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妾- 第117节

　　　　只是她本就不讨老夫人的喜欢，若是拒绝了老夫人的好意，在这个府里面的情形怕是会愈发艰难了。更何况她不过是个小妾而已，连让淳哥儿叫自己一生“娘亲”都是上天厚待，又有什么资格留着淳哥儿不放手？

　　　　所以这拒绝的话绝对不能由她自己来说。她只得暗地里求到了昭煜炵的面前。昭煜炵倒是好说话，二话不说答应了，回头就在老夫人和昭夫人面前提了起来。仍然是打着“孝道”的幌子，说什么不舍得让祖母和母亲过多操劳。若是寂寞了将淳哥儿抱过来解解闷儿不妨事，最后却还是确定了让裴馨儿自个儿养着儿子。当然他这话并没有透露出是受了裴馨儿的请托的意思，老夫人和昭夫人倒也不好驳斥，无奈之下只能应了，每天都让奶娘将淳哥儿抱到自个儿的院子里玩耍，晚上却依然带回了裴馨儿的身边。

　　　　这样一来，淳哥儿待在老夫人身边的时间倒是比待在裴馨儿身边的时间还长。但总比完全见不到亲娘好得多了！裴馨儿也知道事情只能做到这一步，再坚持下去怕是就要惹了老夫人不快了，便也只能隐忍下来。

　　　　倒是芳姐儿经过了前两天的不适应之后，便在裴馨儿的院子里住得如鱼得水起来。裴馨儿对她的照顾不下于老夫人和冯氏。再加上灵姐儿十分疼爱这个妹妹，两姐妹成天介玩在一起，感情愈发深厚不说，芳姐儿也几乎就乐不思蜀了。小孩子的性子本来就不定，这会儿若是在芳姐儿耳边提起冯氏。她还能不能记得自己这位亲娘都很难说。

　　　　时间很快进入了五月，随着春光灿烂、百花竞放，将军府里也热闹忙碌起来。这第一件的大事就是孙氏，怀胎十月，孩子终于到了该生产的时候。

　　　　孙氏这一胎。怀得着实不易。先是为了防备冯氏迫害，她根本不敢说出自个儿怀孕的事情，只能小心翼翼藏着掖着，直到不小心暴露出来。随后虽然冯氏表面上没有将她怎么样，却以生病为掩饰，暗中动了不少手脚。另有李氏也曾经不安分了一阵子，末了还是裴馨儿出面敲打了一番，这才歇了心思帮忙照顾了她一二。

　　　　虽然冯氏的图谋最终没有得逞，之后便一直偃旗息鼓，似乎认了命一样安安静静，没有再做任何事情。可事实上谁都不相信冯氏会突然转了性子吞下这口气，大家无不都打醒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来细心防备，便是过年的时候孙氏她们都没敢放松警惕。这样提心吊胆、精神紧张地过了十个月，孩子竟然没掉真可算得上是个奇迹，孙氏上辈子准是烧了高香，才会有这般运气。

　　　　对裴馨儿而言，孙氏是否怀孕、是否生产、胜出的是女儿还是儿子都没有什么关系，她在将军府中的地位就是那样了，高不可能高过冯氏去，低也不会比孙氏和李氏更低，孙氏的情形不会对她产生任何影响，她自然也就并不甚在意。只是身为临时暂代的当家人，孙氏要生了，一切相应的事物都应该早早准备好，于是她自四月开始就四处寻找可靠的产婆和奶娘，经过重重把关和选择，最终请了昭夫人做最后的筛选，这才精挑细选出来了两个产婆和两个奶娘备用。

　　　　进入五月之后，整个将军府后院里的人们就更是紧张起来。不管哪个院子里的人都将目光对准了孙氏的院子，老夫人和昭夫人迫切想到见到再一个曾孙或是曾孙女的出世。冯氏则睁大了眼睛想要孙氏好看，心中的嫉妒和愤怒使得她原本如花似玉的脸庞都扭曲起来。不过她倒是并未折腾出什么动静来，这倒是很令人意外的，裴馨儿绝不相信她会甘心让孙氏肚子的孩子平安出事，如今越是安静就越是不对劲，就像那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充满了沉沉的压迫。

