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你在哪儿?”是余庆的声音。这声音不由地让杨昆有点紧张。
“不是跟你说了吗,在北京啊。”
“你住在哪儿?”
“旅馆里啊。”
“和谁?”
“我自己啊。”
“哦,我忘了,我说怎么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家。”
“你早点睡吧,我挂了,真是的忘性这么大。”梁慧说完,就关掉了手机。
“他不知道你去哪儿了?”杨昆竭力控制自己的感情。
“我跟他说过,他忘了,最近他有点神神叨叨的,常忘事。”
“可能是因为那事造成的吧。”
“他不光唠叨,毛病可多呢,每天坐在沙发上发呆,以前还在街上乱窜,后来就呆在家里,孩子醒的时候还好点,孩子一睡着了,他就像个傻子似的。”
“去学校吗?”
“去啥呢,没人管他,一般他去也不去。以前开会去,现在开会也不去了,就是分东西的时候,去领一下。”
“那不是很轻闲自在吗?”
“唉,他一点也不自在,可能是不当校长了,心理反差大,现在是没人理,也没人问,过去人们见他都打招呼,现在他主动跟人打招呼人们也不想理他。”
“现在的人都这样,想开一些就好了。”
本来梁慧还想告诉杨昆,余庆有阳萎病,可是转念一想,还是不说为好,再怎么说,余庆也是她丈夫,丈夫有难以启齿的事情,也是她的事情。
“应该看看心理医生。”
“他才不去呢,现在他最想做的事就是一个人待在家里,过年时连他妈都不想去看,更不用说朋友们了,要不是有那个孩子,他就像个与世隔绝的人。”
“看来肯定是心理有问题。”
“我看他什么病也没有,岁数也不算大,受了点打击就想不开,我跟他说过,就当是回到了当副主任的时候,你猜他怎么说,他说‘活着一点意思都没有,要不是有个孩子,他早就不想活了。’”
“我上次去他不是好好的吗?怎说出这种话来了。”
“那是处分刚下来,他还挺高兴,可后来一天不如一天,每天蒙蒙不乐,而且忘性越来越大。”
“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说不定哪天真会出问题。”
“我看没事,刚开始他还上街溜达,后来不去了,家里有保姆,那女人真能干,他冲保姆发脾气,像教导学生那样,好在保姆不还口,也不生气,好像是习惯听他唠叨了。”
“他是在发泄吧。”
“可能是吧,跟保姆撒气,我只能悄悄地安慰人家,要是人家不干了,还指不定出什么事呢,唉,不提他了,越想越心烦,咱们睡吧。” 。。
回家的感觉真好(6)
6
想到余庆,杨昆有些愧疚,也有些愤愤不平。
在杨昆心中,余庆被赶下台是自作自受,当然这其中有他的仇富仇官心理因素。
本来余庆就比梁慧大好多岁,可是当了校长之后,却*起来。人说欲壑难填,如果他对梁慧体贴温存一些,梁慧肯定不会那么落寞。
说来还得感谢余庆,他与梁慧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余庆促成的啊。梁慧真是春心旺盛之季,怎么可能忍耐冷落呢?
人都是不甘寂寞的。余庆的不忠,使梁慧更加肆无忌惮起来。更让梁无法忍受的是余庆居然得过且过,让梁慧拉扯孩子。他可能是认为只要有钱,梁慧就不会出轨,也不能出轨,出轨就是自断财路,所以他大胆去胡作非为。
家里的一个人放弃了对家庭的维护,那么另一个人也会动摇。关于家庭的温暖与幸福,钱太多了会冷,太少了也会冷。钱多的人可以大把大把花钱,寻找一种近似于温暖的感觉,钱少了连近似的感觉都找不到。这可能是家庭钱多和钱少的区别。
一个家庭,两人都移情别恋,那么家就名存实亡了,同床异梦的日子怎么过?杨昆想象不出来,但可以肯定梁慧在等待时机。
余庆突然对养活儿子产生浓厚兴趣,而梁慧则是对爱情如痴如醉,夫妇俩人各为各的爱好而奔忙起来。要不是余庆的所作所为太过分,可能不会下台。他居然到学校里养孩子,其实完全没这个必要,学校里肯定有人对他不满,这是很正常的事。受人制约时间长了,就会产生怨恨,这是每个当官的人都应该知道的,可是余庆心中只有孩子,可能是为了孩子安全,也可能是为了方便照看孩子,他就没想过这样会坐不稳江山吗?真是爬得快,也跌得快。
生活中,总有顾此失彼的现象,如果说余庆的下台是自取其咎,那么下台后也不应该那么消沉。
他曾经很担心离不开,余庆不当校长了会对梁慧严加管束,他还为此而苦恼过,现在看来也是多余的想法。
现在自己是越来越梁慧了,如果梁离开余庆,他们会很自然地生活在一起,只是梁慧好像并不急于离开余庆,这是为什么呢?
是不是舍不得余庆捞来的钱呢?余庆当了三年校长,谁知道捞了多少钱呢?但肯定不少。如果梁真的是为了那些钱,那么她就是在跟他玩玩,吃亏的当然是他,他甘心浪费青春,浪费时间陪伴一个女人偷情吗?
想到这里,杨昆烦燥起来。
梁慧已经睡着了,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杨昆想如果真是这样自己不就成了传说中“被富婆包养的人”了吗?
