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墨者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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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墨者娇- 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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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所以最开始没公诸于人前,便是为了日后能不断推陈出新,让那些爱收藏墨丸的文人雅士对古家铺子保有一种期待感,这样日后但凡是古家铺子展出的墨丸,皆能让人心生一睹风采的向往之意。

    “此墨丸。为朱砂彩墨,质轻盈而色艳丽,随着书写时日而越发色彩明妍,其中隐含桂花香,用此墨丸作画,特别是仕女图,定然别有一番风味在其中。这第一批的朱砂香,作坊师父只制了少少的五枚出来,诸位想要用来珍藏也好,泼墨描画也罢,都请赶快。”古绯笑着说完,她以袖掩唇。显得矜持而优雅。

    果然,不出古绯所料,她话音才落,当即就有人高声喊价,想要预先定下一枚。

    眼见没自己什么事了。古绯心头记住制毒墨的事,便不冷不热的对古将叮嘱了句,“父亲,如今铺子里买卖好了,您当为三姐攒点丰厚的嫁妆,早打算总是好的。”

    古将沉默了瞬,继而点点头。

    古绯低笑了声,她挥手,示意尤湖送她回府。

    古将看着古绯的身影渐行渐远,他这些日子养的面白的脸上无甚表情,豆眯大的眸底深沉的一如深渊寂寥。

    古绯又开始琢磨毒墨,好在这次,她还是将尤湖的话听了进去,到用膳的时辰,必定出来,该休息的时候也不要人催了,甚至还有时间喂喂檐下水缸里的那对锦鲤。

    自上一次古家铺子那场风波过去后,尤湖也就少有去铺子里呆着,大部分时间他拿本圣人书,古绯制墨的时候,他就跟着进墨室呆着。

    两人也不说话,一人制墨一人看书,倒也没谁碍到谁。

    如此过了两三天后,一天傍晚,古绯正在用晚膳,尤湖很没规矩的和她做一桌一起用,还说什么他本就没卖身给他,幕僚而已,不用守下人的规矩。

    她冷眼看着他,没办法将人轰出去,只得眼不见为尽。

    暗淡的暮色中,二爷古将难得的过来了,能看出他是刚从铺子里回来,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风尘仆仆的过来。

    古绯有微诧,可也没表现出来,只言笑晏晏的招呼他一同用膳。

    哪想,古将摇摇头,从怀里摸出张鸦青色素纹的请帖来,并道,“这是今天墨商会送到铺子里来的,说是给你的。”

    尤湖离古将近,他顺手接过,递给古绯。

    古绯先是摸了下请帖面,然后慢条斯理地打开,她只看了一眼,唇边的笑意就淡了。

    古将似乎不想在青墨院多呆,请帖送到,他说了声,就自行离去。

    尤湖瞧着古绯神色,他咽下最后一口饭菜问道,“请帖上说的什么?”

    古绯将请帖扔给他自己看,转而端起荷叶碗,小口地将小盏中的饭菜吃完,揩了揩嘴角,一个人转着轮椅回房间去了。

    “三日后龙凤楼赴宴,迎接大京……贵客……”尤湖轻声念道,随即他嘴角就扬起兴味之色来。

    大京贵客哪!还真是稀罕。

    他将请帖合上,屈指弹了弹,凤眼之中有波光滟潋的华光如水波荡漾开,他转头看了眼古绯离开的方向,似自言自语的道,“该有你认识的人吧……”

    “故人重逢,真好……”
79、换簪之谋
    三日后——

    一早,古绯就拾掇妥当,打开房门,就见尤湖倚靠在廊柱边双手环胸地歪头看着她。

    今日的古绯穿了件湖蓝色的软罗纱裙,裙摆层层迭峦,并绘有泼墨写意的粉莲盛开图,绾灵虚髻,左右一对素银花钿,髻上簪琉璃般通透的白玉兰花簪,她坐在轮椅上,不盈一握的腰身系五彩如意丝绦,整个人纤细又瘦弱。

