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箫]箫寒千里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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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箫]箫寒千里梦-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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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到达顶点的时候,他听到箫中剑幽幽地叹了口气“朱闻……”如此温柔。
  也如此像一盆冰冷的水,迎头而下。
  他狠狠咬了箫中剑的嘴唇一口:“吾不是朱闻苍日,吾是银煌朱武。”
  箫中剑睁开了眼睛,那一刻,原本熠熠发光的碧绿色眸子突然转变成的平静无波,瞬间刺痛了银煌朱武的眼睛。
  他明显感觉到,箫中剑的情绪一下子改变了。似乎是被一阵风吹散的幻境,刚才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之后他再怎么撩拨,对方也还会有身体的直接反应,但是那神情,仿佛灵魂在千山之外的冰天雪地之中,他触及不到。那人只是淡淡看着他,仿佛在他身下的,并不是那人自己的身体,只是一件无关的死物。
  
  箫中剑的身体仍然在药性之下,但是他,已经不再动情。
  无爱,无恨,无感。
  翡翠一样的眼睛,安静若神祇,没有一丝凡人的痛苦或欢愉。
  明明在他身下,却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
  没有一丝臣服,无声无息,包容一切,却不退让分毫。
  那双眼睛让银煌朱武觉得很挫败。仿佛高高在上操纵着玩弄着对方的不是自己,自己才是那个丑态百出的小丑。这种感觉很糟糕。
  更糟糕的是,虽然他觉得很糟糕,却莫名地沉迷其中,他觉得自己渐渐不能那么玩味地操纵这一切,反而,要失去对自己的控制。明明那么糟糕,却似乎有一种让人飞蛾扑火的魔力。
  他的动作,开始粗暴起来,这种魔力让他放出自己沉积千年几乎就要忘记的委屈、不甘,和久远到模糊的,似乎未曾存过在的,孩子一样的真实情绪的放纵。
  不得不说,这种陌生的释放,让他有些惊恐,他越想克制,却越忍不住来自内在的释放的冲动。好像一个机关,被触动了,开启了一个未知的闸门。
  有些什么,不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了,他却还不清楚。
  
  银煌朱武释放了自己,以一种溺水的感觉,懊恼地伏在箫中剑的胸膛上面喘息,鼻息带着躁动和沮丧。
  一只冰冷的手,轻轻地放在了他的头顶。
  不温暖,却安抚,于是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前,听到一声有点碍耳的“朱闻”。
  我不是朱闻。我是朱武,他想更正。
  但是那声音那样好听,已经困到一根手指也动不了的他舍不得张嘴,舍不得打破。
  舍不得醒来。
  



露华



  一个晚上,银鍠朱武都睡得不错。有过几个短小的梦,并不坏,不妨碍他睡眠的安稳。
  将醒的时候,他在梦思里想着醒来如何面对箫中剑,嘲笑他还是冷漠地走开让他难堪,或者温柔而居高临下地笑着问候他身体怎么样,再掰过他的下巴给他一个带点挑衅的拥抱……想来想去,一直没有想好。
  银鍠朱武在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还在想,箫中剑醒来看到他,会是个什么神情,会愤恨还是悲伤,黯然或是绝望,还是依旧像冰山一样面无表情。
  闭着眼的银鍠朱武看不到自己嘴角微微的笑。
  可是等他终于睁开眼,却什么也没能看到。
  箫中剑已经不在了。
  身边的鲜红被子,除了冰雪的气息,什么都没有留下,而那本身亦如冰雪清淡的气息也随着时间的流逝,从他无意识伸出的手指间飘走了,根本留不住。
  银鍠朱武呆滞地独自坐在一片红色中,那魔界人见人爱的颜色从来没有如此刺目过。他听到自己的呼吸重重地敲在心上,敲出一些酸痛。
  然后居然笑了出来:“这就是你们人类的执着么?这就是你对朱闻苍日的感情么?这么容易就怕了?就走了?胆小鬼……还是,还是我昨天真的搞砸了技术太差做得很烂呢……”
  他有些失望,不知道是在失望什么,又或者,不知道最失望的是哪样。
  银鍠朱武,你究竟在失望什么呢?
  他闭着眼睛笑了很久。
  可是,箫中剑,明明是你自己要跟来的……明明……
  
