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穿心莲子(7)
翠海明珠二楼的包间里,空气异常的凝重。除李巍之外,吴刚张维国薛海高建生四大金刚悉数到齐,他们围坐在包间的拐角沙发里,双手扶膝,诚惶诚恐地望着端坐在大班椅里默默喝茶的王国军。房间里安静极了,只有壁挂式空调器发出唰唰的声音,持续不断地往外吹着冷风。尽管这样,薛海的脸上依然汗水淋淋,他几次欲言又止,坐在那里倍受煎熬。
“大哥,薛海不懂事,您就饶了他吧。”刚从外地赶回来的吴刚终于忍不住了,第一个站出来给薛海求情。
“是啊,大哥,薛海也是一时糊涂,就给他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吧。”高建生在一旁随声附和,并偷偷在下面桶了张维国后腰一下,张维国没搭理他,把脸扭向一边。
“唉,”王国军叹息了一声,把手里的茶杯往桌上一墩,说:“我知道你们心里想的什么,是不是认为我花那么大的价钱去买一个戏子的一夜春宵有所不值?”
“是啊,大哥,要那姓张的小子就范招个小姐就把这事办了,何必非找个戏子,而且还给她十万块钱,我……我那样做实在是因为气不公啊大哥。”薛海站起来激动地说,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薛海你说的没错,我们可以一分钱都不用花,照样能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王国军起身离开座椅,围着屋子转了一圈说:“我之所以花那么大的代价没有别的,只是想表明我对做这件事志在必得的态度和决心!”
听了王国军的话,吴刚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这是故意把自己往绝道上逼,根本不留后路啊。
“大哥,事到如今了,我们兄弟几个只知道照你的吩咐做,可对您要办的这件事还一直蒙在鼓里,M12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啊?”吴刚问道。
王国军沉吟片刻,重新坐回到大班椅里,铺展开一张白纸,把毛笔上蘸了墨,在宣纸上方写了一个大大的“M”。众人围过去看,仍旧看不明白。
王国军挥毫在“M”下方的空白处又写了一个“M”,不过这次他是把这个字母拉开了写的,“M”变成了“ >;>;d(˙_˙)b<;<; ”这个样子。
“这是什么?”大家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就是传说中的M12——地铁*!”王国军一语道破。
“地铁*?它和我们有关系么?”薛海眨巴着小眼睛问。
王国军说:“你们发现没有,这段时间我们洗浴中心以及下属的*足疗馆生意都特别好,知道为什么吗?”
吴刚说:“那还用说,这几年北京的房地产持续增长,销售火暴,四环以内的土地都被开发商抢建完了,他们开始向五环扩张,最受益的是附近村镇上的那些农民,他们不仅得到巨额的拆迁费,还可以用成本价购置回迁房,每户少则两三套,多的七八套,贫下中农们一夜都成了暴发户,富甲一方。同样都是农民,可天子脚下的农民就是不一样,他们随便搭个狗窝鸽笼子都能从拆迁办那儿要个三十四十的,更不用说趁拆迁之前大肆装修了,那补偿费都是成倍的往上翻啊。有了钱他们能干什么,除了买车下馆子吃海鲜外,可不就在外面寻花问柳歌舞升平嘛。”
王国军点头称赞道:“还是吴兄观察入微啊。但你说的只不过是一点皮毛,农民靠出卖自家的宅基地收益毕竟有限,最狠的是那些头十几年前利用我们国家还不太健全的土地政策租建厂房的小企业主们。当时他们只要出得起一点小钱就可以租赁承包三十年或五十年期限的大片荒地果园,有的地租下来什么用处都没有,就使钱供着,他们就等着有朝一日经济形势好转了倒手狠很地赚上一笔。可惜当时我们只顾着往城镇发展,忽视了广大农村,这是我们战略上的一大失误,我怎么就忘了毛主席他老人家以农村包围城市这一伟大战略方针呢。教训啊!你们都记住了,无论什么时候,千万不能看不起农民,他们不单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更是推进我们各项事业发展的原动力。”
薛海挠着脑袋说:“我好象明白一点了,这M12,也就是地铁*明年就要在亦庄开始建设了,沿途大站小站的要建十好几个,如果哪家厂房的位置正好赶上要建地铁站,天哪,五十年的承包期限,那他该得到多少补偿呢?”
“两千万!”王国军拍着桌面回答。
“我晕!”薛海捂着脑袋说。
“他妈的,凭什么呀,国家又不是*,怎么会办这样的傻事呢。”张维国骂道。
“怎么不会?我认识的一个哥们家住朝阳,十几平米的房子,光拆迁费就给了五十万。”高建生说。
王国军道:“我们不能再错过机会了,一定要搭上这最后一班地铁。否则,‘亚洲一号’就真成了纸上谈兵了。”
吴刚说:“看来王总已经有主意了?”
王国军笑道:“当然,地铁票我都买好了,就看你们赶得赶不上。”
“要赶,拼了命我也要赶!”薛海喷着吐沫星子说。
“赶你个头啊,就为了那点蝇头小利,你个龟孙子差一点儿坏了王总的大事。”张维国骂道。
“是是,我知道自己错了,我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就请王总以及哥几个看我往后的表现吧。”薛海拍着胸脯说。
“嗯,你的问题就不再追究了,我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管你的那点破烂事。记住,往后大家无论做什么都要三思而后行,要懂得顾全大局。”王国军用毛笔在宛如铁道线的字母“ >;>;d(˙_˙)b<;<; ”右边最后那条线的中端戳了一个重重的黑点,然后把笔一掷,说:“拿下这个踞点!”后又问:“李魏最近都在忙什么?怎么看不见他了?”
