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墨者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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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墨者娇- 第2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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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融安却是有要事在身,不敢耽搁,一到城镇,安置好墨绯主仆三人,他就驱着商队往南齐国都紫禁城去。

    墨绯昏昏沉沉好几日,人才算清醒几分。

    白鹭衣不解带的伺候着,苦妈却是在外探听九皇子殷九狐的消息。

    墨绯能下床的时候,本就不丰腴的身子又瘦了,下颌尖尖的,从前尤湖用各种方子养出来的软肉又消了下去,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更是显得深邃晶亮,很是让人心疼。

    苦妈出去两天后,风尘仆仆地回来,恰时,墨绯端着药碗,皱着眉头,垮着张小脸,很是不情愿的一口饮尽。

    “姑娘,老奴幸不辱命,”苦妈连口水都没喝上。一见墨绯就回禀,“南齐与大殷边境,实际已经交战几次,九皇子请战出征,已与月前率军五万之众,沙场点兵,并有捷报传来。九皇子骁勇善战。很是打了几个胜仗。”

    听闻这话,墨绯眉头皱的更深了,她想不明白殷九狐想干什么。

    苦妈继续道。“自九皇子回南齐以来,听闻颇的圣心,南齐五位皇子中,惧以废了两位。点兵征战沙场的,除了九皇子。另有一位四皇子,如今在紫禁城的,唯有最小的十皇子一人。”

    墨绯屈指轻敲桌沿,她目光落在莹润指尖。沉吟片刻道,“可有尤湖的消息?”

    苦妈摇头,面露难色。“尤湖公子身份特别,着实打探不出来。”

    “琳琅阁那边呢?”墨绯又问。

    苦妈回道。“老奴出示了姑娘的红玉狐狸坠子,此城镇的琳琅阁管事,却是连融安管事都不如,半点有用的消息也没有。”

    墨绯点点头,沉下眼睑,细细思量开来,她相信以殷九狐和尤湖这两人的心机,决计不可能在这当头离了紫禁城,眼下就是不知晓,究竟是哪个人在沙场,哪个在紫禁城。

    “不能再拖,明日上紫禁城。”墨绯当机立断,不管是谁在紫禁城,她都是必定要去的。

    然,计划赶不上变化,第二日,墨绯主仆三人才踏出客栈,初春的暖阳下,她就看到一袭书生长衫,嘴角含笑的尤湖立在街坊对面,看着她笑。

    墨绯脚步一顿,她目光透过暖阳,见那张熟悉的普通假面,恍若沧海桑田,竟品出无限唏嘘的感慨来。

    说起来,她确实有好些时日没见到他了。

    白鹭和苦妈同样看见了尤湖,皆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浅笑。

    “怎的来了,也不找人支会小生一声?”尤湖从对面施施然走过来,他虽面目看着很是一般,但那举止投足的气度,却带着文人书生才有的风雅书卷气。

    墨绯眯了眯眸子,透过睫毛的缝隙,她见他踏光影而来,唇一启,就问道,“别来无恙?”

    尤湖眉梢一挑,他走近了,投下来的影子就将墨绯整个都罩了进去,像是要将她覆在自个的气息羽翼中,他甚至还伸出手,指腹从她面颊鬓边细碎的发一抚而过,带出水波不息的点滴温柔来。

    “除了,很是挂念姑娘,一切都还好。”尤湖低声回道。

    墨绯抿了抿,心头总觉古怪别扭,可到底是哪不对,她又说不上来,顿了半晌,她只得岔开话题道,“你怎知我在此?”

    尤湖轻笑出声,“融安上禀,有人用了红玉狐狸,小生就猜到,多半是姑娘来了。”

    墨绯点头,这样一来,也是说的过去。

    尤湖轻咳一声,又道,“小生暂有一处落脚之地,还请姑娘随小生来。”

    话落,长袖一摆,尤湖虚引。

    墨绯跟着尤湖而去,两人径直往城南走,不多时就见一座三进的宅子,开着院门,人高马大的尤二正站在门口。

    瞅着墨绯过来,尤二嘿嘿一笑,瓮声瓮气的喊道,“姑娘,可还记得小人?”

