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手机,快十一点了,洗个澡睡吧。
拿了睡衣,她开始放热水。
易水一边冲着,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就在家呆几天吧,算陪陪爸爸。
可她心里对赵峰依然很坚定,她还是要离家出走,还是要找到她爱的人。
水缓缓地流过易水的身体,又弹到地上。哗哗的水声中,易水听到有个人在叫“丫头”。
一声连着一声,轻柔,而且愈来愈近。
她抬头望望四周的墙壁,又低下头,笑了。
你想我了吗?一定有吧。我也是。
她相信自己和赵峰一定有一份默契,在同一时间,想着对方。
醒来以后,易水打算去赵峰的歌厅看看,顺便找趟田浩。她知道自己一个人要找到赵峰,实在太难了,得有肖明川、田浩这些人帮忙,他们的消息比谁都灵通。
易水在鞋柜前穿靴子。
“你干什么去?”爸爸很严肃地问,气还没消。
“去赵峰的歌厅看看。”易水很诚实地面对。
“朱楠一会儿就到,你别走了。”
“朱楠来,我为什么就不能走?”
“他是你未来的丈夫。和你去吃饭!”语气很硬。可易水不在乎。
门铃响了,易水去看门。
是朱楠,可易水没拿正眼瞧他。很自然地拎着包出门了。
“放开。”易水盯着朱楠,盯着那只抓住了她的手。
“忘了他吧。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放走你。”
“哼!”轻蔑的笑。
“朱楠,易水还没吃饭呢,你带她出去吧。”
“好,我们走。”易水的态度转了个180度的大弯,拽着朱楠离开了家。
“去哪?”朱楠笑着问。
“回家。”易水抬头看着前方,样子冷傲无比。
“不是刚从家出来吗?”
“我是说回我和赵峰的家。你去吗?不去,我自己走了。”
易水一个人往前走,朱楠在后面跟着。
“嫂子?”田浩接到易水的电话,很惊讶。
“田浩,听说你接了赵峰的歌厅?”
“对,二哥把歌厅交给了我。”
“他什么时候和你联络的?”
田浩犹豫了一下。
“您还在张大全手里的时候。”
“再和你联系。”
朱楠走上前,挡住了易水,“尊重他的决定,他已经放弃了。”
“这不关你的事。”
“可他把你交给了我。”
“可我不会把我自己给你。别再痴人说梦了。我爱他,这个事实永远都不会变。请您接受。”易水拿出了她的讽刺与冷漠。她烦透了眼前这个人。
肖明川给易水打了个电话。
“哥,有事吗?”
“方便出来不?我有话跟你说。”
“你在哪?”
“歌厅。”
“朱楠在我旁边。”
“他最好别来。”
“行,你等我,马上过去。”
撂了电话,易水还是斜眼看着朱楠,“我哥找我有事,你回去吧。”
“去歌厅吧,我送你过去。”
到了歌厅,易水终于摆脱了这个人。她上楼找肖明川,被小雅带进一个房间。肖明川和田浩都在。
“嫂子。”
“妹妹,坐这儿。”
“有赵峰的消息吗?”
“哥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件事。”
“妹妹,你和朱楠怎么样了?”
“什么话啊,我和他能怎么样?”
“你别急。哥知道你现在想赶紧见到赵峰。可你知道吗,那对你来说不见得是个好事。”
“你不会帮我?”易水声音很小,透着失望。
“哥当然帮你,田浩也会。我们会帮赵峰照顾好你。”
“照顾我?就是把我推给朱楠?”
“嫂子,他是个好人,值得你依靠。”
“你口口声声叫我嫂子,却跟我推销另一个男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
肖明川的手机响了。他拿余光扫了眼易水,站起来,走了出去。
田浩盯着肖明川,两个人好象有事。
易水看出来了。过了一会儿,她觉得不对劲,就跟了出去。
“谁的电话?”
“道上的人。”
“那你就在这里边接啊。”
“妹妹,你先回去。”
“是不是赵峰?是不是赵峰?”
“嫂子,咱们进去说。”
“肖明川,你告诉我,是不是赵峰?”易水像疯了一样,挣开了田浩。她第一次这么叫肖明川,毫不忌讳地直呼她的名字。
肖明川已经很久没听过别人这么叫他了。
易水一把夺过手机,记录却被肖明川删掉了。
易水的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她回房间,拿起包,跑了出去。
田浩刚要去追,被肖明川阻止了。“由她去吧。”
“肖哥,刚才的电话?”
“就是赵峰。”
“他吩咐什么了吗?”
“我说一会儿回过去,不想让易水察觉。我这妹妹倒真是聪明,瞒不过去。”
外篇 一声丫头,一行泪(3)
易水坐在公交车上,泪流满面。
北京的冬天不会因为寒风凛凛而让人消沉心冷,却也没有冰天雪地的浪漫情调,一切平静得如晴天的海面,偶尔波动,那是这座城市里有爱情在吹拂。
可我的爱在哪里?无处可寻吗?
