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与绿,男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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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与绿,男与女-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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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荷撇嘴说:“鄙视你!一个是你老婆,一个是你女儿,要吃也没吃到外人的肚子里去。”

  程无为装好电脑,把光盘仔细地放进盒子,转头对风荷说:“你说说吧,月底的账单还会有什么项目?好让我可怜的心脏提早做准备。”

  风荷无辜地说:“没什么大的了。也就是瑜伽服,瑜伽垫,瑜伽鞋。网球拍,网球鞋——对了,为了经久耐穿,网球鞋我买的是锐步。为了方便携带,我还买了个大运动袋,也是锐步的。

  程无为摇摇晃晃站起来,脸色发白。

  风荷接着说:“对了,还有健身俱乐部一年的会费。摄影班的学费是用现金交的——学校真是老土,居然不收信用卡,所以摄影班的学费不会出现在你信用卡的账单上。”

  程无为扑通一声倒在卧室的床上,呻吟着:“我可怜的心脏啊~~~老婆,你还是上班去吧。”

4 风荷加入太太团(上)
程无为和陆风荷当年是在大学里认识的,程无为学化学,陆风荷学工商管理,风荷比程无为低一级。程无为是北方人,长得高高大大,脾气性格很阳光,有些幽默感。风荷爸爸是山东人,脾气有些四海,既有山东人的大大咧咧,满不在乎,又有上海人的婉约和分寸感,两个人在一起倒相得益彰,珠联璧合。只是有时候程无为有些唠叨婆妈,但是比起上海男人来,还是要好很多,所以风荷并不介意,最多左耳进右耳出,你说你的,我做我的。

  比如对于他们女儿阿柔的教养问题,两个人的态度天差地别。程无为总想着要把女儿教育成名门闺秀式的公主小姐,当然最好还要上哈佛,牛津等名校,总是督促风荷教孩子认字,说英语,背诗歌,甚至送去学钢琴;而风荷思想非常西化,认为小孩子的童年就要快乐,玩好就行,至于认字读诗什么的,到了上学的年龄自然而然就会了。他们上街,程无为的眼睛盯着蓬蓬裙,白袜红皮鞋,风荷总看萝卜裤,跑鞋和宽松的汗衫,认为这样才能无拘无束地蹦蹦跳跳。程无为事女二十四孝,什么好吃,什么阿柔喜欢吃就往她面前放;风荷每样一筷子,必须吃下去,否则就饿她一顿,还不给零食吃。天冷了,程无为就怕女儿受冻,拼命给阿柔穿衣服;他在前面穿,风荷在后面脱。

  有一天程无为忍无可忍,大吼一声:“你怎么跟后妈一样?”

  他老婆送给他一个严重鄙视的表情:“程无为你太文盲了你!你这种教育方式是极端落后的,愚昧的,不符合历史浩浩荡荡潮流的——”

  程无为气结:“历史浩浩荡荡的潮流就是法西斯,就是虐待儿童?你自己穿得严严实实,给她穿这么一点,你,你是何居心?!”

  风荷有理有据有节地反击:“这还少?日本儿童冬天穿短裤呢!”她转头问女儿,“阿柔,你冷不冷?”

  风荷老家有句俗语叫做“小孩腚上三把火”,阿柔当下很响地说:“不冷!”

  风荷得意地盯着老公,程无为缴械投降。

  7~~ 小样儿,还跟我斗,你嫩点儿!

  这次风荷回家做全职太太,程无为无可无不可。他的意思,如果你真的要回家,虽然不说要你下厨做饭——陆风荷对“买汰烧”深恶痛绝,结婚前他们要么吃饭店,要么是程无为做饭——但是她至少一半的精力花在业余爱好上,一半的精力要花在孩子的教育上。教育要从娃娃抓起,现在都是一家一个,总不能让自己的女儿输在起跑线上。

  风荷倒也真的在阿柔身上花了一番功夫。什么功夫呢?她下了课就把阿柔带到下面的花园里,陪她一起挖沙坑,玩小单杠,鼓励她从高台上往下跳。有一天程无为回来取东西,看见自己的女儿两脚搭在小单杠上,头朝下,肚皮露出一大截,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他放弃!他认输!他对他老婆一点办法也没有。

