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钵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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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钵罗- 第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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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多谢二位大人。”离朱顿了顿,暗自松了口气,看这架势一定伤得不重。她双眉一挑,看向沈秋实。
  
  沈秋实忙心领神会地领了两人下去奉茶。
  
  院内的角落里跪了四、五个战战兢兢的下人,其中一个穿得干净整洁,看着还有些面熟,大概是女帝派下来的有些地位的宫侍。
  
  离朱随便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转头唤了夏书过来。“落儿呢?没吓着他吧?”
  
  夏书大概没想到她第一句话问的竟是乔落,愣了愣,才答道:“小少爷在忘川公子房里,没受惊吓。”
  
  离朱点点头。“把刚才的事情给我说说。”
  
  “刚才的事情,小的也没全瞧见。”夏书狠狠扫了眼跪在角落里的几人,眼底聚起两团水汽。“今日主子走后,公子忽然说想晒晒太阳,便让小的领着去花园。到了以后,公子又说那竹亭很好,要在那里歇歇,打发小的去把小少爷抱来……”
  
  “他说……要晒太阳?”离朱心里一动,想是她早上对乔灵素说的那番话起了作用,却没想到,又害他受伤。
  
  “是。公子说,春日阳光好。”
  
  离朱目光闪烁,自喉咙深处溢出一声轻叹。“嗯……然后呢?”
  
  “然后,小的去找小少爷,却见他正要去找忘川公子玩耍,便又折回来陪公子,却看见、看见……”
  
  “看见什么?”
  
  “看见那几个人……正在大声笑侮公子。公子似是不耐,想要离开,结果慌不择路,从亭子的台阶上摔了下来……”他说着说着,眼泪竟开始往下掉,最后双腿一弯,跪在了地上。“主子,您罚小的吧,小的不该把公子一个人留在亭子里。”
  
  “你起来吧,以后出门的时候多带几个人就是了,公子不喜欢人多,你就让人悄悄跟着。”离朱顿了顿,眼睛冷冷扫过那几个下人。“他们侮了公子什么?”
  
  “他们、他们说,公子明明穿着下人服,却非要装腔作势地以为自己是个主子。”
  
  “下人服?”离朱一愣,想起自己早上亲手为他穿戴的一身绫罗绸缎。
  
  “那是、是……”夏书踟蹰了片刻,才硬着头皮答道:“公子说,他的身份……不该穿那么好的衫子,逼着我们拿了套家常衣服给他。”
  
  “胡闹!”离朱突然提高的声音,吓得夏书往后退了一步。她闭上眼,深吸几口气,抬步往屋内走去,声音已恢复了平静。“把那几个人带到柴房去跪着,别在这儿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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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纯白纱帘轻舞,宛若云层般四散开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一丝一缕地沁人心脾,让离朱烦闷的心情瞬间宁静。
  
  因为是白天,里屋撤了帘子,只余一副山水写意屏风半掩在门口。屏风后,传来低低柔柔的谈话声。“乔公子,这是上好的玫瑰露,你先外敷一些。我已让人去叫离朱,她马上回来……”
  
  离朱脚下一顿,唇边露出释然的笑容。
  
  若早知他在,她也不必那么惊慌失措地疾跑回来。他仿佛一股清流,不论在哪里,都能沿着缝隙渗入人心,无限甘甜而滋润。
  
  她笑吟吟转过屏风,探出个头,正对上罗潇湘沉稳深邃的眼。罗潇湘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回来,一愣之下,眼眸已下意识恢复成稚童般的澄澈。
  
  离朱不由莞尔,他对她的毫不设防已经融入了骨血,完全是本能地反应,可笑她曾经竟还认为是他在故意欺瞒和利用她……
  
  “潇哥哥,辛苦你了。”她俯身,在罗潇湘脸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亲了一口。
  
  罗潇湘面容上腾然升起两朵红云,羞赧地别开了视线。“你回来啦?那我、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乔公子。”他起身出屋,碧桐和红樱也紧跟着退了出去。
  
  离朱转头去看乔灵素,却见他有些不自然地扭着头,露出一截曲线姣好的脖颈,墨色无光的眼眸寂寂低垂。
  
  她顺势坐在床边,双手合拢,摊开他紧握的手掌,轻轻吹着上面几道深红色的淤痕。“少爷,阿四没照顾好你,让你受委屈了。”
  
  乔灵素摇摇头,声音轻得宛如轻柔的水波。“已经,很好了。我……”
  
  “少爷,别再说什么身份不身份的了。”离朱挖出些玫瑰露,仔细涂抹在他青紫的膝盖上。“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那你现在的身份是落儿的爹。”
  
  离朱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猛然点醒了乔灵素。纵是他对自己再怎么厌恶和自暴自弃,也不得不端起主人的架子,否则将来让人轻视的便是乔落。
  
  离朱涂完药,在干净帕子上擦了擦手,重新为他穿戴好早上的一套行头,见他没有抗拒,才如释重负地笑笑,俯在他耳边轻语。“少爷,那几个犯了错的下人,你要怎么处置?”
  
