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得春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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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得春风恨-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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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景辰四月中旬来沪时,她正在外地出差,直到五一假期才松了口气,便打电话约他出来吃饭,谁知他又忙得没空。罗素素也在电话叫苦不迭,因为总公司在上海投资,当初的上海公司要进行大幅度整改,各部门都战战兢兢的忙得不可开交。
  叶孤容休息两天,趁着假期去泡SPA做脸做头发,顺便将多年的直发做了个陶瓷烫,挑染几缕橘红,从美容院出来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不少,遂打车到就近的太平洋百货购置夏日的新装,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六点多。稍作休息,正准备着手做晚饭,颜景辰来电约吃饭。
  他本次常驻上海,自然是车房俱已配齐,便提出来接她。她说了地址,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叶孤容知他误会,忙解释了房子的事,他方才释然。
  叶孤容于是洗澡换装,准备赴约,两人自别后已有三四个多月没见,她在镜子前稍微花费了点功夫,妆毕定睛一看,自觉颇为精神抖擞,容光焕发。
  颜景辰车到楼下给她电话,待得少顷便见一位风姿绰约的女郎自明黄色灯光里款步出来,苍绿色长裙,颇具风情的卷发,耳朵上吊两只略显夸张的耳环,手里一只细长精致香包。他本来悠闲地斜靠在车子上,见到她一下子站直身体,两眼放光的轻呼一声哇哦,以示赞美。叶孤容含笑看定他,照例是黑西装白衬衫,身材是愈见清挺消瘦了,一双黑眸目光炯炯。
  她略偏一下头,笑说:“好久不见。”
  他笑嘻嘻接口:“如隔三秋。”
  “乱用成语。”她佯怒皱眉。
  “请上车!”他一笑,打开车门。
  叶孤容坐上去,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想吃什么?”
  “随便吧。”
  他自车镜里看她一眼,说:“你对吃这么随便,难怪不长肉。”
  叶孤容苦笑:“我就是太认真了,才不知道吃什么,几乎每天都在为吃烦恼。”
  “那么肯德基如何?”
  “不会吧?”
  “你刚刚还说随便。”
  “可是也没随便到吃肯德基啊?”
  “当女人说随便的时候,她们的要求其实都挺高的,一点也不随便。”
  “没一刻不忘记说教的。”叶孤容嘀咕一声,道:“就吃酸菜鱼吧,前面第二个红绿灯左转有一家。”
  颜景辰依言转过去,直开到路底才看到一家酸菜鱼,居然门庭若市。两人进去一问,居然还没有位置。

《破得春风恨》 第六章(2)
叶孤容眼见颜景辰一脸犯难,就笑说:“等一等好了,很快的。”
  “可是我好饿了。”他拧着眉头按住腹部,有些孩子气的说。
  “没吃午饭吗?”叶孤容微笑起来。
  “吃的少。”
  “呃,老板给你们规定了饭量么?”叶孤容笑意渐大。
  颜景辰忍不住挑起眉头,瞪她一眼。
  叶孤容笑出来,就说:“给你讲个笑话。嗯,胡适知道吗?”
  “知道。”
  “三字经知道吗?”
  “知道。”
  “那我就说了……”
  他挫败的笑一声:“敢情听你讲笑话也这么麻烦。”
  叶孤容就说:“上世纪二十年代,上海泥城桥开了一家叫‘四而楼’的酒馆,很多人都不明白‘四而’的意思,就去请教当时任上海公学校长的胡适。胡适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挨不住脸面,只好亲自前往四而楼小酌,寻机向主人探问。主人说,楼名取自《三字经》的‘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万’,只不过图个一本万利的彩头。胡适听了几乎晕倒。”
  颜景辰稍后回味过来,抽抽嘴角不给面子的说:“不好笑。”
  叶孤容说:“再给你说一个。嗯,谭鑫培的戏风靡北京,各大学里都有不少谭迷。一天课间休息,教师们说起谭的《秦琼卖马》时,胡适插话说:‘京剧太落伍,用一根鞭子就算是马,用两把旗子就算是车,应该用真车真马才对……’在场的人都静听高论,只有黄侃站起来,说:‘适之,那要唱武松打虎怎么办?’”
