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医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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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医煞- 第1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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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手指方要触到壶柄,另一只离得近的手忽然探出来,率先握住了酒壶。华以沫的手一顿,再抬头时,已是皱起眉来。

女子却熟若无睹,只是施施然地提了酒壶,撩了衣袖为华以沫满上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抬眼时发现华以沫的不满神色,又绽开一个笑容:“这既来了红魅馆,哪有不替客人倒酒的道理。怎么,公子不喜么?”

“你到底过来作甚?”华以沫收回了手,语气有些生硬道。

女子无谓地耸了耸肩。虽是这样一个动作,却并不显得粗鄙。只听她道:“公子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华以沫说着抬手将酒饮尽了。酒杯方见底,已听身旁的女子笑着出声道:“我与红烛呢,关系不太好。今日她又出了彩,心里不悦,环顾了一圈,却尽是些仰慕红烛的。唯有公子一眼就能瞧出不同。这便过来找公子了。”顿了顿,女子倾了倾身,放轻了语气,吐气如兰道,“不知公子觉得,那红烛与我,谁更合眼些?”

华以沫冷眼瞥了女子一眼,正要开口,女子又忽然打断道:“公子若想说都不合眼,不如……说说觉得谁更讨厌些,也是好的。”言罢,低下头,轻笑了声。

华以沫的目光缓缓打量过女子,见对方笑得如沐春风,舒爽得紧,一时目光的冷然稍稍卸了些。她舒了口气,似想到什么,忽道:“你叫什么?”

“公子可终于记得问小女子的称呼了,本来还以为没有机会说了。”女子自我打趣道,“公子唤我甘蓝便好。”

华以沫恍然。她记起方才一瞥而过的花牌上,甘蓝正是排在红烛后面那个名字,不由出声道:“原来你是之前红魅馆的花魁。

甘蓝笑得欢喜,倒也不追究之前两个字:“正是。”

华以沫顿了顿,沉吟道:“羽衣甘蓝而来?”说着又道,“你们红魅馆,不会都以花为名罢?”

“差不多。”甘蓝低头抿了一口方才的酒,解释道,“也有些喜用草药之名的。”

“又为何是羽衣甘蓝?”华以沫闻言有些起了兴趣,“这花可不出众。”

“这个嘛……”甘蓝朝华以沫眨了眨眼,“羽衣甘蓝虽不若牡丹艳丽,也不若芍药清美,不过它耐寒又耐热,生养简易。当然,最重要的,自然还是我觉得好听。”言罢,又道,“公子既然来了红魅馆,何必一直紧绷着心神。不如放松尽兴一些。公子不是花城人罢?”

华以沫摇了摇头。

“那更要珍惜了。”甘蓝偏过头来笑道,“下次也许难有机会。瞧公子也是个随性的江湖中人,实在不适合愁肠挂肚呢。”

闻言,华以沫忍不住扬了扬唇角,心里的纠结也舒散了些:“你倒会说话。”

甘蓝睨过来,唇角笑意愈发柔软:“自然。你莫要小瞧了我这红魅馆的前任花魁。”

苏尘儿一言不发地随着红烛一路穿过长长的走廊,最后在一间房前停了下来。

“柳公子,请进。”红烛推开门,做了个手势,示意苏尘儿先进。

苏尘儿抿了抿唇,毫不犹豫地踏步进了房间。

红烛唇角轻笑,跟着进了门。

房间很大,有前后两出两进,由一个拱圆相连。后面安置着梳妆台与床榻、衣橱等物件,前面则摆放着琴案、书柜装饰精心雅致,可以看得出红烛作为花魁的待遇极好。

“将琴放在琴案上,你们出去罢。一炷香后再过来。”红烛对身后的两个侍女吩咐道。

“是。”两人并无异议,轻轻将琴放了下来,转身出了门,并细心地将门掩了好。

红烛目送着两人离开,缓步走到琴案旁,低下头去,指尖轻轻拂过琴弦,温柔地像是在抚摸一个情人。

一旁的苏尘儿也不打断,沉默地望着红烛。

“这琴是一位故人留下来的。”红烛忽然开了口道,“琴名断念,是她亲手所削所制,琴色别具一格。柳公子觉得如何?”

