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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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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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了深刻的检讨,发誓说以后再赌就剁掉自己的双手。大家都认为他应该有所醒悟,至少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上牌桌了。第二天早晨,女儿和刘根正一早出去了。夏金华买完菜回来,发现女婿还没起来,就到女儿的房间去敲门,敲了半天里面任何没有动静。夏金华推开半掩的门,见被子是拱着的,似乎有人睡在里面。她走近去,掀开被子,气得差点要晕过去,里面是一个绣花枕头。等她回过神来走到自己的房间才发现五斗橱上抽屉的锁被撬开了,里面2000块钱的存折不翼而飞。毫无疑问,这肯定是那她那缺德的女婿干的!

  小陈后来在单位里分到了一套福利房。这时晓兰正好生下了儿子正浩。他们一家三口总算搬出了东风机械厂的职工宿舍楼。小陈仍然视赌如命,上班消极怠工,下班直奔赌场,不仅输掉了那套福利房,连工作也弄丢了,只好远走他乡,打工维持生存。没有了房子,晓兰只好在外面租廉价的房子和儿子、婆婆一起住。晓兰过着一种近乎寡妇的生活。丈夫一年到头回不来一两次,也没寄几个钱回来。她不接受娘家人的恩惠,白天在小学教书,晚上还到职工学校兼课,含辛茹苦地抚养正浩。可怜晓兰人未到中年,早熬成了黄脸婆,脾气也变得异常乖张暴戾。有一次,刘根正去女儿家看外孙,正碰上女儿和她的婆婆在赌气。婆婆煮了一锅饺子,心疼孙子给他喂了几个。晓兰看在眼里,气急之下,竟然用手去抠正浩的嘴巴,并咬牙切齿地要正浩把刚吃进肚子的饺子给吐出来。

  也许从夏金华支走“小赵丹”的那天起,女儿晓兰的婚姻生活就冠上了“不幸”两个字。而儿子刘犇的终身大事则让刘根正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做五味杂陈。刘犇不像他的姐姐,他几乎继承了刘家和夏家人所有的缺点。他生性腼腆,天生两撇八字眉,一对鳝鱼眼。他的嘴巴闭着时没觉得和常人有什么不同,张开时显得格外的狰狞,特别是大笑时嘴角就好像和耳垂来了个零距离接触。他的身材也很苗条,不过是细长细长的那种。他从18岁起,身高超出了一米八,体重却从未高过60公斤。由于他皮肤黝黑,家里人给他起了个外号“黑鱼哥”。他在卫校学的是妇产科专业,毕业后在产房里跑了几年的龙套,连助产士都没评上,只好转行去放射科拍片子。这个职业虽然比较枯燥,但是补贴很高。后来的事实证明刘犇的这个选择是对的。

黑鱼哥与长短脚
刘犇的姑妈有个儿子叫裴强,是个货车司机,人长得比刘犇俊不了多少。俗话说,男人无丑相,长得影响市容并不是你的错,那是爹妈造就的历史遗留问题。但是,你也不至于委屈自己去找一个身体有残疾的人做老婆吧。裴强找的媳妇小金是开美容院的,她曾经得过小儿麻痹症,右腿有点残疾,走路有点瘸。裴强结婚那天,夏金华有点喝多了。酒席散的时候,她随口嚷道:“找什么人不好,偏要找个跛子,我要是裴强的娘老子,我给他来个一票否决。” 刘犇的姑妈听到这句话一脸的不高兴,整整一年没上刘根正的家门。

