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与代价- 第8节

　　是的的确，与过去相比，他现在的变化也未免太大了。以至于可以说，除了这付躯壳的模像还能让人看出他还是有几分象陈康外：无论是从外在的气质和表情，到内在的灵魂与思想，都已经是完全不同了——在血液和骨子里，已经俨然是一个新人了！　

　　当然，人虽然是变了，做人的态度变了，变得有天差地别那么远了，可生活本身却并没有什么不同，起码暂时还没有。这还是陈康的生活，还是陈康那一无所有的窘迫生活。处境这一点是无法说变就变的，虽然自以为得道了，他毕竟也不是真得成仙了，更不是什么真得做了上帝。　

　　不过，对于同样的事情来说，处理它的人不同，结果或者也会就不同了。换一种应对的态度，换一种考思的角度，也许原本过去以为是无法逾越的天堑，一辈子迈不过去的坎，转瞬间就能变成微不足道，几乎完全可以忽略不提的问题了——这，也是陈康如今，突然的新发现：所以他对摆脱自己如今困顿的处境，再也没有了之前的一愁莫展，而是早已胸有成竹！　

　　现在的他，是正在待业中的。之前因为没有文凭，没有资历，故而到处找工作却都处处碰壁。他所投的简历常常总是石沉大海，他的应聘资料登记后总是无人问津，他的一肚子想法从来没有实践的机会，他自以为的满腹才华更从不曾有过施展的余地。　

　　他还记得过去，自己求职最成功的一次：凭着实力过关斩将，终于已经征服了用人单位的人力资源领导。可是就在大事将成，以为可以有机会从此大展宏图做一番事业的时候——可惜对方却又最后再一次看了一眼他的简历，于是乎……　

　　“真是太遗憾了，我们对学历是有要求的，你不是大学毕业，这就实在没有办法了。真是很抱歉，由于我们工作人员的疏忽，之前漏看了这一点，以致让你白跑了这一趟！”当时，对方倒也是一脸歉意表情地，如此言道。　

　　什么叫“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啊？这就是了！在最接近成功的时候，却猛然间发现自己掉到了失败的深渊里，摔得是粉身碎骨——当时的陈康，心中是一种怎样的沮丧和失落啊？迄今为止，他也都忘不了！　

　　可是，他又能如何呢？还是只得尽力保持住风度，不卑不亢不失礼数的回答对方：“是这样啊？好的，没关系，这既然是你们的制度，虽然我不以为然，却也尊重你们的选择！”甚至还向那个人客气的笑了一下：“那好，以后有机会再合作吧！”并主动的伸出手去。心里的郁闷和恼火，以及一百二十个不甘心，都不能让对方看出来。泪往肚子里淌，忍得真是好生的辛苦！　

　　没有人比陈康更清楚的知道，当一个人没有文凭时，找工作的难度是多么巨大的。因为象这样求职失败痛苦的经验，他有着一次又一次，早已数不清的经历。但对于这样的困境，他除了愤然却没有任何的办法！他怎样才能使对方相信，自己的才识绝不比那些大学生，甚至某些研究生、博士差呢？就便对方相信了，他又怎能说服对方，无视那些条条框框的规定，勇于担当责任的录用自己呢？　

　　其实过去，他也曾有产生过，“去混一张文凭”这想法的。可惜的是，那得需要等上两至三年的时间，更还都不一定够。并且，另外还得花上一大笔钱，费时费力的学上一大堆根本就没用的东西。只是仅为了应付那几场考试，就得付出那么大的代价，这是否荒唐了点呢？显然是的，所以他一直无法下定这个决心。　

　　而时间一长，考虑的结果更是，他直接就发恨绝不做这样的傻事！　

　　其实，他也倒不是真的如此厌学的，而恰恰相反，甚至在某些程度上还可以说，他比很多其他的人都更喜欢学习。因为平常，他的爱好就是读书，喜欢涉猎、研究新鲜的、有趣的，不同学科、不同方面的知识：故而从小，他就是一个家人们公认的“好奇宝宝”，长大了，更是熟识者眼中，无可争议的一个“书呆子”——可是，他却就是发现自己，没法适应如今的这种教育制度：受不了必需承认人家告诉自己的就是真理，即使是无法接受、不敢苛同，或不想了解的东西，却也必需牢牢的记住，甚至要一字不差的背出来。　

　　当初他之所以没有考大学，就是不愿意落进这样的陷井的，如今又怎甘主动再往里跳呢？他一向都认为，如今的大学和成人学历教育，所要求学生们掌握的知识百分之*十都是不切实际的教条和理论。死记硬背会之后，根本也就没有什么实践的机会和实用的价值。不仅如此，其中的谬误且绝对要比真理要多的多。所以，即使把现在的教育定断为是一种完全彻底的误人子弟似的“恶搞”，乃至是一种危害社会的毒草，都绝不过份！　

　　他还记得好像过去看到过有媒体这样的报道，曾经一个机构做过一个试验：把中国学生要做的英语试题，发给英国和美国的留学生们去做，而让人无比讶异的结果却是——那些留学生们最多也只能勉强及格。他觉得，这完全是一种对“教育”的最大讽刺！“是我们中国大学生的英语水平，竟然远远的超过了以它为母语的，英语语系的那些人吗？当然不会，除非这人的脑袋被门挤坏了，才会这么认为呢！”抱着如此想法的陈康，又怎甘心把自己，自己的时间和精力，交给这样的教育体制去糟蹋呢？即使这能换来一张文凭！　

