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瓢泼少年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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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瓢泼少年时-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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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之前失忆过,脑部有损伤也不一定,但是听你这么所说,我想一定是药物。”

    既然脸文迁也不知道她曾经怎么样,估计这就不是一桩正常的事情了。“帮我查一下青家最近的情况,详细的。”他看着熟睡的羽绯妍,心里有种难言的痛。

    过去四年就像眨眼一样快,而过着的每一天,都像眼睛倒睫一样,在不可不眨眼之下每眨一次都痛得无法看清前路。

    安眠药的日子,何尝没有试过。
(4)忠
    “杨少,喝杯水吧,都守了一整晚了。”甜甜敲门给难掩疲惫地杨帆递上温热的牛奶。“我帮你看着吧,你先去睡会儿。”而他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羽绯妍,他在想事情,想了一整晚。“过去的事就不要再多想了。”甜甜知道,杨帆每次陷入沉思都是因为往事纠缠不清,他的故事,是在她翻阅所有有关他的报道后,再经过一次次机会性地反问获得正确答案得来的。

    他不是一个什么事情都与别人分享的人。

    她是个得不到答案誓死不休的女人。

    “你别再吵着我好吗?”他声音沙哑,烦躁地推开她递来的牛奶。“我安排人给你回程的飞机票,明天就是合约的最后一天,你可以走了。”

    她颤抖,拳头收紧,指甲陷进肉里。痕迹越深越能掩盖此刻心里的伤恨交织。

    心就像一只干脆的枯枝,被杨帆一脚踩断。

    “之前你说过会续我5年约的。”

    “以前你说过什么,还记得吗?”

    回忆像风一向从北吹来,那些已被忘记的回忆,重新被翻新一次。

    两年前她还是个大二的学生,那夜风雨交加,警车的蓝红色旋转灯在巷尾的旧楼墙身上来回盘旋,一个女生被黑色雨衣的警察从霉湿的墙角拉起,粗鲁地一手掐着脖子一手将冰冷的手铐拷上她纤细的手腕。

    雨水沿着头发从发顶到发梢。

    “放开我!”

    雨衣警察更用力地扯住她的头发示意她不要在反抗,“呵,放你了?被男人上的时候不见你这么说!!”讽刺地嘲笑赢得了更多的认同,心就像被捅了一刀,痛得麻木了再捅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直到所有血液都流光在这散发着湿臭味的黑暗巷尾。

    “救我!”

    他穿着黑色的羊绒,一手撑着黑色的打伞,经过此地。

    侧脸一看,一张不该潦倒的脸上仇恨的目光与自己找到了共鸣。

    那一瞬间,世界仿佛只有他们两个。

    那一瞬间,世界仿佛只有两种情感:悲伤,仇恨。

    他的驻足只维持了10秒,转身离开之际他拨通了号码。

    手机灯光打在少年英气逼人的脸上,她仿佛找到了希望。

    然而,只对了一半。

    在她经过了警察局一天一夜无眠的拷问后,他突然出现在眼前,并告诉她,签了眼前这份合约,她便可以重获新生,是的,他的意思正是:没人会知道你的曾经,仿佛这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她还不犹豫地印上指纹,她相信这个人,相信到连自己的内心都到不到这种地步。

    那些夜里,每晚都会梦到陌生的面孔在自己的身体上乱动,警察的嘲笑声像海浪将她扯进深海,瞬间窒息,“你妈生你出来真是造孽,陪睡的男人比街市要杂吧”、“一天睡几个,说不好一年上百万收入是吧?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世界小姐啊”……那些声音,都不如母亲一句“你让我有马上死的念头”。

    一周后,母亲因为肺癌去世了。

    拿着合约,她找到了十六岁多的杨帆。

    他坐在办公室,那间装修与他年龄相当不符的办公室里充斥着不属于她的古龙水味道,他什么都没说,递给她另一份合同:星殿堂娱乐有限公司免费提供化妆学习课程,乙方须在3个月内完成3年的化妆学习课程,第4个月开始维持8个月的实习期,合计为一年。一年后服务星殿堂娱乐有限公司,试用期为12个月,期间甲方不给与任何费用,如过试用期即可签约5年,并可一次性获得12个月试用期的10万元整实习费与每月10万元整以上的工资……

    她看着他,他的眼里有一棵根深蒂固的仇恨果树,并且正于丰收时期。

    “救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她也是只难驯的野马,在他面前她的不羁总是变得黯然失色。

    他露出深奥莫测的笑容,椅子一转,用椅背对着她,说道“忠。”
(5)遗弃
    “我不需要你给我一分钱。”她理所当然的口吻让他嘴角满意地上扬,“只要你做到你说的,你要我任何时候走都可以!”那是一个承诺。

    此刻,杨帆注视着她坚定的眼神。

    过去就像剧本上演在眼前。

    “50万。”他埋头又抬起,陷入谈判的神色,“够了吧。”

    “不够。”她浑身颤抖,仿佛一转身就会被时光机拉回那天夜里。“100万也不够。”

    他十指交错,看看床上的羽绯妍,深埋下头。

    “200万。”

    “杨少。”她跪下。室内弥漫着谁的香味,都像刺一样直捣鼻腔。甜甜的眼眶湿润,抹红了鼻尖。“我不走,我不走,好吗!!”