  真是说什么应什么,刘犇果真也找了个跛子新娘,而且比小金走起路来还要拐。小金的两条腿看起来差不多一样长,刘犇的老婆明显就是一个长短脚。虽说刘根正和夏金华是一百个不同意,但是鉴于女儿婚事的教训,他们也只好勉强地同意了刘犇的选择。刘犇结婚那天,裴强的母亲当着众亲朋好友的面,说了一段极具讽刺意味的话:“我们家裴强结婚的时候,有人说裴强没眼光找了小金这样一个残疾人,现在看来,我们家小金比某些人强多了,她一个人养活了我们全家,不比某家的媳妇,自己有残疾也就罢了,还要别人养她。”当时在座的人面面相觑,只有刘根正夫妻脸变成了猪肝色。裴强的母亲说的也是实话。刘犇的老婆小芳娘家在农村,以前在一个商场旁边摆过地摊。刘犇就是在那里认识小芳的。两人在婚前就同居过一段时间,结婚的时候小芳已有三个月的身孕。小芳结婚生子后,再也没出去做过事,但她也不是纯粹的家庭妇女,她大部分时间都是抱着自己的儿子四处闲逛。这也不能单方面怨她,因为刘犇总是把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这类事情抢先干完了。小芳的弟弟在县棉纺厂上班,常年吃住在刘犇这里,刘犇不但不给他脸色看,还经常给钱他用。逢年过节,刘犇总忘不了提上大包小包去探望小芳的娘家人。水总是朝下流的。父母把他当蜜糖一样含在嘴里,他何曾对自己的亲生父母这么感恩戴德过。看着刘犇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夏金华总怀疑刘犇是不是哪根筋出了问题,或者是刘家的祖坟没埋好生出这样一个孬种,这样一个女人,就真的值得你刘犇把她和她的全家当太上皇一样供着吗?

  刘根正长期以来习惯了对夏金华思维的迎合,所以对这个儿媳来也是颇有微词。如果不是夏金华先他而去,如果他不再婚,也许他永远都不会修正夏金华的一些想法。

  不管怎么说,刘犇是幸福的,他真诚地爱着他的妻子和她的家人,并找到了自己的快乐所在。这世上有多少夫妻从外形看来是多么的般配,最终却还是分道扬镳。婚姻的幸福也许与财富无关,与相貌无关,与健康无关,甚至与年龄也无关。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朋友葬礼上的不速之客
当刘根正向儿女宣布他要和峦子河的豆腐西施童艳娇结婚时,他们像看怪兽一样瞪了他半天。

  “爸,您可要考虑清楚啊!您要真的娶了她,不就成了中国的亨伯特和洛丽塔嘛。”儿子刘犇先发话了。

  “什么特,什么塔……”

  “爸,他的意思是您不是鲁迅,童艳娇也不是许广平。您都60多了,那姓童的只比我大几岁,将来我叫她什么好?再说妈才走了一年,您就一点不念旧情。”女儿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疑问。

  此时的刘根正正逢人生的第二春,他对童艳娇的感觉似乎比过去他和夏金华来得更炽烈,尤其是他在童艳娇的豆腐店里留宿几个晚上以后。

  说起童艳娇,就不得不提到刘根正的同乡胡水松。胡水松比刘根正小10来岁,两人是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胡水松是个理发师,由于手艺极其的干净利落,人称胡一刀。有天早上,刘根正刚起床,胡一刀的老婆何木莲哭丧着脸敲开了他家的门。老何是个纯粹的家庭妇女,平时不大与人接触,今天主动找上门来,定有什么要事。刘根正给她倒了杯茶,正猜想着胡一刀是不是犯什么事了,老何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没等他开口,她便一五一十涕泪横流地哭诉起来。原来胡一刀昨天晚上去洗浴中心按摩,正好遇上公安局的民警巡查,不知是太兴奋了还是受了惊吓,小姐还没上来,衣服脱掉一半,胡一刀就晕了过去。小姐又是掐人中又是灌开水,才把胡一刀给弄醒。公安局这次抓了一大批客人和小姐回去,没想到在审讯过程中胡一刀又晕过去了。这一次无论怎么摆弄他,他都没反应。公安局赶紧叫120,还没抬上急救车,胡一刀就一命呜呼了。现在他的尸体还在公安局里放着。

  “刘大哥,你说我该怎么办,出了这事情,我脸都不晓得往哪里搁,老胡这一走,家里没什么可靠的人了。老胡这辈子就跟你最好,你给个主意吧。”

