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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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情天-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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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几秒钟才回过神来,只见他站起身来,安稳地立在光和影之间,只淡淡地说,“我让老王来做了你喜欢的鸡汤面,先吃点吧。”
  老王不愧是老王,简单的鸡汤面都鲜的让人险些将舌头吞了下去,满足地喝一口面汤,鲜香的滋味在唇舌间流转,尝得出至少用了二十四小时来煲,让人从头暖到脚。周峪珲看她喝汤,轻轻将一缕发丝拨到她脑后,“下个月档期紧吗?排出一周我们去比利时度假。”
  她顿了顿,并没有抬起头,“我刚刚看了个剧本,而且最近事情太多,有点累了,不想折腾。”
  周峪珲倒也不以为意,“那也好,让他们把吴枝岛上的别墅收拾一下,我们过去住一个星期。”
  苏夕冉反倒笑起来,径自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俯在他耳边说,“怎么?故地重游过五周年纪念日?我不像你有那个雅兴,打个电话给上星期跟你一起吃法国菜那个,相信小姑娘会很乐意。”
  他并没有回应,只是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在她耳边低声说,“怎么,吃醋了?”
  她抬起眼角,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吃醋,吃醋这件事也是需要名分的,我们的关系不过是一场交易,我有什么资格吃醋呢,既然没有这个资格,就不枉担这个虚名。”
  他脸色微变,但只是一秒便恢复正常,双手滑到了她腰间,带着灼热的温度,嘴唇落在她颈椎上,一下一下,那样轻,却带着浓重的挑逗意味,让她几近不能呼吸,苏夕冉努力挣扎了一下,他却也没有再继续,她听见自己仿佛疲倦的声音,“周峪珲,我们结束好不好。”
  周峪珲依旧是那副笑容,仿佛这样笑只属于她一个人,几丝情绪迅速从眼中流转而过,开口依旧那般沉着笃定,“第十五次了,今年你第十五次说这样的话,我不懂你们女人,为什么明知道徒劳,还这么坚持?”
  苏夕冉奋力转过身,冷笑道,“这样互相折磨就是你的乐趣?原谅我实在没办法跟你有同样的兴趣,我还想多活几年好好看看这个人间 ,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折磨自己的身心上。”
  周峪珲抱着双臂看她眼神中的讥诮,“棠棠,那个时候我就说过,只有我说结束,你才可以走,现在我不想结束,也不想放你走。”
  那样沉稳笃定,仿佛他们谈的只是一笔合同,确定的只是最后的价格,他完全主动,而她只有接受。这让她忽然没有了斗争的力气,一切原本都是徒劳,他是一位老练的猎人,步步为营精心捕来了猎物,怎么会让自己轻易地逃掉,而她呢,明明知道自己逃不掉,又总是徒劳地尝试。
  两个人离得那样近,却像是今生都走不近的距离。
  周峪珲将她大力拉进怀中,狠狠吻上她的唇,苏夕冉却在他怀里挣扎,他用力钳制住她的腰肢,任他予取予求,她觉得深深绝望,眼泪便那样落下来,如断了线的明珠,于他心头翻滚不停,嘴唇移开了位置,一点点吻在那些泪珠上,他的声音低哑无比,“棠棠,你还是和当年一样,是个爱哭鬼。”
  她无力地说,“当年,我好像说过,永远不为你流一滴眼泪。”
  当年,现在说起当年,已经像是上辈子的事情,那些人那些事已经被遗忘在了前世忘川的彼岸。