  银鍠朱武走在满径的花香上,竟有点气闷。
  异度魔界的子民坚贞忠诚,然而魔界炙热缺水,导致土壤荒瘠沙地纵生,农耕都不易,更少有山清水秀的好风景,除了王族的宫苑。虽然不过一个园林,毕竟也是选了一处甚为难得的山水福地,因为来之不易工匠更是珍而重之地洒心血雕琢,所以虽不及中原皇家的恢弘大气,但依山傍水,荷花池石子路曲径通幽小桥流水一样不少,蜿蜒尽处亦是别有洞天,灵秀巧妙得倒像是闲散王爷家的庭院深深。其实对于魔界过度操劳的统治者而言,更是贴合了他们的实际需要。像现在,春华时节,花开正好,也是美得赏心悦目。
  可偏偏朱皇大人一张臭脸阴郁得大煞风景。
  他埋怨的是花太香了太艳丽了一点也不好看不好闻。
  味道应该清淡像冰雪,颜色应该素净像……
  唔……银鍠朱武又狠狠皱了下眉。
  才一个夜晚,自己就上瘾了,就会开始想念这个人了么……
  他愤而碾了蹍脚底的石头,转了个弯决定回去。
  只看到眼前忽然出现的那一棵白玉兰树,朵朵怒放如要迎风飞去,树下一个人一头银白的长发飘在风里,正一个回头,与他目光对视。
  那人的眼睛,绿得那样好看。
  
  世上花叶永不相见的,除了曼珠沙华,还有玉兰。
  前者妖媚昳丽,这是一种进攻性的美,却让人想到死亡,华丽而萧索,喧嚣而落寞。
  而玉兰,明明是温柔安静的花,却偏偏有迎风绽放的姿态,宛若下一刻就要离开枝头的飞升一般,沉默无声地怒放出全部生命,仿佛一场以自己为祭品的圣洁牺牲。不语,却充满妙不可言的流动生命气息,沉静的生机之美。
  花下的箫中剑也是。他其实和女性化的玉兰一点也不像,但是莫名地给人一种重合感。一样沉默寡言,却又英姿勃发,明明冰冷如霜,却那么干净,带着一种透光的圣洁。他的眉飞扬入鬓,长年凝着霜雪,可是他碧绿的眼睛在对上银鍠朱武的一霎,又从冷冽变成了沉静,露出一种冰冷的温柔。
  这就是箫中剑特别的地方。他英气,却不带有丝毫血腥和肌腱的侵略意味,他精致,却从不像面若好女的软滑姣童。这是一种,止戈之武者的美,拿剑的手,寒霜的气场,却有着平和无争的姿态与眼神。清冷强大,沉静温柔,矛盾又浑然一体,无比和谐。
  箫中剑是一个美人,是一个与其他美人一点也不像的美人。
  银鍠朱武似乎听到一朵玉兰花开的声音。
  握紧了拳头,他有一种跑上去拥抱这个人的冲动。
  这对于银鍠朱武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最终,是箫中剑先走到了银鍠朱武的面前。
  “你怎么回来了?”银鍠朱武冷冰冰地问。
  “吾只是出来透透气,本来也没有要走……不过我似乎看到你的小妹,也就是朱闻挽月,向着中原去了。”
  “哦?”
  “她的脸……而且她貌似无法化光。”
  “她犯了错,吾暂时封了她的功体……那张脸,是她小时候毁了容的结果,是她原来的样子。”
  