  颜景辰微笑一下:“再说一个。”
  这时,服务员过来说有了位置,请他们入座。
  两人点了菜,叶孤容继续兴致勃勃的说:“1933年,萧伯纳访华,前往迎接的林语堂说:‘今天天气真好。萧先生真是有福之人,能在多雨的上海见到这么好的太阳!’不料萧伯纳说:‘不是萧伯纳有幸在上海见到太阳,而是太阳有幸在上海见到萧伯纳。’”
  颜景辰撇撇嘴说:“这个听过了,换一个?”
  叶孤容瞪他,没好气的说:“没有了。轮到你说了。”
  颜景辰果然眉飞色舞地讲起笑话,把叶孤容逗得乐不可支,一直笑个不停,服务生上的菜也没吃几口。
  他忽然停下来,朝旁边微微示意,轻声说:“那边的女士你认识吗?她一直在看我们。”
  叶孤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先是一愣,然后笑容就僵了。
  那女的居然是李佳。
  他们的桌子在角落里,中间隔了四五桌人,与她同坐的尚有三名男士,聂易梵亦在座,身子被人头挡了大半,从叶孤容的角度看过去,只瞧见一个侧脸,嘴巴紧紧抿着,脸色不太好看。
  这是她和聂易梵以前常来的一家餐馆,没料到今天的运气这么差,她顿时没了胃口。
  颜景辰见她脸色不对,挑眉道:“怎么?”
  叶孤容故作洒脱的耸耸肩:“冤家路窄。”
  颜景辰会过意来,沉默一下提议:“换一家?”
  叶孤容立刻说:“不必!”
  那一边,聂易梵因一笔急单节假日加班,被同事要求请客,便带他们来吃酸菜鱼,也料不到竟会遇见叶孤容。
  他从她刚一进门就瞧见她,眼看她跟一个男人言笑甚欢,心里郁闷得不行。近半年来,他几乎没开心过,她倒是越显得意气风发了,换了新发型,打扮的那么妖艳,往日跟自己出去时,可没见她用心装扮过,笑得那样不知检点,简直刺眼,大庭广众也不知道收敛,亏她还好意思自命是矜持的淑女。再看那男子,分明就是那晚的人,心里更像被刀刺,他们显然是早有奸情,她还一直扮弱者,指责他的出轨。

《破得春风恨》 第六章(3)
李佳见他面色铁青,也不敢多说什么。近来聂易梵对她相当冷淡,态度严谨得让她压根儿找不到缝擦针,摆明了是不想再跟她有牵扯。她既不想放弃这份工作,只能继续忍耐,这会子看到颜景辰,心里不得不感叹叶孤容实在太好命了,先后两个男人都器宇轩昂,气度不凡。
  ***
  这顿饭双方吃得都不太愉快,叶孤容与颜景辰率先离开了。聂易梵稍后也招呼服务生买单,出门后男同事先走了,李佳挎着包整理一下头发,问:“你不介意我搭个顺路车吧?”
  聂易梵微笑说:“恐怕不是太顺路。”
  李佳也笑一下,说:“我记得以前一直都是顺路的。”
  聂易梵不动声色:“我搬家了。”
  李佳顿一下,说:“你和叶孤容,唔,你们……?”
  “我们分手了!”聂易梵直截了当的说。
  “是因为我吗?”李佳直视他。
  聂易梵沉默一下,说:“不,这是我们之间的事,跟你没关系——”
  李佳打断他,激动的一连串说:“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子对我?我做错了什么?我是毒蛇猛兽吗?你为什么要一直躲着我?”
  她极为哀痛地看着他,他的脸藏在路灯的阴影里,只露一双漆黑浓重的眉眼,漂亮的眼睛低低垂着,浓长的眼睫覆盖下来,看不出什么表情,李佳的心却忽然变得柔软起来,声音哽咽的说:“你知道,最近的几个月我有多难过吗?”
