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近那么远- 第9节

　　　　走在那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路两旁错落的花草古树，有的四季常绿，有的微微泛红，有的含苞欲放的羞怯，有的则怒放着散发出阵阵幽香，似是无意，却匠心独具，与不远处明镜似的湖水相映成趣，甚是浪漫。

　　　　而远远望去，林家的别墅依山傍水，虽没有富贵逼人的贵气，却有着岁月洗涤后宠辱不惊的深沉底蕴。

　　　　说是老宅，可那别具一格的风格，却丝毫显不出这个“老”字来，那是一种将中国传统建筑元素和现代艺术相结合的独特韵味，就这样安静隐匿于这美景之中，俨然与周遭的山水树木融合，没有一丝的突兀之感。

　　　　坤叔领了她从西面侧门进去，一间宽敞的西式舞厅便呈现在眼前。

　　　　脚下的大理石地板光可鉴人，西北两面墙上，数十扇巨大的落地窗将午后灿烂的阳光以及后花园的景色以不同角度呈现眼前。头顶天花板上，两列巨大而华丽的水晶灯饰垂了下来，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一般这儿没人来，只有宴客时才用得着这么大间屋子，带你看看，咱们也抄抄近道儿，少走几步路。”

　　　　坤叔笑说着，引她穿过大厅，向左一转，顺着扶梯走上二楼，又走过一道长廊，才终于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

　　　　“先生，宋小姐到了。”

　　　　坤叔说着，敲了敲房门，只听里面一个低沉而略微沙哑的男声道：

　　　　“来了？快快进来。”

　　　　她开门进去，立刻被考究的家具和扑面而来的书墨香压弄得有些紧张。

　　　　抬眼，宽大的书桌后面，笔直得站着一位老人。

　　　　他虽手执拐杖，两鬓也已斑白，可修长的身形却掩不住他雍容高贵的气质。而一张饱经岁月洗涤却仍干净疏朗的脸庞，更是不难想象出他年轻时是怎样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摸样。

　　　　下意识开口：

　　　　“伯父好。”

　　　　“好好好，来，过来坐。”

　　　　宋卿言顺从的在对面坐下，对于林立成的和善的态度，她只当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而接下来等待她的，却还不知会是怎样的惊涛骇浪。

　　　　“这混小子明明答应我结婚前要带你回来看看，谁知道这人没让我见着倒是先心急火燎得结了婚。。。。。。”

　　　　林立成提起儿子脸上虽是不满，口吻里的宠溺宋卿言却是听得清楚，见他如此开场，她着实有些弄不清话题接下来的走向，心中虽起了疑云，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静静听着。

　　　　“嗨，我也是个急性子，早上从报纸上一得了消息，就这么急匆匆把你接了来，是唐突了些。。。。。。”

　　　　见林立成说这话时，无奈苦笑，语气里透着几分歉意，脸色也微微有些难堪。看着他那张略显老态的容颜，宋卿言不知怎么就想起自己的父亲，心中也不禁有些动容。

　　　　可怜天下父母心，关乎儿女的婚姻大事，做家长又有谁是不担心的？

　　　　他这样把她接来，虽略有唐突，可比起通过媒体通知父母婚讯的林骞泽，比起她这个一次都没登门拜访的媳妇，却也不是那么不能让人体谅。

　　　　而他谦和的姿态，更是让宋卿言心生不忍，忍不住就温声宽慰道：

　　　　“您千万别这么说，其实是我早该登门拜访，拖到今日才来，实在是失礼，还望您不要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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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他的身世
　　　　见宋卿言如此懂事，林立成心里欢喜之余也是感慨：

　　　　“今天能见到你就好。唉，想必跟他在一起，你也辛苦。他性子冷僻，主要也是因为他母亲去世的早。”

　　　　林立成一句无意的感叹，却是让宋卿言愕然，他的母亲若早已去世，难道他是？

　　　　见她诧异的抬眼，林立成微微一怔，随即了然道：

　　　　“骞泽没告诉你也是正常。他对这件事一直介怀，这事外界鲜少有人知道……当年是我对不起他们母子，他流落在外也吃了不少苦，虽然后来被接了回来，可我对他关心终是不够。如今想要弥补，却也是晚了……”

　　　　林立成声音里透着苦涩，宋卿言不禁想起当初采访提到父母时，林骞泽的冷然以及对于他显赫家世的默然，原来一切的一切竟是如此？

　　　　“他不肯对你说，说明还是介意……可不管怎样，他到底还是我的儿子林家的血脉。”

　　　　知道他这话既是在提醒她即使林骞泽身世如此也不可将他轻看，实际也是在安慰他自己，就算和儿子关系再淡，终究血浓于水，宋卿言淡淡一笑，似是安慰似是承诺：

　　　　“不管他身世如何，我都是真心与他相守。”

　　　　虽然这话乍一听冠冕堂皇，实际却也不能算假。

　　　　林骞泽的身世过去家族，并非是她所在意。私生子与否，并不影响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她虽不知他与她结婚的意图，可当初既然做出这个决定，自是做好了长期留在他身边的打算，就算他是林家捡来的孩子，丝毫不能影响她接近他的目的。即使最后她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欲要抽身离开，那也是今后，最起码这一刻，她是出自真心。

　　　　可这话落在林立成耳里，却有着一股海誓山盟的壮烈，再看她面上波澜不惊，神情坦然，他只当是儿子遇到了真心爱他之人，顿时倍感欣慰，眉眼也跟着变得柔和起来：

　　　　“骞泽虽性情冷淡了些，可这孩子心地其实并不坏，只因小时候过的委实不易，才养成现在这冷僻的性子。以前我还一直担心他那个样子怎么能讨到媳妇。如今找了你这样懂事的孩子，我也算是放心了。”