  是在箫中剑跟着他回到魔界的那个晚上。挽月又来找他吵闹,这次的话题,从骂九祸是个不守妇道只会勾三搭四的坏女人变成了骂箫中剑是只有副中看皮囊的白痴。
  银鍠朱武回答她说箫中剑是个男人又不会像九祸那样生孩子,他的确现在对他那张脸有点兴趣,但是迟早会厌掉的,让挽月不必对他的私事关注太多。可是以骂人为乐的挽月似乎停不了口,也许正因为箫中剑是个男人,所以她才口吻越来越尖刻,从取笑箫中剑的各种事迹说到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值得看上的,这么冷的一个男人一点也不柔美,还没有伏婴好看。她没有看到银鍠朱武的脸色随着她一件件提起的往事而愈发难看,这个时候他已经很想和挽月说是啊所以我也早就上过了你觉得好看的未婚夫伏婴。
  银鍠朱武示意挽月适可而止的时候挽月没有停下,反而,她说:“兄长,你自己不也说过人类真傻么?难道你不觉得他就只有一张只能算略有姿色的脸,其他就是一个白痴么?”
  “闭嘴。”
  “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难道我说错了吗,他就是一个长了一张小白脸的白痴!”
  银鍠朱武一瞬阴狠起来的眼神让挽月噤了声:“他的脸你就算再看不上眼,也是一张真脸,比你的好看千倍万倍……挽月,我真是宠坏你了,让你忘记了,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摸样……”手指一戳,红光一阵。
  “你,你把我怎么了?”朱闻挽月瑟瑟地问。
  “我废了你的功体,你当然也就没有了化形的能力。”
  “那,那我的脸?”她的的手抚上自己的脸,一瞬僵硬无语,然后随着剧烈的颤抖爆发出来的是一声凄厉的尖叫。
  “就是它原来的样子。你自己好自为之。”银鍠朱武平淡地说完这句话,准备就今天晚上去吃了箫中剑。
  “不是我!这不是我,不是我!”背后的房间里,萦绕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哭叫,充满了恐惧和愤恨。
  
  其实,银鍠朱武只想封印挽月几天让她闭门思过。
  可他忘记了,她爱他,从很多很多年前,从很小很小的时候,甚至从他救回已经被毁容的她,对她露出那个温柔的笑之前。
  那是逆伦的恋慕,她无法追逐,却也做不到放手将他让给别人。
  他们有过一次机会,当他初次见到她破损的脸,只要那时候他表现出一丝厌恶一丝冷淡,她就会心灰意冷地放弃。可是温柔的兄长只是笑着说:“孤月,别难过,吾会尽吾所能,修补好你的脸。”那是她离他最近的时候,头枕在他的胸口,眼泪渗透他的衣衫。此后她努力地修炼功体,也不过是为了化形,而化形的目的,也从修补脸上的残缺,到使自己这张脸变得愈发美艳。她要倾倒众生,她要人人仰慕,她要配得起她杰出的兄长。这张脸,是她对兄长的期待,是她对自己的期待,是她最重要的所有,也是她唯一的所有,其余的都不重要。
  她将爱情寄托在自己的容颜上,却克制不住内心的黑暗滋长。年岁累积的,虚假面皮的自傲和真实自己的自卑,重负一样压得她无法回头。她开始嘲笑起一切不完美的外表,愚弄和侮辱有缺陷的丑人是她最喜欢的娱乐。终于这种试图掩盖自己过去的小小恶意变得令人发指地肤浅而残忍,连她那张美丽的面皮都只让人觉得丑陋。她却不知道,还顶着它追逐在兄长的身后,希望他能回头看看,回头对她笑,如往昔一样温柔。她越紧逼,他越逃离,放不下对妹妹的宠爱,却越来越冷淡没了耐心。从兄长第一次训斥她到越来越多的训斥,到冷淡和干脆避而不见,希望和失望交替,爱意和心性一样变得扭曲偏执。曾经,她只是希望所爱的兄长幸福开心,现在,既然他不可能是她的,他也不能是任何人的。
  再黑暗,这也是她的爱情。
  爱得越深,恨也就越深。
  
  “从她的表情看,她的恨很深,她去中原,大概会对你不利。”
  “她现在都没有功体,能怎么样……至多,是去中原的领袖那里出卖我和魔界。”银鍠朱武自嘲地说。
  “我印象中,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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