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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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时-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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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珂侧身闪过,左手飞快揪住他手腕往后拧,右手对准他后颈劈下,顷刻间,他便像蔫了的茄子般虚软瘫倒在地,肘关节处强烈的疼痛让他额上直冒冷汗,但眼神却凶狠依旧。
  “喂!你放开他!”三七回过神,急忙奔过来劈开宁珂的手,把十一搂在怀里,仔细摸索他的手臂,松了口气,皱眉轻斥正委屈的望着他的十一:“我说了你总不听,现在你明白了吧?你以为你和花雷无敌呢?都是傻呆一对!以后别这样没头没脑的就动手知道了么!”
  “你叫三七是吧?”三少笑若春花,“身手不错。”
  “谢谢夸奖。”三七不冷不热的回答。
  “小子,要不要拜师?”宁珂指指自己,又打量他:“看你身体条件不错,而且也应该学过些粗糙的功夫,对付普通人是没什么问题,不过呢,要对付我或者同时几个普通人,那就不够用了。”指头一转,又指向十一,“这傻小子太冲动,要是出了岛,绝对少不了要惹是生非,到时候你就麻烦大了。”
  “去你的!”花四啐他,“你当我花家吃素的,尽让人欺负?”
  宁珂不语,只是似笑非笑的睇他。
  花四顿时叹气。十一这不近人群又狂暴的性子像头野兽,在他身上几乎没有正常人类的感情可言,生气时极其凶狠恐怖,打人、砸东西、狂暴嘶吼,不仅吓得佣人四处逃蹿,连家人都害怕得不敢靠近,所以在他八岁时,花老爷子在不得已之下把他送到这里,除了派人定时送餐外,还特意从岛外孤儿院带回三七近身作陪,本来也只是想给他一个可以一起玩又可以发泄的对象,谁知竟奇怪得很,向来谁人都不亲的十一却和三七相处得很好。而那条蛇……他压根不知这东西是什么时候养的!说起来汗颜,他已经近十年没来过此地了,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个地方,还有这么个兄弟。
  “教我。”沉默着的三七突然说。放开十一,他走到宁珂面前,再次认真道:“教我。”
  宁珂与他对视半晌,唇角勾出张扬的笑意,勾住他肩膀转到罗小布处,诙谐道:“小布,这小子我喜欢。”
  “喜欢你就收啊。”罗小布反应平淡。
  “七,不要理他们!”十一像个受了欺负的别扭孩子般大声叫嚷。
  床边的沈破浪抚了抚自己不自觉攒起的眉峰,将萧香横抱出门,踏出门槛儿时丢下一句话:少废话,都他妈给我上车!
  花四求救的眼神射向宁珂,宁珂撇嘴,把十一也一同架到车上,刚站稳立刻便把他推到三七身上——他对野性未消的暴躁孩子没耐心,难保不会下手将他打晕了事。
  三七忍气,不吭不声的拉着十一坐下。
  车子飞驰到主屋大院门口时,整栋楼亮如白昼,佣人们都鸦雀无声的立在门口,花四打了个手势便率先跳下车,奔向大厅,对正坐在太师椅上闭眼深思的花老爷子说:“爷爷,人都带回来了。”
  花老爷子应了声,缓缓张眼,叹道:“小四,你先去应付客人吧,我怕小雅一个人为难。诶,大好的日子居然被那兔崽子给搅得一团混乱,我真是……”说起来就忍不住要生气!
  “爷爷,您别气。”花四给他倒了杯茶,“十一还小,呆会儿您别下重手。”
  “我有分寸。”花老爷子长长吐了一气,挥手示意他去忙。
  花四走到门外,拍拍三七的肩膀又朝大厅努努嘴,随后走到倚靠着沈破浪的萧香跟前,语带婉求的诚恳道:“萧香,我代十一向你道歉。他年纪小,做事不顾后果,你别怪他,那孩子其实心地不坏,他只是太少接触人群了……”
  “我没怪他。”萧香软声道。十一,是个孤独的孩子,他能理解的孤独。
  “萧香!”十一大叫一声奔过来,紧抓住他的手,眼神狂热,“萧香!”
