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的难道是我?”
“喜欢的难道不是你?!”白天元快被这个人不认真的态度惹怒了。
“看来你真的喜欢她。”黎沛一脸事不关己的笑,白天元才知道又被耍了。
No。15
黎沛刚刚拿到稿费,说好请小南吃一顿。
“哥去哪儿了?打电话时支支吾吾的。”小南问。
“鸿门宴,他们系主任想把侄女介绍给他,让他们在慕尼黑会师。” 想到不情愿又无法一口拒绝的悠然,黎沛坏笑。他就是那样的性格,不管自己处在什么状况,依然会笑,依然开朗。
饭菜很可口,小南已经吃了两碗,却还找服务员添饭。黎沛逗她说,这么能吃,也只有白天元养得起你。
“我怀孕了,得多吃一点儿。”她抬头看着黎沛,趁自己没改主意之前告诉他。“两个多月了。你的孩子。”
黎沛的筷子掉在桌上,心脏病差点犯了。
鸿门宴后的悠然被不良舍友们一顿打趣,单不见黎沛回来,一直到熄灯。他问他,你去哪儿了。黎沛说,跟小南吃饭。
其实饭后不久他就把小南送回去了,余下的时间,他坐在图书馆的长椅上,试图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为什么这么做?”听说了孩子的来龙去脉,他问她。
“你知道吗,万一你不在了,我会怎么样?”小南问他,却又自己回答:“我照样会结婚,生子,平静地过一辈子。”她顿了一下,“可没有你,哥哥怎么办?”
黎沛没说话。他清楚答案。
“没有你,他活不下去。”她把手轻放在肚子上,“可如果你的血脉在,他就不会撒手不管。”她看着他,“累了,送我回去吧。”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No。16
仿佛只有两个人的机场。
黎沛伸出拳头,示意悠然张开手。
悠然照做。手上,多了一条彩色的短绳。
“这是我家乡的东西,喜欢就戴上,不喜欢放书包里。辟邪保平安的。”
悠然拿起来。短绳由蓝、白、红、黄、绿五种颜色编就,编得细致,匀称。
“我跟村里的婆婆学来、亲手编的。”黎沛点出短绳的“卖点”。
悠然一听这话,毫不犹豫的把它系在手腕上。长度刚好。
“我安顿下来就给你写信。想要什么礼物?”
“吻别。”
悠然愣了,认定黎沛不是在开玩笑。毕竟不是真的只有他们两个人。他有点为难的看着他,过了将近半分钟,终于下定决心,揽过他的双肩,在他额头上蜻蜓点水般啄了一下,然后放开,等着他的表扬。
“你亲错地方了。”黎沛依然一副怏怏不乐的神情。
悠然彻底傻了,每每遇到黎沛任性的时候,他的高智商就完全没了办法。他看着黎沛,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认真又略带后悔的说:“怎么不早说,要什么都给你。”
黎沛终于憋不住笑出来,悠然才明白又上当了。这么可爱的笑容,他以后两年都看不到。“等我。”他认真地看着他。
黎沛风轻云淡地笑着:“看情况吧。”
悠然离开他,几乎是倒着走的,在泪水涌出之前转身,过了海关。
直到悠然从视野中消失,黎沛才撑不住坐下来。他走了,他再也见不到他。
回去的公车上,风吹的他瑟瑟发抖。明明是夏天,却像深秋般寒冷。
生日那天,黎沛收到悠然托白天元转给他的礼物,牛皮纸包着书一样的东西。
他拿着它,舍不得打开。直到晚上,夜深人静,才又拿出来,用裁纸刀轻轻划开粘着胶水的部分。
是一本相簿。相簿的第一页,是他和他的合影:图书馆天井的长椅上,悠然揽着他的肩,像他们第一次坐在那时一样,暧昧而自然。
翻过这页,是悠然的字条:
生日快乐!
我很快回来。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No。17
第18周左右,小南开始“显怀”。她本来就苗条,再加上吃得好,胖起来比一般人快。悠然没走的时候,还假装生气地说过,唯一的亲哥哥要出国,你反而心宽体胖了。小南支吾过去,不过也明白,纸里包不住火。
不知不觉地,跟白天元吃饭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跟他在一起是小南最放松的时候,想吃什么随便点,甚至理所当然地由他买单。
她居然很习惯这个既不是哥哥、也不是爱人的男人。
有一天吃过饭,天元送她回宿舍,走着走着,忽然拉住她,说,等一下,然后弯下腰,帮她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松了的鞋带系好。
小南愣了一下,忽然很感动。但更让她吃惊的事情还在后面。鞋带系好后,天元顺势单膝跪下,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一个银镯。
“这是上次回家,奶奶交给我的,说送给孙媳妇。”他拉着她的手,抬头看着她,“我们结婚吧。”
小南看着他。跟他结婚,这是他答应为她做人工授精时,提出的条件。只是那时眼中的固执任性,变成了现在的温柔深情。
那天,他们第一次牵手,一牵手,就是一辈子。
去小南家提亲那天,天元几乎是负荆请罪的架势。
肖敬功没想到,女儿大学只读了一年,就有人上门提亲。肖妈妈对此当然欢迎,只是来人不是黎沛,稍稍出乎她的意料。
白天元对出身毫不隐晦。他祖父是姿柔有名的医生,民国时留过洋。父亲是祖父最小的儿子,也是医生。祖辈在以往的运动中受过严重冲击,已经*。肖敬功倒是毫不介意,臭老九的帽子他也是戴过的。但女儿未婚先孕,对做父亲的无疑是当头一棒。
