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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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城堡-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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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确地说,是涂鸦和西西。在商场左侧的那个小广场,涂鸦正在墙面上画一幅广告画,西西替他拎着颜料桶,抬起头来正对着他微笑。涂鸦画着,忽然埋下身来,用手指弹了一下西西的脑门,西西笑起来,天花乱坠。
暴暴蓝的眼泪猝不及防地流了下来。
隔着眼泪看涂鸦的画,一个可爱的小婴儿,胖手胖脚地咧嘴笑着,旁边好像全是星星,蓝色的紫色的黄色的红色的星星,在雪白的墙上满满地铺展开来,这就是涂鸦,他的画总是这么夸张却又恰到好处,这就是涂鸦,他居然可以用十天甚至更短的时间就忘掉一段恋情而顺利地开始另一个故事。
暴暴蓝用袖子粗鲁地擦掉了眼泪,然后,她带着微笑走了过去。
“嘿。”她近乎挑衅地打招呼。
“嘿。”先回应她的是西西。
涂鸦从板凳上跳下来,带着奇怪的表情问她说:“你怎么在这里?”
“这里是你涂鸦买下来的么?”暴暴蓝环顾四周说,“我为什么不能来这里?”
“想我了就直说么。”涂鸦似笑非笑的。
“想啦。”暴暴蓝说,“我这不正告诉你么。”
旁边西西的脸色十分的不自然。暴暴蓝看看她说:“你干吗穿红色的衣服,你不知道他最不喜欢别人穿红色的衣服吗?”
西西并不屑于和暴暴蓝顶嘴,而是拉拉涂鸦,示意他离开。
涂鸦轻快地吹了一声口哨说:“没见我正画着吗?都给我乖乖地一边呆着,画好了哥哥请你们吃饭去!”说完,人又跳上了凳子。
西西是个面皮薄的小姑娘,脸上很快就挂不住了,看看涂鸦,再看看满不在乎的暴暴蓝,嘴一撇,把手里的颜料桶往地上一摆,人转身就跑开了。
“喂,跑了哩。”暴暴蓝提醒涂鸦。
“不正是你想的么。”涂鸦弯下腰来看她说,“她走了正好,你比她乖,我今天请你去一个好地方,那里的比萨真的不错。”
“涂鸦你真无耻呃。”暴暴蓝骂。
“是啊,不然我们怎么同流合污呢。”涂鸦斜斜地看暴暴蓝一眼说:“行行好,替我拎起来?”
“不干。”暴暴蓝说。
“真的?”涂鸦说,“你别后悔,这可不是人人都能干的好差事。”
“哈哈哈……”暴暴蓝纵声大笑,直到笑出了眼泪。笑得涂鸦恼羞成怒,跳下来恶狠狠地说:“你他妈再笑老子K你!”
很近,很近的距离。这些天心里梦里渴望已久的距离,涂鸦的脸近在咫尺,他愤怒起来也是那么的英俊和让人心动。暴暴蓝全线崩溃,低低地说:“K吧。”
涂鸦却伸出手来,温柔地替她拭去了眼角那颗滚圆的泪珠。然后,他坏笑着说:“看来,小暴妹妹,你真的是想我了。”
暴暴蓝轻轻地推开他,低身拎起了地上的颜料桶。
涂鸦笑呵呵地说:“这就对了,干完事咱们吃喝玩乐去!”
暴暴蓝看着涂鸦对自己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的爱和恨奇奇怪怪地交织成一道怒火,她深吸一口气,把手里的颜料桶猛地往地上一扣,在咣里咣当的响声和涂鸦骂娘的声音里扬长而去。
刚走出没多远,手机响了,又是黄乐。
“来中山路的‘印象’茶餐厅吧,你发来的小说片段我看过了,想找你聊聊。”
“还是不放心我?”暴暴蓝说。
“哪里的话!”黄乐说,“来是不来?”
