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痛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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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与痛的边缘-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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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比如。比如。

三个人(2)

我说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就是陪女生逛街,而更痛苦的就是陪一个叫小蓓的女生逛街。

我曾经陪小蓓走完整条滨江路,比长征都厉害。

小蓓总是叫我看路上漂亮女生的漂亮衣服,她说你看那个女生的裙子好不好看?鞋子好不好看?我说好看好看,但穿在你身上就不好看。小蓓说我知道你嘴里从没一句真话的。我马上说哎呀其实你很漂亮。小蓓马上说哎呀奇怪你怎么说了句真话出来哦。

小蓓曾经看到过一个银戒指,很喜欢很喜欢。我说我买给你啊,那你就要给我洗衣服做饭扫地了。小蓓说好啊为这个戒指卖身值得考虑。后来我悄悄地去买了这个戒指但最终没有拿给她。小蓓生日的时候我送她一瓶香水。第二天小蓓对我说香水被同寝室的一个女生打翻了。我说哦。她说你怎么没反应哦,你送的啊。我嘿嘿地笑了笑。小蓓摇摇头说你这人真是麻木。后来我生日的时候小蓓送我一个草绿色的迷彩钱包,她说掉到草地里就找不着了,你要小心。我说你倒是很会送东西啊。小蓓说当然,险恶的用心往往要用美丽的外表来掩饰。

我和小蓓原来是一个中学的,后来又考到同一所高中来了。我们都住校,所以我们每个星期都一起回家。小蓓每次都坐我旁边,但她要睡觉的时候不靠着我。我说借个男生的肩膀给你靠啊。小蓓说算了你那么瘦靠在你肩膀上一两个小时还不痛死。我说也是你那么胖靠过来不被你撞死也内伤。

有次是2月14日,我们开学,老师真的是越来越会挑日子。我和小蓓坐车去报名。我说情人节和我在一起有何感想?是否有父亲节的感觉?小蓓说去你的吧我像在陪儿子过母亲节。

小许比我大,也比我冷静比我成熟,总之比我好。

小许和我一样也经常伤感,但小许是有的放矢目标明确,而我却是无来由的悲伤。小许可以把自己为什么伤感讲得脉络分明,像一部结构完整的推理小说。而当别人问到我的时候我总是说:哎呀……哎呀……反正你不会明白。

我和小许第一次通信的时候是在高一下,我先写给她的。我说我是郭敬明,你和我做笔友。我讲“我是郭敬明”而不是讲“我叫郭敬明”,就像全天下都应该认识我一样,架子很大。果然小许回信的第一句话就是“兄台你架子好大哦”。我是隔了两个月的时间才收到小许的回信的。两个月前我十六岁而两个月后我十七岁了。于是我很夸张地回信说:你让我从十六岁等到了十七岁,你要为我的青春付出代价。小许回信说好吧,那就让我从十七岁等到十八岁吧。在信的最后小许写到:其实我下个星期就满十八岁了。

小许生日的时候我送她一套日语教材,她说过她想学的。在贺卡上我写了很多的诗,包括别人写给我的和我从杂志上看的。总之小许很感动。

在网上小许是Leiyu而我是第四维。说实话我不是很喜欢网络,它带给我太多的不真实感。而小许在网络上变得更加不真实。

Leiyu:你好,老郭

第四维:雷雨?蕾玉?雷鱼?还好不是鱼雷。

Leiyu:是泪雨

第四维:怎么这么悲观,不像你哦。

Leiyu:哼,我也有很小女人的时候哦。

Leiyu:喂,死了?

Leiyu:喂,可否回光返照一下?

Leiyu:可否炸尸呻吟一次?

第四维:主要是由于刚才的话让我很恶心,忙着吐了所以没有打字,见谅见谅。

Leiyu:你在哪儿?