半晌,就在红烛以为苏尘儿不会回答的时候,对方才缓缓地开了口:“琴木虽为珍贵的酸枝木,却形色古朴,并不经多加雕琢,可见制作者对外在不甚重视。而琴声不似一般琴的柔婉,自成凌厉清冽之音,的确别致。”

红烛闻言,扬了扬笑意,颔首道:“嗯,确实如此。柳公子……果然好眼力。”说着,意味深长地望向苏尘儿,顿了顿,道,“那么,柳公子可喜欢方才红烛所奏的曲子?”

苏尘儿目光长时间地望着红烛,黧黑瞳孔如墨。随即,柳眉轻轻蹙起来,微沉了声音道:“你到底是谁?”

红烛并没有马上回答,缓缓在琴案前坐了下来,左手轻抚过琴侧。

房间里安静下来。

苏尘儿的视线顺着红烛的手落在琴上,平静的目光忽然一滞,眼底瞬间沉下来。她猛地上前一步,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按在了琴身上。

红烛依旧笑着,也不阻止,只抬眼望着苏尘儿。

苏尘儿沉凝着脸,指尖缓缓抚过那个小小的凹痕。一笔一划,虽然被磨得有些温润,却大致还能辨别出那个熟悉的笔画锋利的字来。

一个柳字。

苏尘儿缓缓抬头,对上红烛带笑的眼。

“喜欢么?”红烛柔声道,“她留下来的。”

苏尘儿缓缓收回了手,站直了身子,晃动的目光一点点平静下来,再开口时,声音已恢复了一贯清冷:“你到底是谁?”

红烛垂下眸去,伸手轻拨了下琴弦,声音在清冽的琴声里响起:“你不已经猜到了么,苏姑娘。”

苏尘儿并不惊讶对方唤出了她的名字,只蹙眉道:“你无意隐瞒身份,引我前来,不会只是为了给我看她的琴罢。”

“自然不是。”红烛的手流畅地滑过琴弦,一连串琴声在房间里落下,语气平静道,“我尚欠她一个人情,特意来还而已。”顿了顿,又道,“本还担心若你没听过那曲子,以你的性子不愿前往。毕竟她离开的时候并未带走这琴,去世时你又年纪尚小。不过倒是我多虑了。”

苏尘儿的抿了抿唇:“我曾听他人弹过。”

琴声一顿,复又响起。

“是苏远罢。”红烛的声音淡淡,自然道。

苏尘儿轻轻嗯了一声。目光带了些回忆之色。

是了。她自记事之后,曾多次在房外遥遥地听到这首曲子,只是相较于方才,少了悲壮,多了哀伤。后来爹去世后,她在整理书房时才无意发现一本曲谱,第一首曲子便是它。曲子是娘的字迹,浓墨在时间里淡褪了色泽。而直到那时,苏尘儿才了悟一些事情。

“原来如此。”红烛低声喃喃了句,忽然唇角绽开一个笑容,柔软寂静。她转头去望苏尘儿,目光缓缓细致打量过那张绝色的脸,“其实,你们容貌虽只有三分相像,神韵却合得太多。真好。”说着,红烛忽然正了色,定定道,“苏尘儿,定要好好珍惜自己这条性命。不管出现什么情况,你切需记得,活着才有希望。”

苏尘儿眉头蹙起来:“怎么?”

“我有自己的立场,并不能说太多。”红烛轻轻摇了摇头,指间琴声悦耳,“不过,不要以为你们杀了阿魉,就能高枕无忧了。他不过是颗随时能被遗弃的棋子罢了。我既能找到你们,刺影楼更是照样能找到。从你们站在刺影楼的对立面开始,便很难再获得平静日子。所幸,因为一些特殊原因,那人暂时不会动你性命。然而也只是你罢了。”

闻言,苏尘儿眸中划过沉吟之色,转念间神色忽然一变:“你的意思是……”

“我什么都没有说。”红烛忽然按住了琴弦,打断了苏尘儿的话,“我只是红魅馆的花魁红烛,今夜弹了曲子于你听。”顿了顿,又道,“时候也不早了,就由红烛再送上一曲为公子作别。”