“半小时后我们见。”
暴暴蓝走进茶吧就看到了黄乐,旁边还坐着另一个人。黄乐向她介绍说,“陶课,我们发行科有力的大将,有了他,你就有望成为今年度最知名最畅销的作家。”
暴暴蓝朝他们点点头坐下来,点了很贵的茶,心里恶狠狠地想:“谁要是敢啰嗦两句我就不给稿子!”茶的味道很清新,暴暴蓝只喝了一口心里的怒火就慢慢地平息了下来,干吗要生谁的气呢,有什么了不起呢。
还是七七说得对,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真正的爱情。
爱情在你转身之间就足以令你绝望。
抬起头来,发现黄乐和陶课都在看她。
“敬你们一杯?”暴暴蓝掩饰地笑了笑,接过服务小姐泡来的茶,笑笑地举举茶杯说。没想到陶课凑过来,就着她手中的杯子闻了一下说:“会享受啊,台湾冻顶乌龙?”
“好鼻子。”暴暴蓝笑呵呵地收回手。
“骂我咧?”陶课说,“和你小说里的人一样伶牙俐齿么。”
“不会吧,看过我的小说?”暴暴蓝倒是没想到。
“陶课对你评价很高啊。”黄乐说,“我给他看了你一些作品,他当时就拍案而起,愿意跟我合作,哈哈哈。”
“那感情好。”暴暴蓝说,“一起发财喽。”
陶课听暴暴蓝这么一说就看着她笑起来,暴暴蓝奇怪地说:“你笑什么?”
“很直接啊。”陶课说,“我还以为你会说一切都是为了文学。”
暴暴蓝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就是这么一个俗人,我写作不为别的,就为了钱。”
“是吗?”陶课说,“我看不止。”
“别自作聪明。”暴暴蓝低下头。
“陶课会看相的。”黄乐说,“你可要小心他。”
“呵呵。”暴暴蓝转头问陶课,“你可看出我饿了?”
陶课笑笑,不说话,把桌上的点餐牌往她面前一推说:“想吃什么自己点。”
暴暴蓝于是不客气地点了一碗馄饨。黄乐迫不及待地问她说:“这两天的进展怎么样啊?”
“拜托!”暴暴蓝说,“让我吃饱再谈公事如何?”
黄乐尴尬地摊摊手说:“好,好好。”
暴暴蓝就在两个男人的注视下稀里哗啦地吃完了一大碗馄饨。
“怎么样?”陶课问她说,“吃得这么香,要不要再来一碗?”
“不要了。”暴暴蓝摇摇头,“你怎么叫陶课,我最近就老逃课,这名字对我有刺激。”
“那就放到你小说里做主人公吧,不收钱。”陶课说着,掏出一包烟来,自己含住了一根,给了黄乐一根,然后用探询的眼光看着暴暴蓝,暴暴蓝读懂他的意思,伸出手接下了一根。
抽烟是老早就学会的,有时跟涂鸦在一起也抽,不过抽到一半的时候常常会被涂鸦一把扯下来灭掉,然后对她说:“小暴,你扮酷的样子有够恶心!”
暴暴蓝哈哈地笑,把半熄的烟头捡起来往涂鸦的身上戳,涂鸦吓得上窜下跳,最终只好以暴力将暴暴蓝镇压。
然后,就是七七提及的被暴暴蓝在作品里形容过的吻,真的只是吻而已,在涂鸦狭小的出租屋里,年轻的充满激情却从不曾越轨的身体。涂鸦当然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孩子,但是对于暴暴蓝,他有一种很奇异的宽容和忍耐。
“回神呢。”暴暴蓝悄悄地提醒自己。往事如针,无论你如何防范,总是会在不知不觉中尖锐地穿透你的记忆,如刀尖上的舞蹈,再是轻盈美丽,终也逃不脱疼痛的命运。
“想什么呢?”陶课替她点上烟。
“想我男朋友了。”暴暴蓝说,“他把我抛弃了,我是不是很衰?”
“呵,你写小说臭他。”陶课说。
“好主意。”暴暴蓝挑挑眉。
“我们正要和你说你的小说。”黄乐早就忍不住了,见缝插针,趁机进入主题,“你的小说头开得相当不错,那个叫七七的主人公形象也很丰满,很有现代感,我希望结尾可以残酷一些,我不要喜剧,越残酷越好卖。”
“怎么个残酷法?”暴暴蓝老道地吐出一个大烟圈说,“吸毒?自杀?呵呵,都不要太老土哦。”
“那你就给个不老土的。”黄乐狡猾地说,“我相信你可以搞定。”说完他又开始提要求,一个一个又一个,暴暴蓝差点都记不住。在黄乐的滔滔不绝中,暴暴蓝看了陶课一眼,发现他也在看自己,两人对黄乐的啰里啰嗦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相对于一板一眼的黄乐,陶课更让人觉得放松,他是个很纯粹的一目了然的大男孩,不让人讨厌。
胡思乱想着,黄乐也好不容易讲完了,问:“我的意思能理解?”