  萧香温润的微笑,抬起另一手轻抚他的后脑勺,他立即扑到他身上,脸埋在他颈窝使劲蹭,口里连连叫着“萧香萧香”,语气那么喜悦那么激动,完全没察觉到即将到来的惩罚。

  act 23

  啪!啪!啪!连续不断的令人齿寒的声音出自一条四指宽的长铁条甩打肉体的反应。
  此时前院大厅的偏室里气氛肃然,一触即发,室中央的地面上,十一和三七并排跪着,铁条毫不迟疑的大力甩到两人身上,四条裸露的手臂上印着一条条触目惊心的血痕,每一个声响都带起一阵颤抖,偏两人咬紧牙关不肯出声求饶,连眼神和表情都没表示出丝毫示弱。
  花老爷子原只是想做做样子给客人看,现在倒是真气得血液逆流,手是越下越重,一门心思只想把这两个惹祸的兔崽子打到驯服为止!
  列座的几人只是冷眼旁观,觉得这俩孩子确实需要教育。而素来对外人不甚在意的萧香却心软了,也许是因为之前十一那一连串欣喜的叫唤,也许是因为突生的怜悯,他开口叫:“花爷爷,您别打了。”
  花老爷子气怒中没听清他的话,气息已微喘了,手上依然不肯放松。
  萧香急了,想过去阻拦,刚起身便被沈破浪拉住了,他摇摇头示意他别动,随后走近花老爷子身旁,平静道:“花爷,您停会儿手歇一下,我来替您打吧。”
  花老爷子闻言停住,狠扫了倔强的两人一眼,挥手叫佣人把两人带去暗室闭门思过,随后把铁条往桌上一搁,走到萧香面前,清矍的脸上可见的歉意,苦笑道:“十一没把你怎样吧?那孩子太野了,我也管不住他。今天的事真是对不起你,大老远的特地过来参加婚礼,偏发生这样的事。看在花四的面上,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好么?”
  “您言重了。十一他……”萧香不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十一是什么性子只怕作为爷爷的他更了解才是。
  “花爷,您先坐着。”沈破浪掺他手肘坐到自己位上,又倒了杯茶敬上,笑道:“听说十一把萧香掳去,只是想给他画几张画,没别的意思,所以您老也别责怪他了,萧香自己也答应了要陪十一几天。”
  花老爷子愣了一下,继而望着萧香久久不语,那掺杂了审视、欣喜、激动又压抑的眼神复杂得让向来迟钝的萧香也觉得别扭怪异,一时间,针落有声,气氛凝滞了般,让其他人都觉得不自在。
  就在宁珂想打破沉默时,门突然被人撞开了,一脸惊急的韩姨出现在众人眼中,她仓促环了一圈室内,立即奔到期萧香跟前,顾不得花老爷子也在场,一把将萧香紧紧搂住,哽咽不已的低低唤:香,香……
  萧香愣着不动。
  咳咳!花老爷子作势清咳了两声,拍拍韩姨的手臂:“清幽,你松松手,他脸色不太好,可经不起你这么用力抱。”
  韩姨醒过神,立即松开,局促不安的绞着双手,望着萧香的眼神却柔和温暖,力持平静的笑道:“看我,着急找了一晚上,突然听说你回来了,什么也顾不上就跑来了,真是,毛毛躁躁没个大人样。你怎么样了?身体有没有不舒服?”边说边伸手探向他额头,秀眉轻拢起,拉起他的手,“体温偏低了,先回去躺着,回头我再叫罗医生给你看看。”
  “我没事。”只是有点晕。萧香不想在一群人面前表现得太过于软弱,强打起精神问:“韩姨,末末呢?睡了么?”
