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犽苦笑了一下。
当时听到萨特说:“老夫答应你什么了吗?”时,他恨不得杀了他。然而,他看到了他的眼睛。
一双压抑着伤痛的,充斥着嘲讽与凄凉的眼睛。
他做了一个吓了所有人一跳的,甚至他自己也不敢置信的动作。
他,奇犽·揍敌客,堂堂世界第一杀手世家揍敌客的家主,居然向一个老头下跪了。
“我求你。”
他低下头,听到自己的声音甚至带上了哀求的意味。
我放下了尊严,放下了个性,放下了固执,都因为放不下你……
“这对老夫没用的,小鬼。”萨特冷笑,“你爱跪多久就跪多久吧!”
是啊,明明知道的,一个杀人如麻的强者,怎么会因为别人下跪求他就心软呢?可是,只要有一丝的希望……
——我是如此的想见你,龙马。
小杰陪着他,重复着苍白的等待。
他没有起来,双腿早就跪到麻木,身体疲惫不堪。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为了一个人向别人下跪,去求别人。
他变了,但是他不讨厌这种变化。这说明他越来越像一个普通的人类了。
在森林中的夜晚很冷,即使奇犽有念保护身体,也冻得微微发抖。
意识有些模糊,他摇摇头,甩开那些混沌。
突然,他抬头,面前站着萨特。
“你在给揍敌客家丢脸。下跪求别人这种事,你算是开了揍敌客的先河了。”
“……我要回去。”
他开口,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这些日子他滴水未沾。
“那个人很重要?”
“嗯。”
“过去之后,你要干什么?”
他欣喜的看着老人。老人还是那样冷笑着,只是——
眼神变得柔和悲怆。
“我……”他难受的皱了皱眉,每说一个字,声带和喉咙就痛的难以忍受。他忍着痛苦,与老人对视的眼神异常坚定,“我要让他幸福……我要给他我所能给的一切。我要和他在一起……我想让他笑着生活。”
“你怎么能确定,他还爱你?”
“他答应过我会等我的。我相信他。”
“奇犽,你疯了吗?你要知道,爱情并不是坚不可摧的,而且这么多年了,你都没回去,说不定他会认为你死了……”萨特终
于动容,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他答应过我会等我的,我相信他。”
他重复的说。声音如一阵忧伤细腻的风,沉着,却掩饰不住伤感;强大,却不可避免孤独。不是脆弱,不是敏感,而是经过流年的冲刷后,历经沧桑的灵魂沉淀下的悲哀。
“那么,他真的爱你吗?在这么多年后?”
“我爱他。”
“你身为杀手的理智呢?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爱他。”
“杀手和一个平凡人,是没有结果的。”
“我——爱——他!”
空气变得粘稠,带着醇酒一般醉人的香气。
“爱有时不一定会有回报。如果是因为回报去爱,那并不是爱。爱是付出,爱是不后悔,爱是看着爱人的微笑而微笑……我想要的爱,就是这样。”
“那里并不是你的世界……”
“但是,如果我消失了……至少……他可以发现……”
萨特一怔,似乎这句话触动了他心中尘封的地方。他的目光空洞地穿越奇犽的身体,定格在遥远的某处。
【“萨特,我的生命,由你来延续……”
“萨特,我可是个杀手啊,所以我很狠心。我死在你前面,这样伤心的就不是我了。恨我吧,萨特。如果你能好受点。”
“萨特,活下去!你一定要活下去!”
“萨特,你不是说……你最喜欢宁静的地方了吗?那么……你就别再被凡尘的喧嚣打扰了……你隐居吧,不要再复仇了……好好的生活……带着我的那份……”
“萨特,我爱你……”】
怀旧,因为我看不到你和未来。那时谁的眼角触得了谁的眉,谁的笑容抵得了谁的泪,谁的心脏载得住谁的轮回,谁的掌纹赎得回谁的罪。
米卡纳,你看啊,你们揍敌客又出现了疯子呢。
米卡纳……米卡纳……米卡纳……
是啊。至少你消失的时候……我会发现……我会发现……
是啊。爱……爱啊……我爱你啊……米卡纳,我爱你阿……
如果,我当时能推开你家的门,拉住你,告诉你我爱你该有多好……那样的话,你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米卡纳……对不起。对不起。
当初与尼特罗对战,死的该是我啊。
我……早就该死了……我早就该去找你了啊,米卡纳……
“去吧,奇犽。”
萨特微微笑了,依稀可以看见年轻时的俊美。他的眼眸在淡淡的月光下泛滥起明明灭灭的水波。
“去找他吧。老夫也要……去找米卡纳了。”
“
谢谢!”奇犽想要爬起来,麻痹的身体却不受控制的跌倒。
萨特扶住他,深深的看着他的猫眼。“真像……你们揍敌客家的眼睛都是大大的猫眼……他也是。”
奇犽笑了。“你认识我家的人?”
“是啊。你马哈曾祖父的弟弟,米卡纳·揍敌客。”萨特露出温柔的神色。
“你爱他?”
