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看到了那个发出声音的人之后，阿步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后退几步，扭过头去。
〃我说过，让你不要过来的，哈哈哈。〃那个声音说着，却又不禁虚弱而自嘲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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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第四章：生命的足迹（5）
阿步再次鼓起勇气朝黑暗中望去。他看见的是一个男孩子……一个半裸着上身，无比悲哀的、丑陋的而且受了重伤的少年。那少年长着和阿绿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五官。但他的头发却不像阿绿那样是鲜明的绿色，而是一种灰暗的猩红色，像即将枯萎的落叶……少年的左臂和右半身的后背上伸出了一束束如同藤蔓一样的浅黄色触手。
在那些代替了左臂的触手上长满了枯黄的形状如同鸟羽一般的叶片。少年在黑暗中蠕动了一下，他触手上的叶片立刻沙沙拉拉地掉满下来，然后在掉落的那一刹那，立刻萎缩、碎裂，变成无数的灰尘散满在少年四周。在少年的胸口，有一大片像被烧灼过的伤口，绿血干结在他的身上，他腿上的白色长裤破得不成样子，从破口上也浸出了丝丝绿血。
少年倚在墙边上，用他尚且正常的右手抚摸着小宝的头。而小宝也仿佛能体会到少年的痛楚，用舌头轻轻地舔着少年清秀的脸孔。
〃你……是谁……〃阿步看到这一切，终于明白刚刚小羽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反应，但他现在却并不感到害怕，一种强烈的悲哀在他的心中纠集，阿步捂着自己的嘴巴，他颤抖着问，声音却哽咽了。
〃我是四号的哥哥……我……是三号。〃
少年轻轻地说着，他绿色的眼睛直望着阿步，淡淡地微笑道：〃吓到你了……对不起。〃
〃不要说话了……〃阿步用力摇摇头，两行透明的泪水从他的眼睛里决堤而出：〃对不起……我……我……〃
〃为什么要对不起？〃三号微笑着轻声问。
〃我也不知道……只是……〃
阿步用手臂擦拭着他的泪水，咕哝着：〃讨厌……为什么会哭了……？〃
〃会哭是因为你们有心灵……〃三号笑了，他说：〃那个女孩也哭了，因为你们都有美丽的心。〃
〃心……？不要在这种时候讲童话故事了……〃小羽忽然眼泪汪汪地靠了上来，她有些恐惧地望着三号：〃对不起……对不起……〃
〃你们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们会害怕也是很自然的……因为我们不是人类，我们只是被人类造出来的东西罢了……〃三号说：
〃但是，我有件事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要把我们做出来呢？我也是，四号也是……我们的记忆中，曾经是那么幸福，为什么人类非要用那么幸福的孩子来创造每天都在痛苦的我们呢？〃
阿步和小羽呆呆地望着三号，接着他们不解摇了摇头：〃你……到底在说什么……人造的东西……？〃
〃我和四号……还有以前的零号……一号、二号，都只不过是原型的复制体罢了……我们都继承了原型的一部份记忆……希望、失望……只有在我们的身体上完成所有的实验，最终的改造才会在原型的身体上进行……我们只是实验体，所以，在实验结束后就没有价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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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第四章：生命的足迹（6）
〃你们……会怎么样？〃阿步问。
〃我们的身体会在实验完全结束以后衰褪，然后死亡。〃
〃阿绿也是么……？〃小羽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三号点了点头，闭上双眼：〃我们实验体本来在知道这一切之后就已经有了认命的觉悟，但是……只有四号不一样……四号一直相信自己的记忆是真实的，相信他记忆中那条回家的路能带他回到原型幸福的家，所以……在他知道他会被带到原型原来居住的城市后才决定逃走……现在看来，失败了吧……其实我们的记忆，只不过也是原型的复制品罢了……不管是我们的记忆，还是我们的身体，都只是。〃
〃原型……？〃
〃我们的原型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小孩，大概现在还在苍穹的最深处沉睡着吧……只要等到在四号身上的实验完全完成，应该就会开始在他身上的改造吧。〃三号睁开双眼，他悲哀地看着阿步和小羽：〃这也是即将发生在你们身上的事，你们也将被作为原型……他们会创造出许多像我们一样的实验体……〃
〃不会的！〃阿步吼道，他用力地摇着头：〃不会的！〃
〃我们……会变得像你一样……？〃小羽的脸色煞白：〃不会……不，不行！〃
〃我希望不会……〃三号仍然微笑着：〃我也希望你们……能离开这里。〃
阿步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之前所经历的一幕幕纷纷地在他脑海里浮现，阿绿的笑容，哭泣，迷茫而无助的表情在他的眼前浮动，而最后，凝固在他眼底的是三号遍体鳞伤的身体。
阿步感觉自己的胸口一热。
我究竟明白些什么？我过去所见到的事情，我所经历的快乐，失望，希望，每天和小羽一起打打闹闹，在英文课上睡觉，每天走过的回家的道路，天空中落下的雪……洋溢着阳光气味的空气，还有爸爸妈妈回家时的脚步、敲门声……我所能感受到的这一切，过去总是觉得理所当然的一切……
我原来已经拥有这么多……虽然我一直没能感受到……这是一种多么巨大的幸福，自己从来没有去想过。
