我杀了你然后把你吃下去,这样,你就再也别想着离开……”
  知而食人,神不赦罪,永堕魔道,不得救赎。箫中剑的魔念,居然已经……
  “箫兄,醒醒吧!”
  “你知道不知道,我最恨你这副假装情深意重的样子……把我当做傻子!”精芒暴起,箫中剑已换上一脸杀气,持剑劈来。
  “我没有骗你,箫中剑!”朱闻苍日变扇为刀,对上迎战。
  “无妨……”箫中剑面上的煞气淡了下去,剑却更快起来:“我吃了你,就安心了……”
  天之炎,乃是冷滟为箫中剑所锻之神兵利器,朱闻苍日现在只有朱皇五成功体,手上宝刀虽好,仍是不足以相敌。剑光所过,朱闻苍日手心一麻,人震得往后退了数丈,口中鲜血喷溢,而手中的刀刃已经断得飞了出去……
  箫中剑再度架剑指向朱闻苍日,飞身冲了过去。他的心口正剧烈地疼痛着,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只要将剑刺入这个人的心,让他和自己一样疼,自己,就不会再疼了。
  是的,插入他的心脏,杀了这个有双桃花眼总是风流勾魂地笑得春风一样的男人……再吃了他,他就永远不能再背叛自己,欺骗自己,离开自己……
  想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那么悲哀,似要抽空手中的力气,却又对自己的这种悲哀极其好笑,面部随着胸口的疼痛而扭曲。
  箫中剑,他是真的想杀了我……罢了罢了,我的命是他的,就成全他吧……看着对方脸上那个可怖而痛苦的笑容,朱闻苍日只是傻傻站在那里,眼神空洞,一动不动地等着剑刺上心口。
  穿好衣服的宵冲出来挡住了箫中剑这一剑,对着朱闻苍日大喊:“你发什么呆,清醒的箫中剑不会想这样的!”
  是啊,朱闻苍日固然可以为箫中剑去死,可是成魔了的箫中剑还是真正箫中剑么,朱闻苍日的箫中剑,真心的期许是什么……
  剑锋插入胸口快要刺穿心脏的时候,朱闻苍日念了一个移形决。
  在进入昏迷的黑暗之前,他突然想起那个,他们刚到朝露之城的黄昏。
  朝露之城,朝如冰露,暮似深雾。那时候,在冰火两重中,箫中剑说,他会来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红得已经黯然的晚霞映着箫中剑雪白的脸,红晕下是遮不住的慈悲和圣洁,在熊熊燃烧的火山边渐黑的暮色中,似一丝冰冷又温柔的光亮。一如既往,一如当初,吸引着他。
  他当时还不承认,一脸纨绔的不正经打着哈哈。
  箫中剑却说:“你浑身透露着你需要拯救。”
  是的,其实他需要。
  没有人看到,箫中剑却看到了。就像只有他看到了自己,没有人看到的寂寞。
  但是现在,箫中剑没能救他。
  而他,朱闻苍日,也救不了箫中剑。
  



葬日(二)



  醒来,是在异度魔界的房间。
  朱闻苍日望着天花板,上面按照魔界一贯的审美,一片鲜红刺目:“吾愿意耗尽吾命,也仍然救不回他吧……”
  伏婴师恭敬地立在他床头:“主君,要您回头接受作为银煌朱武的第一节课,就是知道,当自己能力不够时候,您身边的人会因您受到伤害,而您没有能力去保护或挽救,只能无奈地接受……”
  “呵呵,伏婴,你们,不,我们魔,就是这么残忍的么?”
  “是,但是这也异常实用。主君不要忘记了,人类有太多感情和欲求而脆弱,而我们魔族,则是靠着坚强的心智和天赋的心机,生存着和战胜人类的……”
  “伏婴,你说过,解他的魔毒,必须用朱皇本体的鲜血么……呵呵……”
  “是。”
  “而若吾答应恢复身份回到魔界,承担魔王的责任,你就一定会归还他的魂魄,解去他身上的符咒,对么?”
  “是……但是主君,他变作魔,永远留在主君身边,不好么?我们需要主君你,而有了主君你的庇护,他可以脱去凡人的软弱,成为强大的魔者。入魔的箫中剑会是我们魔界最好的武将,新的战神……”
  伏婴,你善于蛊惑操纵人心,却还是不明白何谓人类的爱恨。
  其实他们,比你想象中强大,执着。
  所以,虽然平凡,虽然弱小,人类却在天地间,屹立至今……
  
  朱闻苍日再度找到箫中剑的时候,他正跪坐在傲峰之巅,闭着眼低垂着脸,银白色的长发覆盖在脸颊,一直蜿蜒到雪地上,深浓雾霭中远远看去,一色无差。那是他暂时压制了魔性的摸样,缺少了一魂一魄的本体,就那么一直枯坐在雪地上,不冷也不饿,面无表情地发着呆,像个无声息的孩子,安静乖巧得令人心酸。
  朱闻苍日就那么远远站着,看了很久。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能以朱闻苍日的身份看到箫中剑了。终于,他眨了眨酸涩的眼,走上前去,把葬日刀直直地插在了箫中剑面前的雪地上。
  “好友,来一场最终的对决吧…”
  那眸子睁开的时候,还是清澈碧绿,慢慢地,开始笼罩黑雾。“又是你……为什么还来……我上次就说了,我会杀了你,吃了你……”发际绽放出越来越多墨色的箫中剑面露一丝不忍,随即又恢复了入魔的表情和语态,语笑嫣然,“死了,莫要埋怨我……”
  这是入魔的身体对原本灵魂的背叛,凭借的是,箫中剑压抑着的,所不知着的,对朱闻苍日最深刻的渴求,因为魂魄残破,而异化显露。
  爱到极致,意图毁灭,将对方拆骨入腹完全占有的欲望。
  这是箫中剑也无法完全避免的人性的黑暗。但这不是箫中剑之所以为箫中剑的完整人格。
  箫中剑,是武林的异数。在这快意恩仇的江湖里,无论正道邪道,都把杀戮当做实现理想或目的的手段,一种理所当然,他却是唯一一个亲手把道义的枷锁一寸寸钉入自己的骨髓的人,武艺高强,却甚少杀人,谨慎而正直到像个笑话。
  不是没有仇恨,只是学会掩埋,易于宽恕。
  没有了那种真正的武道,没有了冰冷面皮下天悯苍生的仁爱多情,没有了自我煎熬博弈后大善的胜出,那仅剩的,被无限扩大的欲念,根本就不是箫中剑。不过是一个占据着他躯壳的,有相似皮相的心魔罢了。
  如果,爱着自己的那个,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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