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箩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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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箩姑娘- 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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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箩没有回答,曾经在从加拿大回来的日子里,别无所求,一心一意,只想待在他的身边,当一辈子的保姆也无所谓。那时候的她,会答愿意。如今,却变成了没有答案。
  尤殿最终没有坚持,只说:“姐,你会一直陪着我,到好?”
  田箩终于点头。
  好几日,陪着他,看形形色色的人,一批换过一批,看房间里的礼物,越堆越高最终变得多余。越发体会到,尤殿当初的那一句:“他们,不在乎。”
  房门再一次被推开,这一次,站在门边的人,是同样丰神俊逸的尤子杰。
  尤殿看见他,原本已经有些疲态的神色收了收:“就知道,你得了消息,肯定会来。”
  尤子杰晃着手里的礼物:“箩,箩。送你的。”
  田箩无语。病的是尤殿,收礼物的是她。
  尤殿根本连过问都懒得:“姐,我,想到外头走走。”
  田箩发现,尤殿在尤子杰面前,刻意把话都拉长了,好表现出一副康复得很好的形象来。
  她把尤殿的轮椅拉好了,本来要陪着去,尤殿却指指尤子杰:“你陪。”话说得干净利落,倒像是在吩咐下属。
  尤子杰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上来接过轮椅,对田箩说:“箩,箩,一会陪我去吃个饭?”
  田箩很识趣,没有再跟着,索性开始整理房间里刚多出来的礼物:“你们去吧。”看了尤殿一眼:“别勉强,记得按时回来吃药。”
  尤殿出去了好一会,又有人敲门。小特护也开始习惯这样的场面,巴巴的空出手,去把门开了。
  田箩顺着小特护的身影,见着来人,很是诧异:“大师兄!”
  大师兄,在田箩的记忆里,一直是高瘦的身板,笔挺的深色校服。儿时的记忆,虽然有些沉重,却都是回忆。
  大师兄见着她,也惊讶了好一会,最后才浅浅地笑开:“田箩,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你。”
  话说得很圆滑,身上的衬衫依然笔挺,只是,沉稳了许多,再不是高中时期,骑着摩托车意气风发的大男孩。
  这样的场合里重逢,其实是应该尴尬的。出现在这儿的人,十之八九,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无论是献殷勤或有事相求,总不是个正面的事。田箩却什么也不问,大师兄,总应该是她心目中的那个样子,积极而努力。
  尤子杰推着尤殿的轮椅进来的时候,尤殿看到的,就是田箩一脸的缅怀,笑得柔柔的在与大师兄聊天。
  田箩见着他,站起身:“尤殿,大师兄来看你呢。”
  尤殿想说,他已经累了,不想再见什么人。看到田箩那一脸光华灿烂的笑容,又忍住了,扯出客气的笑容:“谢谢。”
  大师兄手里提着的礼物,随着他的一句谢谢,才终于放下了,冲他点了点头。
  向尤子杰使了个眼神。尤子杰很识趣:“箩,箩,我想喝咖啡,不认识路。”
  田箩无奈,只好陪着尤子杰去买咖啡。
  尤子杰买了却不走,站在走道里问田箩:“他这阵子,过得如何?”
  田箩知道他指的是谁,笑了笑:“还能如何。臭脾气,难伺候。”笑容顿了顿:“可是,很坚强,而且,原来,很孤独。”
  田箩也说不上是否因为他是尤家后代的关系,尤子杰之于她,其实算不得熟悉。却让她有一种莫名的战友情感,许多话,从来不曾说过,偏偏对着他,觉得可以倾诉。
  “York,是不是每一个尤家的孩子,都像他一样的成长?”待在医院的日子很短,她却看到了8年来从不曾见过的,另一个埋藏得很深的尤殿。
  成熟、事故、坚强、进退得宜。付出了外人无法想象的一切。
  尤子杰深深的看她,表情有些古怪,半晌,扯出一个笑容:“你竟然,开始读懂了尤家的男人。箩,箩,看来,真是低估了你。”
  田箩只纯当是恭维,苦笑了两声:“算是好事?”