　　　　“今后他若要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麻烦你多忍耐些，多让着他点儿，两人能遇见了，在一起，是缘分，也是福气。希望你们要好好珍惜。”

　　　　宋卿言听着林立成谆谆嘱托，面对他深沉的期许和企盼的眼神，那种似曾相识的慈爱，让她着实不知该如何应对。

　　　　她甚至有点怀疑自己这样欺骗一位深爱老人，是不是有些太自私太过分了？

　　　　林立成终于说完，她默然得点了点头，却再也给不出一句像样的承诺，眼睛只盯着面前的红木书桌出神。

　　　　正午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投射进来，桌上也被窗棱的投影切割成一格一格的方块，淡白的光束里，翻腾着的尘埃清晰可见，可这光速越是明媚，就却越衬得这屋子压抑暗沉。

　　　　屋里一时静极，远处蝉声响起，叫得声嘶力竭，宋卿言不觉有些烦躁不安。。。。。。

　　　　“你话不多……这点倒是很像他母亲……”

　　　　见她低头不语，林立成轻叹一声，将目光投向窗外。似是忆起了什么似的，神情悠远。

　　　　宋卿言闻言，微微一怔，抬头遂着他的目光向外望去，窗外的景致，随便一眼便可入画，却仿若是另一个世界。

　　　　金色的湖水随风荡起轻轻的涟漪，湖边各色花草却是高矮错落随风摇曳着，近处窗边，一棵栀子花开正盛，那清淡的香气随着窗外进来的微风，带着股暖意一股股扑上面来，却是沁人心脾。

　　　　宋卿言不由轻叹：

　　　　“这里很美……”

　　　　林立成望着窗外许久不语。过了半晌，才轻叹一声道：

　　　　“美是美，却留不住人。。。”

　　　　宋卿言心里正猜想他口中的人指的到底是谁，却听门外刘正坤未敲门就急匆匆的闯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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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杨凤莱
　　　　“老太太和夫人回来了，看老太太的脸色，想必是见了大少爷结婚的消息。。。”

　　　　林立成一怔，蹙眉不满道：

　　　　“不是让她看着点，怎么还是让老太太知道了！”

　　　　卿言听他声音里尽是严厉，脸色也不复刚才的柔和，那冷沉的脸庞，此时倒是和林骞泽有几分相似的严肃和凌厉。

　　　　“以老太太的精明，只怕夫人想瞒也瞒不住啊。。。”

　　　　刘正坤话未说完便被一威严的女声打断：

　　　　“这事儿不怪凤莱！倒是你可知道那丫头是谁的女儿就这么替你那好儿子隐瞒？宋康文什么人你难道不清楚？把那种人的女儿娶回来，将来只会是祸害！”

　　　　众人看向门口，只见林老夫人握着门把立在那里，带着冷怒的威严，正怒目望向林立成。

　　　　而宋卿言的心随也随着老夫人的话而骤然紧缩，方才对林立成那点怜悯也消失殆尽，林老夫人提到她父亲时，语气里的厌弃她听得清楚。

　　　　他们可以反对这场婚事，可以对她表达不满，却不能侮辱她的父亲，怒火一点点网头顶冲，卿言强抓紧了扶手豁然起身，冲动的话语几乎马上就要脱口而出，然而在对上林老夫人眼眸的一瞬，心中早已准备好的勇气和胸中的怒意还是被理智压住。

　　　　现在还不是时候，她还不能……

　　　　于是唇瓣微张，开口却成了一句“奶奶好。”

　　　　林老夫人一怔，这才注意到原来宋卿言也在。再看她脸上俨然示威一般的淡冷神情，老夫人心头那愕然已变成一团熊熊燃烧的怒火，直往脑后窜去。

　　　　身形微微一晃，险些就有些站不住，幸好一旁的刘正坤眼疾手快，伸手将林老夫人扶住。

　　　　“你……”

　　　　她紧抿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强压了情绪，努力不让自己说出更加难听的话语，却见林立成扶桌起了身。

　　　　“妈，就算她是宋康文的女儿，只要骞泽喜欢，咱们就没理由阻止。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林立成口吻颇有些无奈，他本意只想劝劝老人家，却不料这话里对林骞泽的盲目袒护，却让林老夫人脸色变得煞白，原本威严的表情此时也愈加难看。

　　　　她不敢相信的看了看林立成，目光又扫向一旁如置身事外一般神情淡然的宋卿言，许久，颤抖得声音才道了句：

　　　　“你。。。你真真是糊涂！”

　　　　说完，又狠狠得剜了林立成一眼，甩了刘正坤扶在臂上的手愤然离开。

　　　　听林老夫人的房门砰地一声关上，宋卿言紧握的拳头才渐渐松了下来，转眸只见林立成缓缓坐下，有些疲惫得揉着额头，脸色也是难看。

　　　　门外杨凤莱端茶进来，见了卿言不由笑道：

　　　　“哟，这就是宋家千金？之前只听骞泽说起，如今见了才发现这丫头出落得水灵，瞧着就教人喜欢，也难怪他会猴急着要结婚！”

　　　　宋卿言回头见眼前的中年女子乌发后盘，一身淡雅的居家服，虽不是贵气逼人，却也优雅端庄。又看她一双凤目正挂着亲切的笑意望着自己，不由报以礼貌一笑。柔声道了一句：

　　　　“伯母好。”

　　　　杨凤莱见她如此，脸上笑意更浓。伸手握住宋卿言冰凉的手，对林立成笑道：

　　　　“这丫头倒是很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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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端倪
　　　　一时间，屋内气氛缓和了不少，林立成面色稍霁，端起茶盏品了一口，却听杨凤莱接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