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关村情人》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中关村情人- 第6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走廊里的灯也许是坏了,黑乎乎的,那哥们踩在高仓的肩膀上,哆哆嗦嗦站起来透过窗玻璃往里看,这一看不打紧,把那哥们吓得从高仓肩上掉了下来,脚被扭了一下,呜呜地直叫唤。

  高仓忙捂住他的嘴巴,问他里面是怎么回事,才开始这哥们死活不肯说,高仓问得急了,才结结巴巴地说:“裸……裸……他们跳裸舞……”

  高仓一听,这才什么年代,她娘的居然有人跳裸舞,听声音里面还不只是一两个人——那简直是太刺激了嘛,于是死活要他的哥们当一回垫背。那小子揉着那只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扭伤的脚,就是不肯答应,高仓急了,索性绕到另一边,咚咚地把门擂得山响。

  过了好久,那扇红漆斑剥的门才“咦呀”一声打开,在一个高高的女孩子身后,一缕黄色的光线蜂涌着蹿了出来,那光线仿佛来自一幅古老的油画,还散着一股子檀香味。

  “你找谁?”那个女孩背光站着,高仓看不清她的脸,只感到她很高,她说话的声音有点象下雨,细细的,密密的,让人听起来十分舒服。高仓从女孩的胳肢窝下,鬼鬼祟祟往里瞧,只看见*个人好象在排节目,其它的什么也没看见,于是嗫嚅了半天,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到底有什么事?”女孩又问。

  “我想,进去看看。”都到了这份上,高仓干脆豁出去了。

  “那就进来吧。”女孩很大度地把门敞开,让他进来。高仓回身看了一眼躲在黑暗中的哥们,也管不了那么多,自己独个进去了。

  “外面还有人吗?”女孩见高仓回头看,就问。

  “没……没……没有。”

  女孩回身关了门。

  这是一间大教室,桌椅都搬到了教室的一头,腾出了一大块的空地来,几个人正合着音乐,叽叽喳喳地一边讨论一边练习,看见那女孩领了一个陌生人进来,以为是她的熟人,打个招呼,仍旧是各忙各的。

  女孩就说:“你一边歇着吧,我还有事。”

  高仓就说“你去吧”,自己找了个座位坐下来。坐了十几分钟,也没见着什么“裸舞”,倒是慢慢搞清这伙人是在排一个叫《高女人与矮丈夫》的话剧,准备在毕业晚会上献给离校的同学;刚才给他开门的那个高个子女孩,就是话剧中的主角“高女人”。

  这时候一个“导演”模样的学生对那女孩说:“该你了。”

  女孩这才放下手里一本也许是剧本的手抄本,拿掉披在身上外衣,站起来走到场地中间:“哗,多美的身材!”高仓忍不住在心里惊呼:这女孩穿着一套长装的淡黄色健美服,夜里乍一看去,就象没穿衣服——这就是那哥们说的“裸舞”?!

  那一夜高仓就盯着这个女孩,看得眼睛都没眨一眨。后来他知道这个女孩叫季雨,学法律的,比他低两届。

  ……

  那时季雨已有男朋友,就是和她一起扮演话剧的那个“矮丈夫”,比季雨足足矮了一个头。高仓听说他们相好,是季雨追的“矮丈夫”,这事让他直到当上了美好集团的总裁,还是没有想明白。

  高仓追季雨的过程有点意思。那时女生宿舍都不让男生随便进去,高仓也不想象别人那样买鸡蛋去贿赂门卫,“那样没意思。”他说。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法律系的课程表,每当季雨有课,他就跑到人家的教室门口坐着。大冷的冬天,外面天寒地冻的,高仓就那么矢志不移地守在那儿,下课铃一响,他就堵住门口,见季雨出来,硬要跟人家聊聊。季雨问他聊什么,他就说“你不是南方人吧?南方人没这么高。”

  季雨说:“我是不是南方人跟你什么关系?”

