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炎终是哽住了声，环视了一眼这雪峰之巅，“阿影你说这雪峰的景色美不胜收，不如我陪你在这待上一段时间，也好让我看看这里的风景。”
他总要先陪着噬影在这雪峰之上待上一段时间，若当真没有事，他立刻就将噬影接下山去。
噬影听到这话，瞳孔微微一缩，却不过只是一瞬，随后轻声应了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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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中咕噜噜地泛起浅浅的白纹，一块块鲜美的兔肉随着浓稠的汤汁翻了上来又跌了进去，空气中弥漫着兔肉的鲜香。
顾炎目不转睛地盯着锅中的美食，咽了咽口水，却忽然听到噬影忽然开口对他说道：“炎，你帮我再去取一些柴火过来吧。”
顾炎先是一愣，随后便忙不迭地点了点头，恋恋不舍地瞧了那锅中的食物一眼，转身去了刚刚那间堆满了干柴的洞穴。
听着身后顾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一把匕首倏的便出现在噬影的手上。
噬影拢起袖口，露出袖子中掩藏这的左手，那已经结了疤的伤口便这样显现了出来，一道狰狞可怖的纹络盘在噬影的手臂之上，十分的触目惊心。
噬影用匕首在那伤口附近稍稍划了一个口子，随后将手臂伸到那口铁锅之上。
血液一滴一滴地滑落进兔肉汤之中，一圈一圈地化在汤汁中央，瞬间便不见了踪迹。
直到感觉已经足够，噬影这才寻了一块布带在手臂之上缠了一圈又一圈，却忽然听到顾炎的声音从他的背后响起，“阿影，你在做什么呢？”
“放了些盐巴、调味进去。”噬影不动神色地拢起左手，右手用汤匙搅了搅汤汁，浓郁的高汤香气便逸散开来，将那股浅淡的血腥味遮掩了下去。
顾炎轻轻一嗅，便啧啧称赞道：“阿影的手艺真是不赖，在那个魂中世界是这样，想不到现实之中也是如此，我倒是有口福。”
“魂中世界？”噬影手中的汤匙一顿，疑惑地看向顾炎，眼中却带上一丝希冀。
“怎么？就是通过你的魂火进入的魂中世界啊，在魂中世界我们相伴了那二十几载，阿影难不成忘了？”顾炎看到噬影这般模样眉头便是一簇，出声询问道。
“魂火？”噬影的眼中如点了蜡烛一般倏的一亮，其中的喜色再也掩饰不住，开口问道：“炎，你是说，那二十几年的梦中往事皆是真实的，是也不是？”
第83章 猜出真相
“当然，阿影难道不知？”顾炎点了点头，心下疑惑间，眼瞧着锅中汤羹已经沸腾，便从一旁便取过了碗筷。
“竟然是真的，竟然是真的……”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噬影低下头呆呆地看着乳白色的汤羹，口中慢慢轻喃。
手中的汤匙因着主人心中的不宁在锅中打了个旋，向外洒了好些汤汁，零零散散地坠在地面，泛起了瓣瓣花朵。
怔愣了片刻，噬影终于抬头，眼中的那份光芒已经沉进心底，乌黑的眼睛看着顾炎，出声问道：“所以，炎，你在那个世界之中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作数是不是？”
“是。”苦笑一声，顾炎点头应下，虽然没有点破，心中却是知晓噬影所说的究竟是什么。
“黄昏时我们去峰顶转转吧，这里的日落很美。”噬影忽然出了声，眉眼之中漫上一层柔和，将已经盛满了汤羹的碗递给了顾炎。
“好。”顾炎点了点头，接过碗筷，掌中的热度让他的心中所想所念又是坚定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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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的夕阳收敛了它傲气的辉光，浅浅地洒在雪峰之巅，如悟尽世间繁华的老者，内敛而深邃。
顾炎与噬影相互依偎，看着橘黄色的晕着光圈的夕阳缓缓地沉入不远处的地平线上，直到光华尽皆消散，依旧久久不能回神。
“多久没有这般悠闲自在了，我真想在这里待上一辈子。”顾炎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面上尽是安宁自在。
身旁的噬影听闻这话，身子却忽然一僵，有些不自在地将视线别开，微不可查地看了看自己的左臂。
察觉到顾炎未曾注意到他的反常，噬影浅浅地舒了一口气，开口叹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顾炎闻言，微微睁开双眼，转头看向噬影，将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之上。
眼前这人的眸子清亮而迷人，静静地望进自己的眼底，却又锁不住眼中那分不知从何而来的愁绪，清浅的愁绪中含着半分羞恼，让顾炎一瞬间便陷了进去。
过了好半饷，顾炎才回过神来，目光柔和地看着噬影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阿影，黄昏虽短，若有你相伴，一瞬便堪比千年，若无你在身侧，纵使千秋万载又能如何？”
雪峰之上的风似乎瞬间便凝滞下来，天空之中，月华初现，薄薄的一层轻纱将二人笼在其中。
顾炎的唇便在这自然给予的轻纱之中慢慢地向噬影靠近，清浅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沉重，打在噬影的鼻尖，让他有些心神不宁，随即便闭上了双眼。