  “全职太太的幸福生活”博客上,出现了一篇文章《老公的心绞痛》。风荷把程无为因为家中花费过剧而出现赤字后的表现写得活灵活现,并配了一张照片,程无为倒在床上的孤单背影。

  瑜伽班的那帮太太十分捧场,立刻上去跟贴。其中一个网名叫“我是妖精我怕谁”的留言道:“女人!花家里的钱,让老公心疼去吧!”

  另一个叫“为什么伤心的总是我”留言说:“我也是经过那么多年才知道,钱花掉才是自己的,不花都是别人的。”

  那位“我是妖精我怕谁”,芳名王琪,当年做会展,因为怀孕反应太厉害才辞职回家做全职太太的,生完后一直没出去工作。老公跟她同姓,做玩具出口生意,不需要她赚钱养家,看她喜欢在家里待着,也就随她。她跟父母住得近,儿子由父母帮着带。平常二人世界,周末把儿子接回来做二十四孝爹妈,小日子过得优哉游哉,空闲时间颇多,健身之余,喜欢写文章,也有一博客,叫“城市传说”,还跟风荷互相加了友情链接。

  所谓“城市传说”,顾名思义就是专门写各种各样听来的故事,全是短小精悍的爱情婚姻的鸡毛蒜皮。这种故事写得多了,就凑成几个中长篇的爱情小说,发在国内的某文学网站上,自有一帮朋友去捧场。她笔下的小说,悲剧居多,喜剧鲜少,读之前要准备一盒纸巾备用。

  王琪热心肠,自来熟,朋友多,听来的故事也多,已经把身边的七大姑八大姨,姐姐妹妹同学朋友,全都改头换面地出卖了。见到风荷就双眼发光地扑上去,直直地请求:“把你当年的恋爱故事告诉我。”恨不得马上把她架到床上,操刀解剖后打包出卖。

  据风荷了解,她还真有一本长篇被出版商看中,即将出版。亲朋的辛酸血泪就这样被她变成白哗哗的银子,装进自己的腰包。风荷能够想象她夜半偷偷数钱时所发出的奸笑。

  这样被王琪拖着拉着威逼利诱着,风荷也被拉入“太太团”,时不时地一起出去喝茶吃饭,煞是热闹。

  一日做完瑜伽,王琪拉住风荷说:“今天别吃减肥餐了,俞姐姐请大家吃饭,去陆家嘴吃韩国餐。”

  俞姐姐就是俞芳,是瑜伽班年纪最大的学员,已经四十八。据说这个班是刚刚上大学的女儿替她报的。”

4 风荷加入太太团(下)
一群人浩浩荡荡打车去陆家嘴,进了东方明珠下的韩国餐馆。风荷跟王琪坐一辆车,好奇地问:“今天是什么日子?俞姐姐为什么请客?”

  王琪嘿嘿两声,答非所问:“你知道在你博克里留言的为什么伤心的总是我是谁?”

  风荷很聪明地回答:“莫非是俞姐?”

  王琪打个响指:“回答正确,加十分!”接着说,“现在你什么也别问,等找机会我给你讲讲她的故事——我也是刚刚才搞清楚。”

  风荷笑道:“莫非又是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王琪又嘿嘿一声:“回答正确,再加十分。”

  吃饭的时候风荷才近距离仔细打量俞芳。俞芳人过中年,体型略显发胖。皮肤微黑,脸上黄褐斑严重泛滥,皮肤不太有光泽。五官说不上漂亮,但是说不上丑,年轻的时候想必也使典型的江南女孩的清秀——只是长期的生活磨砺,加上文化水平不高,使她显得有些粗糙。头发倒是新修的发型,还挑染了红色,想必出自女儿的主意。身上的衣服是真丝衬衫加全毛A字裙,完全掩盖了粗粗的小腿。

