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入了大帐,只见酒宴尚行,歌舞漫漫,几个歌姬偏偏转起。主座上长歌坊门主白长风举杯豪饮,侃侃而谈,在座众人谈笑风生,纷纷满酒相应,丝毫没有出征沙场的气氛。只有东南角七八位陌生面孔神色肃穆,也不言语,只是端端坐在席间,惹人生奇。
众人抬目几扫,乌石寨余万丘、长歌坊白长风、福镖门石震、白马寺了空,那日在擂台上的门派贼子一个也不少。
“哼,好个武林为国出力。”楚羽生冷冷骂道,“前线军士还在浴血奋战,这些贼厮却喝的好生痛快!”
“羽生,一会别提李承乾遭遇突厥的事。”李川儿眉色沉稳,淡淡提醒道。
“怎么说?”楚羽生一愣,不解道。
“你姐意思,若是这些攀附权贵的宵小之徒知道了李承乾的困境。”萧衍低声回道,“他们怕是树倒猢狲散,不仅不能帮我们回到西州,还会借机攀附李恪,继续他们的富贵美梦。”
“不错。”陆展双亦是点头,“这些个宵小贼子,哪有忠义可言,弄不好会反戈相向。”
“原来如此。”楚羽生明白过来,“那。。。那还是暂且隐瞒下来,等着回了西州,再作打算。”
“恩。”李川儿点了点头,见着白长风满面酒气,众人皆已沉醉在这歌舞佳肴之中,除了东南角几个新面孔发现了自己的出现,其他所谓的武林好汉皆在痛饮高歌,哪有一点侠客的模样。
“川儿等我片刻。”萧衍也看出此间污浊不堪,根本无人识出李川儿到访。男子眉色忽沉,当下身法一转,到了主座之上。
“你。。。你是?”那白长风得了将军府栽培,早已统领长安武林大小事务,此番随着李承乾出征北漠,更是得了统领江湖各门的职务,可谓风光满面,早已忘了之乎者也。此刻,他见着一个黑袍道士唐突般出现在自己面前,也不行礼,不免心头不悦,当下暴喝道,“你是何人?!胆敢擅闯军营?!”
“他是?!”席间众人看了片刻,除了余万丘、石震、了空反应过来,其他各路宵小皆是出声谩骂,责备这黑袍道士不懂礼节,罪不可赦。
“喂!臭小子!你是何人!?”
“就是!胆敢在此造次?不知道这儿是中原武林的群雄宴么?”
“呵!来个找死的!不劳烦余寨主,石门主和了空大师出手,让在下去拿他。”说话这人身长七尺,面容粗犷,酒气冲天,正是那日武林大会上的灵州张万岩。这大汉还未等这白长风应声,便提起马刀奔了上来,“小子!你可知白门主是什么身份?!”
“慢!”席间只有石震等人瞧出厉害,他赶忙出声提醒,可话音未落,只见那黑袍道士袖袍一摆,顷刻间手上便了一个血淋淋的头颅。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谁有本事说与我听听?”萧衍冷冷般侧目扫了眼众人,寒声道。
“这。。。”
“大胆!!!”
“来人!抓刺客!”
“此人武功不弱,大家并肩子上!”
萧衍一招毙了张万岩,单手提着头颅,任由背后那残缺的身躯落到在地,眨眼,这大帐中如炸锅一般沸腾起来,席间自称武林好汉的高手口中谩骂开来,有的更是手提兵刃,互换眼色,若不是碍于这黑袍道士武艺高超,怕是早早就奔上前去抢了功劳。
“慢!!!”石震见着群雄躁动不已,赶忙大臂一挥,朗声道,“此人是四王爷的贵客!不可无礼!”原来,这石震早在那日凤凰阁中就认出萧衍和李川儿的来历,若不是长安武林大会有李世民撑腰,他又怎会和萧衍作对。如今出征在外不说,这萧衍大闹武林大会后竟然全身而退,他心中自然知道此人不太简单,不仅武艺绝顶而且还有四王爷李泰作靠山,若是等罪了他,怕是今后难有好路可走。
“原来是四王爷的贵客,有失远迎!失敬失敬!”了空和尚见着萧衍不请自来,又在席间随性杀人,也赶忙出言相劝。要知这黑袍道士当日在擂台上力敌千军,掌下亡魂何止数百,若是得罪了这位煞神,怕是帐中所有人都得送命。
“四。。。四王爷的贵客?”白长风酒过三巡,只能迷迷糊糊般瞧着面前黑袍男子,“什么。。。什么贵客?”
萧衍冷冷看着对方,也不答话,过了片刻,忽然拇指一推,长刀似要出鞘,只把在座众人看的一惊。
“萧衍!”李川儿看到这里,明白男子是见不惯众人无礼,怠慢了自己。可若是把白长风也杀了,只怕惹得这些宵小的提防和怨恨,徒增祸事。
萧衍闻言,手中修罗心一定,缓缓落入鞘中,“狗东西,今天看在少主面上,饶你一命。”言罢,转身回到李川儿旁,如煞神般举目打量着席间众人。
“饶。。。饶?”白长风依然醉醺醺般摇头晃脑,不知所然。
“白老!醒醒!”石震当下大喝道,“四皇子到了!!!还不行礼?!”
“四。。。四皇子?”白长风闻言一愣,手中酒杯似拿捏不住,只见他左手一抖,那酒杯竟然一分为二,摔落而下,洒得自己一袖酒香。
“什么?!”众人抬目看去,不免背脊发凉,原来萧衍刚刚那一刀早已出鞘,只不过自己没有看清罢了,若不是这黑袍道士手下留情,如今落下的又何止是那酒杯?
