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贵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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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华贵女- 第9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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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羁卿叹了口气,苦笑了下,“算了,起来吧,记住,以后不要再干涉我的事了,下去好好治伤吧。”他在自嘲,难道他不羁卿只会用些小聪明来刁难自己身侧的侍女?银芝虽过,但出发点却是好的,而他心底浓浓怨恨不应对银芝来发,而应对从前曾嘲笑他的人,每一人。

    银芝这回是真的涨教训了,爬起来时,却因膝盖的疼痛再次险些扑倒,“是……是……银芝再也不敢了……”

    不羁卿微微点了下头,当他一抬眼时,大吃一惊,失色的面容比银芝更为苍白,因为一名女子的身影映入他眼帘,这女子是他曾日日思念的,却怎么没想到,他“小人卑鄙”的一面竟被她看见。

    “母……母亲!”不羁卿赶忙从桌旁绕了出来,到女子身前恭敬道。

    这女子正是三夫人华月。

    不羁卿慌张,刚刚那从容淡定早已荡然无存。

    华月见到慌张的不羁卿和受伤的银芝时,并未表现得多惊讶,而是侧过头平静对银芝温和道,“你下去吧。”

    银芝福了身,蹒跚地退了出去。

    华月身后的侍女赶忙上前,将地上茶杯碎片收拾完毕,便齐齐告辞,恭敬退下。

    不羁卿心中忐忑,但下一瞬间,却因另一种突如其来的念头将忐忑抵消,只见苍白的薄唇重新恢复了血色,“母亲今日竟有了闲心,来儿子这里闲坐?”两个闲字,满是讽刺。

    华月抬起头,目光沉静如月色,但逐渐却如同被乌云遮盖,只有幽怨。“其实我夜夜都来,只不过从未进来罢了。”

    “为何?”不羁卿挑眉,俊美的面容带着淡淡戾气。

    华月能感觉到不羁卿周身的排斥,却也没急着解释,只是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转身欲离开。

    “等等!”不羁卿急了,一把抓住三夫人的胳膊,却发现,庞大衣衫下,自己母亲的胳膊却很是瘦小,“难道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解释的吗?”从质问,慢慢变为咆哮。

    三夫人回过头来,仰头看着自己阴柔俊美的儿子,笑得慈祥,“卿儿,总有一日,你会明白母亲的一切苦衷。”说着,用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其面颊。

    不羁卿只觉得自己母亲的手掌异常温暖,这是他最憧憬的感觉,他甚至希望时间永远停止,定格在他享受母爱的一刹那。

    “母亲,你知道我多想您吗?”不羁卿哀怨道。

    三夫人也是极为动容,红着眼圈点了点头。

    “那您想我吗?”不羁卿问,声音颤抖。

    三夫人笑着点了点头,闭上眼,一滴泪从面颊迅速滑下。

    “那您为何不像二娘疼爱二哥那样,像大娘疼爱大哥和四弟那样疼爱我?”不羁卿一边说着,一边将捏紧华月胳膊的手逐渐收紧,用的力气越来越大。“母亲,难道您真的那般势力?那般冷血?除非我建功立业,否则您便不认我这个亲生儿子?”

    一旁的侍女很是担心,犹豫着欲上前劝说,却被三夫人制止,“你们出去吧。”

    “是。”侍女们依言退下。

    不羁卿渐渐松开了手,心中的窃喜犹如黎明前的曙光。“母亲,难道您有难言之隐?”

    三夫人苦笑着点了点头。

    “您是怕太过宠爱孩儿,让父亲误我以为被溺爱而不成材,最终剥夺了我舒适的生活,对吗?”从小到大,他一直不解原因,多次询问部落智者,而这个理由是智者的答复。

    三夫人皱起眉,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

    “不是?”不羁卿懵了。“难不成,您希望孩儿化悲痛为力量,振作成才?”

    三夫人轻笑,而后摇了摇头。

    “那因为什么?”不羁卿急了。

    三夫人依旧摇头。

    室内一片尴尬的死寂。

    不羁卿慢慢抽出腰间配刀,面容上带着一丝邪笑,“母亲,这些都是您逼我的。”

    三夫人一愣,“卿儿,你要做什么?”

    不羁卿仰头看着屋顶,“母亲放心,弑母这种事,卿儿做不出来,何况我宁愿自己死,也不希望您有一丝危险。我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如果您心疼我,便告诉我冷落我二十一年的原因;若您不心疼我,那就眼睁睁看着我死。”

    “卿儿,你疯了!?”三夫人想夺刀,却被不羁卿闪躲。

    “疯?没错,我早疯了!母亲你知,我的心很疼,从懂事起就很疼,别人骂我欺负我,我都不疼;单单每次见到您对我视若无睹时方才疼痛无比。如今我想知道,到底是伤心比较疼,还是伤肉比较疼。”说着,不羁卿撩起袖子,修长白皙如藕的手臂伸出,佩刀慢慢搁在手臂上,轻轻一动,出了血丝。

    三夫人顿时没了平日里的淡然,一下子冲上前去夺刀子。

    不羁卿到底是平日里体弱多病,就体力上,无法与常年劳作的三夫人相提并论,很快佩刀便被夺下,只有光滑的手臂,与手臂上刺目的血痕。

    “卿儿,求你别逼娘了,娘真的不能说,真的不能。”三夫人的痛苦绝无参假。

    “为什么不能说?”不羁卿喊了起来,“有什么不能说?”

    三夫人苦笑着将那佩刀放在脖子上,“卿儿,你这是要逼死娘?”