    “需要小生同姑娘一起去么?”尤湖淡淡问道,他嘴角仍然有笑意,可却没到眼底。

    苦妈推着古绯走出房间,古绯摇头,“不用,夜莺和白鹭同我一道就是。”

    尤湖揉了揉鼻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苦妈一应物什准备妥当,就是连遮日头的帷幔都让夜莺带上,一直目送古绯带着两小丫头出门,才叹息一声。

    尤湖垂眼看着自己的手指甲,轻描淡写地道,“若担心,跟去看看也是可以的。”

    苦妈一怔,她转身向膳房走的脚步一顿,当即笑着回道,“那就麻烦公子为老奴遮掩一二。”

    说完,也不知道苦妈是走的哪道门,一个闪身,人就不见了。

    整个安静的青墨院,除了在墨室捶打墨坯的尤二,就只剩尤湖一人,他倚靠在廊柱边,动作不变,斑与驳的光影投落在他身上,就为他那一身普通的文人长衫,营造出一种虚幻不真实感来。

    良久,许是脖颈酸了,他站直,还未来的及回去看书,耳廓一动,就听闻门外传来白鹭的声音——

    “姑娘,他们欺人太甚!”小丫头声音脆生生的,很好辨认。

    尤湖转头看着院门外,果然不大一会就见古绯带着两婢女又折身回来了。她手里还捏着张请帖,却不是之前宴请的那一张。

    “这是?”尤湖问道,他眼底有疑惑神色。

    古绯还没来得及说,白鹭就先开口向尤湖道。“公子,你有所不知,那墨商会的人太目中无人,明明之前是他们宴请的姑娘,这会临到头了,才来跟姑娘说是帖子送错了,这次龙凤楼宴请名录中,没姑娘的名字,这明摆着就是戏弄人嘛。”

    古绯和尤湖都是心眼多的人,断不会像白鹭一样看问题只瞧表面。两人都明白之前宴请的帖子定是有古绯名字的,只是这会,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意外,转而没古绯的赴宴的资格了。

    古绯转手将簪子递给白鹭,不用去给什么大京贵客洗尘。她不知为何,心里还隐隐松了口气,遂一把将髻上的白玉兰簪给取了下来,对夜莺道,“给我挽个舒服的发髻。”

    那意思便是,她也不准备去了。

    哪知尤湖心思一转,走过来伸手拦了夜莺的动作。正面古绯,他俯身,望着那双黑白分明,无比漂亮的眸子道,“小生以为,姑娘还是去的好。”

    古绯转着手里的白玉兰簪。听闻这话,她面上厉色划过。

    尤湖不怕惹恼古绯,他伸手,五指穿过古绯散落下来的青丝发,微凉的顺滑触感让他流连。“姑娘难道忘了,之前古家铺子来找茬闹事的那伙人,苦妈不是说了么,那人可是云离国口音,姑娘正好可以借此机会,看看这从大京来的人中,会是谁在针对姑娘。”

    “且,姑娘比小生还懂,什么叫做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尤湖慢条斯理地说着,他十指翻飞,又将古绯散了的发绾了起来。

    古绯心思不在自己的发髻上,她眸色微闪,就冷若冰霜地问道,“你怎知那人就是从大京来的?还是你早得了信,没回禀我!”

    说到最后,她素白如雪的脸上浮起了暴虐的戾气。

    尤湖一凛,他心知这当头,一个回答不好,便会毁了两人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脆弱的幕僚关系,他垂手,还未的及用发簪固定的青丝,倏地如瀑宣泄而下,匹练成一卷上好的黑绸。

    “姑娘,说的什么话,”越是这样的时候,尤湖俊美如仙的脸上就笑的越是风华无双,微厚的一点唇尖,莹润有水光,勾起的弧度诱人,他双手撑在古绯轮椅扶手上,将古绯困在轮椅和他的身体之间,望着她,无比真挚的道,“小生确实日前得到过一个消息,说来参加易州墨商会大典的大京贵客,已经有人到了易州,可其中那人,姑娘应该不会想知道是谁。”