　　他可不希望某一天，有人对自己说，“你外语的水平，比外国人还高，所以连他们都听不懂！”因为他不认为这是一种荣誉，而只视做是一种悲哀。“在国内考了个四六级的英语，说话写文章，外国人还是不懂。在学校以‘优异’的成绩高分毕业，而学得东西到了社会，到了单位，到了自己的岗位上，一点用处都没有，还得从头再来——这就是中国如今的教育：荼毒天下，遗害子孙的学历教育成果。”这，更就是陈康对现在的学历教育所最终下的定义。　

　　在如今的学校里，要想学到点真东西，比过去的学徒所需花的时间还更长！若他有这个权力的话，甚至想改变这样的现状，重新设置学校中的科目，另编教材。在他的眼中，也根本找不到一座堪称合格的学府。对于如今的文凭本身，他更几乎就没有一点基本的认同感，你让他又怎肯手托着大把的钞票，送上门去让人宰呢？　

　　如果他有得是闲钱也还罢了，或者他还会找一个草台学校报个名，多交点费用，人都不必去，多等点时间，到时就可以混个放在身上——这样一来，起码找工作时就可以过这一道最大的难关了：毕竟过去一直以来，就总是卡在这儿。可问题是，他没有那么富裕啊！腰包总是瘪瘪的，手中常感拮据，渡日都很艰难，这些一向也是他最为头疼的事，要不又何必去找工作赚钱呢！　

　　而正规一点的学校，尤其是国家的成人考试，学费倒是可以少一些，可是费得时间却是一样的。并且他们的教学“质量”要求就又高了：你报了名后，还必需真得花上无数的时间和精力，把那些课本里的垃圾装到自己的头脑里。到时更还必需能通过考核，这才可以拿到那一纸文凭。　

　　其实，凭心而论，相对于那些只认钱，交了钱就可以毕业的学校，这种对学生“负责”的态度，是让人更为哭笑不得的，真有一种“义正词严”的“害你没商量”的让人无话可说。　

　　因此，陈康一直以来都没办法弄到一张文凭。而他强烈的道德观，又让他觉得自己对用人单位应当坦诚以对，身上不知道从何时何处沾染上的中国传统士子文人的清高，更让他不屑于弄虚作假，隐瞒事实真像。　

　　甚至，他且还总是会意气地在寄发或投递简历的时候，端端正正的注上“高中毕业”这四个：他认为明明不足以评价自己的水平，却又是无法置辩事实的大字——当然，也因此，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再三再四的，到处碰壁，吃了无数的闭口羹，就是没办法顺利扣开一家用人单位的大门，失业失到叫人没脾气。能找到的工作也都只是一些高强度低收入，没法干得下去的。　

　　不过现在，可就不同了！　

　　此刻的陈康，他已经跳出了过去以往，自己给自己画地为牢筑造的藩篱，打碎了心灵的囚室。放弃了世俗礼法的陈归教条和原则的他，已再也没有了以往无计可施、走投无路的那种感觉。于是乎，仿佛顷刻间，他便开始觉得好像眼前四通八达，条条大路通罗马。而这一切，都只是因为，过去以为打死都不能做的一件事，现在看来，一下变得根本也没什么了！　

　　这不，他这次上街，就是要找一个办证的地方，想买一张，可以以假乱真的“文凭”：“既然自信有能力，又何必在乎文凭的真或假呢？”这种想法在过去，陈康是再不会有的，但现在，却是那么自然，那么的顺理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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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打破桎梏　条条大“道”（下）
＇原创＇选择与代价［长篇小说］

　　——原拟名《报复的代价》又或可名《爱的神话》

　　作者：马　健

　　第三章

　　下

　　之前，在电话中他已经和对方联系好了办文凭的价格和接头的地点，十五分钟后就是约定的时间了。他特意提前到了一刻钟，为得是可以先对周围环境有所了解。

　　不管怎么说，这种事总是违法的。虽然自己是买证的不是卖证的，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且是突然决定的，警察不可能事先知道，盯上自己。但如果正巧对方是在警方布控中的，连累自己也跟着遭到什么渔池之灾就太冤枉了，即使不算是什么大问题，但事到警察那里总是一个麻烦。

　　怀着这样的想法，所以此时的陈康他绝对有着毒品贩子一样的警觉——因这正所谓：治大国如烹小鲜，“违小法如犯大罪”嘛！古人曾经说过，“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陈康他如今则是把自己现在的过于小心翼翼的行为，也总结归纳成了一句话：“勿以小恶而轻忽其危，预则立不预则废。”

　　小心无大错！因此，他谨慎的在已能远远看到约会地点，距离尚足有三四十步的地方就停住了脚步。而之前，他更是早把自行车停在更远的几乎要到另一条街的一家门店前了。这一条街，他可以说是整个走过来的。

　　睁大双眼，他警惕的用目光在周围寻找着可能是的那个人：电话的声音里可以听出对方是个青年女子。当然，只凭这个在这么远的距离是不可能在两个以上的同龄阶层女人中认出她来的。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