第四维:枫树街。

Leiyu:哦,好近好近,我在滨江路,我跨一步就到了。

第四维:哼,小心牛皮吹破了,就凭你?我一步跨越太平洋还没告诉你。   Leiyu:太平洋是我的一滴眼泪。

第四维:地球是我的一粒头皮屑。

我和小许就是这么在网上开展文字游戏,彼此安慰彼此的寂寞。

小许说:我们都是网上的自由魂。很对很对。

我上高二了,高二是要文理分科的。小蓓铁定读文科,而我自然遵从家里的意见读理科。小蓓去文科班的时候问我:两个很好的人不在一起了会不会互相忘记?我说会的真的会的。小蓓说就像陌生人一样?我说就像陌生人一样说这句话是在晚自习之后,那天我第一次发现小蓓的眼睛其实很亮很好看。

原来我和小蓓总是在一起吃饭的,有钱的时候我们可以一顿吃掉几十块,没钱的时候我们一起吃青菜萝卜,忆苦思甜。

高二分科之后我们在不同的教学楼,中间隔着一个大操场。我只有在下课的时候才可以隐约地看见小蓓穿着一件红色的衣服在教室门口晃。很红很红的红颜色。

分科之后我们很少在一起吃饭了。我总是和一群男生猛虎下山一样冲进食堂,然后从小蓓和她周围的一大群女生身边冲过去。擦过小蓓肩膀的时候我会敲一下她的头,仅此而已。小蓓适时地抬起头对我笑一下,露出一口白牙齿。很默契的样子。

我和小蓓是真正的默契。在班上搞活动的时候我和小蓓搭档做“心有灵犀”的游戏破了记录。我怎么说小蓓都明白,比如我说我最喜欢用的洗发水,小蓓马上说沙宣。把老师吓得半死。

去年圣诞节的时候我和小蓓在黑板上画满了各种各样的图案,同学们说真是杰作哦。

我和小蓓曾经连手写过一封信去“整”我的初中同学,结果在把同学气得半死的同时让她以为小蓓是我的女朋友。

而现在我们就只是互相敲一下头,问一声好。

三个人(3)

读理科的第一个星期我就收到了小许的信,我看了一半时看见小许写到:如果今天是9月3日那么你就上网来找我。于是我逃了晚自习去了网吧。

Leiyu:看来我对你收到信的时间还是算得挺准的。

第四维:是是是,你厉害。怎么突然想找我了,我还在上学哦,要是今天晚上我被老师抓住了你要负责。

Leiyu:好啊,我充当你妈把你从办公室领出来。你看过信了?

第四维:是啊,看了。像看中篇小说似的。

Leiyu:那你……你真的看了?

第四维:当然看了。

Leiyu:那你没感觉?

第四维:和平常一样嘛,哦对了,你搞笑的水平有了点进步。

Leiyu:你真是麻木,好吧,你一个人要好好过,好好过。

说完这句话小许就下线了。我看到她突然消失时心里莫名的恐慌。

回来的路上我看完了小许的信,看完之后我蹲在马路边上哭了。小许在信末说:当你看完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这个城市,我带走了你全部的信和你送我的东西,背在包里的感觉像背负着全部的幸福。

一张贺卡从信封里掉出来,上面写了好多的诗,就像我当初写给她的一样。

我如金匠 / 日夜捶击敲打 / 只为把痛苦延展成 / 薄如蝉翼的金饰

如果问我思念有多重,不重的,像座秋天的落叶走在岁月的长路上,日与夜单调地重复如往,我却再无法做到不动声色两只手捧着暗淡的时光/ 两个人沿着背影的去向 / 两句话可以掩饰的慌张 /两年后可以忘记的地方车一辆一辆地驶过去,我一遍一遍地说:我不是麻木,我不是麻木……

那天小蓓来找我,她说我有男朋友了。我说哦。她说你怎么没反应啊?我说你想我怎么样,欢天喜地手舞足蹈像是甩掉了一只讨厌的吸血虫子还是哭天喊地捶胸顿足像丢失了一件宝贝?小蓓说你真是麻木。我说随你好了。她说我永远也说不过你,我只是想告诉你,以后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了,你一个人要好好过好好过。