张维国说:“他能忙什么,满北京城找林小箐的表演班子呗。他以为能找到林小箐就能见到谭丽丽,这家伙真够痴情的。”
“唉,多情自古伤离别啊。”王国军感叹一句后,说:“好在他并不知道内情,还没有怀疑到我们。退一步讲,即便有一天他什么都明白了,怎奈身上还背负着一条人命案,这是勒在他头上的一道紧箍咒,不怕他到时候不听命与我。现在,我们可以一心一意,按部就班地实施我们的计划了。”
吴刚转了转眼珠说:“佩服,王总的计划简直妙极了,攻守自如,人财两得。”
“大哥,李魏那小子你就交给我吧。”薛海说。
“你想干什么?”王国军厉声问。“告诉你们,没我的命令你们不许胡来!李魏是我们这次行动的关键人物,要重点保护,他要出什么事你们一个都甭想跟我这混了!”
第五章 穿心莲子(8)
这天下午,正在镇妇幼保健站上班的徐艳接到一个陌生的来电显示,她按下手机的接听键,问:“你好,谁呀?”
“艳子,是我。”手机里传来王国军低沉而富于磁性的声音。
“嗯,听出来了。”徐艳低声说,手机贴着耳朵快步跑到医院的走廊里。
“最近还好吧?”王国军关切地问。
“还好,你怎么样?”
“还和从前一样。”
“从前什么样?”
“你知道。”
“嗯,”徐艳沉吟着,呼吸开始加重,胸脯一起一伏的。“今天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
“有件事想告诉你,晚上有空吗?”
“是好事还是坏事啊?”徐艳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说好了,晚上下班我去医院大门口接你。就这样吧,挂了。”没容她说话,王国军那头已经挂机了。
徐艳站在走廊里发了会呆,把手机放进兜里,扬起手臂正了正头上淡粉色的护士帽……
“吃吧,多吃点。”
一家环境优雅的小餐馆里,王国军和徐艳面对面坐在一个布局温馨的包房里,这是自徐艳结婚两年多以来,他们第一次单独在一起约会。
“嗯,你也吃。”徐艳给王国军夹菜,“你瘦了。”
“是么?其实我肚子里不缺油水,而且饭量不减当年。”王国军说,“还记得么,有一次咱们俩晚上开着我那辆破夏利去庞各庄看露天电影,半道上车坏了,打不着火……”
“我坐在驾驶座上把方向盘,你在后面推……”徐艳拿起一个空盘子,双手作出握方向盘的姿势。“那可是我第一次开车啊,你使出吃奶的劲车才挪那么一小步。”
“废话,那不是挂着档么,而且路上还尽是石头子,推车推的我嗓子都快吐血了,那天晚上可把我累惨了。”王国军心有余悸地说。
“你累惨了,我呢,走着走着我一抬脚,车突然启动了,奔着马路边的地沟就直冲了过去,吓得我哭爹喊娘,嗷嗷乱叫……”徐艳瞪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睛,浑身哆嗦不止。
“幸好幸好,就在车头即将冲下地沟,我的小美人就要以身殉国的时候,发动机又一次地熄火了……”王国军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还好意思说呢,你当时只不定心里怎么想的呢,是不是想把我害死,然后再找一个比我更好的女孩?”徐艳不依不饶。
“天地良心,我王国军喜欢徐艳还喜欢不过来呢,怎么会害她?再说咱事先不是已经说好了么,哪儿是离合,哪儿是刹车,哪儿是油门,我给你讲解了足足有半拉钟头,你又实地演练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吧,而且你也拍着胸脯说没问题,这我才胆突着让你上的。谁会想到临到关键时刻你掉链子呢。”王国军笑道。
“哼,反正最后我还不是成功了。”
“你行,你不是一般人。”王国军用东北话表扬了徐艳一句。“打那以后,我再看电影‘铁道游击队’感觉那叫一个爽,想当年咱也当过飞虎队,也扒着飞驰的车门上去过啊!”
“你行,你也不是一般人。”徐艳“哧哧”笑着说。“打那以后,我也能手握方向盘轰着油门满大街转悠啦!”
“对了,我还没管你要学费呢,要不是我,你能那么快就会玩漂移么?害得我一年报废了六条轮胎。”
“拜托,咱就别提你那辆破夏利了。”
“别不提啊,它可是咱们俩纯真爱情的见证……”说到这,王国军嘎然而止,就像有什么东西卡住了嗓子,他说不下去了。
“那天晚上车修好以后,咱俩去薛营吃串,你一个人就干了四个腰子三十个肉筋,”徐艳没理王国军,仍旧沉浸在回忆里,板着手指头说,“还有两瓶啤酒,一盘煮花生,一大碗云吞面,你说你多能吃吧。”
“还说呢,不多吃点行吗?那天晚上你连着就要了两次,没把我折腾死,但我高兴,真的,我从来没那样快活过……”
“车里那次不算的,你又没……”徐艳认真地说,“不许耍赖哦。”
王国军“呵呵”笑了两声,然后用手撸了下鼻子,转过脸不敢再看徐艳。
“你怎么了?”徐艳怔住了,“哭了?”
“没有,”王国军说,“我感觉那会儿我们过得简直就是神仙日子,多好啊。”
“你也该替自己考虑了,三十好几的人了……”徐艳感觉鼻子一酸,眼泪“唰”地一下就流出来了,她赶紧抓了张纸巾捂住脸。
王国军站起来给徐艳的杯子里倒满饮料,说:“快吃吧,一会菜都凉了。”
“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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