  高仓说:“我想要你做我女朋友。”

  “我有男朋友了,你这人别这样总在我们教室门口坐着。”

  “我坐着是想让你做我女朋友。”

  季雨觉得挺烦,慢慢地就不理他,可高仓还是这么每天都到她教室门口去堵。同学都说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季雨联想起高仓那天晚上去敲门的事,心里也就有些害怕。可上物理系一打听,又都说这人家庭背景挺不错,成绩总排班上前三名,人也满正常,不象有毛病的样子,回头就把这事跟“矮丈夫”说了。其实“矮丈夫”也已经听到了风声,见季雨没有动静,也就懒得理高仓。现今既然季雨说了,那他也得拿出点男子汉气概来,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找了几个人把高仓堵在一个小巷子里,直打得他不停地哼哼。

  第二天鼻青眼肿的高仓,仍然堵在季雨的教室前,把那个教《刑侦学》的老师吓了一跳。季雨说“你别这样好不好我求你了。”高仓说:“我只想让你做我的女朋友。你一毕业我就娶你。”

  季雨看看高仓183CM的个头,不由有些心动,就说你先上医务室吧,然后陪高仓去了医务室。路上季雨问他怎么脸上搞得这样,他说“没什么,是爱情让我受伤”,说完冲季雨呲牙咧嘴地笑了笑。

  那天晚上回来后季雨有点心潮难平,第二天她就听说“矮丈夫”被打了,伤得比高仓还要惨得多。

  为了平复这有可能愈演愈烈的爱情悲剧,季雨不得不想出了一个十分无奈的计策。一个没有阳光的午后,她把这两个小男人叫到了一间空教室,然后从书包里掏出两粒小纸球放到手心,无限凄苦地对高仓和“矮丈夫”说:“听天由命吧,你们各取一个。”

  高仓和“矮丈夫”从没见过这样的阵势,当时都紧张得了不得,他们互相恶狠狠地看了看对方,盯着季雨手上的两个纸球大义凛然地走到一起,在拿那纸球前,还互充好汉恶狠狠地握了握手。

  结果当然是高仓拿到了那张写着“上帝把我交给你”的纸条。“矮丈夫”当场昏了过去,醒来后他的女朋友已经成了别人的。高仓拿到那张“上帝把我交给你”的纸条,第一句话就问:“你不是南方人吧?南方人没那么高。”

  季雨惊惶失措地去扶“矮丈夫”,“我老家在内蒙。父母当兵留在了苏州。我在苏州出生。你帮忙搭搭手,他不会不行了吧?”

  高仓说:“我要娶的就是你。”然后拍了拍“矮丈夫”的脸,对季雨说:“他没事。”

  这就是高仓与季雨的故事。

  这么多年来季雨其实一直不知道高仓要娶的是北方人还是南方人,她一直认为她的婚姻有点不够严肃,有点象上帝开的一个玩笑。上帝喝了酒后对她说:“我把这个男人寄存在你这儿了,你要把他保管好。”

  季雨一毕业就与高仓结了婚,婚后两年就被单位送到美国留学。她本科学的是涉外经济法,在美国呆了两年,拿了个硕士学位。那时很多人都猜测她可能不回来了,出了国的女人,十之八、九不会回来,即使这边有了丈夫和孩子。

  但是季雨却出人意料地出现在那个墙上爬满爬山虎的机关大院,让很多的人都大吃一惊。季雨回来报到的那天正下着雨,北京夏天下雨的日子实在不多,季雨那天就撑着一把灰色的洋伞站在大院里抬起头来往楼上看,她发现几盆君子兰在几个窗子间微微地露出点叶片,在迷蒙的雨水间显得特别清濯,这时候,她突然觉得北京这座城市其实挺有情调的。

  季雨那天穿着一条绛红的连日裙,过肩的直发在雨雾中微微地飘动着,她个子很高,她站在那个院子里很有点象一幅三十年代旧上海的古画。

  季雨走上楼的时候,楼道口守门的大爷已经认不出她,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和蔼地问:“姑娘,你是找谁?”