    墨绯勾唇点笑,“自然记得。”

    尤二又是摸着后脑勺就笑了,在墨绯身后的白鹭面带喜色的跳了出来,“尤二哥。”

    对于白鹭来说,当初在易州之时,她的拳脚功夫,还是尤二教导的,亦师亦友的关系,乍然相见的情形下,她也很是开心。

    尤湖却是直接探手过去,捉住墨绯的指尖,拉她进了正房。

    这宅子不大,可里头布置的很是精细,假山花草,曲水亭阁,蜿蜒游廊,玉栋垂花,无一不美,无一不好看。

    “姑娘可还入眼?”尤湖微微翘起唇角问道。

    墨绯应了声,不可置否,随即,她眉尖一蹙,又皱了起来,“我听闻,九皇子此番正在沙场?眼下你又在这,紫禁城不需要人手?”

    尤湖脸上笑意不变,他拉着墨绯坐下,自己却站在她手边,低头揉按她指尖,竟有一种恋恋不舍的意味,“他是在沙场,因着小生天生体弱,杀不了敌,故而才留了下来。”

    他顿了顿,反倒凑过去,坐在墨绯那椅子的扶手上,长臂一展,就形成包围之势,将墨绯圈在了怀里,“眼下小生与他无用处,在不在紫禁,也无甚大碍,况……”

    但尤湖这话没说完,就猛地咳嗽起来,他将头撇向一边,咳的很是厉害,墨绯偏头看过去,就见他那瓷白如玉的脖子,渐染薄粉,捂住嘴的手,居然有猩红的血迹顺着指缝滴落下来。

    “你这是怎的了?”墨绯大惊,她掏出帕子赶紧递了过去。

    像是要将心肺都给咳出来一般,好半天尤湖缓了那口气,他捏着墨绯的帕子凑到唇边,一大口血就被吐了出来。

    腥甜的血腥味弥漫开来,尤湖握帕子的手一紧,他动作极为缓慢地擦掉唇边血迹,然后是手心,戴了假面的脸上,看不出半点异常,“老毛病,姑娘勿须担心。”

    他说着,见墨绯的帕子被血染成了红色,这才皱着眉,将帕子顺手塞进自个袖子里,“况,小生都还未娶到姑娘,才不会心甘情愿的就死掉呢。”

    墨绯望着他,面无表情,半晌开口道,“将面具去了。”

    尤湖一愣,兴许没想到墨绯提着要求,不过他还是在下颌摩挲了几下,撕了脸上的假面,露出那张俊美又风华滟潋的面容来。(未完待续)
280 十日后,黄道吉日
    墨绯有瞬间的恍惚,金黄的暖阳下,那张面容,斜飞入鬓的眉,风流滟潋的桃花眼,挺鼻薄唇,色丽而艳,像极浓妆艳抹的烈焰海棠,让墨绯好生陌生,又隐带熟悉。

    绯色薄唇一勾,那双深邃桃花眼,望着墨绯,就似一汪碧玉,“从前小生觉得这张皮相多是麻烦,惯常覆假面,如今瞧着姑娘的模样,竟觉得庆幸。”

    墨绯面有茫然,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清冷冷,露出几分少见的娇憨,叫人恨不能搂进怀里好生揉上一番。

    “能引的姑娘的目光,小生心头欢喜呢。”尤湖微微一笑,眉目的清贵晃荡,耀人心神。

    墨绯蓦地回神,她起身挪到另一边的圈椅中,离尤湖远了一些,垂眸理了下袖子,不冷不热的道,“你不回紫禁了?”

