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关村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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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关村情人- 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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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仓态度非常诚悬,他说希望能与方弘略见上一面,并且就在今天——作为朋友。

  方弘略迟疑了很久,但他最终无法拒绝。他努力从消沉的情绪中转移出来,是的,见高仓一面,只是象朋友一样聊聊,也许这对他是有好处的。差不多一个月了,他一直与业内保持着尴尬的距离,因为这种有意造成的距离,更使感到迷茫和孤单。现在他是到了要正视它的时候了,高仓的电话,可以说是为他找到了一个自我解脱的良好契机。

  六月的早晨,两个各怀心事的男人约定在圆明园南门见面。方弘略比高仓晚到一会,当他乘坐的出租车穿过中关村的阳光和灰尘,堵在清华大学西门的路口,他远远就看到高仓已经等在了那里。这个衣冠楚楚日理万机的男人,完全暴露在公园门口的广场上,肩上挎着一个黑色的大公文包,平凡得与所有其他的游人没什么两样。在这样的场合见面,对两个人都是陌生的,也是公平的,但它很利于双方抛开成见,从零开始全面地去认识去接纳对方。方弘略下车步行走了过来,在他走过来的那一段距离里,他们都同时全部暴露在对方的视野里,这一段距离对双方都是尴尬的,当他们终于走到一起时,赶快不好意思地握了握手,然后才志同道合地一起向公园里走去。

  他们是沿着长春园东边一条人迹罕见的小路往里走的,星期三游人很少,走这条小路的人就更少。他们一边走一边谈论着荷塘中的荷叶、湖边垂钓的老人,以及荒凉的小路边那些寂寞的野花。高仓谈起当年他随父亲在东北下放的那一段日子,他说那时候他经常一个人坐在河边的大坝上,望着河的对岸,盼望着自己早一天长大,成为一个威风八面的军人,但是当时他压根没想到自己今天会成为一个商人。他说他现在经常看见那个安静的沉默的少年坐在记忆的深处,咀嚼着河坝上甜甜的草芯,他不知道那个少年与今天这个183CM的男人有什么关系,这其中无法解释的神秘让他时时感到郁闷。

  方弘略说到他在美国念书的日子,说到他与梅亭认识,然后一起分手,他说他的生命几乎都给这个女孩占满了。他说梅亭的时候也说到了哈佛教堂前的大草坪,他说那草坪对他来说已经成了安宁和美好的象征,他时常想走回那个草坪中去,可是现在却一天比一天感到那个地方离他越来越远。在高仓听来,他这么说的用意一方面是想表明自己是一个真性情的男人,另一方面是在替他与戴卿卿的绯闻开脱,第三是想证明自己其实胸襟十分坦荡。

  他们在蕴真斋北边的一个岔道上,看到一个女孩独立坐在草地上看书,这个女孩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条黑白格子的长裤,一件白色的棉布衬衣,看上去十分干净。太美的东西往往是危险的,高仓一忽间突然有点替她担心,他想她一个人坐在这里,要碰到歹徒怎么办?在这种地方,即使叫喊也是没有人听到的。他想应该劝女孩回去,或者到一个稍微有人走动的地方,可想了想又把喉咙里的话咽了回去。正在这时,方弘略开口了,他小声地念了一句纪伯伦的话:“美将我们俘虏,可更美又把我们释放。”说完后他弯下腰,顺手采下了一朵白色的野*。高仓也跟着停下来,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方弘略手上的那支花,突然就想起“飘”来。

  然后他们从长春园绕到大水法,又从大水法走到福海边上。满园的荷花层层叠叠地开放,红的、白的、黄的、粉的,在游人的视线近前无声地喧闹着,远远近近地辉映着人们世俗的眼睛。在福海东边的一堆乱石上,两个男人情不自禁地坐了下来,这次刻意制造的公园约会,使他们的了解更为纯粹,也更他们从本质上更加了解对方。高仓把他的包撂在一边,象一个大男孩一样枕卧在明媚的阳光之下;方弘略哼起了一首叫《光阴的故事》的老歌,还和着节拍用一根小草比乎着拍子。那一天,这两个在商业浪潮的巅峰爬滚的男人,有机会又变回为一个男孩,象模象样地单纯了一回。

