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你终止,不会再是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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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你终止,不会再是别人-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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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真的不记得他。
  心底某个角落,散着一丝小小的失落。
  她意识到被他耍到,气愤地转身欲走,他一心急,却忽略了自己饿的久了会发晕的毛病,起身不稳,栽倒在地上。
  她果然单纯的要命,很快就提出请他吃火锅。而后短短的几个钟头的相处,她已俨然将他看作相熟的朋友,毫不设防在他面前冷言冷语地接电话,最后甚至一怒之下狠狠挂断。
  那是他所没见过的那一面的她,气呼呼的,周身像竖起防备的刺,随时准备奋起反击。
  他讶异竟还有人会把她激到这种地步,脑海里却又浮现出那一晚,她烂醉如泥,抱着他的腰痛哭流涕,大叫着某个名字。
  沈涉。应该是个男人的名字吧。
  是什么样的男人,会让她只是听声音就变身成盛怒的刺猬,却又在喝醉后恸哭着喊着他的名字?
  他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点点的,好奇。
  他其实一直没有告诉她,他的钱包里向来只装硬币和零钱,所以,那一日,他其实并不是身无分文。
  他讹了她一顿饭,却得到了她的手机号码。
  这会不会是某种开始?某种,两个不同世界的联结?
  他不知道。
  那之后,忙着工作的他,甚至连请一餐饭的空闲都抽不出,也就自然断了与她的联系。
  温雅打来电话的时候,他正在急着给秀挑备用模特,听到她的名字,他怔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冷静。
  “离她远一点。”他是这样跟温雅说的。
  他的确太忙,根本无暇顾及旁的事,自然也没有注意到那几日温雅话里时不时的试探,直到预演后的那天晚上,准备跟芭莎的工作人员去宵夜的他,却意外地看到了温雅求救的短信。
  那一瞬间,身体里的血好像是真的冰了下去。
  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往医院赶的途中,他是真的在想,如果她出了什么意外,他一定会把温雅钉在墙上暴打。一定会。
  还好她没有大碍,只是受不了刺激晕过去,即便这样,他还是气到牙痒。他知道自己过激了,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
  直到她醒来,看到他的脸,露出那样茫然的神色,就像一只箭,嗖地射到他脑子里。他突然明白了。
  那样熟悉的场景,那样熟悉的神情,就像他是个多余的存在,随意涂抹,就会把他抹了去。
  生平第一次,他开始厌恶自己这可笑的命运。
  不断的燃起希望,再不断的被熄灭。被遗弃。被忽略。被忘记。
  他终于耐不住,找到了医生。在得到她还会记起的回答时,他是真的松了一口气,然而,回到病房,她却已经不在。
  她又一次,从他身边溜了过去。
  但是这一次,她留了话。他看着字条上的字,冲廷,虽然她写错了他的名字,但他心里却一下子晴朗起来。
  她记得他。原来,被记得的感觉,竟然这么好。这么地,让人心安。
  可是,从那之后,她便单方面断了联系。电话不接,短信不回……
  如若不是听到苏敏提起,他也许会一直等下去。
  她要结婚了。
  就像温雅说的那样,她是别人的女人,她肚子里有那个人的孩子,她的生活,跟他没有一点可以重合的地方。
  他们的相识,原本就是一次意外。
  意外过后,她终究还是要回到之前的轨道上去。
  而他,也还是要继续停留在这样的境地里,一直一个人,孤单到底。
  他又记起,当初她抱着他大骂混蛋流氓之后,突然哇哇哭出来,那时她说了什么?
  ——我爱你。
  她说的是我爱你。虽然你是个流氓混蛋,可是我爱你。她是这么说的。
  心没来由地震了一震。她就这样紧紧搂着他,叫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说着对另一个男人的告白。
  他却不争气地跟着心痛起来。
  其实那都是一早就注定的事,他只是个意外,多余的存在。只是他看得太重。
  现在,该放下了。
  他抬头看看天,纽约现在,也在下雪吗?
  他似乎在这个城市待的太久,现下,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吧。
  雪下的越发大了些,雪里的花园空荡荡没有什么人,只在角落的长椅上,静静坐着一个人。
  他随意瞄一眼,准备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下,然而,刚一迈步,他却猛地反应过来,又看过去。
  一刹那,他似乎真的想到了天命。
  她就静静坐在那里,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头发上,衣服上,散漫着白色的雪花。
  心里跟着颤了颤,好久,他才迈开步子,慢慢走过去。
  她的身影在天地广阔的银白中显得越发弱小,她的耳朵被冻得泛红,嘴唇泛紫,可是她的脸上,却一丝表情都没有。
  她就像,完全活在另一个世界里,一个旁人看不到的世界。
  等到他终于走到她跟前,叫了她的名字,她才终于有了反应,慢慢抬起头。
  “哦,是你。”她轻声说。
  “你还好吗?”半晌,他才问道。
  “好。”她缓慢地点头。