  尤子杰没吭声,把空了的咖啡罐往田箩手里一递:“我回去了。你告诉我的小堂弟一声吧。吃饭,改天。”
  田箩觉得尤子杰,有跟尤殿一样任性的基因,貌似是尤家的特色。自己简直是保姆当得顺手了,就势接过了空罐子,帮忙扔了。再回到病房,已经不见了大师兄,尤殿在特护的帮助下,已经上床躺好了,见她进来,也只是看了一眼,就把眼睛给闭上了。破天荒的第一次,竟然没让她讲故事,很顺从的睡了过去。
  特护在旁边小心地收拾着东西:“每天这样折腾,田小姐,连我健康人也受不了,何况是病人呢。”随手拿了个新鲜的花篮摆弄去了。
  田箩放轻了声音,既然尤殿睡下了,也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跟特护交代了两句,出了医院,今天走得早,提前又没有跟司机约好,田箩索性就没叫人送,站在医院门口想要拦出租车。
  一部黑色的路虎滑过她的身边,降下的车窗,露出大师兄的脸:“田箩,一块吃顿便饭?”

  (45)

  田箩随着大师兄,找了个安静却贵得离谱的西餐厅坐下了,大师兄才正式的给她递名片。每天跑医院,在尤殿身边,每一个人都称呼她为田小姐,根本没有带名片的必要,忽然用着了,田箩有些诺诺的:“那个,我,没把名片带身上。”
  大师兄也只是笑笑,没问什么。
  田箩低下头认真的看大师兄的名片,印的是某知名房地产公司,职务是副总经理。田箩就笑了:“大师兄,你果然能干。以前我就觉得,你将来一定得有自己的一片天下的。”
  大师兄看着她:“田箩,你跟过去,没怎么变。我一眼就认出你来了。”
  田箩却觉得大师兄变多了,只是没说出口,很安静地低着头,点了菜。
  大师兄掏出烟盒:“不介意我抽烟吧?”
  田箩摇摇头,看着他很熟练的把烟点上了:“田箩,我故意在医院楼下等你的。真有缘,探病也能遇着。你什么事,得求他?”
  问得直白,倒让田箩愣了愣。
  大师兄笑了笑:“不介意,就告诉我吧。指不定我能帮上忙,也省得你去求人。他家的门槛高,轻易攀不上,我刚在医院里,见着他也就五分钟不到,让特护给请了出来。还是同校的师弟呢,竟然也这样的凉薄。”
  田箩沉默。要换做过去,田箩也觉得尤殿就是高傲且凉薄,只是这几日,所谓的同校,已经出现得太多,大师兄,在他眼中,又怎么可能成为例外?
  其实也没有解释的必要。那太子在别人的眼中,向来高高在上得习惯了,解释反而显得多余。
  田箩忽然觉得,眼前抽着烟的大师兄,反倒比尤殿凉薄。尤殿伤养到了现在,甚至连话都还不能完全说利索,白色的绷带那样的醒目,大师兄说是探病,却从没关注过一句他的状况,对于尤殿的冷淡,反倒觉得自己屈就了。
  田箩心疼尤殿,淡淡的:“大师兄,我没什么事求他,我只是纯粹的,担心他的伤势。当然,他家的门槛,我攀了整整8年,想必也没什么事可以求你了。”
  成功地看到大师兄一脸的尴尬。手上的烟,被他捏了半晌,才掐灭了:“这些年,他一直让你待在他身边?”