言罢,红烛低下头去,专心抚起琴来。

第一个琴音响起,苏尘儿便认出了这是何曲。

奏的是《十面埋伏》。

一炷香后,敲门声如约响起。

“进来。”红烛头也不抬道。

之前的两个侍女推开门进了来。其中一人道:“红烛姑娘,妈妈催您了。”

“我知道了。”红烛说着,停下了手,任由琴声渐渐散去。她抬头望向苏尘儿,露出一个浅笑来,“柳公子,请恕红烛有些疲累,便不再送了。”说着,朝两个侍女吩咐道,“你们替我将公子送下楼去罢。”

“是,红烛姑娘。”两个侍女点头应了,做了个请的姿势。

苏尘儿的目光从红烛身上收回来,略一颔首,轻声道:“叨扰了。”说着便朝门外走去。

脚方踏出门槛,一个极细微的声音忽然在苏尘儿耳边响起:“他们快来了。一切小心。”

苏尘儿脚步一顿,转弯间,眼角余光扫过红烛。对方正低着头,专心抚着琴,并无异样。而眨眼间,身影已消失在苏尘儿的视线中,只有琴音悠远不绝。

苏尘儿若有所思地垂下眸去,脚步却不由加快了些。

☆、160花城迷情(五)

两个侍女乖巧地领着一身男装扮相的苏尘儿顺着原路返回;盏茶时间后便重新回到了红魅馆的大堂之内。

“公子,到了。”其中一个稍年长些的侍女朝苏尘儿示意道,“若没有其他吩咐,我俩便先退下了。”

“嗯,去罢。”苏尘儿略一颔首,已自己跨出廊去;踏入了堂内。

低语调笑之言在苏尘儿耳边随处可闻,视线之中也多是欢笑嬉闹之靥。有隐隐花香浮在空气里;混杂着女子身上的软香,在整个微红的画面里愈发显得暧昧亲密;却又恰到好处不显淫靡。台上沉木琴案前不知何时又端坐了一名女子,低头专心抚着琴,柔而不软;清而不淡,将空气里的气氛挑弄得愈发沉醉。

这些场景苏尘儿不过一眼匆匆扫过,脸上神色平静沉凝。而当她穿过台前,苏尘儿的脚步才终于停顿了住,眼底有一刹那的波澜晃过。

视线里,一身白袍乌靴的华以沫依旧坐在原处,却并非独自一人。只见她的右手边正斜斜倚着一名青衣薄衫女子,一头青丝随意披散在身后,只自两鬓浅浅挽了挽,露出洁白小巧的耳朵来。此时,女子正执了酒杯,轻轻碰在华以沫手里端着的酒杯上,并不能听清说了什么,只是一顿后低头将酒抿了抿,随即侧脸的唇角弧度往上往上一扬,红唇开阖,半边侧脸容颜美好。

同时扬起的,是华以沫的笑。嘈杂声里,也不知两人说了什么。原先依在桌沿的青衣女子忽伸手推了推华以沫的手臂,随后身子微微前倾,伸出手去,将残酒递到了华以沫眼前,一副巧笑嫣然的模样。

那样的画面混杂在一众红魅馆的场景里,自然得和每一桌的气氛并无不同。

不同的只有那个一身白袍的“男子”,是苏尘儿再熟悉不过的人。

只是这么一顿,苏尘儿已经再次迈开了步伐,朝两人走去。

“公子也太不给甘蓝面子,”甘蓝笑着望向华以沫,伸出的手却没有收回的打算,“不过半杯薄酒,也是喝不得么?到了红魅馆,仍端着柳下惠的架子,莫不是在为哪家姑娘守身如玉?”

几番相聊下,华以沫已摸清了些许甘蓝的性子,知晓她是故意逗自己,因此只是含笑低头扫过面前的半杯酒,挑了眉道:“你倒说个喝这酒的理由予我听一听,看看是否值得我不再那么守身如玉。”

甘蓝闻言眼珠一转,目光流转间,神色轻松道:“无他,只一条而已,便是这红魅馆里,甘蓝偏瞧公子合眼得紧,兴起而至,自当敬酒半杯。不知这理由可否入公子的耳?”

“噢?”华以沫颇有些好奇道,“为何只得半杯?”

甘蓝轻笑着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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