  风荷听到她说:“说起来,我来练这个瑜伽,还是我女儿的主意。她在学校里跟同学一起练过,告诉我老好的。”上海式普通话,说得不算流利。

  王琪插口说:“俞姐,你的发型很好看啊。衣服也很考究,搭配得很精致。”王琪一张巧嘴,能把人夸得心花怒放而不着痕迹。

  俞芳得意地说:“这头发也是我家囡囡带我做的,衣服是她带我去买的,裙子是定做的。说实话,现在满世界的衣服都是给小姑娘穿的,我们这种年纪的人买衣服真难。”

  旁边有人问:“你们女儿学什么的?好有眼光。”这是一个迁居上海的外地人。

  俞芳满脸都是骄傲:“她在东华大学学服装设计。”

  风荷笑着奉承:“怪不得这么懂搭配,原来是学艺术的。”反正好话不要钱,不送白不送。

  “是啊,我家囡囡从小就喜欢画画。”一提起女儿,俞芳滔滔不绝,孩子永远是母亲的骄傲,特别是成气器的孩子,“阿拉囡全是我一手带大,伊拉爹爹一点心都没操。那个辰光阿拉又上班又做家务,还要骑车带她去上绘画班,苦也苦煞脱。现在总算是熬出来了,上了大学,对我也孝顺。”

  这顿饭就成了未来时装设计师的成长报告,无非是这个未来的设计师从小多么有艺术细胞,多么喜欢画画,而她这个英雄母亲又是多么不辞劳苦为孩子牺牲这,牺牲那,现在总算是苦尽甘来——自然做报告的是设计师的英雄母亲。

  据俞芳说,她这个女儿从小不是一般地喜欢画画,而是超级热爱。她给女儿买的图画书,连环画书,女儿看完了,就找纸张铅笔,先是对着描,渐渐地照着画,甚至把她爸爸的论文反过来用来画画。俞芳看出点苗头,先给女儿报少年宫的绘画班,再到处打听名师,带着女儿去拜师,上起课来风雨无阻。她给自己买双袜子都要掂量掂量,给女儿买颜料买笔买纸买专业书,眉头都不皱一下,女儿说买啥就买啥。

  俞芳感叹地说:“学艺术老费钱呢!上学习班,买石膏模型,买水彩纸,特殊铅笔,毛笔,样样要钱。过年过节还要去拜访老师,给老师送礼,真是花钱如流水。”

  众人连忙说:“这不小人培养出来了吗?培养出来就值。”

  俞芳笑成一朵黑牡丹:“那是,那是,总算辛苦没白费。阿拉小人有良心哉,那日对我讲,姆妈,将来阿拉赚了钞票,好好孝敬孝敬侬!”

  众人连忙又说:“苦尽甘来,苦尽甘来。”

  吃完饭大家就各自散了。王琪拉着风荷去喝茶。风荷说:“改天吧,我还要回去陪女儿。”

  王琪奇道:“你家不是有保姆吗?让保姆带她去玩好了,你晚上回家不就见到了?”

  风荷陪笑:“嘿嘿,这个,老公会不高兴的。”

  王琪更加奇怪:“你还怕你老公?男人吃哄,对男人要口是心非,你干什么这么老实啊?”

  “。。。。。。”程无为一张嘴碎起来那不是一般的碎,很多时候,他唠叨得要发脾气的时候,风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收敛一下,让他一让。

  “走吧走吧,陪我去喝茶,我把俞姐的故事告诉你。” 。 想看书来

5 俞芳的故事(上)
风荷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女人 本质上都有八婆的素质,但是她知道,她今天非常的八婆。

  此刻她与王琪十分八婆地坐在一家咖啡店里,听着超级八婆王琪讲俞芳的故事。

  王琪似笑非笑地问她:“你知道为什么俞姐老是无缘无故请大家吃饭吗?”

  这不符合上海人的处事原则,尤其是上海女人。上海人向来看重“拎得清”,轻易不占人家便宜,也不会随便乱充大头去请客。大多数的时候,如果没有特殊的目的,比如生意,比如求人办事,都是轮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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