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钵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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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钵罗- 第9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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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朱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断定不是在做梦,不由扶额悲叹:“敢问鲛王殿下,贵国的大祭司都不做启蒙教育的吗?他明不明白什么是嫁人啊?”
  
  罗修面色铁青,不言不语,只冷冷盯着萦。
  
  萦被他瞪得如芒刺背,下意识往离朱身后躲去,却被罗修闪电般出手,抓着衣领拎到了面前。
  
  “老老实实坐着,不准胡言乱语!”他容色冰冷,海蓝色眼眸中似乎正氤氲着狂风暴雨。“再乱说一句,就立即把你送回去。”
  
  萦翘翘嘴唇,乖顺地垂下头,明亮的眼睛里写满了委屈,却再没有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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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临在空旷的原野上,风吹过草原,如风行水上,卷起层层叠叠的波纹。篝火在防风的石堆中燃得正旺,偶尔发出木柴暴烈的声响。一轮满月悬于中天,不遗余力挥洒着如水清辉,而星辰则略为黯淡,在天穹中勾勒出浅浅的痕迹。
  
  及腰深的草丛后,两个少年倚着篝火比肩而坐,微风送来断断续续的私语声。
  
  “小川,你骗我。我偷偷问了侍卫,原来嫁人不只是聊天而已,还要一起光着身子睡觉的。”
  
  “呃……”
  
  “可是王兄都有自己的寝宫,好像也没有和嫂嫂睡过。”
  
  “啊?”
  
  “王兄本来就不喜欢我,我今日说错了话,他一定会更讨厌我的。”
  
  “哎!”
  
  “可是我也很喜欢嫂嫂,如果能每天都见到嫂嫂就好了。”
  
  “哦。”
  
  “小川,你和嫂嫂光着身子睡过了吗?”
  
  “……嗯。”
  
  一丈外,月光下,正在偷听的两个黑影同时身形一凝,随后蹑手蹑脚地离开。牧草被风吹得刷刷作响,掩去了两人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两个黑影一直摸到兵营的背风处才长舒口气,盘腿坐了下来,隐隐约约得不知是在争吵还是调侃……
  
  “善哉。善哉。鲛王殿下,我认为贵国很有必要对现任大祭司进行早期启蒙教育。”
  
  “修怎么觉得是阿朱的宝贝夫郎教坏了修的胞弟?”
  
  “非也。非也。明明是贵国大祭司敏而好学、不耻下问,内子只是为他答疑解惑而已。”
  
  “阿朱是在与修互相推诿责任么?”
  
  “岂敢?岂敢?我只是……唔……唔唔唔……殿……放……唔……不能……呼吸……”
  
  “阿朱不是说过君子动口不动手么?”
  
  “呃……殿下,不如您以后还是动手吧!”
  
  “也好,修都听阿朱的。”
  
  “等、等一等……我说的动手,不是指这个啊!”
  
  夜色下,一个黑影猛然起身,仓皇失措地跑向军营驻地。另一个黑影则坐着没动,唇边溢出低低的笑声。
  
  月光幽幽一亮,映出他皎洁完美的面容,金黄色长发蜿蜒在肩头,仿佛碧落宫织女的金线。很久,他收了笑容,抬眼望向夜空,海蓝色眼眸中翻涌着决断与张狂,犹如猛兽斜睨着自己利爪下的猎物,那样势在必得的光……
   


第 103 章

  夜色下,一个黑影猛然起身,仓皇失措地跑向军营驻地。另一个黑影则坐着没动,唇边溢出低低的笑声。
  月光幽幽一亮,映出他皎洁完美的面容,金黄色长发蜿蜒在肩头,仿佛碧落宫织女的金线。很久,他收了笑容,抬眼望向夜空,海蓝色眼眸中翻涌着决断与张狂,犹如猛兽斜睨着自己利爪下的猎物,那样势在必得的光……
  