    她趴在他的大腿上。

    他的体香,想起便能弥补过去曾经焦虑的回忆。在意象里,他便是日日夜夜幻想着伴睡的对象。如今,能伏在他的大腿上哭泣,心里油然而生的是怨气,这全来自于杨帆对于羽绯妍的百般呵护。如果她从未出现,如果她长得并没有那么倾国倾城。

    他是否会像抚摸羽绯妍的头发一样,轻柔自己。

    可以吗?求求你。

    只要一下,好吗?

    他静静看着伏在大腿上哭泣的她,什么都没说。

    良久。

    “3个月,再续3个月的试用期。”

    “好好好好好好!”她止不住似的停不下嘴巴,按照杨帆的意思离开了房间。

    国内。

    微凉的温度好入眠,而文迁的思绪则缠满死结一样,等着一个一个抠开,没有指甲,抠得肉都通红。十指痛归心,却又痛又痒,越痛越痒,痒得停不下手。

    床头手机震动,一个没有署名的号码,挂掉。

    很快又打来,接通。

    “……找谁。”

    “文迁。”手机里传来一个陌生又似曾相识的声音。

    “……”

    “我是蓝桉,还记得我吗?”

    蓝桉,印象中的与她玩耍的时候还是孩童时代,她常常揪着他的耳朵,然后大声说“说!说你会娶我的”,她年纪小小,却可霸道了,凭着父母在石油行业占领的地位,她想要的都随手可得。但回忆里的蓝桉常会告诉他很多道理,是那时候的她不该懂得的道理。

    蓝桉,儿时的邻居,后来搬走了。

    “呵呵,蓝桉,我记得。”他笑笑。

    “记得以前我经常说的话是什么吗?”

    文迁晃晃神,从床上爬起来。“……嗯?”

    电话那头传来笑声,仿佛记忆中的酒窝重现眼前,“记性真不好!娶我啊,哈哈,你忘了啊!啧啧,记性真不好!”

    宁静的夜,飞机晃过夜空,留下一道浅蓝的痕迹,“……”那句话,像被碾过。

    “哎呀,幸亏叔叔还没忘记,你们也没搬家才找到你们家呢。对了,你啥时候回来啊,我们婚事叔叔阿姨可紧张呢……”

    之后的话,就像被拉进深海,除了气泡发出的咕噜咕噜,什么都没听进去。

    巴黎的夜好漫长。

    杨帆一直注视着熟睡的羽绯妍。

    眼睛有点儿痛,用手擦一擦,微黄的灯光却映出红色。

    “你好,给我来条冰毛巾。”他疲惫地摊在床上,拨通了电话。

    不久,门铃响了。

    她站在门外,手里拿着冰袋和毛巾,还拿着一盆热水。“杨少,您躺下!眼睛出血可大可小,我去叫医生来。”她像一向照料惯他似的,把盆和毛巾放在床边,等待他躺下让她来伺候。

    他走到床边,坐下。目光缓缓转向紧张的她。

    “出去。”

    “……杨少。”

    “没听见我说什么吗。”

    天空黑暗里的云层,一团团拥挤的很,如果可以,真想拿吸尘器一下把它们都吸走。

    “你去把单埋了,我先带他回去。”

    两天后晚上,杨帆和几位法国的朋友在酒吧里喝多了。alston什么都没留下就带着喝醉的杨帆回酒店。

    虽说一晚上都听不明白他们在聊什么,但是却从表情里看出杨帆在诉苦。

    她穿着一身少有的靓丽玫红色短裙在酒气的酒吧里走动,绅士的侍应站在她侧面,不时把账单递到她面前。

    她有点慌神。这些日子从未离开过杨帆,可谓是身无分文,就算是出国也没想过要多带点钱。

    她看看账单,再算上汇率,拿着手机在那慌张地按着。

    侍应依旧淡定地站着。

    “喂杨帆,我——”

    对不起,您说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手微微颤抖。

    哪会想到要如此依赖他。

    开水泻出,烫伤了某处。

    “喂,绯妍?怎么了这么晚还没睡吗?”文迁声音低而温柔,肯定是从教室里跑出来接的电话。

    “文迁,我——”

    “没事,我现在马上去帮你汇过去,你别急。不够了再跟我说。”

    文迁听完经过,毫不犹豫地请假拿着附属卡直奔银行。

    “wait ;a ;while。”她僵硬地对着侍应笑,很快便埋下头去。人生地不熟,不会法语,身无分文,还有什么比这凄凉吗?她越想越着急,不时左右看,周围的人都好像看着她发出笑声。

    十分钟。二十分钟。半小时。一小时。

    电话终于响起。

    声音却暗沉,带着无助袭来。

    “绯妍,对不起,我的卡被家里取消了。”他快要咬到自己的嘴巴,恨不得立马出现在她身边。“你再等等我,我叫严勋帮你转——”

    侍应再次来到她身边时已经是凌晨两点。

    要打烊了。灯光暗下,都褪去了喧闹和色彩。

    “文迁,我,我怕。”眼泪悄然打转,从没想过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身上,也从没有想过自己和相信的人会沦落同样的地步。“……他们要打烊了。我还回不去,怎么办,怎么办。”

    “等我,等我。”

    电话那边气喘吁吁的奔跑更让她有被遗弃的感觉,泣不成声。

    疾驰而过的车声反反复复。

    那一声刺破脑袋的刹车声,从电话那头传来,将人活生生劈开两半。

    “文迁!!!文迁!!!!!”

    “please。”侍应微笑看着她。面对她近乎奔溃的泪,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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