　　　　府里的下人们都在观望着，且不论冯氏的态度如何，如果孙姨娘能够生出一个儿子来，她在将军府里的地位就必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到时候该讨好还是冷落，一切都要等她生产完了以后才知道。

　　　　裴馨儿本来并不甚在意的，但却不可避免被府中这种气氛所感染，不知不觉也竟有些紧张起来。不过她也算是经历了许多事的人了，虽然心中有些紧张，面上却是丝毫不显。

　　　　这天，她正在芳草轩里处理家中事务，突然有一个丫鬟跑了进来，喘着气紧张地说道：“裴……裴姨奶奶，我们奶奶……我们奶奶开始发作了！”

　　　　裴馨儿抬头一看，却是孙氏院里的一个二等丫鬟，看她面上大汗淋漓的样子，心中不由一动，平静地说道：“不必担心，你们奶奶乃是足月生产，预产期本也就是这几天，这时间上是极准的，这便是开了个好头。女人生产还需要不少时候才会正式开始，这会儿不过是刚刚发作而已，还有得等呢！你且先回去，吩咐产婆和荣娘她们好生伺候着，待我去回了大奶奶、夫人和老夫人之后再过去。”

　　　　见她如此淡定的样子，那丫鬟也不知不觉平静了下来，听了她的吩咐之后，就赶紧退了出去。裴馨儿则是将手上的事务一一处理完毕，然后才对着管家说道：“孙姨奶奶既然发作了，怕是这一天之内我都不空处理这些事情了。若是有什么事的话，你先处理着，处理不了的便暂时放放，等我回来再说。如果有什么紧急的事物，就到孙姨奶奶那儿找我。”

　　　　管家和几个正在等候处理结果的婆子看见她的镇定和从容，心中倒是多了几分敬畏之色，毕恭毕敬应了下来，目送着她离开了芳草轩。

　　　　她先是来到冯氏的院子里，跟她说了一声孙氏即将生产的事情。冯氏面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只是问道：“孙妹妹的预产期原本就是这几日吧？”

　　　　裴馨儿点了点头，道：“是的。”

　　　　冯氏淡淡一笑，道：“她倒是个幸运的，这世上，能够足月将孩子生下来的女人可谓凤毛麟角，希望她的生产能够顺利吧！”叹了口气，她又道，“虽然挂心这孙妹妹的情况，但我如今病成这样，倒是不好过去添堵的。有劳裴妹妹代我过去探望一下孙妹妹，我就在这儿预祝她平安生产，喜获麟儿了！”

　　　　裴馨儿一直注意观察着她的眼神和表情，尽管她的掩饰很到位，几乎看不出什么异样来，但毕竟心中有鬼就是有鬼，在裴馨儿的细心观察之下，还真就察觉了那么一丝的不确定。她心中顿时愈发警惕起来，面上却笑道：“大奶奶宅心仁厚，实在是我等的福气！不过您都病了这些时日了，自然是要以自己的身体为重的，您且先歇着，若是有什么吩咐的话派人告诉我一声就是了，孙妹妹那儿您也不必担心，我会代您好生照顾她的！”

　　　　冯氏自然听得出这番管面上的话来，但却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笑着又说了几句之后，这才放她离去了。

　　　　裴馨儿又到了老夫人和昭夫人院子里，通知了两人。老夫人最是惊喜交加，几乎当场就想过去守着孙氏分娩，还是裴馨儿跟昭夫人一起劝住了她，这妇人生孩子从发动到真正生下来往往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就算老夫人关心曾孙、曾孙女，也该迟一点再去，免得耗费更多的精力。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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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紧张（三更求订阅求粉红）
　　　　老夫人倒是听了她们的劝，安心待了下来。然后裴馨儿才不徐不疾地走向孙氏的院子，却见连同李氏的下人在内，许多人将不大的院子塞得满满当当的，不少人还在低声交头接耳着，各种流言飞舞。