  琼华城,雨季刚刚过去,空气中仍滞留着些微的湿润。一城烟柳垂着碧玉丝绦在徐风中招摇,芙蓉花开得如丝如絮,芳香溢满琼华。斜阳将天空染作赤金,云霞蔚蔚蒸腾,万道淡紫色炊烟在半空中袅袅氤氲,映衬着西天的霞光。
  
  一匹白马载着眉目清秀甜美的少年悠悠行过城门,牵马行走的女子身材略显单薄,穿着月白色长衫,发髻上斜插着一根玉簪,看上去风尘仆仆。
  
  二人走得不急不慢,路过市集的时候,少年俯身对女子说了什么。女子似是迟疑地摇了摇头,少年立即容色一黯,嘟起了小嘴。那女子赶忙连连安抚,澄澈的目光中尽是无奈与宠溺。她将马拴在一旁的木柱上,独自挤进了晚集,再出来时,手里已举了几串红艳欲滴的糖葫芦。
  
  少年百无禁忌地亲了亲女子的脸颊,接过糖葫芦,笑逐颜开地含在嘴里,圆圆的眼睛弯成了两钩新月。女子含笑摸摸他的头,牵起马继续前行。
  
  二人一马穿过几个街区,在两扇红漆金字的大门外站了站,随后绕过高高的院墙,来到大宅后一处不起眼的偏门外。女子拉住缰绳,伸手抱下少年,领着他轻轻叩响了门环。
  
  候不多时,有小厮打扮的人来开了门,一见女子,竟呆立在原地,正要高声喊些什么,被女子紧紧捂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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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繁花似锦的花园中,一尾锦鲤高高跃起,在空中打了个挺,又撞回水中,留下圈圈涟漪扩散开来。四周静谧安宁,夏蝉却鸣得欢畅,栀子花艳艳盛放,空气中满是甜腻的香。
  
  一只软软肉肉的小手悄然伸来,摘了朵莹白的栀子花,放在小巧的鼻子下深深吸了口气,随后撒开小肉腿,笑着跑向歪倚在一旁的软椅上的男子。那男子接过花,插在孩童的鬓发间。孩童甜甜一笑,下一刻,却又跑得远了。
  
  男子微微仰起头,雏鹿般的眼眸中水汽寥渺。虽是盛夏,但他腰间却搭了层薄薄的丝被,柔滑腻手的缎面上绣着凤凰来仪图。温暖而柔和的夕阳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芒,他眼睫轻颤几下,缓缓闭上了双眼。
  
  睡梦中,依稀听见孩童稚嫩的声音喊了句“川哥哥”,而后又大哭着唤了声“娘”。他猛然惊醒,看向头顶的碧柳,悠悠叹了口气。明明几个时辰前才刚收到信报,西蜀大军三日后抵达琼华城,却没想到还是梦见她……思念了太久,一闭眼,心里便满满的、满满的都是她。
  
  男子暗自摇摇头,重新合上双眼,正要睡去时,却突然感觉头顶的阳光被人刻意挡了去。温暖的掌心覆盖在他清隽的脸颊上,柔软的嘴唇轻轻研磨着他的,那样轻缓的触觉,仿佛二月春风拂过新生的柳芽。
  
  他背脊僵了僵,下一刻,手臂已本能地反抱回去,环上了那人的脖颈。微启的双唇中探入一条灵巧的小舌,在他口腔内顽皮巡礼,似乎正在寻找甜蜜沁心的糖果。他热情地回应她,与她游弋交织,直到自己气息不济,才移开了彼此粘着的双唇。
  
  圈着他身体的手臂渐渐收紧,耳边传来急促而滚烫的鼻息,朝思暮想的声音中带着些微颤抖,似乎正努力压抑着尚未褪去的情潮。“潇哥哥,我想你想得就快要死了……”
  
  “童言无忌!不准说胡话!”罗潇湘神色一变,匆忙捂住离朱的嘴,端详着她满面行尘的脸容,竟久久挪不开视线。“不是说三天后才到么?怎么今日就回来了?军队驻在城外了?荼靡公子和白公子呢?乔公子身体如何?小川去找你了,你见到他了吗?”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离朱有些发懵,她甩甩头,一把抱起喋喋不休的罗潇湘,不由皱了皱眉。“潇哥哥,你怎么又瘦了这么多?碧桐和红樱那俩个小子是怎么伺候你的?”
  