阿步忽然觉得自己很渺小，他伸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他的声音在颤抖，但却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们绝对会回家去的！不管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不管你们是不是人造出来的……不管阿绿是不是复制体什么的，但是我们的命大，我们不是到现在都还活着吗……我们必须离开这里……所以不要放弃……我们还不能放弃！〃
〃对呀……我们可以一起离开这里，一起回家！〃
小羽也冷静下来了，阿步的话鼓舞了她，她伸手握住三号的右手：〃一定！〃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刚才总觉得好像有风吹到我身上……〃阿步的头脑开始快速地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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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第四章：生命的足迹（7）
〃这里是一个被那些人称为天空屋脊的地方……也是苍穹的实验基地……这个房间是全封闭的……再过不久应该就会有人来带走你们了……〃三号的声音越来越弱，小宝呜咽一声，它爬到三号身边蜷成一团。
〃全封闭的……？可是我刚才感觉有风……〃小羽看看四周，隐隐约约不知从何而来的亮光洒在她的脸上：〃不对，这里一定有通风口。〃
〃我也觉得有风。〃阿步点了点头，他伸出手，展开五指。阿步刚刚恢复知觉的指尖立刻发现了那阵冷风吹来的方向，他缓缓地在黑暗中摸索着，寻找那缕气流的源头：〃这儿还有弱光，不可能是完全封闭的。〃
忽然，阿步觉得自己的耳朵里响起了一阵吱吱嗡嗡的电流声，他心中一动，把手伸向自己的耳朵，他摸到了一个东西……是那时医生偷偷塞进自己耳朵里的那个……！
〃喂…阿步，能听到吗……？听到的话你大声咳嗽一声。〃
鲁鲁医生的声音伴随着一种强烈的电流声出现在阿步的耳朵里，那个声音很小，伴随着电流的杂音更是显得模糊不清，但在这片黑暗中，鲁鲁医生的声音像一盏明灯一样几乎使阿步惊喜得欢呼起来，他虽不明白医生的用意是什么，但还是极力地压抑住自己想大叫的心情，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咳嗽了一声：〃嗯哼！〃
〃阿步，对不起，我现在的行动受到限制，连上厕所都有人守着。〃
鲁鲁医生的声音嗡嗡地响着：〃你在哪？能说话吗……？〃
〃我能……〃阿步压低自己的声音说。
小羽听到了阿步的说话声，她惊诧地望向阿步，阿步看见小羽在黑暗中望向自己，他忙把食指按到自己唇上嘘了一声。小羽吓得连忙用手捂住嘴。
〃阿步，对不起，那个时候打了你们。〃鲁鲁医生的声音似乎带着几分愧疚。
〃我就知道，医生你不会背叛我们的！〃阿步不禁用力摇摇头，激动地微微加大了自己的声音：〃医生，我们被关起来了……现在是在哪？〃
〃我们现在西藏境内，西玛拉雅山脉的某个地方。〃鲁鲁医生似乎很紧张：〃还记得我跟你们说过的卡吉尔的研究所吗？长话短说，你们已经被关了两天了。这里一般的通讯方式行不通……我得想办法使用研究所的卫星通讯系统才能跟警方联系……在那之前你们别做多余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帮你们的！那就先这样了……等我跟你们联系。〃
〃可是医生……〃阿步还想说什么。
〃没时间了，快说！〃鲁鲁医生的声音显得十分焦急。
〃阿绿……阿绿怎么样了？〃阿步问。
医生的声音似乎犹豫了一下，顿了一顿后他说：
〃阿绿……阿绿他很好……那么，就这样了，千万小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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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第四章：生命的足迹（8）
阿步点了点头：〃医生，多加小心。〃
他耳朵里的声音消失了。
〃是医生吗？〃小羽低声问阿步。
〃我们现在是在西藏境内那个卡吉尔医生的研究所里。医生让我们别做任何多余的事。〃阿步说，他继续伸手，寻找气流的源头：〃我们得快点，阿绿有危险。〃
〃可医生不是叫我们别做多余的事情吗？〃小羽问。
〃你认为我们想办法逃跑是多余的事情吗？〃阿步撇撇嘴，扭头看了一眼小羽，他的眼睛己经完全适应了黑暗。
〃当然不是了。〃小羽俏皮地笑起来，她也伸出手开始寻找风口。
三号躺在墙角，望着他俩在黑暗中摸索，忽然轻声对他们说：〃我知道你们说的通风口在哪儿。〃
〃啥？你知道？〃阿步和小羽同时回头看他。
三号淡淡地笑着点了点头：〃你们能把我扶起来么？〃
〃呼……〃鲁鲁医生坐在马桶上，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像放下了心来似地，原本紧绷的表情也渐渐舒缓下来。忽然在洗手间外面忽然传出了一个男子的催促声：〃医生，卡吉尔医生在等呢，请您快一点。〃
〃我知道了啊！！拜托你别在外面吵我！〃医生几乎要崩溃了，他隔着门冲洗手间外面的男子大声叫道。叫罢他扭回身体按了一下马桶旁边的冲水把手，马桶在一阵咕咕噜噜的声音向过后哗地一下冲起水来，那声音大得让人心惊肉跳。医生伸手拍了拍他的裤子，起身走出了洗手间。在洗手间外，两个手中持枪的男子正在等他。医生看到那两个男子立刻感觉到全身上下鸡皮疙瘩直竖。
〃卡吉尔医生在里面等您，动作请快一点。〃一个男子用手里的枪指了指走廊前方那道白色的门说。鲁鲁医生忽然觉得自己很委屈：〃说话就说话何必用枪指着人呢？这些东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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