    他说着,见古绯脸上戾气微收,心底长舒了口气,直起身又道,“而小生之所以断定那云离国口音的人是从大京来的,只是因为这人面生到从未在易州出现过。”

    “易州么,说大不大,说小可也不小。”尤湖笑的自信满怀。

    古绯皱着眉,她知尤湖说的在理,实际上,刚才她的情绪那般强烈,也只是因为从昨晚开始,知道今日可能会见到大京来的人,心里不安而已,具体在不安一些什么,她拒绝去深想。

    而瞧着可以不用去赴宴,她实在地轻松了瞬,可尤湖却跳出来让她非去不可。

    她不是不知尤湖的想法是好的,如果她够理智,也该那么做,但心底深处那丝丝的抗拒直让她觉得心头暴躁。

    似乎看出古绯的心绪不宁,尤湖靠近她蹲下,伸手穿过她两鬓亲自为她理好发,末了,他从自个发髻上抽下乌金黑曜石的簪子,那簪子始端雕着一只假寐的卧狐,卧狐双眼处恰好是乌金黑曜石的眼,只有那一点晶亮的夺人眼眸。

    古绯没注意看,只觉眼角晃过一点,待定睛看去时,已经被尤湖给插到了自个发髻上,她条件反射地伸手就想拿下来。

    哪想,尤湖拦了她手,并指着她腰身系的五彩丝绦道,“我这簪子和姑娘的丝绦更相配一些,白玉的簪子太过素净普通,姑娘去赴宴,怕是有心人会拿这话头说姑娘礼仪不周。”

    闻言,古绯也不再纠结这点,她理了理膝盖上裙裾的皱痕。闭眼再睁眼之际,点漆黑瞳之中已经尽是无情的漠然,“走吧,今个我就去会会他们。”

    尤湖拍手称赞。他使了个眼色,示意夜莺给古绯推轮椅出门,白鹭刚要随后跟上,岂料,尤湖脚步一转,挡了她路,并伸手要古绯起先的那枚白玉兰簪子。

    白鹭半点不敢有异议,双手奉上簪子不说,还很自觉的不吭声自己去做事了。

    尤湖转着那簪子,他轻笑了声。随手就插自个头上后,赶紧几步,跟上古绯道,“小生同姑娘一道去,省的有人想对姑娘不利。”

    古绯瞥了他一眼。乍见他头上自己的白玉兰簪,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也没说什么,只道,“想对我不利?今日龙凤楼赴宴的可大有人在,傻子才会这个时候动手。”

    尤湖眯着眼应和,“姑娘说的是。”

    他突然这么好说话了。惹得古绯不禁又多看了他一眼,这一看,视线不自觉的就往他头上簪子瞅。

    她向来都知道尤湖那张脸长的俊,还是不辨雌雄的那种俊美,往常看惯了倒不觉得有什么,可这会。就只换了根簪子,那素白的白玉兰簪,在他乌发之间仿若有淡淡的莹润微末之光散发出来,让他整个人都带起浓浓的书卷文气,而且明明是女子用的簪子。他用来一点不显阴柔女气。

    古绯想着就伸手摸摸自己头上那根,她在想,换了簪子,是不是自己也有所不同。

    两人一路往龙凤楼去,可尤湖的余光一直挂在古绯身上,瞧着她的小动作,他嘴角的笑意瞬间加深,到了龙凤楼门口,他不忘低头,对古绯道,“姑娘莫担心,你换上小生的发簪,也同样的容貌秀美。”

    闻言,古绯瞬间心起恼怒,如若不是现在都到了地头,指不定她立马就将头上的簪子拔下来给扔的远远的。

    然而她面上却冰沉如水,半点都看不出心底的情绪,“这自不必你说,本姑娘早便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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