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乐忽然想起几天前的一宗事,这回可算逮到人了,非问明白不可。
“哎,江南,上次听孙青说当年那个纪梦溪在中院当法官,真的假的?”她是不太信,当时和孙青在电话里匆匆一句就收了线,孙青没讲清楚,以为她在胡扯,就没当成事再细问。
江南不想说,又知道拖不过。宋林爱和孙青知道了,林乐早晚也会知道。
有些认命道:“是在中院当法官。”只觉没什么好说的。
她话语简洁,林乐等不来下文,扭过头很正式的问她:“你怎么想的?对他还有感觉么?”
江南躺到床上,把面膜铺展到脸上,有些口是心非的说。
“早没什么感觉了。”
林乐挨着她躺下,才不信她的鬼话。
“骗谁呢,纪梦溪不是你的初恋么,那时候爱的那么深,怎么能说忘就忘了。江南,你跟我说句真话,这么多年你都不谈恋爱,是因为纪梦溪吧?”这样一说,她还真想见见那个传说中的男人。
雪白的面膜盖在脸上看不到表情,掩去江南的一脸神伤。人心不是石头做的,想说一点儿感觉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长到这个年纪爱过的,就纪梦溪一个人,若说恨过的,也就他一个。爱恨交加,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法言喻的一种情怀,她再装得若无其事,却不得不说纪梦溪站到面前的时候总得她另眼相看。顾及的事情多,感想也多,便不能不说她仍旧在乎。否则狼狈的相亲经历被他撞个正着,也不用苦苦郁闷。她这样口是心非,只能说人喜欢自欺欺人。但除了这样还有什么办法呢?当年是纪梦溪不要她,而如今他回来也不是为了再找回她。就算真的如此,她也不见得就会乖乖的跟他死灰复燃。
当年江南感情受创,就差生不如死,这一点几个小姐妹都看在眼里。而后江南再没谈过恋爱,几个人便怀疑她受了情伤。可江南不承认,她借口多多,而她的工作也是真的忙。抽不出时间谈恋爱,也说得着。
林乐等了半晌,没听到她回答,以为睡着了。扯掉她脸上的面膜,发现她一双眼睛清亮,盯着天花板却暗然无光。林乐将面膜揉成个团扔出去,就想听江南一句真心话。
“你到底怎么想啊?这些年的空窗和纪梦溪有关系对不对?”
也对也不对,江南以前相信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是爱情,美伦美幻,这种感觉是纪梦溪给她的,她实实在在的幸福过。不想滚滚红尘,镜花水月,这样悲惨的结果也是纪梦溪造就的。她江南难得对一个人动心,却落得个被人舍弃的下场,真是成也纪梦溪,败也纪梦溪。那之后她对自己感想颇多,又一直无话可说。不想再恋爱了,更觉得是没那份心思。至于这个症结到底是纪梦溪造成的,还是她自己想不开,这些年了,江南也没能想明白。
翻了个身感叹:“真不知道,我没必要骗你。”
江南有个坦诚劲,林乐倒是信她。
撑起手肘又问:“既然又见面了,他怎么说?”
“他没怎么说,事实上我们没见过几次面,而次次都忙,根本没有时间说工作以外的事情。”
林乐看着这样的江南一阵心疼,拍拍她的脑袋:“顺其自然吧,能幸福就好。”
是啊,这世上太多的事强求不得了,江南虽没说看破红尘,但心态绝对比以前淡然自若许多。
伤心事零零碎碎逆流成河,往昔扑上面,不是江南愿意想起的。疲惫又无奈的闭上眼:“嗯,时间不早了,睡吧。”
林乐还有些不死心,关了灯拱啊拱的还是凑到她的身边来,乐呵呵的问她:“哎,那个薄南风,你真的不能介绍给我认识?”
江南奈何:“林小姐,他才将将二十四岁,我们上大学的时候他还在念初中呢,你能现实一点儿么,别摧残祖国娇嫩的小草了。”
林乐吃惊:“才二十四岁。”是有些小了,花样年华的男人的确不太适合她这种急切找个人嫁了的老女人。恨时光飞速,到了这个年纪连个消遣的恋爱都不能谈了。
迷迷糊糊才睡下,电话唱了起来。
《相见恨晚》的前奏,一听就是江南的,林乐翻了个身没动弹。江南伸出手摸索,放到耳际声音都是模糊的:“你好。”
彼端倒很清醒,声音懒洋洋的。
“去过医院了?”