“都没记住。”暴暴蓝说。
“她根本不在听。”陶课补充。
“你!”黄乐气得要命。
“反正我该怎么写还怎么写。”暴暴蓝起身说,“你们要是不喜欢,可以不出,我不强求,谢谢你们的好茶,馄饨味道也不错,再会哦!”
这回轮到陶课大笑,不过暴暴蓝没有回头。
走出茶餐厅,阳光似乎更加地猛烈了,没走多远暴暴蓝忽然觉得头晕目眩,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蹲到路边,开始剧烈的呕吐,刚吃到肚子里的馄饨全部都吐了出来。
完了,不能动,全身一点儿力气也没有。
有人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瓶矿泉水,提醒她漱漱口。
是陶课。
他温和地对暴暴蓝说:“你病了,我今天一看到你就知道你病了。走,我带你去医院挂水吧,应该可以好得快些。”
“不用。”暴暴蓝努力展开一个笑容说,“回家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我送你回家。”陶课说。
陶课开一辆小小的蓝色的车,他扶暴暴蓝上了车,问清地址,然后一语不发地往前开。受人恩惠不好太摆酷,暴暴蓝只好没话找话地打破沉默:“黄乐呢?”
“约会去了。”
“你怎么不去约会?”
“我失恋。”陶课幽默地说,“和你同病相怜。”
“我是真的,不骗你。”暴暴蓝说完便不想再说话了,身体像是被什么抽空了一下,连坐都坐不住。
“年轻也不能硬挺啊。”陶课说,“我还是送你去挂水吧,也算是我为我国的文学事业做了一点贡献。”说完,车头已经调转。
护士把针头戳进暴暴蓝的手臂的同时暴暴蓝差不多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水刚好挂完,陶课正坐在她身边翻看当天的晚报。他看到暴暴蓝睁开眼,对她说:“你的手机响过好多次,我怕影响你,替你关掉了。”
暴暴蓝低头看看挂在胸前的手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今天真是够倒霉的。”
“戏剧化。”陶课说,“可以写到小说里,呵呵。”
“可以考虑。”暴暴蓝真诚地说,“谢谢哩。”
“起来活动活动看行不?”陶然说,“行的话我送你回家。”
“行。”暴暴蓝不是那种娇情的女孩子,赶紧从床上跳下来说:“回家,回家,你不用送我了,我搭公车就是。”
“好事做到底么。这可是我的风格。”
“对了。”暴暴蓝伸手掏腰包,“花掉多少钱我要算给你的。”
“版税里扣啦。”陶课说,“你这小姑娘真是挺有意思的。真想不出那些作品都出自你手。”
“你直接说我没作家样不就得了?”暴暴蓝说。
“要高考了。”陶课说,“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啊。”
暴暴蓝迅速地看了陶课一眼,心也迅速地动了一下,很久没有人这么跟自己说话,涂鸦也是不会用这种关怀的语气跟自己说话的,暴暴蓝不要命写作的时候,他顶多会说:“想把自己折腾死啊!瞧你那疯样儿!”
莫名其妙!怎么会把陶课跟涂鸦对比起来了呢,暴暴蓝被自己内心的小九九弄得不好意思起来,陶课不过是一个陌生的倒霉蛋而已,刚刚认识,就为自己赔了时间还赔了金钱。不是吗?
“药拿好。”陶课说,“不行明天再来挂次水。”
“嗯。”暴暴蓝点头。
陶课领着她走出医院,已是黄昏,天闷得要死,眼看着就要下雨。几只鸽子在欲雨末雨的黄昏呼啦啦地飞起,让天空显得不再那么呆板。再次坐上陶课的车子,暴暴蓝开了手机,首先是一个短消息,竟是涂鸦的::“你他妈不想死就给我乖乖地回来。”紧接着,电话就接踵而来,这回是老妈,在那边大吼说:“倪幸,你在搞什么鬼!马上给我回来!”
妈妈的声音太大了,暴暴蓝把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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