  莲蓬头里的水柱大力地喷在她身上,长发似墨色的云贴在她背心上,水滴沿着身体的曲线一点点流下来,肌肤立刻变红,灼热而痛楚,她忽然有种挣扎的快意,仿佛水流可以洗去一切,所有的爱恋和悲伤。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在浴室待的时间越来越长,总期望她从里面出来的时候,他已然离去。
  玻璃上大片大片的水雾,她握起拳头在上面印一个小小的痕迹,再点上几个点,俨然一枚小脚印,中学的时候总喜欢在上学的公交车窗上印下一个个这样的小脚印,转过脸去是十几岁男孩子青涩而温暖笑容,只那么一眼,便已经看进她心底。
  出去的时候,他果然已经走了,她又说了那样的话,一半是冲动一般的厌倦,他们之间那样亲密,这些年来身边只有彼此,于是也知道将伤害的匕首刺向何处最为有效,知道怎么样才能让彼此更疼。
  她看了卧室一眼,枕头仍在地上,被子半挂在床上像一张缠绵却狰狞摊开的画布,涂下最妖冶的颜色。周峪珲那样理智严谨,在最私密的时刻却是最热情的情人,似一把烈火,将二人都燃烧殆尽。
  她不敢进去,那里面全是他的气息,令人意乱情迷却更想逃离,穿着浴袍坐在客厅沙发上,看外面没有月光的夜色,那一点微弱的光映在一瓶香槟玫瑰上,生出一种冷艳,有点旁逸斜出的美。
  烟灰缸里还有他抽过的烟蒂,她信手将它们点燃,一点点化为灰烬,后来渐渐冷下来,连最后一抹红色也看不见,仿佛是过去,仿佛是昨天,已经无可挽回,却还心心念念地想,如果当初不曾遇见。已经有太多时候不想记起当年的任何人,任何事,可是在这样的夜里,那些记忆却变得异常清晰,仿佛就在眼前。
  第三章  绿光
  跟从前两个字相关的所有事情,在接受访问时永远是一语带过,现在却好像是永远讲不完,要永远讲下去。
  当年的故事也许应该从一双玻璃鞋讲起,讲灰姑娘同小王子的美丽回忆,何时长出第一株菩提,谁在河边慢慢寻觅,于是红尘中不经意相遇……
  当年的故事也许应该泡一壶茉莉香片,看茶叶在杯中舒展旋转坠落,仿佛人生一般苍凉而苦涩,千言万语全在舌尖,似一支歌,开口便是我有一段情……
  但是这个故事并不完全都是这样,苏夕冉自己也不懂为什么自己这样喜欢回忆,大概所有人在不想面对现实的时候都会这样做,从很远很远的事情开始想起,一直想,一直想下去。
  也许他都已经忘记了他们初遇的情景,可是她的记忆却异常清晰,像是有人用刀一点点刻在心上,那时候她不是现在的样子,甚至不叫现在的名字,她叫苏棠,从小学到大学,每次点名都有人掩住嘴咯咯地偷笑。苏棠,酥糖,怎么会有这样的名字。
  过去的那些日子里,大学的第一年是苏棠最明媚的时光,有时候日子哗哗哗精彩翻过,每一天都有异样的声响,有时候却平淡的像是二食堂的免费汤,奋力地想尝出滋味,可是总形容不出那究竟是什么味道。
  一切仿佛都太好,只缺烦恼。
  那是2001年,苏棠总觉得就是那一年将自己的一生改变,后来想想也觉得有些勉强,不过是遇见一个人,却也很难想象,如果当年不相见……
  不相见,便不会有后来的熬煎。
  之所以清楚地记得遇见周峪珲的那天,着实是因为那日子实在容不得人忘记,7月13号,除了911就属那天让国人铭记于心。
  那天,苏棠和同学在广场的大屏幕前等着申奥结果的宣布,当那个期盼已久的词汇从萨马兰奇的口中念出来,两个人跟身边的几千人一起喜极而泣,身后人群的欢呼声里全是喜悦和感动,她们跟着人群一起朝前走,一路上手舞足蹈,像小时候拿到了奖状正在期盼奖励的糖果。
  苏棠在路上走,觉得自己像一朵浪花,被大海扬起,落下,融汇在一起。
  不知道是谁开始带头,大家都唱起了歌,国歌,团结就是力量,她们也跟着一首首唱下去,跟着尖叫喊口号,仿佛这样才可以将兴奋之情抒发出胸臆,遥遥望去,远处的广场已经成为国旗的海洋。
  素不相识的人在大街上拥抱,兴奋,荣耀,自豪,一个笑容便已经千言万语,路上的每个人都变成了朋友,这一刻都在一起分享彼此胸中的喜悦,汽笛声,锣鼓声混合在一起直冲耳膜,同身后人潮的声响夹杂在一起,那样的声音效果,只在大片里听过,让人觉得连心房内的肌肉都在跟着颤动。