  “不、不怪他们。”罗潇湘脸颊一红,下意识抱住离朱脖颈,身体紧贴着她。
  
  离朱垂眸看他,眼底满溢着柔情万种。“我知道不怪他们,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潇哥哥,都是我不好,总让你为我担心。”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没用。”罗潇湘咬着下唇,头埋入离朱怀中。“我没有荼靡公子的医术,也没有白公子的武艺,甚至还不如小川一个少年郎。我、我这身子,不论做什么,都只能拖你的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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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转眼间已进了房间,离朱单腿踢上房门,将罗潇湘轻放在床边,紧紧扣住他的双肩。“潇哥哥,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傻话了。你思维敏锐、心细如发,这一点任何人都比不上你。只有把你留在府中,我才能安心地离开。”
  
  “可我……什么忙也帮不上。”
  
  “傻哥哥,你是我的正夫。我相信你……只有你才能为我守好这个家,换了荼靡、琥珀、灵素、小川,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做到。”离朱忽然捧起他的脸,重重啄了两口。“潇哥哥妄自菲薄的样子还真幽怨,一点也不像那个权倾朝野、富可敌国的奸商王爷。”
  
  “我、我没有……”罗潇湘小声嘟囔了几句,又正色道:“离朱,你怎么突然跑了回来?不知道主帅私自离营,论罪当斩么?”
  
  “哎哎?我的王爷殿下,您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离朱装腔作势地仰天长叹,罗潇湘水眸一凝,她瞬间败下阵来,讪讪笑道:“潇哥哥,我实在记挂你,就忍不住先跑回来了。不过别担心,我临走前吩咐含烟易容成我的样子留在营中,不会有人发现的。”
  
  “你……真是胡闹!”罗潇湘心里比喝了蜜还甜,却又担忧她东窗事发。“含烟靠得住么?我听说修弟已经为她脱离奴籍了。”
  
  “嗯!嗯!靠得住的,她喜欢春桥,正有求于我呢!”
  
  “哎?那你要把春桥嫁给她吗?”
  
  “呃……还没决定,要先问问春桥自己的意思。那孩子跟了我好几年,人长得清秀顺眼,心地善良,手也巧的很,我不会让他将来受委屈的。不过……还真有点舍不得,要是嫁了出去,他泡的一手好茶,以后再也喝不到了。”
  
  离朱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罗潇湘忍俊不禁。“不如我让碧桐去伺候你,他的手艺也不比春桥差。”
  
  “别!别别别!”离朱连连摆手,满脸惊恐。“我可管不了那个小霸王,还是让他跟着你吧……”
  
  两人正说话间,已有侍从端上了晚膳,都是罗潇湘吃惯了的清粥小菜。但离朱吃了几个月军营的伙食,如今看见自家厨子煮的鱼粥竟然都食指大动,一转眼功夫便呼噜噜地喝了一大碗,惊得罗潇湘直在一旁提醒她别烫着。
  
  她又吃了几口小菜,心满意足地拍拍肚子,仿佛一只慵懒的猫。罗潇湘执着锦帕擦去她嘴角的米粒,突然想起件事来,道:“离朱,你带兵攻打东越的时候,余太师死了。”
  
  “余太师?”离朱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片刻才长叹口气。“怎么死的?”
  
  “病死的。她被软禁后一直心思抑郁,经常接连几日粒米不进、滴水不沾,身体状况也越来越差。去年冬天寒冷,她染了风寒又不肯喝药,没过几日便死了。”
  
  “唔……”离朱低着头,看不出悲喜,许久,才坦然一笑道:“也罢。死者已矣,愿她早日洗尽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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