小蓓说完就转身走了,我说你看这太阳真够毒的,秋天恐怕不会来了吧?小蓓停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结果第二天就开始下雨,秋天连绵不绝的雨。降温降温降温降温。原来秋天迟早要来的。   我开始一个人的生活。我一个人打饭一个人逛街一个人乘车回家。我总是在想我是不是真的麻木。直到那天晚自习之后我在操场上碰见小蓓,结果我们擦肩而过,连彼此看都没看一眼。走过去之后我就蹲下哭了,原来两个人真的可以像陌生人一样,原来我并不麻木。

一个没有送出去的银色戒指,十五封厚厚的信,三百六十五顿午餐,电脑上数不清的文字,一瓶香水,一个钱包,一套日语教材,我为小蓓买过一星期的牛奶,小许为我抄过很厚的席慕容的诗。

我曾经的生活。

小蓓曾经对我说过,你可不可以好好地写写我,不是以往的夸张变形的我,而是真实的我。小许也说过,我想被你写进你的故事,我想看看。

现在我对着电脑屏幕说:小蓓、小许我终于把你们写进我的故事里了。说完之后一滴眼泪掉下来砸在键盘上,我在泪光中看到小蓓和小许在对我挥手,她们说你一个人要好好过好好过。

我是一个人。小蓓是一个人。小许是一个人。

我现在是一个人。

崇明春天



我叫崇明,我出生在上海的崇明,所以很多人第一次知道我的名字的时候都会告诉我你的名字很有意思。我在北京的那所全国闻名的大学里念书,我记得当初高中时候班里的好学生几乎都是冲着复旦去的,而我准备单枪匹马地杀向北京,杀向那个比我的爷爷的爷爷都还要老上很多的城市。因为我的父母都是北京人,从我开始知道有高考那么一回事的那天起,

父母就每天告诉我:你一定要考到北京去。我的父母在这个异常繁华但也异常冷漠的城市里,坚持着他们纯正的北京口音,所以我永远是一个外地的孩子。父母极为厌恶上海,他们总是告诉我上海没有钟鼓楼,上海没有刹什海,上海没有那种北京硫璃瓦反射出的暖色夕阳,上海没有精致玲珑的皇家园林。他们认为上海惟一比北京好的地方就是没有沙尘暴。当我们坐在飞机上俯看上海整齐的高楼时,父母也会告诉我你看下面多像一大片一大片的墓碑。只有母亲会说其实上海的衡山路也是很漂亮的。女人总是爱浪漫的,而上海高大的法国梧桐的确是北京无法比拟的。

当我最终考上北京的时候,我的父亲真的是格外地骄傲,他在酒店里请了二十几桌人吃饭,我清晰地记得,那天,在那么多上海人中间,父亲的北京话讲得格外地响亮。

父母把我送到了大学,而在我一切都整理完毕之后,在母亲对我说了十三次“北京天冷,记得多穿衣服”和十五次“有什么事记得往家里打电话”之后,父母离开北京回到上海,我清楚地记得母亲在走进登机口的时候我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



我叫春天,每个人都说这是个好名字。我出生的那天正是立春,并且北京居然没有像往常一样漫天黄沙,而且阳光明媚得一塌糊涂。所以我父母在亲了我一口之后就决定叫我春天。

而现在我在阳台上梳我刚刚洗过的长头发,湿漉漉的头发总有一股春暖花开的味道,妈妈总是选最好的洗发水。

我是个从小就被人宠的孩子,所以我很任性。我从来就不回避自己任性这个事实,就像玫瑰从不回避自己花朵下隐藏着尖刺的事实。

我从小开始学小提琴,学到现在学了十五年。认识我的朋友总会对这个显得太过漫长的数字长嘘短叹,他们永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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