　　　　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厉声说道：“都围在这儿干什么？！孙姨奶奶生产，正是忙碌的时候，你们不赶紧去帮忙，居然还有心思在这儿看热闹？我看你们都不想做了是不是？！”

　　　　她现在就是将军府的当家奶奶，那些下人们如何敢轻捻她的虎须？当即便吓得一哄而散，该干嘛干嘛去了。

　　　　开玩笑，若是被裴姨奶奶抓住把柄，说她们不想做这份工了，将她们转手发卖出去，这一辈子可也就完了！这种事情裴姨奶奶又不是没做过！

　　　　下人们散去之后，院子里顿时一下子空旷下来，这才看到孙氏的房里丫鬟婆子进进出出，人人走路都带着风，忙碌和紧张的气氛弥漫在空中。

　　　　她顿了一下，这才又继续向前走去。进了堂屋，便见李氏正坐在堂中，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见到她来了，急忙起身行礼。

　　　　“裴姐姐，你来了。”她的态度很是恭敬，比之前更多了三分畏惧，究竟是被敲打过的缘故。

　　　　裴馨儿点了点头，看着她问道：“孙妹妹发动多久了？情形如何？”

　　　　李氏微微有点愣怔，想到了之前看到的孙氏发作时的惨况，脸色不由又白了一些，定了定神才道：“孙姐姐进去已经有两个时辰了，产婆们也都进去了，只是说现在宫口还没打开，羊水也没破。还得再等一会儿。”

　　　　裴馨儿自己就生过两个孩子了，对生产的这一套十分熟悉，闻言便也点了点头。道：“确实应该还有一会儿的。我进去看看她，李妹妹要一起吗？”

　　　　李氏眼前又不经意飘过方才孙氏痛苦的模样。顿时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推脱道：“我一向怕痛，见了孙妹妹怕是会坚持不住，没得给她泄了气，反倒不妙。我还是就在这儿等吧。”

　　　　裴馨儿倒也不勉强，点了点头便走进了产房。

　　　　此时孙氏已经躺上了分娩的架子，额头上全是汗水。脸色苍白，大口大口喘着气。不过精神看上去倒还好，这会儿正在荣娘的帮助下吃东西，以补充体力。

　　　　见到裴馨儿进来。一屋子的下人们急忙行礼。裴馨儿阻止了她们，说道：“孙妹妹正准备生产，你们各司其职，不必那么多虚礼。”说完又走到孙氏的身边，看着她安慰道。“妹妹不必担心，你是足月按时生的，想必一定会很顺利才对。老夫人、夫人和大奶奶都已经知道了此事，大奶奶让我代为转达她的慰问，老夫人和夫人一会儿也会过来。你现在只要专心生产就是了。其他的不要想太多。”

　　　　孙氏吸了吸鼻子，觉得眼眶一阵阵发酸，泪水差点就落了下来。这种时候的女人往往是最坚强也是最脆弱的，至少并不爱哭的孙氏此刻的眼中充满了泪花，哽咽着拉着裴馨儿的手，断断续续地说道：“爷……我要见爷……”

　　　　裴馨儿愣了一下，倒是能够体会她此刻的心情。只是按道理妾室生产并不用惊动男主人，只要生下来以后通报一声就是了，孙氏这会儿要求见昭煜炵，怕是于礼不合。

　　　　只不过这个时候最是关键，女人生产就是一只脚迈进了鬼门关，若是不能在这里给孙氏足够的安慰和信心，到时候孩子生不出来，甚至是一尸两命也是有的，那可就不妙了。

　　　　想到这儿，她便点了点头，道：“好，我这就派人去跟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