她几乎下意识答:“没有。”
他彻底恨铁不成钢不起:“我就知道你没去,什么女人呀,那么不听话又死心眼的。明天我陪你去。”
话到这里江南才有一丝清醒,记不得之前同她讲话人的声音什么样了。问他:“请问,你是?”眯起眼睛看屏幕,蓝光闪闪之下那个“南风”在屏幕上循环滚动。
她了然,薄南风却已经燥动了。哇哇的叫:“哎,江律师,没你这样的女人,你这叫没良心。”
什么良心不良心的,江南现在困得想死,没时间跟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周旋。
“我在睡觉,明天的事明天再说。晚安!”说完就挂断了。
薄南风握着电话失笑,这个女人完全不把他当一回事么。
难得在家休息,自然没有起床的道理。
林乐早上爬起来就走了,临走前搜刮了她家冰箱里的两包面包。
江南就怕有人打扰睡眠,昨晚接过薄南风的电话之后就关机了。家里没有座机,只要没人找上门来,睡死都不会有人理会。
不想半晌午的时候门铃响起来,江南杀人的心思都有了,蓬头垢面的开了门。当即傻眼,惊怔的嘴巴合不拢,半晌,讷讷:“薄南风?”竟像无处不在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二十一)你可真没良心(二更)
薄南风俊颜凛冽,桃花眸子淡淡眯紧,一字一句:“怎么关机?不是说了要跟你一起去医院。”
江南生起抱头的**,没想到薄南风还记得,她压根没放在心上。
薄南风打量她,视线落在她棉质睡衣的卡通图案上,有些恶作剧似的抿嘴笑起来。那样子好像他还甩鼻涕,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已经不穿那么幼稚的东西了。
江南反应过来,“砰”一声关紧门,伴随一句:“你等等,我换件衣服。”
她平时在家是没什么讲究的,甚至可以说邋遢。衣服随便穿,东西也四处乱放,就连一日三餐多半都是糊弄,老妈不来送饭就叫外卖,再者吃泡面或者其他垃圾食品,她这个样子不太适合开门见客。
速度很快,自卧室换好衣服,再到将客厅七零八散的东西一股脑收到不见光处,跟一阵旋风席卷过,十几分钟的时间就搞定了。开门的时候还在想,他可能已经走了,一般这个年龄段的人都没有什么耐心。
结果让她意外,薄南风悠闲自得的倚身门外的墙壁上,看她开门出来,衣服更换妥当,长裤衬衣,有模有样。飘飘笑了下:“能走了?”
江南一怔。
“你不进来?”
薄南风那一挑眉,君子如玉。
“我以为这个时间进女生的房子很不礼貌,你想让我进去?”
江南这样思维缜密的人还是说错了话,他出现得太突兀了,满心满脑的匆忙,细微之处没想到。反正也没什么了,环境整理得差不多,索性让出门请他进来。
“我还没有洗漱,你进来等吧。”
薄南风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打量,第一个感觉就是乱糟糟,他是个生活极为讲究的人,非得一丝不苟才会自在。即便几天不整理,房间再怎么也不会乱到这个程度。因没见过其他女生的房间什么样,他有些错乱,莫非女人的生活空间都这样?真难想象,他以为女人生性比男人还要爱好一些的。却不知江南是个例外。
但这样对于江南来说已经很不错了,开门之前的狼藉之象他是没有看到,否则估计他不会进来。
江南整装好出来的时候,薄南风已经顺手将她沙发上和茶几上散落的东西整理好放到一边,动作熟稔又自若,一看便知是平时就养成的良好习惯。江南讶异,她乱扔乱放也是多年养成的坏毛病。江妈妈说是天生的,她压根就没有整洁的意识,从来不会顺手物归原位,都是随便弄,哪一日心情好了,再抽出时间专门打扫。
有些不好意思:“不用管,那些东西放那里就行。”
薄南风蹙眉:“你平时就这样?”
江南看他的眼神不知怎么就没说,就像说了会在他的眼神里看到女神幻灭的景象。她什么时候竟也有了这样小小的虚荣心?
薄南风开车来的。见她去提车,将人唤住:“坐我的车。”
江南眼光一亮,宾利慕尚,几百万的车子,杂志上才有看到,今天就听在她家的小区内,一时感觉晃眼。指着问;“你的?”
薄南风笑笑,为她打开车门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江南叹现在年轻人的虚荣心太强了,认准这是他向朋友借来的车。一伸手将车门关合,拉起他朝自己的车走去,边走边说:“薄南风,我知道你们这个年龄段的人跟我们这个阶段的人想法还不一样,你们讲求时尚和快感,不过,生活还是得脚踏实地,不能太注重虚华的东西,这种车子开出来的确风光,可是你想过没有,万一要是哪里弄坏了,你怎么赔?”
薄南风莫名其妙的眯起眸子:“嗯?”
江南停住步伐,回头看他。
“这车不是你借来的么?你知不知道这一辆车多少钱?万一弄坏了你拿什么去赔?以后不要再借别人的车子了,要是喜欢就努力奋斗,将来就算买不了这么好的,其他的还是可以的。”
薄南风若有所思的看看她,慢慢钩起笑:“你怕我把借来的车子弄坏了?”
江南不置可否。
薄南风嘴角咧得大开,露出八颗牙齿,阳光灿烂。
点点头:“听你的,以后不开了。”
医生帮江南处理伤口之后,又开了一些药,嘱咐她按时涂抹,以免感染。
薄南风帮她去取药,江南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他。
几分钟,男子由远及近翩然而来,难得有人将一身白穿得如此不俗,反倒玉树临风的好看,仿佛谦谦公子。
江南眼瞳一晃,站起身。
“我就说么,没事,根本不用来医院的。”
“脸上的伤不是大事,什么才是大事?”薄南风就没见过这种粗线条的女人。
江南抬手去摸伤口,被他一伸手拦下。攥着她的手腕,眉眼一板:“你的手不能老实点儿,手上有细菌。”
江南讷讷:“摸摸能有什么事。”
薄南风出其不意挑上她的下巴,俊颜在眼前放大,似笑非笑:“长成个美女多不容易,就算为我的视觉享受你也得手下留情啊。”
江南这棵老葱皮,竟然在一个年小自己一截的男人面前红了脸。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