  “冷吗?”他俯身,摘下围巾披在她的肩头。
  她摇摇头。
  “在想什么?”他坐在旁边,认真地看着她通红的脸。从近处看,她小巧的脸越发像个困惑的小孩子,好像在茫茫风雪中,忘记了回家的路。
  “我在想……是不是每个人犯错,都会被原谅,都会有补救的方法。”
  “那要看这个错误的性质了。”他想想,“不过一般来说,只要不是很离谱的错误,而这个人又真心改过的话,还是会得到宽恕的机会。”
  “……可是,如果有一个人,她并不知道自己犯了错,可是突然有一天,她发现,她的生活本身就是一个错,她每天每天都在重复这个错误……你说,她还有办法改过吗。”
  她说完,偏过头来看他,眸子静的像漆黑的湖水,湖面上却结着坚硬的冰。
  “为什么没有呢,”他笑笑,“如果这样的生活是个错,那么,只要换一种对的活法就好了。”
  “换一种……”她看着他的嘴,无意识地重复道。
  “其实,没有必要那么悲观的对待生活,你只要对得起自己的心就好。错了,换种对的就好。空的,把它填满就好。直着走不通,转个弯就好。”他笑着看她冻得通红的鼻头,脱下夹克来给她披上,“瑾汐,你还很年轻,未来还有很多种可能。你只要让自己过得开心就好。”
  “开心……”她困惑。
  “对。如果还有一天,就开心一天。如果还有一辈子,就开心一辈子。”
  “一辈子……”闻言,她有些悲苦的闭上双眼。
  “我好累……活着……好累。”她歪在一边,垂下头去,轻声自语。
  过了好久都没有再听到她的声音,他叹口气,大手轻轻抚着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
  漫天雪花飘的似乎更纷扰了些,冰天雪地中,远处的风景都淡了去。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仿佛只剩下一个小小的花园,一张长椅,和一对依在一起的人。
  如果是我,我不会让你这么累的。他闭上眼,在心里默默轻念。
  一定不会。

  chapter 19

  瑾汐很小的时候,曾经跟随父亲一起去陵园给某位父亲的旧相识扫墓。
  她那时大概刚记事,被拉着坐了两个钟头的车到郊区,父亲一路无语,她便也什么都不敢问,只乖乖坐着。因为来回路途太远,又颠簸的很,回程时她累得歪在车座上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最先闻到的是父亲身上淡淡的香皂的味道,然后,有一滴水落在她脸上,然后,两滴三滴,慢慢汇成小小的雨。
  乖巧的她却没有戳穿父亲的脆弱,只是一动不动窝在他怀里,假装还在熟睡,假装感觉不到他的眼泪。
  因为年代久远,后来她便渐渐把这次经历抛在脑后,有时偶尔想起,却觉得一切又似乎都没发生过。
  只记得墓碑上的照片,依稀是个年轻女人的样子,可是再想想,又觉得不那么确定了,就好像那只是她很小时做过的一个梦,随着年华流逝在她记忆深处的角落若隐若现。
  那时,朝露还没有出生,瑾汐跟着爸爸妈妈过的一派安和。
  卢母那时在纺织厂车间做工,倒三班,忙的没空带她,瑾汐就被放到卢父单位的职工幼儿园里。她性子静,经常受欺负,跟小朋友玩不到一处,每天只能窝在角落里望眼欲穿地等父亲下班后来接她。跟父亲下班回家走的那一段路是瑾汐每天最高兴的时刻,因为父亲会给她讲各种各样有趣的故事,会教她背唐诗,还会在口袋里藏些果丹皮麦丽素之类的小零嘴奖励她。她拉着爸爸大大的手,低头看地上拉的长长的影子,他那么大,她那么小,爸爸俨然就是她的天。那时,她总是会在心里小小的祈盼,希望这条路走的久一些,再久一些。
  瑾汐上小学那年,朝露出生了,家里一下子变得空前热闹起来。她以前都不知道自己的母亲真正高兴的时候会亲吻宝宝,会抱着她轻声哼摇篮曲,会连夜坐在缝纫机前用漂亮的花布赶做小衣服……
  在她的记忆里,母亲虽然也和蔼可亲,可她却从来没有给自己做过衣服,没有抱过她,更没有亲过她。心里闷闷的,有些什么利器小心翼翼地在挠,轻轻的,隐隐的痛。
  即便那样,她还是安慰自己,她是姐姐,是大孩子了,父母把更多的精力倾注在妹妹身上也很正常。
  直到有一次她放学回家哄朝露玩儿,被朝露扇了一巴掌,她一皱眉伸手在朝露身上掐了一下,只是轻轻一下,隔着冬天厚厚的袄甚至都没碰到她的身子,朝露却哇的一声哭出来。她惊慌失措,回头,却正对上母亲的眼睛。
  她至今仍牢牢的记着母亲当时的目光,不满愤怒之余,似乎还包含着其他什么难言的情绪。
  很多年以后,她才幡然醒悟,那是厌恶。
  可当时她还太小,经历的太少,只当自己令母亲失望,之后几天都隐隐有些讨好她的意思。母亲却不理,她从来不骂她,她只是不理她。
  朝露刚上小学那年,她考上了市里的重点高中,因为是所住宿学校,所以她只在每周末才回家。可是,开学军训玩回家时,虽然仅仅只离开了两个礼拜,她却总觉得,整个家里的气氛变了,母亲和妹妹看她的眼神总是有些不情愿的躲闪。
  不明就里的她,终于在某次和朝露吵架时醒悟这种改变的原因。她已经不记得那次吵架的具体原因,却记得朝露在终于说不过她时彻底发飙,满脸憎恶喊出的话。
  “你根本就不是我妈生的!你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你凭什么赖在我家,你走!你走!”
  这件事,她谁都没有说,只是隐隐记在心里。也许是先入为主,听了朝露的话,再反观母亲的种种做法,她却越来越觉得,也许朝露说的没错。
  但她毕竟是在这个家里出生长大,即便她真的跟这个家没有血缘上的联系,可感情却已割不断。亲生父母在她心里就是那样遥远的一个词语,她不会想去探究,也觉得没有必要。
  既然她生活在这个家里,他们就是她的亲人,他们是一家人,任何事都无法更改这个事实。
  何况,从来没有人亲口告诉过她,她真的不是这个家的孩子。
  后来又过了几年,朝露越长越大慢慢懂事,她们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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