    尤湖既不摇头也不点头,他顺势坐正了,单手靠在扶手上,撑着下巴道,“这要看姑娘,姑娘想去,小生定然相陪,不然,这小城小镇的,姑娘不嫌弃宅子小,小生也能与姑娘过下去。”

    他说着这话,眼梢含笑,眸色清波碧浪的,很是清澈认真。

    墨绯定定地看着他,面无表情,好一会才道,“那就暂且住下。”

    听闻这话,尤湖就笑了起来,他拂袖起身,施施然往墨绯去,到了近前,弯腰低头,凑到她前面,望进那双黑瞳中,哑声道,“小生还欠姑娘一场迎娶,不若此时定了如何?”

    墨绯又想起从前与尤湖的那张婚书来,上有她的手印还有官府加印,自然是算数的。可后来殷九狐那边也有一份,想起这事,她嘴角就露出惯常的讥诮之色,“迎娶?我怎记得我该是逍遥王妃来着?就算南齐无逍遥王,总还有个九皇子在。”

    尤湖叹息一声,他双手捧起墨绯那素白如玉的脸,抵着她额头道。“如若这是姑娘的心愿。小生自然竭尽全力都会为姑娘达成,不过,在此之前。小生也是时日不多,还请姑娘看在往日情分,怜惜一二,让小生过段快活的时日可好?”

    闻言。墨绯眸色微闪,渐次深沉。她没有言语,只目光落在他唇上,绯红有若鲜血染就,那面色确实苍白。不太好。

    墨绯抬手,覆上他手背,感受到他指尖微凉如碎雪。然她唇一启,吐出的话却是。“你的死活,与我何干?”

    尤湖怔忡片刻,尔后低笑出声,那笑声连绵不绝,有些渗人,“没关系,小生不让姑娘走就是了。”

    回答他的,是墨绯的一声冷哼。

    从那以后,墨绯真在那宅子里住了下来,她将原本想提的云离晋安太子的事,吞了回去,如若尤湖真是时日不多,那这事她还是不想此时提及。

    尤湖为墨绯考虑的很周到,房中用度,以及吃食,一应都是最为精细的,便是连衣裳头面等,都置备了好些华丽精致的,那作态,说是养自个的媳妇都不为过。

    墨绯索性好生调理身子,之前风邪入体,本就没好彻底,这下闲了下来,她倒安心了。

    待喝了接连两天的苦若黄连的药后,墨绯端着碗蓦地才想起,这一次,尤湖竟没像从前一样,时时为她诊脉开调养方子。

    不过,墨绯也没多想,医者不自医,尤湖都那副半死不活的,又哪里还有精神。

    而每每九皇子有捷报传来之时,尤湖都会据实以告,对墨绯毫无隐瞒,还会论及紫禁城之势,并不掩饰殷九狐想要夺权的野心。

    两人或手谈一局,或墨绯制墨,尤湖即兴水墨画作一幅,若不去忧思世事的不安定,倒不失为惬意的隐居日子。

    当墨绯身子骨大好之后,相反的,尤湖却日渐衰败下去,先是长眉色泽浅淡,再是面无血色,最后连薄唇都是粉白粉白的。

    每日,走不了几步,就喘不上气,继而咳出大口大口的血来,像是连最后一口气息都要给咳断一般,一袭书生长衫穿在他身上,仿佛只是撑着衣裳的竹竿,尤湖以惊人的速度消瘦了下去。

    即便嘴硬心冷如墨绯,瞧着尤湖的半死不活的模样,也多有恻隐之心。

    在尤湖大半时日都用来昏睡的时候,他再次跟墨绯提出了嫁娶的事。

    “姑娘不若就从了小生,也免得小生日后走的遗憾。”尤湖难得十分清醒的时候,他下巴瘦的发尖,就是连睫毛都析出苍色来,脸白到几欲透明。

    墨绯沉默无言,她垂眸看着被尤湖抓住的指尖,冰凉无温度,根本不像是人的手。

    尤湖含笑望着她,如今是他坐在木轮椅中,薄披风搭在腿上,乌发曳动,整个人单薄的像一阵风都能吹跑。

    “小生如今的模样,即便是洞房花烛夜,也不能对姑娘做什么,”尤湖轻言细语,眉目竟罕见的带出无辜来,“小生与姑娘是连婚书都有的,姑娘都还不愿给小生一个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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