  尽管这种单纯附着在难以击破的虚伪上面。

  出了圆明园后,他们在颐和园门口的一家水鱼馆坐了下来。两个小时的游园,为他们这场谈话铺平了道路,他们坐下来后,就开始谈论国内外的形势,以及未来Internet的发展方向。高仓为了请出方弘略,百忙之中不惜牺牲宝贵的时间,与无所事事的方弘略兜了那么大的一个圈子,不能不令方弘略感动。因为双方都怀着美好的心愿,因此他们的谈话具有了非常高的质量。

  
  虽然环境十分残酷,但中国网络公司对那斯达克的信念依然不倒。张杰松和石磊遥望着那斯达克的大门,与大多数网络公司一样,进入了一个低潮的徘徊时期。随着一些网络公司倒闭或被收购的消息不断传来,他们也不断地考虑寻找买家。

  现在的电视频道越来越多,电视人也一天比一天感觉没有节目可做。又一年的毕业分配已经到来,这对那些要走向社会的大学生来说,一次非常重大的人生选择就摆在眼前,而这种选择的重大,将促使他们抓住来自任何方面的实质或非实质的帮助。在此情况下,电视导演梁笑泊先生策划了一次中关村企业家与大学生的对话节目,在这个节目的录制过程中,张杰松作为嘉宾,有机会第一次与高仓平等地坐在一起。

  录制现场是北京电视台的一个摄影棚。那天晚上张杰松、高仓还有另外三位中关村有些名气的人物,被请到舞台上和主持人一起就坐;就象我们平时看到的那样,现场的座位坐满了如饥似渴的大学生观众。

  那天谈话的主题是“高科技企业用人”及“大学生就业选择”两个问题。张杰松和高仓以及另外两位同仁,都被主持人一同称为IT业的精英,为此张杰松感到十分受用。主持人和张杰松年龄差不多一般大,他有着一种江水冲击沙岸的声音,听上去与他174的个子有点不太相称。他围绕着企业怎么选择人才、培养人才、利用人才和留住人才的问题,循循善诱,从一个问题引伸出另一个问题,让嘉宾们展开了一场深刻而无趣的对话。针对不同的题目,主持人从嘉宾中选出最合适的人选来进行阐述,有时候他还适当地做一些个人小结,同时稍带着吹捧哪个嘉宾两句。

  虽然主持人努力平衡几位嘉宾发言的时间长度和受注意的程度,但是张杰松却很*觉出来,在这场所谓的对话节目中,高仓一直是节目的中心和主角。张杰松平时一惯为自己的机巧善辩而骄傲,并因之博得朋友和部下的信服,但在高仓的面前,他那些滔滔的雄辩只不过是从山上冲下来的溪流,虽然声音很响势头很猛,并且也能溅起不小的水花,但是一遇到大海,就变得一点脾气都没有。

  在高仓的光芒照射下,张杰松几位都成了陪衬。几盏500多瓦的点卤灯,把张杰松烘烤得额上不停地冒汗,脸部的微笑也显得有些勉强;但是他却发现坐在旁边的高仓,脸上释放出一种十分有层次的光芒,这种光芒把他领袖一般的笑容,毫无保留地发射到每一寸的空气里,让演播厅里的一百多号人马,包括躲在幕后的灯光师,都会产生一种高仓正在与自己交流的感觉。

  节目最后的十几分钟,是观众自由向嘉宾提问。每一个站起来的年轻人,眼睛里都闪着热切而崇拜的光芒,他们的脸上红扑扑的,故意把问题提得十分尖锐,并特别请求由高仓回答。每次高仓解答完毕,台下就响起一浪高过一浪的掌声,高仓在这种掌声的辉映下,显得更加光彩夺目。