  聂易梵抬眸看着她,面上带出一丝淡淡的笑影,柔声说:“如果你真觉得这么难过?何不换一个环境?”
  李佳的脸色变了。她不能置信地看着他,美丽的眼睛里尚蓄着泪水未落。
  聂易梵心里有些不忍,嘴上却说:“这对大家都好。”
  李佳啪的给了他一记耳光。
  聂易梵说:“对不起!”
  李佳再次扬手,却被他一把捉住:“我也不想这样做,但我们不合适李佳,你再这样下去会给大家都造成困扰。”他慢慢松开手,“我很抱歉。”
  李佳的眼泪流出来,她背过身擦了擦,说:“你还爱着她是吗?”
  聂易梵没有说话。
  她重新转过身来看着他:“如果你需要时间,我可以等,没有关系……”
  聂易梵打断她:“我不值得你这样做,李佳,你会遇见更好的人。”
  李佳静静看了他好一会儿,似乎要确认他话里的真实成分,但他始终不为所动的沉默着。她终于咬牙切齿道:“这是我一生中的最大侮辱,我绝不原谅你聂易梵!”
  聂易梵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然后伸手摸了一下火辣辣的左脸,方才转身去提车。他心里既难过又悲哀,因为一时冲动,他毁掉了自己平静有序的生活,这生活原本也很普通,很平庸,单调,但因为它被毁掉了,不存在了,忽然就变得美好起来。
  今晚的刺激格外大,叶孤容居然开始约会了,还有人给她送花。她看起来气色很好,似乎真的已经将他忘记,开始了新的生活。按照常理他才应该是春风得意的那个,他应该立刻和李佳坠入爱河……但是很遗憾,事情全不按照逻辑来。为图一时欢愉,他把自己搞得这么糟,这真要命。
  他将车停到路边,掏出一盒烟来抽。
  近半年他的烟瘾大了许多,连严世聪都几次三番劝他少抽点,他感情失意已经是本部门心照不宣的秘密了,最近的业绩也不是很顺利。想到这个,他更加烦恼,车里烟雾袅绕兼之适才喝下的酒,令他微微头晕,便摇下车窗,初夏燥热的气流立刻涌进来。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破得春风恨》 第六章(4)
他抬头朝外一看,极熟悉的可的便利店,左手边往前是一家美容健身会馆,再往前便是叶孤容的住宅区了。怎么又来这里?像是体内有一股神秘的近乎本能的指引,每次心烦意乱,他都不自觉的驱车来到这附近。
  他有些气闷的略略松开领带,沉思一会儿,打开车门缓缓走过去,穿过熟悉的花园小径,在楼下徘徊良久,终于搭乘电梯上楼,按门铃的时候忍不住做了两个深呼吸,简直比他第一次参与的商业谈判还要紧张。
  颜景辰因为没有吃饱,叶孤容便提议回家给他做面条,他这会子吃饱饭正懒洋洋的靠在沙发里,看叶孤容十指纤巧的泡茶,一边饶有兴致聊着中国茶道。
  门铃忽然大作。
  叶孤容万万想不到来人竟是聂易梵,打开门不由得一呆。
  聂易梵说出一早准备好的借口:“我有份文件一直找不到,我想或许是放在这里了,所以过来找找,没有打扰你吧?”
  叶孤容自然不疑有他。她往日实在做得太好,以至于纵容出他的许多毛病,乱丢东西就是其中的一项。她面无表情的侧身,让他进门。
  聂易梵一眼看到沙发上的颜景辰,坐在他平日常坐的位置上,手里握着一盏冒着热气的紫砂杯。客厅一隅的饭桌上还有一只青花大碗,碗上搁着一双筷子,空气里飘浮着缕缕轻淡的葱油味道,这是他最熟悉不过的画面,最熟悉不过的家的感觉,此刻却变得极其刺眼,一路刺激到心里,生出一股巨大的疼痛感。
  颜景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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