  不知不觉间苏棠和那同学却走散了,她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身边人潮滚滚再也看不见熟悉的身影,这附近她并不熟悉,这样跟着人潮往前走,她甚至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回到学校,于是在往前走的同时不住地向后张望,走着走着却忽然撞到一个人身上,那人个子很高,因为她的头顶刚好撞到人家的下巴,她忙不迭道歉,慢慢将目光移上去,是一张年轻男子的脸,抿着嘴角,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刹那间安静了起来,身边的喧哗热闹都变得苍白,仿佛是用了特效做出来的相片,旁人的面目模糊,化成大堆灰色的阴影,独独他,峙夜色和霓虹的光晕里,眉目朗然。如一位优雅的骑士,微微一笑,宛若云开,策马疾驰走进她的世界。
  她忽然觉得害怕,不由地往后退去,不知道踩到了什么,直直跌倒在地。他看着眼前这个用油彩在脸上画国旗的小女生,不禁舒展开来一个大大的笑颜,伸出手拉起她,拍拍她的肩膀,“下次小心点。”
  还未等她回应,头顶的天空上已经绽开了大朵大朵的烟花,整个天幕像是一张画布,瞬间晕满了各种色彩,将每个人的脸孔映得都似这夜空那般闪亮。
  她正想道谢,却见前方两个穿黑西装的精壮男子,径直走到他们身前,对着他说,“周先生,请您跟我们回去。”
  周峪珲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朝着她轻轻点头,便转身随那两人离去。
  苏棠怔怔看他离去,几秒钟便消失在人群中,刚刚相遇,便已擦肩。
  她几乎以为刚才的相遇只是自己的幻觉,这样的夜里,遇见这样一个人,明明是电影里才有的场景,火树银花不夜天,都抵不上那人的微笑。可是他离开的过程实在诡异,让她想起那些黑帮片的桥段,总之,不真实的紧。
  后来她一直没有找到同学,只好自己问着路回学校,夜班车上大家还是一样的激动,谁都不会注意到她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那人的温度好像一直停留在她手腕上,他的出现,像一道光,划过她的心,那感觉如奇迹般不可思议。
  回到宿舍那同学打来电话,主要路段因为游行戒严,所以她只好回家去,苏棠只觉得一个人的宿舍分外无聊,端着盆子去水房,无意中看见对面宿舍那台小电视放着午夜剧场,上元节的夜里小太平遇见薛绍,看见面具背后如朝阳一般明亮的面孔,那一刻,公主知道了所谓宿命。
  苏棠一边将手上的洗面奶弄出泡沫,一边想,哪里会有这样的事情呢,一生那么漫长,怎么会因为一个人而改变,所谓错爱,不过是因为自己的错误和机缘巧合。
  年轻时不相信宿命,是因为没有吃过命运的苦。
  第二天自然醒的很晚,睁开眼睛的时候,宿舍的蓝色窗帘已经挡不住半寸阳光。学校其实已经放假,可是她并不想回去,现在对那个家生出一种抗拒,生生觉得那不是自己的东西,觉得疏离。接到朱曼芳的电话的时候,她总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朱曼芳的声音简直是哽咽到听不清楚,好像是从极远处传来,飘渺的很,但那几个字却依然重重击在她耳膜上,“棠棠,你父亲出了车祸,你快回来!”
  第四章 寒武纪(上)
  室内的空气仿佛都已经冷到凝结,随便呼出一口气,就有冰凌落下来,她挂上电话的都在发抖,慌乱着换衣服收拾行李,没有时间悲伤哭泣,甚至没有时间思考,只觉得自己似一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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