是啊,弄清楚梁慧不离婚的原因很重要。
回家的感觉真好(7)
7
八点多两人才起床。
吃过午饭,他们开车去桃花沟。桃花沟是个未开发好的旅游景点,道路还不好走,也许正是为此,里面的自然风景还没遭到人为的破坏。
“帕萨特”沿着河道走了三十多里路,这条路县政府原准备修的,沿途的小村子都交了集资款,可是因为造价太高,同时沟里的桃花观赏周期太短,所以工程搁浅了。用集资款雇了几辆推土机和挖掘机,简单地把路平整了一下,为此村民们很有意见,因为每年汛期河道上的路都会被洪水破坏。
在进入桃花沟的地方,开辟出一个停车场,地方不大,但有看车收费的村民们。顺着停车场旁边的小溪往上走就进了真正的桃花沟。
在来的路上,也能看到一些桃花,只是不集中,一棵一棵的看上去不显眼,但也很提神。
走进沟里,风迎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花香。
“你往上看。”杨昆指着山顶说。
沿小溪边四周都有桃树,越往高处桃花越多。
“那咱们什么时候能爬到山顶上?”梁慧问。
“不用到山顶,到了顶上你反而看不着了,这座山很特殊,外面来的人不进沟里看不着,上了山也看不着,因为山顶上是平的,上面长着好几棵大橡树。”
“那到什么地方看呢?”
“到村子里的平台上,这里也就十几户人家,房子都建在山腰的平台上。”
边走边看,桃花的颜色好像在不断地变换着,有白的,粉的,红的,紫的。
“怎颜色不一样呢。”
“省农大的专家来研究过,说是土质不同,还接受阳光照射的角度不同造成的。这个沟比较深,有的村上午能见到太阳,有的中午能见,有的下午才能见到。”
走进小村子,有几个游人,有的在摄像,有的坐在茶摊上喝茶水聊天。
站在平台上,才会看到各色的桃花从沟底一直伸展到他们脚下。
“能看到这么多桃花,我还是第一次呢。”
“我也是小时候走亲戚来过一次。”
“你这里有亲戚?”
“早搬走了,这里现在还没通电呢。”
漫山的桃花让人目不暇接,若是走到单株树下则让人有种怅然之感。
“你看花都开始落了。”梁慧说。
“这就是花的命运啊,开不了几天就落了,来这儿前,我娘说休息一天再来,我爹说,花一天比一天少,去的迟了看不到了。”
“怪不得路上小溪里那么多花瓣呢。”
“还记得林黛玉的那首诗吗?‘花开花落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黛玉葬花其实就是在埋葬自己。”
“谁不知道呢,花的命运就是一场悲剧,人生不也是吗?”
“是啊,人生就是借来的一段时光,人的一生也就是一个花开花落的过程啊。只不过它们是几天,我们是几十年,其实相对于时间长河来说没有多大区别。”
“这话说的太凄凉了,让人有一种不想活的感觉。”
俩人又走马观花似看了一会儿,转眼间,太阳就躲到山后面去了,只看见靠近对面山顶的桃花沐浴在斜阳中,益发显得艳丽了,而背光处则是白花花的一片。
“咱们走吧。你没走惯山路,再晚了就不好下山了。”
“这里怎黑得这么快呢?”
“这就是深山沟的特点啊。”
回家的感觉真好(8)
8
又是一个晚上。杨昆觉得只有紧紧地拥抱梁慧,才能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俩人在一起,梁慧也紧紧地拥抱着他,大概她也有类似的想法吧。
可是拥抱总是有限度的,也会让人筋疲力尽,而此刻现实的问题又摆在他们面前。
“你离婚吧,跟我在一起。”杨昆说。
“我也不是不想离,而是觉得离了也不一定好。”
“为什么?是不是因为余庆有钱?”杨昆直奔主题。
“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想总有一天你会厌倦的厌烦我的。”
“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呢?我知道,男人都是这样的。余庆当年也是很爱我的。”梁慧的声音很低,但说得很有把握。
“就因为担心我对你不忠诚,你才不离?我说过已下定决心娶你为妻,你咋就不相信我呢?”
“我相信你,但我觉得我们现在也挺好,随时可以见面,这就足够了。”
“什么足够了,我这样做心里不踏实啊,像个罪人。”
“你没有错,有罪的人是我。”
“也不能这么说,我说的罪人不是指你,而是觉得名不正言不顺,很难受。”
“其实,我觉得离婚是件可怕的事,你知道吗?我离过一次。”
“知道啊。”
“那么我再离一次,人们会怎样说呢?”
“管他人们怎么说,我娶了你,人们肯定闭嘴。”
“不是这样的,花只开一季,属于我的季节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就像桃花一样,开始凋零甚至枯萎了,身体会每况愈下,而你正在花期,如果我们结合在一起,那就是对你不公平,就像余庆和我结婚一样,我当时就是个很错误的选择。所以我不敢指望你娶我。”
“你想的太多了。”
“没有,我很现实。”
“你是说,咱们这样继续下去很荒唐,不现实,是吗?”
“是啊,你不觉得余庆很可怜吗?”
“不觉得,他大小也是个副校长,我也许一辈子也当不了。”
“当不了好,人往高处走再难也容易忍受,如果是从高处掉下来那种感觉却是无法忍受的,我觉得余庆好像一天比一天难过。”
梁慧在为余庆说话,这让杨昆很不自然,他现在不觉得梁慧有过错,而自己却像电视里的奸夫一样。可是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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