    不羁卿一下子慌了,“母亲,您别……别冲动,我……我不是有意逼您,但您哪怕是说谎也行,哪怕是说一点点也行,最起码也给我一个交代……”声音中带了呜咽,声音越来越小。

    三夫人幽幽地看了一眼不羁卿,挣扎了下,而后叹了口气,“好,就听你的,娘可以说一些,但你必须保证,从今往后不许再用死伤来逼娘了。”

    “好。”不羁卿立刻拼命点头。

    三夫人用自己的衣襟擦拭不羁卿的佩刀,“其实,我不是部落中人,甚至不是草原上人。”将佩刀擦得干干净净,而后亲手帮不羁卿将佩刀放入刀鞘。

    不羁卿一动不动盯着三夫人,睁大的眼里满是惊讶。

    三夫人见不羁卿惊讶的神色,笑了笑,“这件事,整个部落没几人知道,当年只有几名长老知晓,但如今,怕是只有盟主与北坤知道了。我,是西部村寨中人,是被村寨驱逐出的人。”

    “村寨?什么村寨?”不羁卿问。

    三夫人缓缓摇了摇头,“村寨的名称,我不会告诉你,你也不用再问。我为了盟主已背叛了村寨,却不能再做叛徒,村寨的名称以及村寨的秘密,我发过血誓永远不向外人吐露。”

    “真……的?”不羁卿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看起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母亲,背后竟有这么大的秘密,要知道,齐兰国村寨对于外界来说,便如同谜一般的存在。

    别说没有任何地理志记载、没有任何国家了解村寨内部,就算是齐兰国本国人也是对村寨毫无了解。

    齐兰国这个国度十分诡异,明明部落与村寨之间没有任何联系,处在一个互不干涉的情况下,但两者又能被称为同一国家,包括齐兰国这个名字由来也是两部分组成——齐,部落;兰,村寨。

    三夫人伸手轻抚不羁卿的面容,“难道你不好奇,为何你的容貌与粗狂的部落男子有何不同?”

    不羁卿猛然地点了点头,“看来……这些是真的了?”

    “你父亲年轻时误入村寨,被我救下,而后一直偷偷收留他,你可知道,村寨对于外来者一律格杀勿论的,”三夫人慢慢讲着,柔和的目光好像沉浸于美好回忆中。“那段时光,是我过得最快乐的时光,盟主的成熟与担当令我崇拜,开阔的眼界又令我折服,当时我便梦想,永远与你父亲在一起。

    但纸里包不住火,最终我私留外人一事被暴露,而等待我们的便是死。我母亲心疼我,用家族禁术蛊惑了刽子手,我与盟主方才逃脱,最后,我便随盟主回了金龙部落。”

    不羁卿惊讶之余,却依旧不解,“那这又与冷落我有什么关系?”

    三夫人温柔地笑了,灯光之下,黝黑粗糙的皮肤却无法遮掩精致的五官,“起初,部落长老们知道我的身世是不收留我的,他们怕我是村寨派来的奸细。”

    不羁卿勃然大怒,“什么,母亲你为父亲牺牲那么多,他们竟不想收留你?”

    三夫人点了点头,当看到儿子为自己打抱不平时,笑容更是柔出了水,“是啊,但好在,你父亲却坚持己见,非要与我在一起,否则便离开部落,最后长老们妥协,却是有条件的妥协。”

    “什么条件?”不羁卿的心一下子揪起。

    三夫人温柔的笑容突然僵住,眼神闪烁,“我今天说的太多了,不能再说了。”转身准备离开。

    不羁卿一把抱住三夫人,“母亲,求您告诉儿子,到底是什么条件?”即便不说,他也知道母亲当年定然承受了诸多委屈,他心里颤抖,怕听完难受,却依旧想听。

    “不行,我不能说了。”三夫人依旧不想说,挣扎着想离开。

    不羁卿用尽全力抱住三夫人,“母亲,难道我不是你亲生儿子吗?我是你在这的唯一亲人,求你告诉我吧。”

    三夫人见不羁卿坚持,最终望着大门,叹了口气,眼中复杂,“其实……也不算什么条件,我可以理解他们的初衷……”

    “到底是什么条件!?”不羁卿喊道。

    三夫人又挣扎了好一会,这才慢慢吐出一口气,“他们为我捏造了一个身世,让我发誓不将真正身份说出去,还有便是,不允许我生孩子。”

    不羁卿大骇,“什么?这些人欺人太甚吧!?”说着,一拳砸在桌上,但因为皮肤细腻骨骼纤细,这一拳下去没什么威力不说,倒是把自己的拳头弄得青一块紫一块。

    三夫人心疼地将他拳头包在掌心,“傻孩子,别生气,无论当年如何,如今已是雨过天晴了,你不是已经二十一岁了吗?只可惜了……”欲言又止。

    “只可惜什么?”不羁卿的心蹦蹦直跳,他觉得事情不会这么轻松解决。

    三夫人的笑容多了无奈,“只可惜了你的姐姐,是我害了她。”

    “姐姐!?”不羁卿又惊讶地叫起来,这短短瞬间,他的情绪根本不受控制,一会跃到云端,一会又落入低谷,一会倍感温馨,一会却又心惊胆战,例如现在。

    三夫人叹气,“没错,你本来应该有一个同胞姐姐的,是我的自私害了她。我实在是……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于是便偷偷怀了孕,但到七个月时却被部落长老发现,最终被迫服了堕胎药,可怜的孩子,都已经长成型了,最终难逃一死……”

    三夫人的声音很平静,即便是描述如此痛苦的回忆。但就是因为这种平静,却更显悲哀。

    这一次,不羁卿却未惊叫出来,也未咆哮,他完全被这离奇的一切弄懵了,他从前设想过万种可能,却怎么也想象不出事实会是如此,这真的是母亲的故事吗?这难道不是传奇话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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