  乔灵素一愣,缓缓摇头。“他们知道错了,就算了。”
  
  “那怎么行?他们心不善,留在府里也是祸害。”离朱皱眉想了想,又道:“既然少爷不想罚他们,就逐他们出府算了……”
  
  “不要!”话音未落,乔灵素一把抓住离朱的衣袖,指尖死死扣入她的手臂,脸色瞬间惨白。“阿四……不要逐。”
  
  离朱有些讶异地看着他,没想到自己随口而出的一句话,竟会招致他这么剧烈的反应。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似乎正用尽全身的力气在隐忍着什么,沙哑的声音从喉咙深处一字一顿地缓缓溢出:“男子,无依无靠,在外……”
  
  他停了几秒,又吐出最后两个字:“很惨。”
  
  离朱恍然顿悟,心隐隐作痛。手臂不听使唤地探了过去,将乔灵素揽进怀中。
  
  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他身体一震。这一刻,他不是她的少爷,也不是昔日赫赫有名的梦溪公子。这一刻,他只是个彷徨迷惘又孤立无援的少年,只需要一个足够坚定的拥抱。
  
  他的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融化,可是很快的,又有另一层坚冰迅速包裹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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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
  
  “离朱!”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离朱抬眼望去,却见荼靡正面色寂然地站在屏风旁,冷冷看着她们。
  
  他极尽精巧的大红绣衣上有些不明显的褶皱,似是被人无意识地揉搓过的痕迹。一双绝美的凤目微凛着,视线淡淡扫过乔灵素,却仿佛是凌驾于生命之上,隐约地透出冰冷。他迟疑了一下,终于向前探出手。
  
  “你做什么?”离朱呆了呆,随即本能移了一步,挡在了乔灵素身前。
  
  荼靡后知后觉地一愣,瞬间面如死灰,目光缓缓移到离朱身上。
  
  她全神戒备的眼神如尖刀般刺入他的心脏,他苦涩一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没有了刚才的彻骨寒意,只剩下几缕凄哀的光,仿佛藏了朵盛放的秋彼岸花,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落消亡、黯自殒灭。
  
  “我只是……想看看他的伤势。离朱,你又何必那么紧张?”
  
  “我……荼、荼靡,我没有……不是……”离朱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太过伤人,想要解释些什么,喉咙却又干涩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不用说了。离朱,你不相信我。”荼靡垂下头,不再看她。“可是,我什么时候伤害过你在乎的人?你想做的事情,我就算再不情愿,又有哪一次拂了你的意?”
  
  他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仰头看向屋顶,似乎正努力回想着什么。片刻后,又是幽幽一笑:“我想起来了……确实有一次,是我伤了你的心,逆了你的意。”
  
  “所以,你惩罚我,是我应得的……”
  
  他颓然转身而去,只留下一角嫣红的背影,宛如西天诀别的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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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朱暗自长叹,又陪乔灵素坐了片刻,便告辞出屋,独自往荼靡住的园子寻去。他刚才的话,每一字都像钢针般扎在她身上,刺出一枚枚鲜红的血花,却又不着痕迹。
  
  凄清的院内空无一人,只有十几株红梅,即使过了花期,也难掩其傲然霜雪的气魄。梅树下,一池碧水绕屋而过,几朵睡莲浮于水面之上,含苞待放、冰肌玉骨。
  
  她敲了两下门,没见人应,便径自推门而入。屋内陈设简单而熟悉,四面大红幔帐,青色绣莲花屏风,简简单单的雕花床和红木梳妆台,桐油古琴安放于琴台上,纹断细密如牛毛分明。
  
  温软的手指划过帷幔,掀起几缕如水的波纹。她茫然四顾了一番,似是要转身离去,眼角余光却不经意地瞥见梳妆台上,一小块残破的碎玉……
  
  

作者有话要说:在离朱去鲛国之前~~
还有些事情要交代清楚~~
尤其是要把荼靡这个娃搞定~~
所以大家表着急~
还有几章才能去收拾罗修~




去也终须去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嫩们的心理承受能力都很强~
但俺还是要事先说清楚~
这已经是被俺删减到最轻最轻的虐了~
嫩们谁敢给俺扔砖~~~俺就扑倒谁滚床单!~~

嫩们看到的都是幻念~都是假象~。。。
  屋内陈设简单而熟悉,四面大红幔帐,青色绣莲花屏风,简简单单的雕花床和红木梳妆台,桐油古琴安放于琴台上,纹断细密如牛毛分明。
  温软的手指划过帷幔,掀起几缕如水的波纹。她茫然四顾了一番,似是要转身离去,眼角余光却不经意地瞥见梳妆台上,一小块残破的碎玉……
  
  那块碎玉通体为白,带着几分暗黄的杂色,是最末等的玉质,但却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在离朱心里卷起了惊涛骇浪。
  
  她一寸寸探出手去,如回放的慢动作,将碎玉拾在手中。那玉块虽然有棱有角,但表面却光滑如镜,显然是经常被人放在手心里摩挲。
  
  眼前一层朦胧的薄雾,雾后有影影绰绰的光点晃动。她的心猛然绷紧,在那些以往不敢碰触的角落里,似乎正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可是又那么重、那么痛,让她下意识想要逃开。
  
  她感觉自己站在一片旷野之上,没有来路,也找不到去处,唯一可见的就是那一片弥漫于天地之间的雾气,以及她避之不及的恐慌。
  
  离朱抬了抬手,手臂上仿佛挂着千斤的重量,迈一迈腿,双足也似乎陷于淤泥而不能自拔。
  
  她深吸口气,霍然抽身而退,一路跑回自己的房间,才停下喘了口气。
  
  书桌上,有一个小而精致的三层梳妆盒,她想都不用想,就能准确无误地说出每一层抽屉里放的东西。第一层有一把凤尾桃木梳和几条发带,第二层有两个小瓷瓶,一瓶剧毒、一瓶续命。
  
  而第三层里……却是数截破碎的白玉,有着同样暗黄的杂质。
  
  丢失的过往就摆在面前,她却忽然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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