白天元当然把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说辞简单明了:顺序虽然错了,但我会给小南一辈子的幸福。
肖敬功郁闷了几天,终于还是答应了。
小南办理了休学,不声不响地跟白天元领了证。可没有不透风的墙,学校里又是一场轩然大波。外语学院新秀黎沛的一号种子女友,和医学院的未来医生暗度陈仓。认识不认识的,光是这么听说,都透着本来不必与之相干的好奇劲头。
表面上的真相以及各种各样的传言,通过正规和不正规的渠道,终于到了悠然那里,已经是将近一个月之后。他当然知道,黎沛跟小南毫无瓜葛,但也没想到白天元上位如此之快。特别是听说妹妹已经有孕在身,也不管国际长途的价格,一个电话打回国内。
白天元对悠然的兴师问罪毫不意外,说盘算着,这几天电话也该过来了。然后话锋一转,说,你等等,有人跟你说话。
大约一分钟之后,黎沛的声音传过来,悠然一点脾气都没了。
No。18
白天元从办公室里出来,轻轻关上门,站在对面的走廊上,拿出烟。医院里不可以抽,他也“遵妻嘱”戒烟多日,但是口袋里,总还是会放一包,忍不住的时候闻闻。
过了不知道几分钟,黎沛走出来,脸上带着笑,“他说恭喜你们。”要不是病号服穿在身上,他根本就不像病人。
“就知道你能降他。”白天元感激地说。
黎沛没说话。他知道,白天元是为了给他们通电话的机会。他也许也是为了等这个机会,才接受安排,住进离白天元办公室最近的病房。
耳边还响着悠然的声音,千山万水,远隔重洋,居然能彼此听见。
“电话真是了不起的发明。”黎沛靠在窗台上,望着外面,像是对白天元说,又像是自语。风从打开的窗户吹进来,很舒服。不知道德国的风什么感觉,刚才真应该问问悠然。
每一封信和每一个电话里的那句再见,都有可能是最后一次。 。 想看书来
No。19
小南生了一个女儿,眼睛跟黎沛一样漂亮,皮肤嫩嫩滑滑的,就像妈妈。
白天元比小南和黎沛都激动,尽管不是他亲生的,但一样是他赋予的生命。
孩子出生后,白天元和小南一起向肖敬功夫妇说明了宝宝的身世,悠然和黎沛的事,也当做背景资料一并交代。
肖敬功又郁闷了好久。但看白天元对宝宝视如己出,甚至随小南的想法,给孩子起名“肖佩骊”,渐渐也就放心了。
宝宝很爱哭,总像受了很大委屈,只有在黎沛和白天元怀里,才安静一些。
白天元第一次把孩子抱给黎沛的时候,跟宝宝说,看,这是阿爹。
宝宝张嘴欲哭,但看着黎沛,又止住了,转而展颜一笑。
白天元按下快门,给父女俩拍了一张合影。
照片洗出来之后,白天元把它和黎沛的信,第一时间寄给肖悠然。照片背面,黎沛写到:“你现在最想见的两个人。”
白天元回信写了满满四页纸,其中写着这么一句话:“宝宝倒像是你的漂白版,千万别让老白看见,要不小心他灭了你。”他也附了自己的一张近照,甚至有一瞬间,想顺着黎沛的话,在背面留言:“你永远最想见的人。”但想了想,觉得太酸,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写。
No。20
又到冬天时,黎沛的情况已经不太好了。反复发病,入院又出院,然后再入院。
病危通知发到姿柔,村里派了两个代表,想把他接回去。
落叶归根。
黎沛却不愿意走。他想把最后的时间留在学校,留在跟悠然有着共同回忆的地方。
他的精神时好时坏。白天元去看他的时候,好几次发现他悃着,想睡,却又不睡。他也不劝他休息,因为彼此都知道,这一睡,就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宝宝太小,不能总往病房抱,黎沛把照片放在床头,每天看不知道多少遍。
某天早上,值大夜班的白天元照例去看黎沛。
外面天还黑着,北风呜呜作响。白天元看黎沛睡得沉,刚要转身离开,却不想他忽地醒了。
“要回去了?”黎沛问。
“嗯。”白天元这么说着,却又不自觉地坐下了。
“我刚才,梦见悠然了。”病床上已经变得更干瘦的小人儿断断续续地说,声音带着一丝兴奋。“他射门,被我扑出去,气得直骂我。”
“他哪儿舍得骂你。”白天元说。
“想骂也没机会了。”黎沛的声音淡下来。就算刚才的梦再可爱、再温暖,凄冷的北风一样把他带回现实。
“再打个电话给他吧?”否则他会遗憾一辈子。那后半句,白天元没说出来。
黎沛慢慢摇头,拿过枕边的一样东西。“这个,交给肖悠然保管。等宝宝十八岁的时候,请他亲手交给她。”
白天元接过来。很奇怪,并不很厚的一本,却很重似的。
“我要再睡个回笼觉。”黎沛说。白天元帮他掖好被子。
这次,黎沛没再醒过来。 。 想看书来
No。21
悠然回国时,手上的棉绳鲜亮如新。
白天元成为家里的一份子,妹妹也不再是他可以随便打头的小女孩儿。他们的女儿都会走路了,调皮程度比小南小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两年,既短暂,又漫长。
家宴过后,肖悠然说,准备最近一两天启程去姿柔。没人接话。
悠然也不说第二遍。
把悠然送到住处后,白天元点了一支烟。自从开始照顾小南,他就戒烟了,今天猛地一抽,觉得有点呛。“有事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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