“白门主喝过了,让在下给你醒醒酒。”楚羽生得了李川儿的命令,身法几转到了他面前,举起那酒壶盖顶而下,只把白长风激了个寒颤。
“四。。。四。。。四皇子?!”白长风这下终于清醒过来,他见着帐门口立着的三人,领头者锦衣白袍,龙纹加身,不是那四皇子李泰,还是何人?白长风吓得双腿一软,赶忙连滚带爬般从主桌上滚了下来,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小。。。小的不知道四皇子大驾光临,有。。。有失远迎。。。还望。。还望恕罪。”
“白坊主。”李川儿也不前行,只是淡淡立在原地,冷笑道,“本王若不是身有要事,定然论你这大不敬的罪,给你千刀剐了。”
“小人该死。。。该死。”白长风知道厉害,此番惹下大祸,赶忙用力磕头。此间众人也明白萧衍身份,尽皆哑口不言,自顾自的坐在席上。
“好了好了。”李川儿摆了摆手,“本王不请自来,也有责任。”女子冷冷笑道,“我得了你们李将军的命令,明日一早就要返回西州通报军情,你们须随我而行,不得有误!”
“遵。。。遵命!”白长风头如捣蒜,磕的大帐中碰碰直响,他此刻得了李川儿谅解,赶忙献殷勤般爬了过去,“小。。小人这就。。这就去准备,明日一早,肯定。。。肯定出发。”
“甚好。”李川儿抬目稍稍看了看众人,淡淡转过身去,“各位英雄好汉,随军出征突厥也是幸苦万分,还望不要喝得太多,醉死沙场了。若是那样,本王回去还得给你们请个战死的功勋。”言罢,女子只觉此地污浊不堪,当下行出营去。
“喝吧喝吧,我这朋友手狠了些,你们只要不惹他,便没有性命危险。”楚羽生笑了笑,回头拉着萧衍,也往外行去。
陆展双沉眉打量了席间片刻,也冷哼一声,转身欲行。
“这。。这位大人。。。”白长风赶忙出声问道,“不。。不知。。。李将军现在。。。”
“你们李将军还好,不过你们若是这般下去。”陆展双冷冷道,“怕是会招他怪罪。”
“是。。是。。。白某知。。知错了。。。”白长风连忙哈腰点头,“可。。。可不知四王爷带。。。带了多少人马?”
“你只管办好差事,其他你不该知道的,我劝你别问。”陆展双瞥了他一眼,也不多留,迈步出营。
“诺。。。诺。。。”白长风连忙允诺,伸手擦着额头冷汗,心知今日对着四王爷无礼,若不是身上还有差事,怕是难有活路。可心头依然有些不解,这李泰放着金山大道不走,怎么会从此地绕行回那西州。
顷刻间,四人来了又去,还取了灵州张万岩的性命,不禁引得席间猜忌纷纷,不知是何原由。就连那了空和石震亦是对视片刻,心中不解,为何这四王爷会唐突般出现在自己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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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孤影(下)
“羽生,展双,我们一百多个弟兄可安置好了?”李川儿和萧衍站在大营外,见着二人向此走来。
“都安置好了。”陆展双拱手点头。
“不过。。。”楚羽生却是挠了挠头,有些为难。
“怎么了羽生?”李川儿闻言有些心急,“莫非弟兄们得知了石子河的消息。。。”
“姐你别担心。”楚羽生赶忙摆手,“弟兄们虽然知道石子河的消息,可那也是他们心中早已料到的结果,行军沙场,出征在外,他们能想通。再者,他们还背负着兄弟亲人的嘱咐要安然回到琉球家中,此刻虽然有些悲苦,可也是得了生路。”
李川儿听了缓缓点头,喃喃道,“如此便好,三千弟兄出征,如今只有不到百余而归,他们还年轻,以后还有很长的路可以走。”女子想到这里,眉色一沉,坚决道,“我定然会把他们安然带回琉球,不让两千家兵白白牺牲。”
“白脸,你总吓你姐。”萧衍笑骂道,“既然兄弟们安置妥当,你还不过些什么?”
“不过啊。”楚羽生闻言又有些为难,“家兵中有个叫丁三的胖子,一直吵着要找你。”
“我?”萧衍一愣,丁三不是曾在船中服侍自己的胖子么?他怎么还出征打仗来了?
“是啊。”楚羽生双手一摊,“他非说你在石子河救了他一命,此番得了平安,定然做些拿手好菜犒劳你,可我说,现在你和大姐都已经火烧眉毛了哪有这空闲。不过那丁三似泼皮一般懒着不走,我只能点了他的穴道,才脱得身。”
“这。。。”萧衍皱眉为难,可心头还是有些高兴,毕竟丁三是个憨厚老实的朋友,再者他以前对自己照料有佳,此番出征大漠九死一生他能够活下来也算上天善待厚德。
“既然你是他的恩人,让他来吧。”李川儿这一路行来,早已疲惫不堪,她明白这沙场上的许多事都不是自己从前想的那般如意。
这次出师,若不是萧衍相伴左右,替自己出谋划策,关键时候又独自背负责任,狠心下令,自己怕是难以走到这一步。女子听了楚羽生的回答,忽然心头一软,不禁打量起面前的黑袍男子,“他几个月来瘦了许多,也沧桑了许多,他鞍前马后不辞劳苦的保护自己,他忍住内心情愫不越雷池的辅佐自己,他违背心性追杀恩人宽慰自己。还有在自己最伤心无助的时候的那一句,“我帮你背负责任”,他变了,变得可靠了,可他也一定很累,累得想好好的睡一觉,累得连刀都拔不出了吧。这一路,我都没有好好与他说过什么。。。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与他触膝长谈了。。。”她陡然想起那日初回中原情景,男子烤着手中的野味与自己插科打诨,不免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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