  刘根正沉默了半晌,他安慰了何木莲几句,让她先回去准备后事,自己马上就去公安局交涉。

  胡一刀的死,并没有让刘根正十分意外。从年轻的时候起,胡一刀就有寻花问柳的嗜好。这也全不能怪他。当年胡一刀是他们村最帅的小伙子,村里人都说他貌比潘安。可是在父母的包办下找了何木莲这样一个相貌平平的老婆,只因她是个吃商品粮的城市女子。她不但相貌平平,身材也平平,一马平川的平。再加上她喜欢留着包菜头,平时的穿戴打扮又相当的朴素和中性化,有好几次她上公共厕所,里面的女人都把她当男人赶出来。用胡一刀自己的话说她是那种走在路上不会让人产生邪念的女人。刘根正曾经劝诫过胡一刀,说如今年纪大了应该收敛一点,再这样下去对家人对自己都不好。胡一刀眉毛一横,瞥了他一眼,说你家里有个如花似玉的老婆,怎么知道我的苦处?顿了顿,他又有些诡秘地说道:就算你老婆倾国倾城,我就不信你从来不想!这句话似乎挑动了刘根正长期以来深埋在内心的一根刺。夏金华年轻时的美貌在任何人眼里都是毋庸置疑的。刘根正也一度为有这么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女人而自豪。只是一想到男女之事,刘根正就有些郁闷。夏金华在众人眼中风情万种,可在床上永远只是一具好看的木偶。再加上夏金华每次事后的洁癖,愈是让刘根正觉得索然无趣。夏金华在45岁时就绝了经。两人索性分居一直到夏金华死去。如果说他刘根正从来没想过别的女人,那是蒙鼻子骗眼睛,先前有王雪莲,现在是童艳娇。

  他们的相识始于胡一刀的葬礼。

  刘根正在何木莲走后去了一趟公安局。他有个朋友在局里任要职。由于这事牵涉到一桩人命,那朋友二话没说就应允家属来领人,并承诺发放一笔数目可观的安抚金。傍晚的时候,何木莲连同她的两个儿子把胡一刀的尸体搬回了家。

  第二天,胡家人在家里设了个简易的灵堂供家人和亲友祭奠。何木莲几乎没有通知任何人,所以那天来的人很少,只有刘根正和几个近邻的亲戚。中午,何木莲亲自下厨,两个儿媳打下手,办了一桌酒席,留客人吃饭。正当大家推杯换盏的时候,一个容貌俏丽的中年妇女领着一个10岁左右的男孩子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黑衣,素净的脸庞看不出什么表情。她推着那孩子走到胡一刀的遗像前,那孩子很是倔强,她都把他的耳朵拧红了,他才极不情愿的跪了下来。她随之扑到了祭台上,抱着胡一刀的遗像嚎啕起来。大家都错愕地望着这个陌生的女人。何木莲的嘴嗫嚅着,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她的两个儿子上前把这两个不速之客拉了起来,相互推搡着。刘根正觉得自己有必要充当一个调解人的角色,虽然他并不知道内情。他上前劝阻他们不要闹,并试图把扭成一团的三个人分开。就在这拉拉扯扯当中,刘根正的手臂反被那男孩子咬了一口。屋子里立刻挤满了围观的人。人们窃窃私语,猜测着这个女人的来历。何木莲的大儿子朝地上啐了一口,小声地骂了一句:骚货!那女人一听到这两个字,马上停止了抽泣。她嘴角一撇,咯咯地冷笑了几声。忽然,她牵了孩子的手,挺起胸膛大踏步向外走去。跨出门的一刹那,她扭过头,一字一句地说:“你们胡家人没一个好东西!净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活该是报应,报应啊!”她的眼眶里噙着泪,始终都没正眼看大家。当她经过刘根正的时候,他隐约觉得她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钟,实际上她当时也确实多望了他几眼。这时,人们从那男孩子的脸面上已经瞧出事情的几分端倪了。但是在亡者面前,大家也不便说什么。女人走后,围观的邻居都散了,胡家的亲友陆续离开。刘根正向来对胡一刀的*韵事不感冒,所以也向胡家人告辞。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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