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若诗坐在床前,执着念恩的手,轻轻地放在脸颊上摩挲着,眼里是无尽的心痛与爱怜:“乖女儿,感觉怎么样?身体还难受吗?”
念恩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盖着绸缎般质感的被褥,闷闷地摇了摇头。
华府的老管家安娜站在床旁,对着华若诗苦苦劝道:“夫人,你快劝劝小姐吧,她怎么也不肯让索菲亚医生为她做检查,那个姓欧的混蛋风流成性,我真担心他会不会有什么暗病,要是传染给小姐……”
不等安娜讲话说完,华若诗便大喝一声:“住口,不准你再提那个畜生!”
平日里,华若诗一直将这位自由照顾她的老管家当作亲人般看待,从来就舍不得说一句重话,这样不客气的口气,还是头一遭。于是,她刚喝完,自己就先后悔了。
反倒是安娜,被华若诗这样一番训斥,也不以为意,只是竭力忍住眼泪,心疼地看着面容憔悴的念恩。
华若诗吸了口气,努力地控制自己躁怒的情绪,对着念恩,绽开一个极苦涩的笑容,然后担忧地道:“梦儿,其实安娜的话也没有错,你一直不肯看医生,洗澡也不让人接近,我们都不知道你身上有没有伤口,要是伤口感染发炎,会很痛的,就算没有伤口,你也让医生给你看看,万一怀孕了,也好及早治疗。”
原本安静地躺在床上休养的念恩听了华若诗的这番话,突然间就激动起来,抓着华若诗的手,拼命地摇头。
“妈妈知道你不想再让别人碰你的身子,可索菲亚不是外人,她是我的私人医生,长期为我看病,又是女人。”华若诗疼惜地握住念恩的手,近乎哀求地道:“你就让她帮你做一次检查,就当是为了让我放心!”
“不要!我不要看医生,我不要见任何人,你们全都给我出去,出去!”念恩发疯似的从华若诗的掌中抽出自己的手,把枕头狠狠地砸到了华若诗的身上,然后捂着耳朵,歇斯底里地嚷。
华若诗并没有躲,由着枕头砸到自己身上,才站起来,和安娜一人一边,强硬地将情绪激动的念恩按下躺好,温柔地为她将被子盖好,看着这样的念恩,华若诗又是心痛,又是无奈:“好,你不想看医生,我们就不看医生,妈妈什么都听你的,你乖一点,先躺下休息,好不好?”
说着,华若诗将枕头捡起,塞到念恩身后,轻轻地抚着她消瘦的脸颊,眼底是掩不住的疼惜。
念恩呆呆地看着华若诗,使劲地咬着嘴唇,似是强忍着什么,却最终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再次挣扎着起身,扑入华若诗的怀中,抽抽噎噎地道:“妈,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我让你为我担心了,对不起!”
华若诗的身体有些哆嗦,所后胸膛剧烈起伏,将念恩紧紧地揽于怀抱之中,哑然道:“傻孩子,你哪里对不起妈妈了?是妈妈没用,一辈子机关算尽,到头来,连你都护不住,这些年你吃了那么多的苦,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难受,却什么也做不了!”
“妈!”念恩越哭越一发不可收拾,最后干脆躲在华若诗的怀中,号啕大哭起来,似要将这些年的心酸委屈一股脑的全部倒出。
母女俩抱头痛哭了许久,直到念恩哭得累了,才迷迷糊糊地在华若诗的怀里睡去。
朦朦胧胧地睡了没多久,远远的听见有人在唤她:小姐,小姐!
念恩迷迷糊糊地竖起耳朵,想要挺清楚是谁在喊她,只听那人由远至近又唤了几声小姐,这一次,念恩终于听清是安娜的声音,正准备睁开困顿的双眼去应她,安娜已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小姐睡着了,趁夫人不在,你快过去吧!”
几秒钟的沉默,安娜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放心,小姐一旦睡着就会睡得很死,雷打不动,你过去吧,她不会发现的!”
“我知道!”低沉暗哑的声音,若有若无的传入念恩耳中,令她为之一震,原本朦胧的睡意也被驱扫得一干二净。
感觉到一股沉郁清朗的气息慢慢逼近,念恩虽然紧紧地闭着双目,但背上早已沁出汗来,心头砰砰乱跳着。
有人悄悄地坐到了她的床旁,很小心地将她露在被子外面的两只手掩入被中,接着又将她的被子向上掖了掖。
念恩紧张的手都出汗了,就是不敢将眼睛睁开。
好半天都没有动静,又隔了许久,念恩才感觉被子向上提了提,然后一只微微颤抖的大手,轻轻地在她脸上抚触着。
那手掌很大很温和,带着她熟悉的古龙水香味和某种近乎柔软的温柔,怜惜而缠绵地轻抚着,慢慢地将手掌中的温度传递到脸上。
过不多久,安娜又开口了:“浅毅少爷,你若是想见小姐,告诉安娜一声就行了,我会想办法将你带上来的,不用每天站在门外傻傻地等,小姐这些日子精神虽然好些了,但暂时还不会去花园走动,现在是冬天,外面风大,小心冻坏了身体。”
“谢谢……”浅毅的声音从未有过的沧桑暗哑。
“还说什么谢谢,像夫人刚将她接过来的时候,她情绪不稳定,食欲也不好,看着她每天只吃一点点东西,我真是心疼啊,幸好有你,知道小姐的脾气定然是不肯好好吃饭,于是每天都熬了粥带来。也只有你了解小姐喜欢什么,爱吃什么。”
“她睡得好吗?胃口好吗?晚上有没有做噩梦?”浅毅的声音很轻很醇,透着缕缕的忧伤,压得念恩心头一阵窒息。
“浅毅少爷,你就放心吧,小姐在这里吃得好,睡得好,精神也比刚来的时候好多了。等过两天她精神再好些,我就告诉她其实你每天都来,只是站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痴痴地守着她。”
“不要告诉她!”浅毅语声淡淡却很坚决。
“为什么?你们可是两夫妻,既是夫妻就不该有什么隔夜仇,纵使小姐对你有什么误会,你也该解释清楚才对。”安娜的语气很焦虑。