  “她今天不太舒服,一直呆在屋里,连饭都是让人端进房吃的。你别担心,她不知道这件事。”
  萧香松了口气,侧身朝花老爷子点了点头:“花爷爷,那我先回房休息了,您也早点睡吧。”
  “好,好。”花老爷子微笑应道,却捉起他搁在梨花椅扶手上的手,摊开掌心仔细观研上面纵横交错的细小纹路,过了半晌,他一脸深思道:“生命、财富、感情都是上等,唯独家庭过于破碎,但后期又有圆满的走势,”说着便抬眼望深深凝望他,“是个有福气的人。”
  “您老还会看相啊?”萧香不以为意的笑。
  “人老了,总会有些迷信,无所事事便研究风水命相,看能不能探知一点先机。”花老爷子自我解嘲道。“你把你的生辰八字给我,我给你算算命骨。”
  “谢谢您。但不用了,我怕知道太多了会不安。”
  “真是个好孩子。”花老爷子慈爱的轻抚他的头发,“……把你养得这么好。”
  “花伯伯,”韩姨出声,“萧香累了,先让他回去好好休息。”
  “嗯,也是。”花老爷子点头,对一旁的沈破浪道:“你送他回去吧。别忘了吃药。”
  “记着呢。”沈破浪掺着萧香出门,其他人也跟着纷纷告辞而去,临近门口时他又转过头道:“花爷,您知道十一养了条三米长的大蛇么?那条蛇是金黄色的,很漂亮,叫花雷,跟十一和三七很要好,而且非常听话,危险的时候懂得保护他。”说到这儿时顿了一下,补充:“那蛇无毒,本身没有致命危害。”
  花老爷子震惊了一刹,随即又恢复平静,挥挥手表示不愿回应,待关门声传来时,他看似无尽疲惫的靠向椅背抚眉沉思。
  韩姨轻叹了一气,坐下,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娴雅的面容上哀切忧愁,望着花老爷子欲言又止:“花伯伯……”
  “每个人所见所遇到的都是上天早有的安排,一切都是缘。缘起缘灭,缘聚缘散,一切都是天意。”花老爷子合掌抹了把脸,表情变得平静,语气却是掩饰不住的欣喜,“我用这话来劝服自己:这辈子我们无缘,只能这样了。所以从没奢想过我们会有如此近距离的交谈,更没奢望我们能住在一起。清幽,你告诉我,我能自私一次么?”
  “不!”韩姨凄烈的断然拒绝,语带婉求道:“花伯伯,您答应过我母亲,花家与韩家绝不再有瓜葛,我知道您的心情,跟您一样,我也喜爱他,但是,我恳请您让他简单的过自己的生活,行么?”
  花老爷子仰头定定望着精雕细刻的屋顶,半晌后长长叹了一气,慈祥又怜悯的望着韩姨,轻问:“清幽,后悔留在岛上么?”
  “说不后悔是假的,年轻气盛,赌的就是那个骄傲的自尊,谁知竟然输得一塌糊涂,我认了,命该如此。”韩姨苦笑。花开梦里,月隐山中,暇时幽叹华年逝水,逐浪萍踪,若流光影,太无定,太匆匆。
  花老爷子又是一叹:“恨他么?”
  韩姨无言以对,许久才低低道:“不记得了。过往的很多记忆都已经被时间消融,我能记得住的只剩香苑了。”
  “你这孩子,其实就是太放不开。”花老爷子拍拍她的手背,起身慢腾腾的步出室外。
  放不开?
  这三个字说得轻巧,却是个无形的精神桎梏,年轻时太固执太偏激,总以为以自己的优秀,爱人何不愿意妥协呢?只是后来才明白,不是爱人不愿意妥协,只是他爱得太浅薄,还不懂得妥协。
  擦肩而过的遗憾不仅缘于单方,她同样犯了错,花了这么些年想通了很多浅显的道理,自觉得深愧对父母,当初不留余地的决裂情景成为心口的锐刺,扎得她疼痛难忍,午夜梦回时常流泪哀求:
  妈妈,请你原谅我……

  act 24

  后院甲房里,沈破浪正居高临下用责怪的眼神睨着垂首坐在床沿的萧香,捏在他衬衫衣扣上的两指被他抓着,没多大力,而且还有些颤抖,表明此时他气力尚虚。
  僵峙了几分钟,沈破浪暗叹无奈的蹲下身,面对面低声道:“你怕什么,你这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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