  田箩觉得自己过分了,掐着别人的痛处不放,手段越发像那太子党了。起因也不过仅仅因为别人对尤殿无心的一点不尊重。
  田箩想要道歉,大师兄却嗖一下站了起来,一脸的下不了台:“是我想错了,以为你跟我一样,才会这样的多事。田箩,很高兴再见到你,再见。”转身就走了出去,甚至连给她说话的机会都不曾。
  田箩有些后悔,这么些年没见,大师兄刚遇到她,就单刀直入地问她是否遇到了什么困难,甚至想着帮她解决,好让她不需要低声下气地看他人的脸色,而她却先摆了脸色,把别人的好意当儿戏,连台阶都不曾给人留下。这样的咄咄逼人,并不是田箩的作风。她也站了起来,想着追出去,碰一碰运气,也许大师兄还没走远。
  结果刚站起来,就看到了餐厅门口又折回来的大师兄。依然是笔挺的衬衫,一脸隐忍的无奈:“田箩,虽然我不愿意说这样的话,但我目前真没其他的办法了,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就算是我欠你的人情,算我不识好歹,算我高攀。”站得笔直,话却说得卑微。
  田箩到了嘴边的道歉,憋了半天,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只能轻轻的摇头:“大师兄,别这样,我不是那个意思的。我们,能不能坐下谈?”
  大师兄二话不说,重新坐下了。只是没了初见的从容,烟盒在手里捏得变了形,才终于露出一个古怪的笑:“田箩,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也不等田箩的反应,倒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早该猜到的。当年他为了你,已经那样的破格,又怎么可能轻易的放手?”
  “大师兄,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关系。”田箩说得淡淡的:“所以,你托我的事,我未必有那个能耐帮忙。但只要我能力所及,大师兄,没有什么欠不欠,也没有高攀与否,我是真心的,希望能够帮助你。”就像是他初见到她,就想要帮她一样。
  大师兄看了她好一会,脸上的刻薄终于收敛了去:“田箩,你是真的没变。”
  田箩笑得大方:“你这话,我可当赞美了啊。”
  西餐已经上来了,大师兄吃得很慢,似乎在酝酿着如何开口。田箩也不催他,求得到尤家的事,自然也不是什么小事。
  直到主菜已经吃了大半,大师兄才开口:“城西临湖的那块旧房改造计划,下个月要批了。”
  田箩点头,那地,是蒙可家老爷子拿下的,算是今年的重点规划之一,业内同行可眼红着呢。蒙可一天在她跟前打转,这事她多少有些耳闻。
  “本来这规划,是蒙家的泰斗亲自抓的项目,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可是前个月放了风声,蒙家今年主力在开发大型海岛城上,这规划想要招个合作伙伴,这已经不仅仅是合作一个项目的问题,开发这样的项目,不仅企业的名声、形象甚至未来的发展,都是不容错失的机会。我们的公司也不算是小企业,这几年,在业内品牌也做得响亮,就是去年出了工地事故,所以名声受了点影响,政府把本来批给我们的两个大工程都压下了,前途不明,又碰上金融危机,这样的机会,我们不能丢。”
  大师兄说得很认真:“不仅是因为名声和发展,还要保住上千员工的饭碗,上万农民工的伙食。田箩,虽然扣这样大的帽子,有些卑鄙,但,你知道,我母亲在国外,给人当了一辈子的农民工,才终于把我养大,所以,我有责任,好好养活他们。”
  田箩沉默。大师兄说这话的时候,放停了手中握着的刀叉,看着她的眼睛很亮,就像许多年以前,他站在舞台上,扮演着痴情的农民,对她说:“不管你是不是人类,我都会照顾你,用尽全力的照顾你。”
  她突然想起大师兄高中时期的格言:“受人点滴,定将涌泉相报。”当时他的格言很冷门,写在竞赛的作文题里,竟然得了二等奖。领奖的时候,就排在田箩的后头,田箩朗诵完了,轮到他,田箩就站在他旁边听,听完了,感悟特深,对自己拿的第一甚至觉得有些愧对。
  这样的大师兄,许多年以后,提着礼物走进尤殿的病房,或被她伤了自尊去而复返,一心想着求人授予的“点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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