  在此情况下,主持人不得不进行平衡分配,在高仓回答完毕之后,又由另外的嘉宾附带解说。高仓也有意分解自己身上的注意力,引导大家向身边的几位也是“精英”的人物提问,让张杰松等四人不致于太受冷落。高仓雍容的气度,让在座的每一位都心悦诚服。

  节目录制得非常地顺利,也非常地成功。最后,主持人用那种江水冲击沙岸的声音,宣布节目到此结束,一群大学生观众,意犹未尽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蜂涌到前台请求高仓签名,并向高仓提出了很多一直困惑着他们的“人生问题”。高仓一边认真地写下自己的大名,一边象一个哲人一样,心平气和地一一作了回答,那天高仓的话,成了那些孩子们解救灵魂的一剂良药。

  至此,张杰松真正认识了高仓的领袖魅力。这个只比自己大五岁的男人,从一名普通的销售人员,一步步蹿升到企业领袖的位置,并在几年之内,让美好集团成为业界的航空母舰。现在他又指挥着这艘航母,向互联网乘风破浪驶来,就凭他领航的姿势,就已经让很多的人望而却步。

  高仓被围在那一群现场观众之中的时候,张杰松一直没有走。他和梁笑泊坐在高高的主持椅上闲聊着,欣赏人们对高仓的崇拜。也有几个年轻的女孩子拿着笔记本,到张杰松的面前请他签字,张杰松学着高仓的样子,在那白色的纸上画下了自己的名字,他看到那些女孩子满意地离去,心里也泛起了一点不可遏止的虚荣。

  签名活动进行了半个小时才差不多结束,这时候高仓仍然毫不含糊。他走下舞台,直接朝梁笑泊和张杰松这边走来,并用一个戏谑的微笑,抹平了与张杰松刚才在舞台上不平等的待遇。“怎么样?找个地方坐坐?”他拍了拍张杰松的肩。这时他的秘书走过来,跟他说了句什么,他轻声地交待了几句,然后那个女孩就走了。“怎么样?找个地方坐坐?”高仓又重复了一遍,好象为刚才的分心感到有些抱歉。张杰松没有想到高仓会主动请他,其实就是没有高仓的邀请,他也决计碰碰运气,甚至不惜遭到拒绝,因为这个机会实在太宝贵了。

  其实高仓约会张杰松,只不过是想知道石磊跟什么人一起做事。石磊当初离开美好集团,他从心里是舍不得的,但他既然要走,高仓也只能表示理解,现在他只想知道这个昔日的爱将,干得到底怎么样了。但是他没有想到在The Den酒巴,张杰松却给他讲了一个十分让他十分震惊的故事。

  
  杰克松用一种低沉得十分煸情的声音,一开始就把那个故事的说得十分玄乎——

  有一天,一个电脑公司的朋友让我帮忙去一个女孩那儿取一本书,那个女孩叫飘。我事先打了电话,约好在飘住处楼下大门口见面取书。我如约在那里见到飘,飘请我上楼坐一会儿,喝点茶,我确实感到很渴,就随她上了楼。可是,在走进她的房间时,我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间房子看起来有些眼熟,好像……但我马上否定了这个念头,觉得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我根本不可能来过这里。

  飘住在一座老住宅楼里的一套两居室,建筑风格完全是老式的,屋顶很高,厚重的木制门窗,都是古旧的深褐色;屋子里摆放着笨重的涂着黑漆的旧家具,特别是一个长桌柜,从房间一端到另一端,让人看着总会产生过多的联想。

  是吃晚饭的时间了,飘随便做了一点鸡汤面条请我吃,吃到一半,我感觉到面条里的鸡肉好像抖动了几下,我感到奇怪,怀疑自己眼睛或神经出了毛病,便问她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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