久不见唇上有温热传来，噬影正要睁开眼睛，却听得阿嚏一声，顾炎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喷嚏。
噬影倏然睁开双眼，担忧地看向顾炎，双手环住顾炎的身子想给他带去几分温暖，嘴中也是问道：“怎么，冷了吗，炎？”
顾炎吸了吸鼻子，双颊略微红了红，但忽然觉得冰寒无比的身子却由不得他，便说道：“刚刚还不觉得寒冷，这一会儿却不知道怎么回事，连内力也似乎没办法祛寒。”
噬影垂下双眸，从地上站起，声音中夹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急切，“我们回山洞，那里比这山巅要暖和的多。”
顾炎就着噬影的手起了身，抬眼便看到他略有些苍白的面色，不禁有些担忧地喊道：“阿影？”
“无事。”噬影摇了摇头，微微扯了扯嘴角，对顾炎说道，“我忽然也觉得有些寒冷。”
“那我们快些回去吧。”顾炎的眼睛闪了闪，却也立刻反握住噬影的手向着山洞的方向走去。
到了洞中，噬影先是找了一件披风替顾炎披上，接着便将顾炎按在了床上，“炎，你在这里休息片刻，我去准备晚膳。”
见顾炎点头应下，噬影便匆匆忙忙地转身进了那间存着米粮的冰室，留下顾炎孤身一人在石床之上默然静坐。
进了那间冰室，噬影先是取了一只木碗，随后便从腰侧取出了那一把匕首。
匕首泛着冰寒的光，倒映在噬影的眼中，噬影轻叹了一口气，正要挽开袖口，却听到顾炎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阿影，你准备这匕首做什么？”
噬影身躯一僵，手中的匕首倏然坠落，在地面撞击出清脆的声响，响在二人的心头，一人因着声音心颤，一人因着声音心疼。
慢慢地转过身，噬影下一刻便对上了一双黑沉的眼睛，不自然地低下头看向那把匕首，半饷才讷讷地开了口，“我只是……”
“别告诉我你是要分切肉食准备晚膳。”顾炎打断了噬影的话，看了一眼噬影手中的木碗，接着说道，“雪兔肉已经没有剩余，晚膳并无肉食需要这匕首。”
见噬影不答，顾炎迅速地上前走了几步，不等噬影有所反应便撸开了他的袖口，两道狰狞的疤痕便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之中。
“果然。”顾炎双手一抖，声音也有些轻颤，抬头直直地看向噬影，问道，“告诉我，这是怎么伤的？”
见噬影别开眼睛，闭口不言，顾炎低下头，心疼地在那两道疤痕之上吹了吹，“你不愿告诉我，我说，你只要点头就行了。”
手中的左臂微微僵硬，想要缩回去却被顾炎紧紧地握在掌心，顾炎略看了一眼便说道：“这其中一道是新伤，而另一道则稍稍早一些。”
顾炎指了指其中的一道疤痕，颤抖的指尖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只听他开口说道：“这分明就是今天伤的，但你今天一直都未曾离开我的视线，不，不对……”
顾炎蹙着眉头想了想，抬头看着噬影，“这伤是你之前把我支开之时才有的，是也不是。”
噬影张了张嘴，随后便点了点头。
顾炎见他这般，心中没有轻松半点，又指了指另外一道疤痕，“这道早一些的伤口是我昏迷之时，你自己弄得，是不是。”
顾炎看到，眼前的噬影再一次点了点头。
顾炎嘴中发苦，苦笑了一声接着说道：“这只有两道伤，也就是说，若是我不来，你就没有必要受这伤，那么这伤便只能是和我有关。”
顾炎放下噬影的袖口，握着他的手掌在掌心之中摩挲了片刻，“我自来到了这雪峰，唯一有所变化的就是自己的内力。”
顾炎抬头看了一眼噬影，见他瞳孔微缩，便应证了自己的猜测。
“阿影，你这伤与我有关，而且也与我内力的恢复有关，甚至说……”顾炎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就是因为你的血我才能恢复了内力。”
“但之所以会有两道伤口，则是因为，这血的作用并不持久，只有不时地让我喝上……”说到此处，顾炎的声音已经有了些许哽咽，缓了半刻才补全了这一句话，“才能让我内力恢复而不惧这里的严寒。”
噬影并未有一丝一毫的辩解，只是默默地垂下双眸，
“阿影，你怎么那么傻。”顾炎再也忍受不住，将噬影飞速地拥入怀中，紧紧地，不想再松开手。
“若是我一直待在这里不走，你难不成要一直取血给我。”
“你总是喜欢藏着自己的心思，这一次，你又想藏多久？一天、两天？还是一个月，两个月？”
“阿影，你是人，不是神。”顾炎在噬影的耳侧慢慢轻喃，每一句话说出口都让他眼中的水光叠上一层又一层。
微微闭眼，顾炎松开手，抱着他的臂膀，望进他的双眼，声音再一次柔和了几分，“你有你自己不想说的事，有你自己的秘密我明白，你想藏着，我不会过问。但是，阿影，若是那个秘密是以伤害你的自身为代价，我却是不允的。”
“我不可能事事都能猜透，你难不成想让我一个戮天教教主去做那些衙门捕快来。”说到这，顾炎扯了扯嘴角，想要笑上一笑，却比哭还要难看。
“我们不在这里待了，阿影，你现在便随我走，我们去向你岳父、岳母辞别。”顾炎说着便拉起噬影的手，将他向外带去。
却忽觉的左手一紧，回身看到噬影依旧站在那里，不曾移动半分，不由地便拧紧了眉毛。
本以为噬影不愿随他离去，却听到他口中说出了截然相反的答案，“炎，我们不必回族了。”
顾炎眉眼中欢喜之色尽显，但却依旧询问道：“你不回去和他们告个别？”
噬影摇了摇头，再一次垂下的眸子里隐藏了一丝凄楚，却只说道：“若是去了，只怕全族的人都不会同意我随你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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