  季雨就拎着不断滴着雨珠的伞,淡淡地笑着,象两朵飘过天边的淡云:“大爷,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专利处的季雨,我是来报到的。”

  大爷又看了她好一会,突然激动地一拍脑袋:“嗨,看我这脑壳,怎么季雨也不认得了。来来来,季雨进屋来聊聊。这闺女,大家都说你不会回来了,我也琢磨着你不回来了,后来又想,季雨这孩子挺招人疼的,不回来还真让人想得慌,看我刚才都不敢认了。国外的东西吃得惯吧,看你变得更加白净了,好看了,好象还瘦了点……”

  大爷的唠叨使季雨觉得非常亲切,她轻轻地甩着雨伞上的水珠,看那雨水把脚下的地板弄湿了,她有点不好意思:“大爷你看,这地上都被我弄湿了,我得上楼去。”大爷这才把她放进去。

  专利局是一栋灰色的旧楼,楼层很高,走进去感觉有点阴森。季雨在国外的时候,曾经对这栋楼回想过无数遍,但她怎么也估算不出这楼层的高度。她一步步走上楼的时候,还在想着这个问题,她就是带着这个问题,回到专利局来上班的。

  报到过后,走出专利局的大院,季雨突然在围墙转角发现了高大的美国人托马斯。托马斯是季雨在美国时的同学,比季雨小两岁,两年来,他一直追随着季雨,甚至不惜放弃美国优厚的工作,跟着季雨来到中国。托马斯的出现,让季雨十分震惊,更让她感到惶惑和不安。她简直是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后来的几年里,托马斯经常出现在这个灰色的院子外面,成了季雨生活中的一道感伤而又无奈的风景。季雨的日子每天都这么重复着,她行走在专利局的大院里,看着院墙上的爬山虎,每次都感到莫明其妙地心跳。

  季雨有很多的朋友,中国的、外国的,季雨觉得他们象一个个窗口,她通过这些窗口,感受着生活的风雨和自然的美丽,她在朋友们中间寻找着自己的影子,尤其是通过托马斯,她清晰地照见了自己。她站在自己的影子旁边,回身默默观望着自己的丈夫高仓,她甚至时常会产生一种陌生的感觉。

  高仓这几年的事业如日中天,这如日中天的事业也为他换来了显赫的声名。季雨和高仓一样,他们都默默感受着这声名带来的刺眼的光芒,以及同时因它而起的各种压力,她既没有受宠若惊,也没有觉得特别了不起。在季雨看来,这些都很平常,都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她要能感觉到这种生活的静谧和安详。

  96年春天,季雨生下了儿子高树,从此她的生命的意义变得更为深远和广阔。她一直认为,她的儿子是她人生中最绚丽的一道风景,这风景让她更为光彩照人,也更加坚强和执着。她坚守着自己的儿子,如同坚守着一种不可更改的信念,在这种信念之下,她和高仓的婚姻显得平静而温馨。

  是的,她爱她的儿子,她爱她的丈夫,她同时更爱她自己。

第3章 非浪漫死亡的N种程式


  梦想过千禧年夜的九种方式:

  陪父母打麻将。(批注:俗。)

  泡巴。(批注:没意思。)

  在家里看电视。(批注:没创意。)

  到郊外去看星星。(批注:真他妈酸。)

  和好朋友一起喝得大醉。(批注:找不着北。)

  踏踏实实睡一觉。(批注:别做恶梦。)

  和情人一起过。(批注:张四李四满地走,谁是你情人。)

  在月下的草原畅快淋漓地*。(批注:冻死你丫的。)

  千年钟敲响的时候服毒自杀。(批注:高。)

  时间是一个怪物,平时你根本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可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