易水望着窗外飘零的雪瓣,心里面空空的。
肖明川又打来电话,易水不想接通,像没听见似的,继续凝视着窗外的北京。
手机终于停止了振动。不久,来了短信,如易水意料。
“妹妹,别哭了。哥刚才忘了告诉你,你不在北京的时候,我去了你和赵峰那儿,以前的锁被橇开了,我换了,你要是想回去看看。哥给你送钥匙去。”
“我要回那儿住,收拾完东西,你把钥匙给我。”
“行,哥接你过去。”
纷乱的音乐充斥在耳畔,妖娆的灯光眼花缭乱。惟有对酒而坐,能冷冻心中的苦闷。朱楠就是要让自己神志不清,为数不多的几次酒吧经历,总能缓去他的心伤。三十二岁还没结婚,是因为条件好,眼光高,挑来挑去没谁能对上眼。惟独遇上易水以后,朱楠乖乖败下阵来。这段单相思把他折磨得身心疲惫,像入了十面埋伏,苦不堪言。
朱楠傻傻地冷笑,像在嘲讽自己。端起酒来,却被人将杯子夺去。抬头见徐梦,一脸迷惑。
“我以为你是为了逃避我,没想到是为了我的好姐妹?”
“你都知道了?没错。你这个好姐妹真是有个性啊。”说话的语气已经和平时大有不同了,看来已经高了。
“别喝了。”
“呵呵。”
“至于吗?你也会这么颓废。”
“颓废?……对,很丢人吧。”
“相当难堪。”
“没见过吧,就多看看吧。”一副傻笑模样,徐梦恨不得一巴掌把他煽醒。
“你不准去,我说过你不能踏出家门。”爸爸夺过易水的箱子。
“爸,别逼我了。我还是要走的。”
“为了那种人,你不值得。”
“那种人?他是那种人了?”
“见不得人的人。”
易水决不允许谁这样说赵缝。“把这句话收回去吧,再也别当着我说这样的话。”
“难道不是吗?”
“不是,他比任何人都强。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什么狗屁男人,你真是中邪了。”
“闭嘴。够了,您的女儿就要和这种男人生活一辈子。”
“绝不可能。”
易水决然地抢过箱子,摔门而去。
她听到背后爸爸残忍的言辞:“你们不会有好下场。”
坐上肖明川的车,易水开始盘问。
“上午是赵缝,对吧?”
“不是。”
“他和你说了什么?”
“我说了,不是他。”
“弱智才会相信。”
“他现在在做什么?”
“我不知道。”
“躲那张大全他们吗?还是躲我。”
“对张大全还用躲吗?”
“那就是躲我了。他在哪儿?”
“我哪儿知道。”
“告诉我。”
“我们都不知道,你别问了。”
“离这儿不远,对吧。我考虑过,他不能走远。”
“妹妹天生丽质啊,有福尔摩斯的两下子。”肖明川开始用玩笑话敷衍易水,一时间他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肖明川用钥匙开了门。
“哥,你进来吧。”
“我来的时候,冰箱里一点东西都没了。一会儿,我去超市给你买点吃的。”
“哎呀,手机怎么没电了。”易水按住开机键,等了好久,不见亮光。
“干嘛不用坐机打啊?”
“我不想让家里人知道这儿的电话。”
“给你爸爸打?”
“对,我以后可能很难再回家了。他会阻止我找赵峰的。”
“用我的吧。”肖明川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谢谢”,易水一边拿着肖明川的手机,一边走到饮水机旁,“哥,喝点水吧。”
“恩,凉的。”
易水一边拨键,一边等水倒满。
“没人接。”给你吧。
肖明川一口把水喝光。
“我去超市了,你收拾吧。”
“好。”
易水从包里把电池安上,开了机。
她没想给家里打电话,所有的举动都是故意的。因为她确认在肖明川的手机里,一定存有赵峰的新号。果然,在所有的通话记录里,只有一个没有名字,是数字。刚刚的时间,记住一个号码,对易水来说,足够了。她把号码输进了自己的手机,名字是“李想宅”。
肖明川回来后帮易水收拾了房间,就走了。易水冲了个澡,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以前,在这张床上,总有一个坚实、温暖的胸膛,易水常常把头埋进去,什么也不用担忧,赵峰就轻轻地抚着她的长发,“丫头,这样多好。”易水总是很快就着了。
现在,一个人孤零零的。易水小声哼唱起她最爱的歌,细细地品尝着歌词的味道,好象在诉说她和赵峰曾经的故事:
“如果没遇上那么多转弯怎能来到你身旁,
现在往回看每一步混乱原来都暗藏方向。
曾经还以为再不能承担一滴泪水的重量,
今天终于知道眼泪也可以蕴酿出芬芳。
再不用从别人身上去寻找信仰,
爱上你,我学会心里面有花就能够怒放。
颜色艳了,香味香了,花都开好了。
你是我的,我有爱了,世界完成了。
心紧贴着,手紧握着,没有遗憾了。
我很快乐,我很快乐,花,开好了。”
赵峰也许是上帝馈赠给我的礼物,曾经,我还不知道珍惜……易水心里感叹着。
拿起手机,易水忍不住给赵峰发了短信。
“我想你了,求你回来吧。”
等了很久,没有回信。易水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枕下的手机振醒了熟睡的人。“我想你了,求你回来吧。”来不及惊讶,赵峰朦胧的眼里淌出了热泪。“丫头……”
外篇 一声丫头,一行泪(4)
“爸,有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