念恩感到一只温暖的手指划过她眉心,似是想要抚平她眉宇间那份微蹙的愁意。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还是求你不要告诉她,我不想因为我而让她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现在的我别无所求,只希望她能够将那些不开心的事全都忘记,只要她能重展笑颜,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安娜声音哽咽:“会的,你放心,小姐一定会好起来的,你对小姐的好,夫人都看在眼里了,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我想小姐只是一时情绪,未必就真的怪你,更何况,你们还有蕾蕾小姐,当妈的再怎么狠心也不会抛下自己的孩子,所以等到她完全好了,你们还是有转机的。”
浅毅最终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抚着念恩的脸,似是在感受着她的体温和气息。而念恩,虽然忍得很难受,但也只能闭着眼睛强忍到底。原以为浅毅很快就会走,没想到他一坐就坐了一个下午,而念恩也在这种极度紧张的状态下,越来越乏,最后再次进入梦乡。
等到晚上她再醒来时,那个一直坐在她身侧抚着她脸的男子,就如同她的一场梦一般,消失不见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因为躺在床上的时间太久了,念恩一整个晚上一点睡意也没有,翻来覆去的好几次也没睡着,眼看着夜越来越深,心中更是烦躁难安,于是让下人去取安眠药来给她服用。
那些下人胆子小,不敢胡乱的给念恩拿药,于是通知了安娜。没过多久,念恩就听见安娜将鞋子踩得蹬蹬蹬的响,一路冲进了她的房间,一进门,便神色紧张的说了一长串的话:“大小姐你睡不着吗?是不是白天睡太多了?还是心里不舒坦?夫人不在,你若是有什么不开心的尽可以和安娜说,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以前在阿曼,就是不会说话,也总是整天缠着我的,对了,你饿不饿?要不我让厨房再做点好吃的宵夜给你吃,吃饱了,就睡得着了。”
“不用!”念恩轻轻地挽过安娜的手臂,将她拉至自己身侧,愁眉不展地道:“不用了,我吃不下,可能是白天睡太多了吧,现在怎么也睡不着了,躺着又无聊……”
安娜抓起念恩地一只手,沉重地点头道:“就是,我就跟夫人说不能让你整天的躺在床上,这样整天就会胡思乱想,对你一点帮助也没有!可夫人就是不听,什么都译依着你,唉……”
念恩苦笑:“你别怪妈嘛,她只是希望我开心,其实我没事呀,只是睡不着而已,服一粒药就行了。”
“我怎么敢怪夫人呀!”安娜幽幽地叹了口气,拍着念恩的手,十分惆怅地道:“我只是心疼你,看你受了那样的委屈,安娜心里难过呀,可却什么都做不了,也帮不了你。”
念恩知道安娜是真心疼自己为自己难过,心中感动,轻轻的将头靠在她厚实的肩膀上,歉疚地道:“对不起,要你们为我担心了!”
安娜心疼的抚了抚念恩的脸,含泪道:“说什么对不起,傻孩子,我和夫人只盼着你能早日的好起来。还有,你若是睡不着,安娜找几本书给你看,安眠药伤身,还是不要吃的好。”
念恩试探性地低声问:“那我能不能玩一会儿电脑?看书怪伤神的,更何况现在你给我什么书我也看不进去。”
“当然可以。”习惯性为念恩打点一些的安娜,利索的站起身,跑到电脑桌前,左顾右看了好一会儿,楞是没找到打开电源的开头。
念恩懒懒地从床上爬起,坐到电脑桌前,随意的按了一下电脑开头,伴随着一阵优美音乐,液晶屏目上渐渐出现了画面。
安娜局促地笑了:“呵呵,电脑这玩意,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
念恩也很给面子的微微一笑:“很晚了,你也累了吧,快点回屋休息,我玩一会儿也睡了。”
“不累不累!”安娜打着哈欠,含含糊糊地道:“夫人还没有回来,我要给她守门。”
“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吗?”念恩看了眼电脑下方的时间显示,托着腮帮子,一脸不解地道:“她下午就出去啦,到底忙什么工作要忙到这么晚?”
安娜摇头,脸上也是一脸的不解神色:“来台湾之后,夫人就不太处理公事了,除了你出事前的两三天,她好像很忙的样子,别的时候都很清闲,从来也不像今天这样,出去那么长时间还不回来。”
听安娜的口气似是很为华若诗担心,而那层担心中更有一种为亲人牵肠挂肚的味道。
念恩有一瞬间的失神,然后轻笑:“安娜,你跟着我妈很久了哦?”
安娜愣了愣,道:“是呀,夫人二岁的时候就住进了皇宫,那时国王陛下还是皇储,也没有自己的孩子,对夫人很是宠爱,简直就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一般捧在手掌心上,对我也是千叮咛万嘱咐,要好好的照顾夫人的衣食住行,不能因为她不是王室的公主就怠慢,即便有国王这样宠着,但夫人对阿曼对整个王宫还是存在着一股抗拒的情绪,我记得她比别的孩子更早懂事,她一直刻意的将自己隐藏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不去与那些王子公主们争宠,就算是玩游戏,她也总是战战兢兢,想方设法的不让自己赢,只可惜,夫人太美了,她的美是光芒万丈的,是与生俱来的,是怎么藏也藏不住的,她十六岁那年,就有许多豪门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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