“当然。九十年前,老夫就该推开你家的黄泉之门,告诉他还有你们揍敌客家的人的——老夫爱他,很爱很爱。”
“没关系,去到他的世界,你还有机会告诉他的。”奇犽了然的安慰他。这个和尼特罗一个时期的强者,今年大概就是一百二十多岁了。
“呵呵,是啊,他也一定在等我呢。”萨特笑了笑,“不过,奇犽,去另一个世界你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什么代价?只要不是生命,其他的都可以。”
这是早就有的觉悟。
“是念能力。而且穿越时空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万一你去的不是那个世界或者遇上了时空乱流就麻烦了。”
奇犽怔了一下,很快点头。
“我可以承担这些后果。”
萨特欣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让一个习惯了念的人失去念能力就像一个武士失去了刀一样,几乎被夺走半条命。还有那些未知的危险,就像是胜算渺茫的赌局。但是,他却依然义无反顾。
“小子,和你朋友告别吧。”
“这么快?”奇犽惊讶,“你不需要一些时间吗……”
“老夫让米卡纳等了很久了。他一定很孤单,老夫要去陪他。”萨特洒然一笑,“这些年老夫都是一个人,没什么后事需要交代,你顾你自己就好。”他示意奇犽转头看身后。
奇犽回头,看到小杰在那里。
“小杰……”
“奇犽……”小杰沉沉唤了一声,抬起头,给了奇犽一个大大的笑容,一如既往的阳光。“去吧,奇犽!”
“小杰……谢谢你……你是我最重要的同伴!”奇犽用力抱了抱他,眼眶一片潮湿。
“嗯。奇犽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谁都不能代替。我会一直想你的,奇犽。”小杰充满活力的声音冲淡了一点离别的悲伤。
“我走了。”奇犽抱了他好一会,才收回手退后几步。
“嗯。奇犽,要幸福哦!”小杰还是那没心没肺的笑容。
“你也是。”奇犽依依不舍得看着小杰,深吸一口气,然后转头对萨特说,“开始吧。”
“好。”
一股暖暖的气流包围了他。
奇犽透过围着自己的白色雾气看着脸色逐渐苍白
的萨特和笑得阳光的小杰。
五年,当揍敌客的家主。
七年,寻找空间念能力者。
三年,去杀萨特指定要杀的人。
十五年了……龙马。
我们终于要见面了。
你还等着我的,对吗?
带我回家吧,龙马。
只有在你身边,我才是幸福的。为了你,我可以抛弃我的世界。
龙马,你的余生就当作是给我的补偿吧。
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泪水划下苍白的脸颊,奇犽知道,他再也回不到这个世界了。这里有他的亲人,有他的同伴……但是,那个世界,有龙马啊。
“撒油那拉。”
他颤抖的低喃,做最后的道别。
泪眼模糊中,他看到小杰终于没有了阳光的笑脸,哭的那么悲伤那么悲伤。
笨蛋,别哭啊……你一哭,我的眼泪就更止不住了……
这不是别离,而是启程;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可能会怅然若失,但在所难免。
小杰,你也要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龙马生日快乐!!!!
☆、思念的终结,冰紫与琥珀永远的羁绊
他时常在梦境的间隙再次翻阅到他;尽管在醒来的时候;他已不会再出现。
那个猫样的爱笑的少年;即使笑容多数只是伪装;但在他看来总带着太阳的温暖明快的粉尘气息;而他在这样的气息中——
晕头转向。
睁开双眼。冗长的睡眠使他的精神有些恍惚;日光从五彩的玻璃窗折射进来;在空气中;他看到了梦境中那些细微的浮屑;在光与影不断的变幻中;慵懒地打着不成规则的旋。目光向上移去,朦胧间映入眸中的是天花板寂寞的白色。
他自嘲的笑了;面对着不断回忆感伤的自己。
再次闭上双眼。
又一次,见到了你呢。在梦中。
指尖掠过与那个少年极为相似的猫眼;龙马的唇间发出一个含糊不清的音符。
Killua……
Killua。
八年了。
那个家伙还没有回来。但是他相信,奇犽会回来的。他答应过自己的。
后悔过自己的粗心,没有注意到奇犽的反常。尤其在全国大赛的那段时间,他的心情有时非常低落,脾气也变得暴躁,要自己的次数也一次比一次多。现在想来,大概是奇犽猜到了他的时间不多了吧。
总是和他拌嘴、总是惹他生气、总是对他缺少关心以为他会一直陪着自己,未来还有很多时间和他相爱。可当再也找不到他的时候,当看到他的爸爸为他举办葬礼的时候,自己才知道……
什么是悲痛欲绝。
空虚的夜晚,想起以前总是被折腾的难以入睡,抗拒着他的温暖。那时他每次不满足不可能会停下,对未来的绝望和即将离别的悲伤让他不断的索要自己,以此证明此刻自己还是在他身边的。自己也不是没有警告过他要节制,但是在那一刻身体还有心的确也随着他迷失了。
还记得初见,那个少年仿佛沐浴着路灯的光芒,背后似乎有宽大的翅膀。他并不代表纯洁和美好,但却比任何人更加爱他。
羽翼尽染,光影交错,在世界与世界的缝隙中,他对他伸出了手。
就算你变得再笨,我也养你这个笨蛋一辈子。你可要陪着我直到我死啊,龙马。
这样对他说的时候,那如洪水一般铺天盖地的悲伤。
他说,等我回来,我一定回来。
他说,做我的伴侣,我一生的爱人。和我在一起,直到死亡把我们分开。
他们要在一起的啊……
八年前他生日的那天,奇犽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
八年前奇犽葬礼那天,他出了车祸。
默
德尔召集全世界最好的医生来救治他,那个强忍悲伤的男人说:“你是奇犽最在乎的人,如果你出了事,我还怎么去见奇犽呢?”
因为救治及时,加上医生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